關心滿滿、健康滿滿的美味素餐

◎劉雅嫺

「想想那些被隔離的人,他們為防疫工作而奮戰,
我們能做的,就只是替他們準備一頓美味的食物,怎麼能夠不仔細呢!」
從四月二十七日送出第一個素食便當開始,
到五月下旬累計供應一萬三千多個便當,
都是慈濟志工抱持著「努力做到最好」這念心,
盡心而用心、融入衷心祝福所完成……

嘟--

「您好!這裏是慈濟。」

「您好,這是公訓中心的對外窗口,先謝謝您們一直替我們準備那麼可口的素食餐點。剛剛有一位被隔離的小姐請我們轉達,她好想喝熱湯,不知能否請您們幫忙?」

「沒問題!我們將在今後開始的每一餐、為每一位人員準備一份熱湯。」

做餐前,量耳溫、戴口罩、用酒精消毒手

為了安頓隔離者的心,滿足他們與被居家隔離的家人各項所需,慈濟防疫送愛協調中心不但快速供應各項民生物資,也用心製作素餐溫暖他們的胃。

剛開始,「慈濟便當」大多是提供給素食者,數量並不多;但在證嚴上人呼籲社會大眾「齋戒」,加上志工們用心製作的餐點實在美味,響應素食者便與日俱增,便當也愈做愈多。

由於隔離區域遍及和平醫院、松山醫院、國軍替代役中心、國家發展研究院、基河國宅、公訓中心等地,為了餐點的保溫、保鮮,慈濟動員各區志工投入服務行列,包括內湖、文山、中山、松山、中正萬華及北投等地,一起承擔「送愛、送餐」的服務。

「不論數量多寡,我們一定用心做到最好!」秉持著這分心念,每天早上七點、各個不同的煮食定點,都可見到志工開始穿梭。他們在報到時,量耳溫、戴口罩、用酒精消毒手,正確的防疫措施一樣都不敢少。

內湖區志工陳美月說:「製作餐點時,衛生是第一要件,更何況這次的抗疫行動,一定要有健康的身體,所以我們要求防護工作一定要做好。一個個貼著『慈濟關懷您』字樣的便當,都是志工們盡心準備的祝福。」

「以往風災水患的急難供餐,頂多幾天就結束了,但這次與病毒之戰,是一場連醫護人員都不知何時方能結束的對抗;為了照顧好大家的身體,餐點除了求溫飽,更要求健康、營養。」文山區志工陳桂蘭說。

堅持「五色」,營養美味擺第一

如何料理可以增加食欲?怎樣的食材較天然健康?那些食物有安神、養身的功效?……每餐的料理,志工們都費盡心思搭配烹調,為的是給大家一頓關心滿滿、健康也滿滿的餐點。

色香味俱全,是志工們製餐的一貫準則,每餐堅持最少一定得有「五色」--五種不同顏色的菜餚,而且食材、醬料也都選擇最好,餐餐可都是「不計成本」地烹調。例如價格不俗、營養又健康的山藥,就是最常使用的食材之一,不論是切塊燉煮、刨絲涼拌、切丁快炒都可以。

一群婆婆媽媽們拿個小椅凳、倚著大臉盆,就這麼圈圍著清洗了起來。她們說:「雖然大

都採用有機蔬果烹調,但每一樣還是得仔細清洗,務必讓大家吃得健康又放心。」

轟轟地抽油煙機聲、佐著鍋與剷碰撞的忙碌響亮,一群媽媽們奮力地烹煮著可口的食物。這邊才俐落下鍋、那邊忙不迭地將美味的菜餚盛裝;這頭看看各把個鐘頭前滷的小菜入味了沒、那頭嘗嘗鹹淡是否合宜……

這是慈濟位於內湖聯絡處的廚房,志工們正跟時間賽跑,為的是趕上準時送餐的時刻。

「快快快!再不趕緊打包會來不及!」

「竹筷附上了沒?隔離院區的東西都不能重複使用,要記得放進免洗筷子。」

「菜多放一點沒關係!慈濟的便當一定要讓大家吃飽!」

「還有那鍋湯也是要送過去的,要小心搬運喔!」

一陣忙碌後,好不容易將餐點送出、才正想喘一口氣,抬頭一看時間,赫!十點半了!「快,還有給志工們的便當,也要趕緊送去!」一聲叮嚀,大家又開始了忙碌的身影。

不開電扇、冷氣,才會有「燒ㄟ便當」

內湖區負責設計每日菜單的三位掌廚是--余真好、余玉鳳、許吳笋。這三位媽媽可說是最辛苦的,除了要忍受廚房的高溫,還得一連站上好幾個鐘頭烹煮。

「說不累是騙人的,有時回到家,腳都痠麻得不得了,但想想我們多有福啊!可以有健康的身體為大家服務,那就是最值得感恩的事了。」她們表示,從隔離院區傳出的回應說,大家喜歡這兒的餐點、也響應支持「齋戒祈福」,這就是對她們最好的回

饋了!

料理要好,除了食材的選擇重要、烹調的功夫要夠火候,「刀工」也不可少。「菜要切得大小長短一般,這樣不僅好看、下鍋烹煮時味道也會一致。」八十一歲的廖瓊麗說。

人稱「瓊麗媽媽」的她,手藝可是一級棒喔!「她切的菜都是整整齊齊的、一寸一寸彷彿丈量過的呢!」「最令人感動的是,瓊麗媽媽的那分心意。想想她一把年紀了,還跟著大家從早做到晚,真讓人又愛又疼。」

志工們形容的「從早做到晚」可是一點也不假,早上七點開工準備午餐、中午休息一會兒後又得開始準備晚餐、到收工後的清潔工作,往往都得費時十二個鐘頭。但從未有一位志工喊累說苦,因為:「想想那些被隔離的人,他們為防疫工作的奮戰,我們能做的,就只是替他們準備一頓美味的食物,怎麼能夠不仔細呢!」

小盤小盤的炒或煮,是志工

另一個堅持的烹調方式。「這樣味道容易掌握、比較美味,也不怕擱在盤子上的會先冷掉。每個便當可都是用剛出爐的菜餚、保證熱騰騰的呢!」

他們還很貼心地秉持「不管天氣再怎樣炎熱,一定不開電扇或冷氣」的原則,以保持食物的溫度。

陳美月說:「小小的忍耐換取他們手中的溫度,那正是我們『愛心便當』所要傳遞給他們的祝福與關懷。」

不只「呷飽」,也要「呷暖暖」

同樣透過餐點傳遞愛與祝福的,是位於景美的「淨光素食」餐館,因為地利之便、承擔初期供餐木柵公訓中心的責任。

志工施素英說:「本來這就是一場大家得一起加油的抗疫之戰,我們很榮幸有機會盡一分心力。更感恩淨光素食的老闆在聽到我們願意送餐的消息後,勇於承擔起餐點的供應。」

「我們本身就在經營素食餐館的生意,替公訓中心的隔離者及服務人員多準備幾份便當,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但讓人感動的是,有位七十多歲的楊榮阿公,不但天天來幫忙準備餐點,還捐了五千元贊助;有位補習班的李老師,也捐了兩千元,並利用課餘來幫忙。」

淨光素食老闆黃文川繼續說:「經營水果店的老闆李政益、蔬菜店的老闆羅勝炳,得知後也都免費供應蔬果。還有飲品店的老闆吳達人,更細心地替每一位在公訓中心的人員準備冰涼的飲品。」

由於餐館天天備餐的經驗、加上許多人共同發心,讓這兒的愛心便當可是美味得令人垂涎三尺。

青菜燴素腰子、糖醋素肉、金黃炸香菇、川燙綠豆芽、涼拌海帶……再加上一碗熱騰騰的白蘿蔔湯、一份精緻的甜點、水果,一張「慈濟關懷您」貼紙、一片祝福的紙菩提葉、一張貼心的文宣品,就是他們為公訓中心準備的餐點。

「慈濟不只要讓大家『呷飽』,更要讓他們『呷暖暖』,暖在口裏、更暖在心坎裏!」這是所有參與付出的志工們的心聲。

送餐,也遞送彼此的祝福和感謝

和隔離院區的人們比較有「近距離接觸」的,當屬每日擔任送餐的志工們了。

難道不擔心送餐時被感染嗎?他們一致的回答是:「防護措施做得好還需要擔心什麼!況且我們不會和他們有『親密接觸』,都是透過裏面的志工幫忙。再說,照顧病患的醫護人員都可以勇敢面對,我們實在沒什麼好擔憂的。」

「當我第一次送餐到和平醫院門口時,裏面的志工站得遠遠的、大聲叫我們放下東西就快離開。起初我不明白為什麼,甚至心裏還嘀咕著怎麼會這樣?後來才了解院內一開始的狀況有些混亂,防護措施還不夠完善,他們

是怕傳染給我們啊!這樣的用心,真讓人感動。我想人與人之間的互助互愛,就是這樣吧!」陳錦坤說。

陳文周也表示:「這次SARS疫情所帶給我們的雖然有擔憂、有害怕,但看到大家一起攜手共度難關的勇氣與堅持,讓我更相信人間處處有溫情。」

開計程車為業的彭添喜,為了貢獻自己的一點心意,可是全程配合送愛心餐的時間。他說:「不要說是慈濟的事我一定幫忙,這次的SARS可是全體民眾的事,當然更要義不容辭。大家多一分努力、多一點對抗的勇氣與信心,便會早一點脫離它的陰影。」

志工的心意,相信隔離中心的人都收到了。

雖然在隔離期間,他們無法親自給每一位志工一個擁抱、道一聲感謝,可是透過電話或對外窗口以及每天不斷增加的餐點需求,志工們也感受到他們的肯定與謝意。

到公訓中心支援的忠孝醫院護士張美玲說:「慈濟的素食便當真好吃!每天都變換不同的菜色,真的可以感受到志工的用心。而且不論我們當天多晚告知希望增加的份量、或是希望能品嘗到的餐點,慈濟志工都是有求必應,細心地替我們準備到最好。感恩慈濟人!」

和平醫院的護士林錦苗和徐香宜,也在她們隔離期滿可以回家的那天,一同表達了對慈濟志工們的感謝。「如果沒有慈濟,我們這些醫護人員還真不知該怎麼辦好!除了吃的、穿的、用的,只要我們有需要,就一定看得到慈濟人的身影。從一開始陪伴我們到最後,真的很感恩!」

一句句感恩、一張張笑靨,展現在人們的身邊。透過愛心餐點的傳遞,更看到了愛在傳遞。





▲特別報導

防疫高標準,愛心大無畏

◎范毓雯

當「助人者也可能是受難者」時,
醫護人員的付出更彰顯人性的偉大與光輝。
因應SARS疫情,慈濟醫院全院提高警覺,啟動SARS防治機制;
許多醫護人員不待分配,主動表示願意加入照顧病人行列。
一股鼓舞人心的亮光,在SARS的迷霧中擴散出來……

「面對SARS風暴,多種證據及統計皆顯示,醫護人員為高危險群,尤其第一線直接面對SARS病患的醫師、護士。隔離病房護理人員,皆感受極大壓力。

若有需要,本人願意擔任SARS專職住院醫師,fix於隔離病房,二十四小時擔任照顧病人的工作,包括:下ICU、專門照顧SARS病患或執行插管等工作。

R2(編按:第二年住院醫師)了,應可勝任無虞,相信醫院會給我們最好的防護措施。

我的家人不在本地,父母鈞安,也沒親密朋友或家人共處於花蓮,事後需居家或醫院隔離,影響最小、無牽無掛地……若有需要,隨時可上線。我,是最好人選。

來慈濟當醫師,一直從諸位師長及病人身上學習到很多,收穫滿滿,現在是最需要我們的時候,此時不挺身而出,更待何時?」

四月二十九日,花蓮慈濟醫院二十東隔離病房清空後,成了收治疑似SARS病患的呼吸感染性負壓隔離病房;同一天,副院長王立信及內科部主任林憲宏,同時收到該病房區一位內科醫師的這封e-mail。

這封「毛遂自薦」的電子郵件,隨即也引發效應,陸續有醫護人員主動表示願意加入照顧SARS病人行列。一股鼓舞人心的亮光,在SARS的迷霧中擴散出來。

啟動SARS防治機制

慈院這段時日,照顧過的疑似SARS病患,以慈濟中學學生居多。一位學生的爸爸是台商,一位學生四月中旬曾去香港,加上同班也有幾位學生發燒;以這樣的背景高度懷疑,因此四月二十八日發燒的學生陸續被送進隔離病房。

「當時透過院內感染管制小組與慈中聯繫後,即啟動SARS防治機制;通知急診醫護、感染科醫師、隔離病房的值班護理長準備床位,並聯絡救護車接病患。」感染管制護理師徐士敏說。

「一開始嚇一跳,因為我很乖,叫我洗手就洗手,叫我睡覺就睡覺,我也都有戴口罩,心想應該不會中獎吧?但是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被送來慈院。」慈中郭同學說。

那天晚上七點多,郭同學的體溫還是三十六點八度,到了九點多就變成三十七點二度,再過一個小時,竟然升高為三十八點六度,學校趕緊通報慈院,不久救護車就來接人了。

所幸到了五月七日,十位學生全都安然無恙出院了!

「老師要來帶妳回去了,記得戴口罩,給妳十五分鐘準備喔。」透過護理站moniter(監視器)的監測,每一位在負壓隔離病房的病患情形,看得一目了然;畫面轉換到郭同學的病房,一頭長髮的她正在梳理,並將隨身物品放進背包中。

從裏頭的病室、經過前室、前區,打開連接護理站的門後,她笑得落落大方地走出。

「很謝謝這邊的醫師跟護士!感恩大家,我會好好保重!」揮揮手,郭同學在祝福聲中離開了隔離病房。

護理站旁的白板上,郭同學的名字也立即被擦掉。「見他們一一出院,我也鬆了一口氣!」隔離病房胸腔科醫師林智斌說。

「我們的病房,我們應該做的」

負責照護隔離病房疑似SARS病患的醫護人員,日日夜夜以最戒慎的心情,堅守崗位。

「我們告訴同仁,家裏安頓好、心理準備好才進來隔離病房,因為可能會有見不到親人的心理壓力。若不行也真的不要勉強,可以休息或暫時到其他單位支援。」慈院護理部督導鍾惠君說。

曾經,二十東副護理長賴佩秀也一度面臨要不要進隔離病房的抉擇。「就在和平醫院護理長

陳靜秋不幸病逝後,我媽問我還要進去嗎?我只覺得沒有來會後悔,因為這是我們的病房,也是我應該做的。」

當「助人者也可能是受難者」時,醫護人員的付出更彰顯人性的偉大與光輝。不只隔離病房內十多位醫護人員正共同抗「疫」,病房外的醫護同仁也是齊心共聚,共同面對SARS這位無形的敵人。

「脫手套→脫眼罩→脫口罩→脫髮帽→脫隔離衣→脫鞋套→洗洗手→再脫手套!」清潔阿嫂們用自創口訣,努力記著護理人員指導的每個動作,她們表示,穿隔離衣雖然很熱,但為了保護自己、照顧病人,「這是一定要的啦!」

慈濟醫院除成立SARS防治委員會,也增設發燒隔離病房,並為院內人員做教育訓練。由感控小組設計SARS基本介紹與防護方法課程,所有醫護、清潔人員、輸送中心人員、救護車司機在課程最後,都必須考核穿脫防護衣的動作。

層層關卡嚴密防護

從隔離病房的護理站,進入病患所待的負壓隔離病房,得經過前區、前室兩個地方。自護理站洗手後,醫護人員即進入前區,穿戴N95防護口罩、防護衣、登錄姓名與時間;再行進入第二道關卡的前室,再度洗手、戴上髮帽、鞋套、用一般外科口罩覆蓋於N95的口罩外、穿上隔離衣、戴護目鏡及內外層手套,然後才能進入病室接觸病人。

所謂負壓隔離病房,即是具有負壓空調系統的空間,病房內利用負壓使空氣只進不出,使用高效率過濾濾材處理隔離病房排出的空氣,並加裝紫外線滅菌設備。

「基於全面防護措施的觀念下,在醫院無論面對什麼疾病,我們採行的方法,都是依照標準防護措施與傳染途徑防護措施,雙管齊下,去面對此次SARS的防疫保衛戰。」徐士敏和另外兩位護理師共同擔負監控院內感染發生情形,她覺得自己的「使命」很重,因為只要院內有一個人被感染,突破感控的防火牆,便是感控的工作沒做好。

「我們不是第一線臨工作者,但必須不斷模擬臨床工作者會面 臨的問題,然後再利用『五W一H』的思考模式,提供解決的方法;例如光是接送病人的流程即與急診、病房討論很多次,誰接?誰送?誰通知清潔人員?誰控制電梯按鈕?誰通知病房?最後才能定為標準流程。」徐士敏說,包括隔離病房一道道防護的步驟關卡,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操作熟練以備萬一。

鍾惠君即扮演「裏應外合」的協調角色,「我曾是感控小組的成員,也通過執照考試,所以就進來隔離病房,實際演練步驟是否合乎第一線醫護人員所做的。」

鍾惠君說,細節很重要,若開門用右手,關門就得用左手;

反之亦然。因為若是摸了裏面的污染,出去又用同隻手摸的話,就可能將污染帶到外面。另外,像聽診器等器材非得帶出來時,也須再消毒;如有檢體(血液或痰液)也必須用雙層密封袋拿出。

快速、精準的檢測與判讀

一旦檢體自病房拿出,接手的就由一群默默耕耘、始終待在慈院地下一樓的檢驗人員大顯身手了。

「我們是醫學中心,一有疑似個案,必須快速檢驗。而病人從臨床用藥、症狀、接觸旅遊病史、抽血等生化檢查、病毒定序等綜合判斷,則由SARS防治委員會召集人李仁智醫師負責。」合心基因實驗室主任韓鴻志說。

來自疑似SARS患者的痰液,由病毒室人員進行檢體處理,此部分由陳立光教授在負壓實驗室穿著防護衣操作,完成後再將其送往合心基因實驗室,透過聚合連鎖反應器 (Polymerase Chain Reaction,

簡稱 PCR)連續八小時測定,偵測是否含有病毒基因。

「另外還有一台叫作即時PCR的機器,感測的敏感度更高,檢測速度約二點五小時即可完成。」神經醫學科學中心副研究員廖光文說。

戶外發燒篩檢站

慈院大門外,五月十五日起搭設了一排帳棚,這是「發燒篩檢站」,所有進入人員經體溫檢測異常者,先在這裏診療,完成發燒分類篩檢後才能進入院內。

慈院的出入口分別有正門、急診門口與中醫科後門,身著防護裝備的志工在各門口服務,引導進出人員至一旁的洗手槽洗手、配戴口罩與測量體溫後,才可入院。

若是經測量耳溫超過三十八度者,馬上給予N95口罩配戴,並帶至帳棚--發燒分類篩檢站進一步看診。

「主任,三十八點三度。」

「好的,來了!」

志工與急診室主任胡勝川簡短的對話,大家即心知肚明面臨什麼狀況。已經全副武裝的胡勝川立刻再戴上手套為病人診療。

胡勝川問起患者的接觸史與旅遊史。「您到過那裏?」「沒有,可是我昨天下午開始拉肚子。」「為了保險起見,接下來要照X光,進一步檢查。」

隨後,患者在專人引導下,由院外通道至急診一旁同時開啟的鐵門進入,至負壓隔離室等待。

等待X光檢驗結果之後再度確認,若還是有相當程度的疑似,便得經由預先規畫的「SARS專用走道」——位於中醫科後門的醫院側門進入院內,搭乘專屬電梯直達十樓隔離病房。

「為了保障所有病患與醫院工作人員的安全,我們採取高標準的防護措施;面對一些高危險群,寧可先將他當成疑似SARS病人來照護,以防萬一。萬全的準備是必須的。」胡勝川說。

SARS疫情升溫以來,各大醫院急診室成了感染的高度危險區,多所醫院不得不暫時關閉急診室以杜絕院內感染,然而,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五月十二日起,北市許多大醫院亦採行此院外設發燒篩檢站的措施。



「慈院防護做得很嚴謹,個個關卡都很嚴格,避免讓發燒病患在院內隨意走動。」隔離病房醫師林智斌說:「所以我沒有想過我會不會感染,只想:我要怎麼徹底做好每一個防護步驟;再者,就是要保持健康,才能堅守崗位。」

因為朝夕相處,隔離病房的成員在整個慈院中儼然是最具有「革命情感」的凝聚力,賴佩秀說:「大家都相互加油,也會跟下一個接班人說:『你要加油喔,繼續努力!』我很感謝所有工作伙伴,大家的支持,是我們繼續走下去的動力。」

無論是透過小卡片、或是 e-mail 等各種方式,滿滿的祝福已經塞滿病房內;大家的心如同張貼在牆壁上一張張來自大家祝福的心型卡片,一張接著一張,緊緊相貼相依。




▲特別報導

你關心我,我關心你

◎邱淑絹

慈濟中學停課十天,
將近八百位師生在校或居家隔離,
志工發揮縝密心思,織成一張愛心大網,
濃濃圍繞陪伴……

四月二十八日,花蓮慈濟大學附屬中學三位學生出現發燒或腹瀉情形,學校遵循證嚴上人:「寧可過度小心,也不要大意輕忽」之指示,主動向衛生當局通報,並於四月二十九日起展開全校為期十天的隔離措施。

五百多位住校生隔離在校園內、兩百多位通勤學生則居家隔離。花蓮慈濟志工緊急成立防疫送愛協調中心,隨時因應及協助隔離師生的需求。

「餐點仍由餐廳負責,花蓮香積組加入支援;菜色要加,點心類孩子較喜歡」、「送餐請慈誠志工送,居家隔離者也需要」、「送餐安全要注意,送餐人員最好穿便服,避免引起社區民眾恐慌」……

四月二十九日晚上八點多,花蓮靜思堂感恩堂的大門敞開著,慈濟志工團團圍坐,人口一罩;縱然夜色漸深,但他們仍為在校隔離的學生及居家隔離人員,商議著各項因應的協助。

當成自己孩子照顧

經過前一晚的緊急商議,四月三十日一早,志工們即現身在協調中心。現場還未架設完成,電話即一聲聲地響起,口罩、拖鞋、手套、電話卡、漂白水、維他命、溫度計、手機,甚或洗髮精、巧克力等……志工們一接收到任何需求,只要眼手能及,統統給予溫馨的回應。

坐鎮協調中心的吳維祥,是花蓮慈濟人醫會總幹事,也是慈濟醫院急診室志工。清晨五點他就到急診室幫忙、六點半為隔離學生送早餐,接著坐鎮協調中心應接各項需求電話,而後作成指派單,交於排班的志工們執行。

從清晨忙到夜晚,幾天下來,吳維祥瘦了兩公斤。平時做志工,家人也許支持;然在SARS流行期間,他這樣奔波,家人自然不太能諒解。「他們認為在急診室裏接觸病人,安全上較沒保障。」


家人顧及他的安危,他則顧及眾生的平安,「平時就在做志工了,何況這非常時期,怎麼可以缺席呢!」SARS疫情未能阻絕吳維祥的熱情,他說:「只要做好自我保護,應該沒問題。」

中心啟動,志工來自四面八方,有的白天要上班,有的週六、日才能出來,負責人力調派的中隊長陳豐源,一點都不嫌麻煩。「非常時期,大家主動認養適合的時間,一、兩個小時我們都很感恩。」生性憨厚的陳豐源,一談起心裏感受的話,只會木訥地笑笑。

志工羅邦友是大樓管理員,平時上班要輪早夜班,防疫協調中心運作時,他除輪白天班那兩天沒來之外,其餘時間均到場;夜班要上到清晨六點,羅邦友總是在六點多即到協調中心報到,精神可嘉。

二十四小時貼心陪伴

慈中三位學生經由慈院細心照顧下,平安地出院;然應衛生

局要求,他們得再另居家隔離兩個星期。思及孩子生活需要人照應,協調中心決定派志工二十四小時輪值陪伴。

一只變化球應接在小隊長徐焄耀的手裏,緊急時刻一時調派不出人力,於是他自己上場。「關心他們等於關心自己啦!醫護人員站在第一線去醫治他們,我們只是陪伴、照應,不算什麼。」

負責送餐的志工林東榮,也二話不說接下這個任務,向來直率大方的他說:「我不做,誰來做?做就對了!」

兩人搭檔接下首二日的陪伴,而後得空也跟著排班,居間做好學生和協調中心之間的橋梁。

學生們前前後後需被隔離的時間拉長了,沒有鬧情緒,請他們不要出門、定時量體溫,也都乖乖執行,徐焄耀和林東榮紛紛讚歎:「慈濟教出來的孩子,真的不一樣!」

陪伴期間他們也間接地被隔離,每交班時兩人得全身沐浴乾淨、消毒,方能回到正常生活,然而他們並不畏苦。徐焄耀說:「這也是學習一種防疫知識。」

利用陪伴期間閱讀《八大人覺經》的林東榮表示,非常時期,大家能共體時艱,合心、協

力一起度過難關,是他最感恩的事,「而且,第一次見識到一個人得在家待這麼久、不能出門的滋味,也是一種生活體驗。」

按規定,學生每天得量四次體溫,時間一到,志工謝玉英就會拿起電話提醒同學,並負責登記溫度。「剛開始接這工作,不是很進入狀況,只會問他們體溫幾度?後來漸漸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孩子,和他們聊天、聽聽他們的心事。」

然而,每天早上八點要把學生喚離夢鄉、起來量體溫,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一次謝玉英隨意地誇讚第一個起來量體溫的孩子:「今天你是第一名哦!」從此以後,這孩子真的都自動爬起來當「第一名」。

自己孩子都已長大成人的謝玉英,用將心比心的態度來照顧被隔離的孩子。「孩子被隔離在小空間,一定會很無奈和無聊,通電話時多給予一些關心,他們安全我們也才能放心。孩子後來都會跟我說『媽媽謝謝!媽媽再見!』很窩心。」謝玉英欣慰地說。

香積媽媽用心加菜

考慮到成長中的孩子民生所需及營養均

衡,協調中心一成立,香積媽媽們即由組長鄭玉珠帶領,在餐廳旁另起爐灶,為孩子們和居家隔離者的午餐、晚餐加製菜餚。

紅燒九層素絲片、天麻湯、南瓜奶油湯、水餃、壽司、三菇燴豆腐、水果、甜點……志工精心苦思,花招就在素料裏變化著。

胡蘿葡切成菱形,大小還得都一樣;竹筍切片不能太厚且要有角度;大黃瓜生成歪扭狀,她寧願跳過不買……終日跟著鄭玉珠東跑西跑的楊美寶說:「組長很認真,黃瓜要買一百條,她寧願一攤一攤去挑,再集中起來;有時一個菜販只買一條……跑再多家她也甘願。」

炊煮現場,只見鄭玉珠拿著湯匙刮著組員們已處理好的大黃瓜,一邊做著,一邊對大家說:「這要刮乾淨,如果是在家裏吃的一兩條還好;但這是大鍋菜,數量多擺在一起,內部的屑屑就會全部掉出來,看起來就比較不可口。」

比鄭玉珠年紀還大的,是個七十三歲的阿嬤,名叫趙審。鄭玉珠出門,她就跟著出門,每天一定收拾到最後一刻。在鄭玉珠眼中,趙審是個好幫手。

年紀已走過大半個世紀,趙審表示自己常在心裏有著「我要做,我要做!」的心念,她說:「身體要健康才能做啊!會做就要盡量做。」

防疫送愛期間,每天平均有二十位香積媽媽前來幫忙,她們清晨五點起身,六點上市場採購當日食材,七點趕至靜思堂餐廳切洗、烹調,直到傍晚六、七點方能完成一天的工作。遇週六、日,更有志業體同仁及社區志工前來協助。

當然,這分用心,也得到了溫馨的回饋。

志工林月麗的姪子,是慈中的學生。居家隔離期間,三不五時就和在校的同學用電話聯絡感情,同學告訴他:「師姑們煮得菜好好吃,還有水餃,很棒!很棒!」這等好康的事兒,令林月麗的姪子心急了,還直嚷著要回學校去和同學一起住。

熱線關懷溫暖彼此的心

為安學生和家長的心,慈濟中學校長曾漢榮向慈濟基金會請求支援,針對家長做聯繫和關懷。

訊息一發布,志業體四十幾位同仁或一人認接一班,或兩人共同合作分擔,全力「認養」了三十個班、近八百位學生家人的安心關懷;負責傳遞平安訊息、安撫心情,並叮嚀確實配合防疫措施。

「我有在家哦!」「孩子在學校,這幾天心情不太好,請幫忙多輔導一下。」「我女兒說,在校隔離期間,她竟然學會縫衣服了耶!」「我兒子想吃水果、餅乾,能不能就近幫他買?」「呵呵!很高興你關心我的健康,還

剩下八天,終於可以去學校看同學了。」

家長或學生接獲同仁們的電話關懷,均表安慰與感恩。

高二學生家長張媽媽表示,起初自己蠻擔心在校隔離的孩子,但接獲志工關懷電話聯繫最新詳情後,令她放心不少;李媽媽是慈濟委員,接到關懷電話,只輕輕一句感謝:「我們很放心,一切配合學校。」國二學生家長黃媽媽表示,非常同意學校停課的作法,也感恩慈濟人的關心;郭爸爸則說這波疫情給了孩子們一個學習機會,讓他們了解如何去配合整體,郭媽媽還直說:「你們辛苦了!」

參與認養的祕書處同仁吳旬枝表示,能對社會盡一分心力,並接收到家長給予的信任和感恩,對她是很大的鼓勵。總務處的潘秋華本身是學生家長,也是慈中的懿德媽媽,她以同理家長的心情去投入關懷工作。在關懷時,她同時受到學生家長的關懷,她感動地說:「那分觸動人心的溫暖,等於是用電話把彼此之間的距離拉近了。」

是慈濟人緊密的心思,織就出一張愛心的大網。而他們也在付出之後,無聲無息地回到自我的工作崗位,回到既有的角色,踏踏實實地生活。

SARS疫情或許阻絕人們彼此碰觸的熱情,然慈濟人的安心關懷熱線,卻逐波振盪出去。





▲心蓮故事

回到看不見的存在裏,相聚相愛

◎許禮安(花蓮慈濟醫院家庭醫學科及心蓮病房主治醫師)

我們會如此悲傷,
是誤以為已逝的親友已經永遠不存在:
其實,他們只是先到另一個
我們現在還看不見的存在當中;
當思念生起時,
他們就與我們共在……

曾經有位朋友為了來不及出生而胎死腹中的嬰兒悲傷難過,接生的醫師為了不讓母親悲傷而拒絕她看死胎的要求;回家後,她看到自己為嬰兒準備的衣物、玩具,而時時陷入悲傷之中。

另外有位不曾謀面的朋友,因為同學的老公猝死以及自己可愛的姪女病逝,而陷入雙重的悲傷情緒。

我自己則因在心蓮病房照顧癌症末期病人,偶爾也免不了陷入與熟悉的病人分離的悲傷情緒中。

因為各式各樣的生離死別,於是有了各種悲傷的心思。我一直都不勸別人脫離悲傷,因為我深知悲傷會與我們的心思永遠共存;悲傷,其實是一種基本人性。



許多次有人問我:「你看過那麼多病人死亡,會不會變得麻木?」我知道我不會麻木不仁,因為我一直都還會悲傷。當我和病人還在同一個時空當中,我就已經有了預期的悲傷,因為病人即將到另一個時空,於是我們將會分離。

我們會如此悲傷,是因為誤以為已逝的親人或朋友已經永遠不存在,卻不知當我們因為思念而悲傷的時刻,他們就與我們共在,就存在於我們的心思中。

有位二十六歲因鼻咽癌合併肝、肺及骨轉移而過世的中文研究所高材生,當他在心蓮病房住院時,曾接受錄影訪問,他說了一句令人深思的話:「當你們看到這卷帶子的時候,我依然還在,我只是換另一種方式存在!」

我們都看不見電線裏面的電流,但是我們都相信裏面有電,即使你都不曾被電過。幾百年前的人們,絕對不能想像電話與電視,而現在的我們卻相信電視新聞報導是真有其事。

科技未昌明之際,人們靠寫信聯絡,收到時可能是三個月前寄出的信,你如何能證實在你看信的同時那寫信的人還活著?當我們與至親好友分離時,其實他們只是先到另一個我們現在還看不見的存在當中。

當年只有收音機還沒電視的時候,美國曾經發生一家廣播電台,在某日清晨製作了一段新聞廣播「外星人入侵地球」,因為太過逼真,有數萬人奪門而出奔走逃難,後來才知道這只是愚人節的惡作劇罷了。

我們現在看到的新聞報導已經和電影情節不分軒輊,當年人們以為電視機裏面藏著魔鬼,為什麼現在的我們寧願相信看得見的電視,卻不能相信看不見的存在。



最近去南部演講,遇到一位十年前熟識的朋友,因為她離職返鄉,已經七年未曾有任何音訊,她先拉著我的手不放,而我則忍不住要和她擁抱。當演講結束,握手道別時,我對她說:「十年內我們會再見面嗎?」

我深知縱使有再長的一生,我們都只能活在短暫相聚與長期分離的輪迴裏。因為我把每次的相聚都當成今生今世,每天我們都在不同的時空和不同的人短暫相聚而後別離,因此我常常有著淺淺的悲傷情緒,於是能夠再見面就讓我感覺恍如隔世重逢,我和至親好友就這樣已經在生生世世的輪迴裏再次相聚相愛。





▲大愛引航.智慧為槳

大愛引航.智慧為槳

◎陳柏州

清晨,
當第一道陽光將台灣東岸的海水染成一片金黃,
花蓮青山藍天下的中央路上,
「佛教慈濟大學」已生機畢現——
清新空氣彌漫校園,
靜思堂雲田瓦沉穩安詳,
竹軒綠葉上的露珠透著晶瑩亮光。

「福田樓」、「大喜樓」、「大捨樓」的建築群落,
搭配綠意盎然的校園景觀,散發著獨特人文氣質與美感,
更蘊涵知足、善解、包容、感恩——
這正是慈濟大學創校的理念和堅持。

今年九月,
創校即將邁入第十年的慈大,
在台灣一百多所大學中,是非常年輕的學校,

卻已建立相當的口碑,目前擁有:
醫學院、生命科學院、人文社會學院、教育傳播學院,
四個學院共二十二個系所。

新穎設備與優良師資、
組導師與慈誠懿德爸媽……
慈濟大學像一個溫暖大家庭,
提供給學生學習與研究的好環境。

年輕的生命充滿無限可能,
需要足夠滋長的養分;
大愛引航,智慧為槳,
慈濟不計教育成本大捨付出,
唯一的希望,就是為社會培育具高度生命品質、
能夠為人群付出「愛」與「關懷」的專業人才。

如果,您也有這分使命感,
如果,您希望生命發光發熱,
歡迎走進慈濟大學……




▲大愛引航.智慧為槳

想我在慈大的日子

◎黃秀花

【學習篇】

張群明說,慈大對學生的栽培不遺餘力,就像父母疼惜子女一般,只求付出,不求回報;張語娟說,他在慈大學得的生命教育,要比專業知識來得多,且更深遠;張珈尹說,慈大的教育環境,給了他無限伸展的空間,也開啟了她研究的興趣。不管他們來自何方、叫什麼名字、念什麼科系,在慈大慈悲喜捨的教育薰陶下,在慈濟愛的氛圍培育下,蛻變、成熟、茁壯……涵養出溫柔敦厚、尊重生命的態度,那是潛移默化的力量,也是愛的發酵。

如今,九百四十六位與他們一樣從慈大畢業的學生,正在社會各領域發揮良能……

「搭心」的感覺

全體醫學生一字排開站在校門口,
恭送靈車經過,老師喊了一聲:
「向大體老師敬禮!」
所有人雙手合十、行九十度鞠躬禮,
站在隊伍中的他,眼淚剎時滾落下來。

傍晚六點鐘的花蓮慈濟醫院,很多人已下班回家,張群明仍待在病歷室翻看病人資料。對他而言,時間是如此寶貴,要把握學習的機會,守好醫師的崗位。

當初會選擇念醫學系,大半是因家人的期望,正好聯考分數也到達標準,於是順理成章走上了學醫路。一路走來,張群明倒不曾後悔過,可心裏卻有幾分膽顫。讀完七年書,也經歷了見習、實習階段,如今即將邁入第二年的住院醫師生涯,張群明心裏明白,要成為獨當一面的醫師,所下的功夫絕對要深。

很辛苦也很幸福

「醫師本來就是很獨特的行業,只准成功不能失敗。」張群明說,每天面對生命,責任之重、壓力之大,非一般人所能理解,就像走鋼索,必須步步為營、小心謹慎。

選擇走外科路線的張群明表示,每當在手術台畫下第一刀,接下去要如何繼續,就是很嚴苛的考驗。求好心切的他,總是小心翼翼,深怕弄壞了每一吋組織……「這不像在攝影,拍壞了,下回可以再改進;生命是很嚴肅的課題,不容有任何閃失!」喜歡攝影的張群明說。

由於還是住院醫師第一年,張群明所能開的刀其實很有限。簡單如清創傷口,把皮膚剪個形狀,然後縫合起來;又如摘取小腫瘤、裝Port-A(人工血管)等;其他都是當助手的刀。這是外科醫師必經的訓練過程,醫師的養成無法速成,張群明了解,花在醫院照顧病人的時間愈長,學得就愈多。

然而,「當工作變成一種沉重的負擔,有時也不免失去耐性。」張群明不諱言有時會忙到有怨言,幸好在慈院當醫師雖辛苦卻也很幸福。「因為這裏有太多的愛,能一點一滴柔化人的心靈--志工們對醫師的疼愛、尊重的態度,實在讓人窩心!」

張群明說,那種「搭心(閩南語,貼心之意)」的感覺

很熟悉,彷彿又回到還在慈大念書時,同樣有那麼多人關愛著。

「我想,唯有在慈濟的體系,才能提供這麼多的愛。」張群明說,從慈濟大學到慈濟醫院,一路上都有人關懷、陪伴他們成長,他相信在愛的氛圍滋潤下,所培養出來的醫師自能感染到善的氣息,同時也會內化成自己的一部分。

心靈震撼教育

在慈大受教,張群明最難忘的,莫過於大三「大體解剖」和大七「臨床解剖」這兩門課。以前他總認為學校提供資源是理所當然,直到看見那麼多大體老師喜捨捐軀,來成就他們的學習,才真真實實打動了他的心靈。

有個畫面最令他震撼,且一直深印在他的腦海裏--

解剖課程結束,全體醫學生一字排開站在校門口,恭送大體老師的靈車經過,現場十分肅穆,只有佛號唱誦聲。當靈車緩緩駛近,解剖學科的王日然老師突然喊了一聲:「全體同學向大體老師敬禮!」當下,所有學生很有默契地雙手合十、行九十度鞠躬禮。

張群明說,當時站在隊伍中的他情緒已繃至極致,斗大的淚珠忍不住撲通滾落下來。「真的很感謝大體老師,也很感恩學校給我們這麼好的學習環境,只為栽培我們成為良醫的種子。」

他強調,那種有人關心的力量加持在身上,自然會變成一種使命感,讓他在行醫過程中不斷提醒自己:不能辜負眾人的期望。

上個月,張群明輪值加護病房,照顧到一位肝癌末期的阿嬤。最初,站在醫療的角度,他一心只想幫助阿嬤自己呼吸,好早日拔掉呼吸器;直到聽家屬說,阿嬤皺著眉頭,看起來很痛苦。「我怎麼沒發現!」仔細觀察阿嬤的臉,果然如此,他才反省到自己只注意呼吸器和阿嬤的肺功能,根本沒用心體會她的心。

從那天起,他每天都會走近阿嬤身邊看看她的表情變化、撫摸她的手腳。終於發現,阿嬤痛苦的表情是因為手腳都被約束住了,當他試著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上時,阿嬤居然有種重獲自由的感覺。

「原來我所做的每一個動作都有治療的效果,不僅是給藥而已!」後來,他又去找營養師、呼吸治療師及護理人員討論,想盡辦法讓阿嬤舒適些。

「如果我只是把她當成機器在修理,那照顧就會變成很公式化;若把對她的照顧當成是大事,就會不惜代價使盡全力幫她。」張群明提醒自己莫忘學醫的初衷,落實在工作上,就是用心對待每一位病人,成為既能拔苦、又能予樂的好醫師。

道德之香

在慈誠爸爸身上,她感受到一種「德香」,
那種做事認真、對生命用心的態度,
早已超過言語的教導,讓她打從心底佩服。

站在花蓮慈院十一樓骨髓幹細胞中心免疫基因實驗室(HLA)裏,張語娟正專注做著手中的實驗;那是一種以分子生物學的方式進行DNA的檢驗,這技術做起來並不難,難就難在是否能專心致志。

四年前張語娟自慈大醫技系畢業後,就來到這個實驗室服務。

本科系畢業的她,沒幾天功夫就完全學會了這套檢驗技術;但由於一切都太過順利,致使她有點輕忽大意。為此,她曾經被罵哭過,也曾自責過;每當想起血樣的取得是多少人的愛心共同成就,她就會為自己的粗心而感到汗顏。

感恩終於說出口

「做實驗最怕有雜念,一有雜念就容易分神出狀況,錯誤也往往在一瞬間發生。」張語娟知道自己的弱點--喜歡嬉鬧、耐不住性子,也為此常遭同事的指正。起初她會以哭泣來表達內心的脆弱,經過一番沈澱,她了解大家其實是為她好,心中也就充滿了感恩。

說起「感恩」這個字眼,若早在八年前她剛入學時,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當初選填志願時,母親要她填慈濟醫學院,她一看到要「穿制服」、「住校」,心裏難免有些排斥,沒想到最後還是考

上慈濟大學。

奇怪的是,大學四年她從沒發生過適應不良的情形。「可能是我很喜歡當志工,所以在慈濟能如魚得水,盡情發揮吧!」張語娟說。

從參加慈青社為原住民孩子課輔、到慈院當志工、為土耳其地震災民上街頭募款、協助九二一希望工程學校鋪連鎖磚以及關懷重建區兒童,甚至花蓮光復鄉大興村發生土石流,她也捲起袖子加入打掃行列……

「參與志工,讓我慢慢感受到『藍天白雲』的精神,發現那正是自己想追尋的目標。」張語娟說,有一陣子她很熱衷去靜思精舍,參加完志工早會,再踩著腳踏車回學校上課,奔馳於田野之間,放眼望去只有獨自一人,其暢快感實難為外人道。

很多人都把精舍看的很嚴肅,但活潑的張語娟卻從中發掘許多樂趣,包括第一次看到曇花開、拿秀逗糖請常住師父吃、一口氣可以吃掉六碗飯,難怪她笑稱自己是被精舍師父養大的。

玩歸玩,可事實上她的心智卻很清明。擔任慈青社幹部時,為了接引即將入學的新生,她參加了多項跨校的慈青活動,其中有堂課是慈濟基金會副總執行長林碧玉談到當初慈院遍尋不著醫師的苦處,這對張語娟而言簡直就是震撼教育。那時,「感恩」這句話已在她心中說了出口。

我愛慈誠爸爸

當面臨畢業,徘徊於出國留學與就業間難以抉擇時,張語娟不免有幾分掙扎。於是她跑到加拿大遊學一個月,藉此跳開原本的生活環境。

一個月遊學下來,她發現國外的環境雖然很好,也很適合讀書,但日子一久,總感覺少了什麼。一種內心深處的想望又牽引她回到花蓮,最後選擇到慈濟骨髓資料中心服務。

「我從沒想到慈濟會影響我如此深,我很慶幸自己能在慈大受教育。」張語娟說,在慈大讀書時,她曾經歷母親生病、外公往生,以及課業和社團上的雙重壓力,每一次的考驗都帶給她很大的痛楚,但也都一一度過了。

「這是一種成長吧!」張語娟說,當生命的寬度夠寬、厚度夠厚,面臨任何困境就沒什麼好害怕的。

話雖如此,但當她碰到自己的慈誠爸爸張順得,正逢壯年,突然因心肌梗塞往生時,還是有些措手不及。

張語娟說,過去她在當志工時,不是沒有見過死亡的場面,可是當慈誠爸爸的遺體被運回慈大,變成醫學生的大體老師時,那事實還是讓人難以承受。

順得爸爸因忙於慈濟志業,與他們互動的時間其實很有限,但她發覺他身上散發著

一種「德香」,那種做事認真的態度早已超過言語的教導,使她打從心底佩服。

還好,這分對慈誠爸爸的愛來得及說出口。記得之前參加完外公的告別式,她內心有蠻複雜的感覺,於是撥了通電話給順得爸爸,談到外公往生讓她感到生命很無常,有些事若不趕快做就會後悔。當時拿著話筒的她,很激動地說:「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訴你,那就是:我很驕傲有你這樣的慈誠爸爸!」

在慈院心蓮病房當志工時,她有機會認識往生前的大體老師,在與他們對話互動中,她看到他們看待自己生命的那分豁達、坦然與自在。

「我在慈濟所學到的生命教育,要比醫技系給我的知識多更多。」張語娟說,她發現這四年的慈大生活,一點都沒有浪費。

愛上美麗校園

生態池邊的樹上停了斑鳩,沙地上有很多麻雀在覓食,
大草坪有狀似螺旋的清明草……
走在慈大校園,處處發現驚奇。

愛山、愛水、愛動物、愛植物,愛所有大自然生態,張珈尹想起在慈大念書時,四周都是青山綠水和田園野趣,無一不是可供研究的素材、無一不是可以賞玩之處,日子過得挺快活的……

張珈尹從小就對生物感興趣,大學原想念獸醫系,選填志願前母親帶她實地參觀多所大學,當來到慈濟大學,她一眼就愛上了東部這塊土地,加上母親鼓勵她往生科領域發展,最後她選擇就讀慈大生命科學系。

每一天都充滿驚奇

大三時,她上了一門「生態學實驗」課,老師要同學去野外實地考察。她和同為植物組的好友騎著腳踏車到慈大附近的美崙溪,用釘子和線圍成一方區域,利用生態學上教的研究方式,實地演練一番。

從一開始的選擇研究方向、方法,到後來的蒐集資料、分析結果,都讓她受益良多。她驚訝於禾本科、菊科植物的強韌生命力,及本土植物地盤受到外來種侵犯的嚴重性。這些都使她深深的感覺到,人應該要愛護、珍惜大自

然,和自然和平共處。

張珈尹對自然生態的喜愛,不僅限於野外;走在慈大校園,她處處發現驚奇。平常走路時,她就慣於留意小動物,觀察牠們的行為;從宿舍走往學校,途經路旁的生態池時,常看見池邊的樹上停了斑鳩,沙地上有很多麻雀在覓食洗沙澡;大草坪上,有狀似螺旋的清明草……縱情於花草生物間,每一天她都感到新奇有趣。

以前在家裏,張珈尹養過兔子、黃金鼠、烏龜、鸚鵡、白文鳥;喜愛水底世界的父親,曾在家裏頂樓花園闢了一個魚池,父女倆常一起餵魚,看魚兒游來游去。

源於家庭環境的培養,她從小就喜歡觀察原生動物,常用顯微鏡東看西看。「小時候,爸爸把一滴水放在玻片上給我看,我發現,小小的一滴水竟然有很多的生物在裏面生活,覺得非常神奇。」她甚至曾把傷口上的疤剝開,將血液細胞拿來觀察,並不怕痛,而覺得有趣。

未上大學前,張珈尹對動植物的喜愛僅止於觀賞玩味;念了慈大生科系後,從課堂及書上了解更多的萬物生態,並有機會接觸實驗室做研究,總算讓興趣和學業有了進一步的結合。

適合專心研究的環境

在慈大念書時,張珈尹跟著生化科李展平老師進行「根瘤菌」研究。原本老師給的題目是做「氮」固定的機轉作用,後來她將研究轉了個方向,改為探究野生豆科植物與根瘤菌間的共生關係。

「這個作法很有創意!」指導老師李展平讚賞地說,有關根瘤菌的型態、生理、生化特性、解剖構造、形成過程、內部代謝、基因表現、共生的分子生物機轉等,都曾被深入探討過,其中以與農業有關的重要豆科種類之共生關係最引人注意。

張珈尹到野外採集山地豆、含羞草、黃野百合、蠅翼草、田菁等作為材料,研究其根瘤及根瘤菌的型態特徵,並培養細菌、萃取DNA,再用PCR(聚合連鎖反應)方式放大成16rRNA片段、定序比對其菌種。目前已純化出含羞草的根瘤菌。

深入了解此根瘤菌的生理及生化特質、基因組成,主要是為探究根瘤菌在共生時,會固定空氣中的「氮」,成為可供植物使用的NH+肥料,不但深具經濟價值,更可減少人造氮肥的利用,以保護大地不受污染。

為了做研究,張珈尹跑去中央研究院查詢資料、主動找老師學習植物組織染色的技術;不僅如此,當畢業後研究還沒全部完成,她又回學校把整個案子做完,並整理得清清楚楚。

慈大畢業後,她考上清華大學生命科學研究所,跟隨病

毒學教授吳夙欽進行有關日本腦炎方面的研究,希望藉由對病毒的套膜蛋白與醣類研究,找到其進入人體的致病機轉。或許那天就可幫助專家研發對治的藥呢!

星空與海洋的想念

到清大讀研究所,張珈尹更覺得大學教育的重要。她說,慈大開的通識科目很多,只要學生想學,即使不符成本學校也會開課;而且每一組學生,還有組導師及慈誠懿德爸媽輔導,他們都很樂意傾聽學生的心聲,有時也會給些建議與分析。

她以自己的組導師李展平為例,做研究時就給了她很大的空間,讓她可以自由發揮;即便剛開始自己的想法很幼稚,老師卻不會一下子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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