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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黃伯伯」

◎歐君萍

黃奕聰,印尼華僑,金光集團總裁。
一九九八年認識慈濟,提供場地作為慈濟印尼分會會所,
與兒子黃榮年積極帶領員工投入志工行列,多次參與慈濟大型發放。
黃榮年目前是慈濟印尼分會兩位副執行長之一。

「文玉是我的祕書,自從她認識慈濟後,天天在我耳邊講慈濟。一九九八年五月暴動發生前幾天,我和榮年剛好在她的安排下,前往花蓮拜見了證嚴上人。」

金光集團(Sinar Mas Group) 創辦人黃奕聰,今年八十多歲了,是位虔誠的基督教徒,平時即相當照顧員工及印尼貧民;而他對時時耳聞的慈濟「濟貧教富」理念也相當推崇。

「在花蓮,我們聽上人講慈濟三十多年來所做的事情,也親眼看到花蓮慈濟醫院、靜思堂、學校等建設,我打從心底佩服上人,做每一件事都是全心全意,所以才能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將每一分捐款都發揮到極致。我和他同桌吃飯,碗裏只剩一點點食物,上人用開水沖一下然後全部吃下去,一點都不浪費,上人的身教實在令人敬佩!」

當時,黃奕聰提到印尼因遭受金融風暴,致使窮苦百姓生活雪上加霜。證嚴上人鼓勵他要「取之當地,回饋當地」。同行的兒子黃榮年聽聞上人開示,深覺巧遇明師,當下請求皈依。此後,黃家父子即熱心投入慈濟,

黃榮年更許下在印尼長期濟貧的心願。

做善事不光是出錢,
還要付出真誠的關懷

金光集團對臨近工廠及住家附近的居民,經常給予生活上的照顧。因此五月暴動時,「金光集團」受到當地人自動自發駐守保護,幸未受到波及。黃奕聰說:「很多人都以為暴動是印華間種族對立所造成。事實上印尼人並不排華,而是太貧窮了;只要華人懂得回饋社會、用心照顧貧民的生活,印尼人是非常單純、熱情的。」

暴動之後,上人指示印尼慈濟志工在雅加達進行大型發放,黃奕聰和黃榮年父子立刻號召當地華商企業響應,並出動五百多位員工投入發放工作,使這項善舉能順利進行。

在金光集團上班的印尼人原本對這項志願性任務並不踴躍響應,因為必須犧牲自己下班以後的時間來投入;但在漸漸了解慈濟是真正有心要幫助印尼窮人時,他們無怨無尤參與、每天開會到晚上十點,並到雅加達各地進行貧戶家訪工作,以期落實發放之對象。

黃奕聰育有八名子女,黃榮年是老么,擔任金光集團總經理的他說,做善事不光是出錢就好了,最重要的是對受助者付出真誠的關懷,因此不論他的事業多麼忙碌,他總是盡可能抽出時間,帶動員工們參與慈濟的大型發放和義診活動。他的員工看到老闆全心投入,自然上行下效。

事業有起有伏,
為善的信念不變

「在蘇哈托總統時代,我就曾經跟政府建議,中產階級以上的員工除繳稅外,另外再從薪水中提撥百分之二作為政府慈善濟貧經費。」黃奕聰照顧印尼貧民的美意當時沒被政府採納,因此便將慈善的腳步邁向自己的祖國--中國。

本著「飲水思源」的心,黃奕聰前往中國大陸偏遠鄉村推動教育工作。「我出生中國,雖然在印尼長大、事業也在印尼,但我不能忘本;既是華人,照顧同胞是我的本分。」

小時候因為家境清寒,黃奕聰只讀到小學三年級,九歲便開始學習做買賣。以種植椰子及加工業起家,經過幾十年來的辛勤耕耘,方能建立今日如此龐大的企業--擁有麵包廠、農園、油品公司、銀行等企業的金光集團。有人曾誇讚黃奕聰的經營眼光獨到、毅力十足,他卻謙虛地說:「一切都是上帝保佑!」

在亞洲金融風暴後,印尼盾慘跌,金光集團的主力--紙漿業和食品加工生意虧損連連,往日生意興隆的榮景面臨前所未有的大考驗。

「我畢生做生意,起起伏伏四、五次,卻始終堅持將信用、人格擺第一,絕對不欠人家一分錢!生意難做是難做,但咬著牙

還是熬過來了。」肩負二、三十萬名員工的家庭生計,他靠著過人的毅力和膽識,帶著全體員工捱過最辛苦的日子。

經歷了事業上的大起大落,黃奕聰感恩地說:「上帝保佑!金光集團才能順利度過金融風暴!」然而不論生意在雲端抑或谷底,黃奕聰唯一不變的信念是:「一定要多做善事。」

錢用對地方就是萬能,
用錯地方就是萬惡

「我話講得多,事情做得很少!這一年來,慈濟蓋大愛屋、發大米,都是年輕一輩慈濟人的功勞。」

年輕時的黃奕聰事業心強、野心勃勃,不論做那種生意總是喜歡爭第一;現在他退居第二線,擔任孩子們的企業管理「顧問」,也變成印尼慈濟志工最景仰的「大家長」。

事業已移交給子女,早該安享晚年的他,仍堅持每星期撥出兩天到辦公室「辦公」,不過辦的卻都是「慈濟事」。「當了一輩子的生意人,好像只懂得怎麼賺錢。但錢就像水一樣,用在對的地方就是萬能,一旦用錯地方就是萬惡了!」黃奕聰說,花錢做善事其實要比賺錢更快樂!

「做善事後,內心有種金錢也買不到的平靜和歡喜!」黃奕聰說,他從沒想過好事做多了可以上天堂,只希望將賺來的每一分錢,做對得起自己良心的事,回饋社會這分助人的喜悅,就是畢生最大的滿足。

「當我決定皈依上人的那刻起,我就知道慈濟這條菩薩道是不歸路,肩上要荷的擔子只會愈來愈重;不過我從沒放棄過。」現任慈濟印尼分會副執行長的黃榮年說:「只要是該做的事,我從不去想會遭遇什麼樣的困難,反正『做,就對了』!即使有困難,最後也都能迎刃而解。」

要在印尼這個伊斯蘭教為主的國家推動慈濟慈善工作,志工的辛苦可想而知,但他們不曾灰心,反而更加倍努力。

也許正是這分「做,就對了」的信念,才能讓印尼慈濟志工化無數不可能為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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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先生

◎邱淑絹

郭再源,印尼華僑,安達集團總裁。
二00一年底認識慈濟,目前是慈濟印尼分會兩位副執行長之一。
從事建築業的他,
承擔雅加達慈濟大愛屋的建設工作,用心讓居民住得舒適;
並捐出住宅作為靜思書軒。

美國「九一一」事件震撼世人的心,對郭再源的小女兒而言更是椎心刺骨的傷痛--她的男友從波士頓赴洛杉磯的旅程中,搭上了死亡班機。自此,她精神失落,對生命失去了活力。

小女兒從美國回到印尼,郭再源夫婦傾全力要幫她度過悲傷,無奈力不從心。一次晚宴,郭再源遇到同是企業家的傅志寬,傅志寬見他們夫婦為了女兒憂心不已,提議他們到台灣花蓮

靜思精舍散散心。

建設大愛屋,
義無反顧承擔

二00一年十二月,在傅志寬的帶領下,郭再源夫婦來到了花蓮,並且參加了一場慈濟「愛灑人間」茶會,印象十分深刻。

「我們在回程的飛機上相互分享,深覺慈濟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團體。」郭太太林麗萍說。

一個月後雅加達發生大水患,郭再源因推崇慈濟國際賑災的作法,購置了物資、熱食,學習慈濟志工的精神,親自到災區發放。

之後,一次特殊的因緣,他受金光集團總裁黃奕聰之邀,參加一場慈濟志工的聚會;在得知慈濟針對雅加達水患「五管齊下」的援助方針後,郭再源二話不說就加入了救災及義診工作。

白手起家,如今在印尼主持安達集團 (Artha Graha Group),有著豐厚商業基礎的郭再源說:「我們公司也有做義診,但我全交給醫護人員自行發落;親自參與慈濟的萬人義診後,我才真正體會到付出的快樂,也才發現雅加達原來有這麼多的貧民。」

對建築,郭再源是內行;慈濟要為紅溪河居民興建大愛村,他自然義無反顧承擔了下來。

當時慈濟海外總督導黃思賢建議將台灣九二一大愛屋的模式搬到印尼;郭再源陪同他去見雅加達省長,省長表示,千戶平面式的房子需要很大的土地,要找這樣的土地很難。幾經協商,決定以需求土地面積較小的公寓來興建。

郭再源向土地發展局總經理拉帝夫說明慈濟的理念,「沒想到他一聽到土地是作為慈善用途,馬上答應提供。」

土地取得後,經費問題接踵而來。「當時上人問我經費有沒有問題?我說:『沒問題!』其實心裏盤算著如果錢募不齊,就自己捐。」證嚴上人似乎意會到他的想法,隨即告訴他:「福田要大家一起耕。」郭再源方打消錢全部自己出的念頭。

然而,對一個大老闆而言,募款可能比捐款來得困難。郭再源說:「以前都是人家跟我募款,要我去跟人家募,實在很難說出口。」他雖然準備了募款事宜,卻私下和黃榮年協商,真募不到錢,就一人出一半。

郭再源做了一本名冊,幾乎每位企業家朋友都在名單之列,朋友們聽到證嚴上人的理念後,紛紛響應捐款。「或許是平常做生意時結了好緣,大家也都信任我,多數都願意捐錢。」

只是直到大愛屋動土前,經費還未籌夠。二00二年七月大愛屋仍然動土了,郭再源表示:「慈濟一向是邊走邊整隊,大愛屋建設不能耽擱,而且我相信只要動了土,陸續一定會有人捐助。」

果然,各界捐款在動土後益發踴躍,讓大愛屋的工程得以順利進行,終在二00三年七月完工,讓紅溪河沿岸居民搬遷入

住。

用心規畫,
當成自己要住的來蓋

出生於印尼巨港的郭再源,家中有八個兄弟姊妹,他排行老七。

一九六五年共產政變未遂,僑居印尼的華人無辜受累;一九六七年政府關閉華校、禁華文,當時讀高一、才十四歲的郭再源因而失學。後來郭再源不想再念書,父親便委託朋友將他帶到雅加達投靠表舅。

表舅從事進出口生意,郭再源從掃地、看守貨倉、送信等基層做起,並努力學習印尼文:「我一面做工,一面看報紙學,不懂的就問。」語言漸漸能通,在表舅公司長期耳濡目染下,也漸漸學會做生意的方法。

一九七五年,表舅進出口生意被迫歇業半年,郭再源因而有自行創業的想法。他從進出口生意開始,一九八0年因朋友的牽成,又學到買地和建築的方法,遂投入建築業。

從事建築業二十多年,郭再源蓋過的房屋至少有五千間以上;這些豐富的經驗,使得慈濟大愛村的建造得以事半功倍。只是,蓋「只送不賣」的房子是郭再源首次的經驗,他一點也不敢馬虎,郭再源說:「以前做建築,我沒去工地看過,蓋大愛村我卻每個月都要去看一下。因為上人說,給災民住的房子,要當作是自己要住的般,用心來蓋。」

投入慈濟,面對上人的指示,郭再源一律回答「沒問題!」因而得到「沒問題先生」的稱號。然而在沒問題的背後,其實面對了許多問題的考驗。

例如整地時,得耐心和許多非法侵佔的居民溝通,郭再源因而訓練出較為柔性的態度。「慈濟講求溝通,不能太強硬,也讓我比較會站在對方的立場去思考。」

紅溪河整治問題和大愛村居民搬遷,也在在考驗著志工的智慧,郭再源卻如往常地將「沒問題」掛在嘴上,他說:「我的想法就是先承擔起來,面對問題時再來想辦法克服和解決。」

或許因為這樣的心念,郭再源到目前仍是「沒問題」地承擔著所有的問題。

穿越迷霧,
走在明朗人生大道

領導一個大型企業集團,如何平衡事業與志業?郭再源表示,做生意,時間再多也嫌不夠,但可以選擇不做;做志業,不論有沒有時間,都必須去做,因為這是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人生方向,一定要用心、堅持去做。

以前,郭再源每週要打三次球,現在因參與慈濟志工,天天到慈濟會所報到,讓他忙到許久未在球場上出現。郭再源說:「做慈濟比較快樂,心裏有種充實感和無形的喜悅,那是一種享

受,比打球還享受。」

郭再源不想獨享這分喜悅,正值慈善推廣的當兒,他期望慈濟四大志業能很快地在印尼成長,也希冀更多的印尼人可以接觸到慈濟文化的薰陶。於是他慨然捐出住宅,作為慈濟靜思書軒,期望飄散書香、咖啡香及盈滿慈濟文化的靜思書軒,能讓印尼更多人充滿心靈之香。

郭再源相信印尼當地有愛心的人很多,透過帶動定能為印尼帶來希望,「相互幫忙是印尼的民族性,跟慈濟的濟貧教富理念是一樣的。」

紅溪河整治工作仍在進行,陪伴大愛村民的計畫仍會持續……印尼慈濟志業依舊大步邁開;郭再源當初失去活力的小女兒,如今也漸走出悲傷,即將回美國繼續學業。

在慈濟的光源指引下,郭再源儼然已穿越迷霧,在明朗的人生方向裏,持續他濟助貧苦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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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裔「華人之子」

◎邱淑絹

熊德龍,印度裔,從小被華人家庭收養,自認是華人後代。
擁有印尼及美國兩地《國際日報》,
一九九四年初接觸慈濟,
即免費提供報紙版面刊登美國慈濟訊息;
二00二年捐款贊助雅加達大愛村建設,是深入慈濟的開始,
藉媒體傳播慈濟慈善事跡,帶動人們互助。

熊德龍,有著高大的體形、輪廓分明的五官;圓凸的雙眼,透露著炯然的神氣;飛斥於兩鬢的虯髯白鬚,說明他並非東方血統,而是百分之百的印度裔。

五十七年前,出生在印尼的熊德龍還是個一歲小嬰兒時,即被善心的華人熊如淡夫婦收養,因此擁有了中國的姓氏,浸染在中華文化的氛圍中。

「小時候家裏沒電風扇,父母常一邊搖著扇子,一邊講古老的英雄故事,除灌輸我儒家思想,還教我許多做人的道理。」熊德龍說。而掛於口中的「我敬人一尺,人家敬我一丈」,也一直是他終身奉為圭臬的做人之道。

受華文教育的熊德龍,十六歲讀初中二年級時,見家裏經濟不好,毅然放棄學業,瞞著父母到外面工作。

父母發現後,雖責怪他太衝動,卻能體諒年輕的他一片扶助家境的孝心;他也因此更添對父母的感恩之情。

「父親原本在中國從事教職,後來到印尼改以賣麵維生。小時候家境雖然很不好,但父親

寫得一手好文章,經常為鄰居朋友們代筆;母親手藝好,也常免費幫鄰居做唐裝,誰家有事需要人手,她就會去義務幫忙。」

父母的熱心助人,在熊德龍十八歲那年,得到實質的回饋。「那時我剛出來社會做事,開工廠需要資金,母親為我起了個會,她坐三輪車一家一家去招,竟然沒有人說不願意的。」熊德龍表示:「當時我深刻體會到什麼是『前人種樹、後人乘涼』。」

免費刊登慈濟訊息,
為華人善行作記錄

一九八四年,熊德龍隨著事業發展、兒女長大成人,而將生活重心轉移至美國。在美國時,他深覺要為中華民族做點事,以回報父母養育之恩。於是他到中國以

父母名義辦了學校、建了醫院,修橋、鋪路,大大小小共做了三百多項慈善工作。他的生活,也因此遊走於印尼、美國及中國三地。

有次機緣,對傳播有興趣的熊德龍從一位朋友的父母手中買下美國《國際日報》,隨後並在美國、印尼兩地發行。

一九九四年,熊德龍曾和慈濟美國分會合作,每星期免費刊登活動訊息。當時他對慈濟的了解,也僅限於報紙上的活動報導。直到二00二年黃奕聰和郭再源為籌募建造大愛村的款項,發起了募款活動,熊德龍數次參與愛心晚宴,不僅捐錢,也以實際行動表達助人的心意。

熊德龍分享起當時的心情:「郭再源的一句話觸動了我的心,他說,我們這一代如果不做,那麼華人代代都要活在暴動的陰影下。如果我們今天開始回饋,那麼十年、二十年後,下一代的印尼人就不會再對我們丟石頭了。我聽了很感動,也覺得很對。」

一九九八年五月的暴動,對華人而言是個深切的痛。沒有華人血統,但受華人收養的熊德龍,面對這不堪的歷史,也有著深切的感受。他於是生起了運用自身媒體為慈濟慈善工作留下足跡的念頭。

對於慈濟在印尼的相關活動,舉凡義診、大米發放及大愛村的進展,熊德龍均予以相當關注和即時的報導。他充滿希望說:「國際日報在印尼四十三個城市發行,每天發行三萬多份,相信可以引起很大的回響。」

此外,《國際日報》頭版處更刊登了證嚴上人的「靜思語」。熊德龍開心地說:「剛開始刊登時,有些讀者會有意見,畢竟印尼人多數信仰伊斯蘭教;但有一回報社有三天沒有刊登『靜思語』,竟接到讀者詢問的電話,可見有些讀者已經養成閱讀習慣了。」

踏實付出,
享受助人之樂

對於各項活動的付出,熊德龍謙稱自己的力量有限,能做的僅是小部分,他開玩笑道:「其他企業家投入大愛村的建造,算是畫了個好粧,而我只能算是為它畫了眉、擦了口紅罷了。」

「做,就對了!」這分來自證嚴上人的理念,讓熊德龍對於大愛村裏的事務,事必躬親。見學校缺少花木,他轉頭就出去買花木;見大愛村需要垃圾筒,他隨即就去買垃圾筒。這些小事務,熊德龍見了就去做,因為他覺得:「大愛村就像我自己的家一樣,我相信每個人對自己家裏的需要,都會去留意和去做的。」

「有次在買垃圾筒的當兒,老闆看我穿藍天白雲,表明不想賺慈濟的錢,而主動以成本價賣給我。」熊德龍認為,這就是傳播的效益。「慈濟近幾年在印尼做了許多好事,將它介紹出來,

最起碼可讓當地居民覺得華人是友好的。」

五十七歲的熊德龍,略有心臟方面的問題,十年前就把事業慢慢交給下一代,他表示,早上起床若穿起藍天白雲的衣服,精神就會特別好:「人生有三大樂趣--知足常樂、天倫之樂、助人為樂;知足常樂和天倫之樂我都已充足,唯有助人為樂還要繼續努力。」

有了方向目標之際,熊德龍無時無刻不將「感恩」掛在嘴上,他說:「當初榮年邀我參加募款晚會,我原本工作很忙沒計畫要去,若不是他們耐心地打了好幾通電話,我可能就錯失深入慈濟的因緣了。」

熊德龍談到加入慈濟的企業家們,許多以前就認識,但僅限於商場上的交往,沒生意就很少聯繫;而今同在慈濟,熊德龍深感多了好朋友,「因為大家都在做好事,一下子就變成了知己,這跟過去是很不同的。」

如今,熊德龍隨身準備了個包包,裏頭有西裝、領帶和藍天白雲,隨時因應有任何活動馬上就可參與。他說:「人生過程中,有機會多做一些事,我心裏感到非常踏實。」

血統也許會分畫出種族的不同,但只要摒除心中那道無形的鴻溝,那麼不同種族不必然會成為人與人之間的界限。在熊德龍身上,充分地印證了這一點。



▲主題報導

從水患那天開始

◎邱淑絹

陳豐靈,印尼華僑,金光集團策略研發部門主管。
一九九八年起參與慈濟志工行列。
二00二年初雅加達水患後,慈濟一連串援助工作,
包括大米發放、大愛屋居民搬遷、中小學教師培訓……
他都運用人力規畫所長,盡心投入。

初見陳豐靈,最直接入眼的是那雙慧黠的大眼睛。許多時候,他予人的感覺是冷靜、沉穩的形象;然而若和他說話,那連珠炮似的話語,卻給人孩子氣似的天真。他的人正如他的名字般,有顆豐富的心靈。

三十六歲的陳豐靈是印尼華僑第三代,學生時代正逢印尼限制華文政策,因此他不會說華語。

中學起,陳豐靈即前往美國接受教育,就讀天主教所辦的學校,順理成章地成為天主教徒。教會學校常鼓勵學生去做義工,因此陳豐靈加入紅十字會的義工行列,經常參與義診工作。

然就學期間因研習儒家學說,且進一步接觸到佛學,陳豐靈後來成為佛教徒。畢業後返回印尼進入金光集團工作,期間他加入「金光集團佛教協會(Sinar Mas Buddhist Association) 」。協會成員經常分享佛法,在教人從善的佛法浸潤下,他們決議投入慈善工作,幫助當地貧苦居民。

一九九七年底,協會開始在當格朗縣發放大米。「大米每月發放一次,每戶五公斤,規模約八十到一百戶左右。我們用扛的,挨家挨戶去發。有時路況差車子不能走,得花一整天的時間才能到達。」

金光集團少東黃榮年加入慈濟志工後,得知佛教協會成員也發放大米,便建議陳豐靈等人一起加入慈濟志工行列,將原有的大米發放和慈濟的物資發放相結

合。因此一九九八年初他們在當格朗縣的發放,遂併入慈濟慈善工作之一。

雅加達大水患,
九天救災經歷

回憶起二00二年初雅加達水患當天的情景,陳豐靈說:「一早,我和往常一樣準時去上班。從家裏到辦公室一路上都沒有淹水,到了辦公室發現沒多少人來,才知道雅加達很多地方淹大水了,公司停止上班。」

於是他離開了辦公室,轉往慈濟會所。「當時我很好奇慈濟會做些什麼?很想去看一看。」不過陳豐靈一路走,一路卻舉棋不定。「我到了停車場,一直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因為自己有個感覺:一旦進去了,可能將永遠離不開慈濟。而回家的路,水位又一直在升高……」

理性的掙扎終究敵不過慈悲的心,陳豐靈最後走進了慈濟會所;志工丘雙英正忙著整理預備發放的物資,見他到來,自是歡喜地請他幫忙。

當時淹水情況益趨嚴重,志工愁於沒有船隻可載運物資,正巧陳豐靈有位朋友認識海軍單位,隨即打了電話請求協助。「海軍同意支援後,天色漸黑,我們決定全心整理物資和運輸工具,第二天一早立刻上路。」第二天,大型卡車和機動船出動載運慈濟物資,及時援助了許多受災民眾。

陳豐靈在金光集團除掌管農經部外,也掌管該集團所經營的杜西飯店(Dusit Hotel )。飯店就位於慈濟分會對

面,於是他運用飯店的地下室作為指揮中心,「有了基地,我們二十四小時運作,並提供熱食;志工白天出外援助災民,晚上回來就充當休息的場所。」陳豐靈說。

整整九天,慈濟援助水患的工作暫告一段落,他們在飯店的指揮中心才終於撤離。

輔導居民搬遷,
空前挑戰

水患後,慈濟一連串的援助工作,陳豐靈皆參與其中--大愛屋居民搬遷工程、大米發放、慈濟中小學教師培訓,以及金光集團員工投入志工的訓練……陳豐靈無不運籌帷幄地貢獻心力。

要守好工作崗位,又要兼顧大批志工運作,陳豐靈外表卻看不到緊繃的神情。「其實問題並不少。」他說:「大米發放範圍廣泛,與紅溪河居民溝通等問題很多……我得接應志工們的求救電話,想辦法一一理出頭緒,隨時因應、支援。」

人力運作雖是問題,然而最大的挑戰是與紅溪河的居民溝通。「有些居民不願接受搬遷計畫,還嘗試去影響其他人不要接受慈濟的幫助。我們必須不斷到現場和他們溝通,傳達正確的訊息。」反覆發生的問題,讓陳豐靈投注許多心力去解決,而解決的方式只有一個:「溝通、溝通,不斷地溝通……」

陳豐靈直率地說:「在我的字典裏找不到『挫折』兩個字。遇到狀況就是面對、處理,我們也嘗試從中找到樂趣。」

這樣的人生態度,是否也是他在金光集團的工作信條?陳豐靈說:「我現在的工作和慈濟的志工工作,已漸漸結合。在公司,我執行組織策略的訂定及人事規畫等;在慈濟,我幫忙人力和組織策略的運作;兩者相輔相成。」

企業式的管理策略,如何運用於以慈善為本的非營利組織,陳豐靈說出他的看法:「慈濟的大愛可帶進企業裏;企業有系統的運作方式可輔助慈濟更快地發展慈善工作。至少在印尼,我認為這樣是可行的。」

有愛無礙,
做就對了

一九九九年,陳豐靈跟著慈濟志工回到花蓮,憂心於印尼苦難眾生偏多,他面對證嚴上人時拋出了好多問題。結果,上人只給了他三個字:「要用愛」。

「當上人說出這三個字,我腦中所有的問題頓時好像泡泡一樣,全消失不見了。那時我才明白:凡事得一步一步來,勇敢地去面對問題,並解決問題。」

「當然,我不會說各方面都因而清楚了,但至少我知道不要想太多或擔心太多,去做就對了!就算我們沒有達到預期的結果,相對的,也學到一個經驗。我們就在『做中學,學中做』中持續地走了過來。」

「慈濟對我來說,是無邊無際的行善空間,就像呼吸一樣不可缺少。」陳豐靈覺得做善事和幫助人是很自然的事情,他心中最期盼的就是多了解上人的理念,及看得懂慈濟的各項資訊。「我希望能快快學好華語。」

看到印尼大愛村落成,居民搬遷入住,大米也及時有效地發放給需要的居民,陳豐靈表示,這樣的成績是出自志工間的團隊合作,「如果做到很棒,那是他們的功勞;如果做不好,那就是我的問題了。」

「目前陪伴大愛村居民的工作交給達旺 (Tawang)跟菲比安托(Febianto);大米發放由盧比安托 (Rubianto)和噶納旺 (Gunawan)負責。」陳豐靈和同事志工們從合作的經驗中,已製訂出一套操作手冊,他們計畫依此經驗,在整個印尼境內運作慈善工作。

在工作與志工之間,如何調配和運用時間,陳豐靈表示:「必須找到平衡點,和家人的相處也一樣。現在我睡眠時間變少了,但卻變得更健康了。」

只是甚為念舊的他,仍不免要想起當格朗縣過去經常關懷的那些人家,外表清爽沉靜、內心卻柔軟的陳豐靈一想起這個,總要說:「我一定要再回去看看他們的。」





▲天涯共此情

莉亞和瑞秋回家了

◎黃秀花

出生在菲律賓深山部落的連體女嬰莉亞和瑞秋,
曾被村人視為不祥之物;貧窮的父母不敢想像孩子的未來,
只能在憂慮中過一天算一天。
任誰也沒想到,今年初莉亞和瑞秋突發急症迢迢到馬尼拉求診;
就在醫師不看好、父母幾乎要絕望時,巧遇慈濟志工,
而有機會到台灣進行分割,從而改變一生的命運。
分割後的莉亞和瑞秋健康活潑、人見人愛,
不只在慈濟世界裏備受人疼,八月下旬返回菲律賓後,
她們的故事也在當地造成轟動,登上各大報頭版。
「灰姑娘」不再是「灰姑娘」,如今已成了家喻戶曉的美麗小天使……

飛機緩緩降落在馬尼拉艾奎諾國際機場,時間是八月二十一日下午一時許。

當莉亞 (Lea) 和瑞秋 (Rachel)的小身影倏地出現在通關處,大批守候的媒體記者立即一擁而上,鎂光燈此起彼落閃個不停。這則轟動一時的新聞登上了當地各大媒體的版面。

嘈雜擁擠的人潮中,有位身材瘦弱、面部黝黑的男士,被人群推擠到最前方。他看來十分靦腆,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手中緊握著一大束鮮花,靜默地看著懷抱孩子的瑪莉塔。他,就是瑪莉塔的丈夫安迪。

飽受暈機之苦的瑪莉塔,在看到安迪那一刻,臉上的疲憊轉為喜悅;四個月來的思念,在彼此凝視的那一瞬間全都宣洩了。安迪的嘴裏雖未發一語,瑪莉塔卻已然接收到他眼神中想要傳達的關愛訊息,讓千里迢迢帶著女兒到台灣進行分割,如今又風塵僕僕帶著女兒平安歸來的她,感到無比的欣慰。

「非常感謝慈濟醫療團隊成功地為我的孩子們完成分割手術,也感謝志工們給予我很多鼓勵。在慈濟人身上,我看到一分無所求的付出精神,希望這偉大的行為能繼續幫助更多的人,以彌補上帝造人的缺憾!」在機場舉行的記者會上,一向寡言的瑪莉塔突然侃侃而談,語氣懇切而堅定,好似想把她們母女三人在台灣四個月來所受到的照顧,一股腦兒傾瀉而出。

轉往馬尼拉崇仁醫院途中,瑪莉塔說出她此刻的心情:「好想念花蓮喔!特別是臨走前,上人的殷切叮嚀;還有在歡送會上,好多護士都哭了,讓我很捨不得離開……」

四個月前,瘦小的瑪莉塔帶著一只行囊、
捧著沉重的連體女兒,
滿懷希望踏上陌生的台灣。

四月十六日瑪莉塔帶著連體女兒,隨著慈濟志工飛越萬里,來到陌生的台灣,只有同鄉的Alpha作陪。後來Alpha有事先離台,就只剩她一人在花蓮慈濟醫院照顧兩個女兒。不過,這分初來乍到的不安,很快就被眾多的溫情所包圍,慈院不論醫護或志工都待她們如己親,盡心盡力照顧和關懷她們。

六月二十八日,是她和女兒人生重大的轉捩點。瑪莉塔憶起當天送女兒們進手術房時,心中既期待又擔憂,直至志工陪她上三樓祈禱室對著她所信仰的上帝默禱,焦躁不安的心才稍漸平緩。

下午三點多,當慈濟基金會副總執行長林碧玉帶來莉亞和瑞秋順利分割的好消息,瑪莉塔的心幾乎快蹦出來,她當場流下淚水,逢人便笑盈盈地說「感恩」!

從分割完成到等待傷口癒合、進行復健、練習站立和行走,足足又一個半月過去了;這期間思鄉之情每每攻陷瑪莉塔的心,她想念丈夫安迪,也想念故

鄉卡林佳,幾度不經意透露出想早日回鄉的渴望。

八月中旬,醫師宣布她們可以出院了,瑪莉塔一方面雖感欣喜,一方面又覺得離情依依。

離台前夕,她特地帶著雙胞胎女兒到靜思精舍向證嚴上人辭行。上人分別為她及兩個女娃戴上觀音項鍊,並一再叮囑她:回去後要好好照顧孩子,最好能搬到馬尼拉居住,讓孩子得到較好的醫療照顧;當地慈濟志工也會幫她丈夫安排工作,待收入穩定,才有能力扶養孩子及供應她們未來的教育費用。

對於上人細心周全的設想,瑪莉塔感動得難以言語……

四個月後,
分割成功的莉亞和瑞秋隨母親返回家鄉,
十幾箱行李載不動慈濟人滿滿的祝福。

八月二十日在花蓮慈院舉辦的歡送會上,四個月來日夜照顧兩個女娃的醫護人員,因不捨她

們的離去,一路從兒科病房相隨到大廳;志工們也擠滿了歡送會場。分別被母親和志工抱在懷裏的莉亞和瑞秋,如眾星拱月般被眾人圍繞著。

「我們兩位美麗的小姑娘已經恢復健康,就將回去菲律賓了。她們來慈院的這段日子,帶給醫療團隊很多歡樂;回去後,菲國慈濟人醫會將繼續負起照顧之責,志工也會幫忙安頓他們一家的生活。」花蓮慈院院長林欣榮以「嫁女兒」的心情,歡送兩個女娃出院,話語中有百般不捨。

兒科護理長呂基燕哽咽地說:「大家把她們當成自己的孩子在照顧,真的好捨不得她們走喔!」

另一護理人員彭佳怡也及時跑來,遞送一隻小熊玩偶,那是之前用來綁在莉亞身上,以保護她傷口的貼身之物。「昨晚我特地把它帶回家洗得香香的,希望它能伴隨她們一起回家。」

林碧玉代表慈院為莉亞和瑞秋戴上玉飾手環,志工顏惠美也代表志工們送上一對周歲金飾,祝福她們健康平安長大。

面對眾人的關愛,瑪莉塔在致詞時泣不成聲:「謝謝大家,你們給我孩子的實在太多太多了……」語畢,她即刻轉身一一擁抱送行者,閃閃淚光在彼此互擁中觸動滑落。

當林碧玉將抱在懷裏的莉亞轉交給菲律賓慈濟志工楊碧芬接手時,象徵著跨國醫療的愛的接力將延續下去--菲國慈濟人醫會和崇仁醫院接手繼續提供醫療照顧。

最後,在志工牽扶下,莉亞和瑞秋一步步「走」出慈院大門……

當搭載她們的車子離去時,許多護理人員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當初,瑪莉塔和女兒們來台時,只簡單帶了一只行囊;臨去,卻帶走十幾箱的行李,裏頭裝滿了大家贈送的衣服和玩具,還有一部雙胞胎用的手推車。除了有形的物質,眾人所給予的滿滿的愛,才最令她動容。

當學步車從台灣運抵崇仁醫院,
瑪莉塔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對於慈院的用心,她感到無比溫暖。

回到菲律賓後,瑪莉塔一家人被安排住進了崇仁醫院,迎接他們的仍是大批的人潮--有該院的醫護人員和當地慈濟志工,大家簇擁著他們上六樓的病房安頓。

為了讓兩個女娃專心復健及療養,崇仁醫院為她們準備了一間特別病房,約十七坪大,主房有兩張小床、兩張陪病床,還有電視和衛浴設備,客廳則有沙發、餐桌、冰箱、流理台等;院方還加派警衛全天候駐守,慈濟志工則每天輪流到病房陪伴及幫忙照顧孩子。

「台灣花蓮慈濟醫院免費為她們進行分割,這件事在菲律賓引起很大的轟動。善舉會自成立以來,就一直在做慈善和醫療救濟,這次能為自己同胞盡點力,我們義不容辭!」菲律賓華僑善

舉總會理事長、同時也是崇仁醫院董事長李逢梧說。

「崇仁醫院雖由華人集資創辦,但照顧的對象不分族群。」李逢梧指出,崇仁醫院目前有六百八十六張病床,其中有一百床是提供給貧病者免費使用。他曾多次到花蓮與上人晤談,「上人常勉勵我們華商要取之當地、用之當地,這一點我會持續努力去推動。」

崇仁醫院副院長也是菲國慈濟人醫會總幹事呂秀泉則稱,當初他把連體嬰交給花蓮慈院時,曾對副院長張耀仁說了一句「我們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如今莉亞和瑞秋順利分割完成,菲國人醫會和崇仁醫院當然也要做好愛的接力,負責把她們照顧好,讓她們早日健康出院。

兩個女娃一住進崇仁醫院,小兒科主任陳卿卿便召集包括小兒血液、腸胃、急症、感染、復健等專科醫師,組成專業的醫療團隊。經過一系列的生理檢查及翻閱台灣的病史資料後,醫師們對兩個女娃的狀況已有所掌握,陳卿卿還把花蓮醫師移交過來的「後續照顧注意事項」譯成英文,讓醫療團隊充分了解和交流意見。

八月二十五日的醫療討論會上,醫師們針對幾天來的觀察和照顧紀錄,判斷兩個女娃可能旅途勞頓加上環境突然轉換,以致回國後都有點小感冒,不過症狀輕微,只要經過幾天調養,就能改善。莉亞還未完全癒合的傷口,則只要每天換藥及避免感染,應該很快就能復原。

由於兩個女娃相連太久,發育速度不若一般孩童,需要復健協助治療,因此復健師每天都會帶她們練習各種肢體動作及辨識聲音、色彩。

這天,復健師先是牽扶她們練習站立,隨後又拿起手機撥弄,讓兩人辨別不同的鈴聲;一

會兒又拿起圖畫書,讓她們看不同顏色的圖案;兩個女娃好奇地指指點點,還不時發出「啊--啊--」聲,顯然很樂在其中。

復健科醫師陳美玉表示,莉亞和瑞秋現階段已能坐,要加強的是讓她們坐得更穩,然後才能練習走路,最好有學步車可以作為輔助。其次,她也建議可以給些具教育性及可以練習手勁、平衡感的玩具,使她們可以進步的更快。

志工們因此跑了三家文具行及百貨購物商場,買齊所需的塑膠地板、軟球、積木、圖畫書、蠟筆及各種顏色的拼圖等;學步車則由花蓮慈院兒科病房於九月五日託前往菲國參與義診的志工攜帶過去。

當學步車運抵崇仁醫院,瑪莉塔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對於慈院的用心,她感到無比溫暖;而莉亞和瑞秋一坐上學步車後,快樂得不得了,駕著它到處滑動遊玩。

花蓮慈院的醫師群很牽掛兩

個女娃的近況,之前為莉亞進行真空吸引機治療、以輔助傷口癒合的骨科醫師許世祥,不斷關心她的癒合情形;小兒科醫師陳瑞霞聽到兩個女娃回國後又感冒了,心疼不已!懂菲語的她,正著手蒐集兒科醫護人員所寫的日誌,並將內容譯成菲文,準備送給瑪莉塔母女;慈濟小學的學生成立了「慈幼社」,每個月募集大家一點零用錢,作為兩個女娃將來的教育基金。

在崇仁醫院細心照顧下,
莉亞和瑞秋九月八日出院了!
一家人暫時安頓在馬尼拉,展開新生活。

在病房內,常可見到安迪抱著莉亞、瑪莉塔抱著瑞秋,一家人和樂相處的幸福畫面。瑪莉塔一面翻看從花蓮帶回來的照片,一面對安迪回憶起在慈濟的點滴;而安迪則聽的津津有味。

看到兩個女兒的放大照片,瑪莉塔想起是小兒科醫師陳瑞霞

拍的;看到兩個印有女兒照片的咖啡杯,她說那是加護病房醫師送的;看到雙胞胎手推車,則想起在花蓮時和志工張紀雪推著女兒們外出散步的情形;閒暇時,手摺紙花,又憶起是護理長呂基燕教她做的……許多在花蓮的回憶,都一再湧現她心頭,偶爾她還會穿插幾句學得的中文。

安迪說,當他在機場第一眼看到分割後的女兒們時,高興得幾乎快哭出來。問安迪是否發現瑪莉塔有所改變?他說,她變胖了,牙齒也補起來,看起來更漂亮了!

聽到丈夫的評語,瑪莉塔立刻哈哈大笑--以前她因為缺了一顆門牙,笑的時候總是以手掩口;如今她的門牙已由慈院牙科醫師李文卿補好了,所以敢張口開懷大笑。

返國時,莉亞的體重是七點二公斤、瑞秋是七點一公斤。崇仁醫院小兒科主任陳卿卿說,希望把孩子再養胖一些,以及讓莉亞的傷口癒合,才讓她們出院。

在崇仁醫院的細心照顧下,莉亞和瑞秋於九月八日出院了!慈濟志工錢小進幫他們安排住進自己工廠重新裝潢的宿舍,離醫院近些,方便兩個女娃持續做追蹤檢查及治療,也為安迪在工廠安插了一個工作。他們一家將暫時安頓在馬尼拉。

在距離馬尼拉十二小時車程的偏遠家鄉卡林佳,安迪靠務農維生,一天收入僅菲幣五十披索(約台幣三十一元),根本難以養活全家四口人;對於慈濟人的用心對待,安迪表示他會證明自樂於接受這項安排,也會很努力工作,己有能力可以扶養兩個孩子,將來也會給她們受很好的教育,讓她們長大後能回饋社會、幫助別人。



出生於菲律賓貧鄉的莉亞和瑞秋,從今年元月在馬尼拉兒童醫院遇上慈濟志工李偉嵩的那一刻起,命運就為之改觀。在經歷了一場生命的巨大改變之後,他們一家人的新生活,就要展開了。

算一算,前後也才不過八個月的光景,莉亞和瑞秋就已從默默無名的連體小女嬰,變成家喻戶曉、人見人愛的小天使,甚至在返國後,獲得菲國總統的召見及關心。原來「灰姑娘」變成「白雪公主」的故事,也可能在現實世界中發生呢!

菲律賓總統接見莉亞和瑞秋

◎黃解放

莉亞和瑞秋到台灣做分割手術的前一天,媽媽瑪莉塔接獲亞羅育總統致贈的一千元美金;瑪莉塔十分感謝總統對她們的關心,帶著兩個女兒健康回國後,在慈濟志工協助下,請求與總統會面。

九月十七日,莉亞和瑞秋在雙親和四位慈濟志工陪同下,前往總統府。

兩姊妹一點也不怕生,好奇地東張西望,在等待總統到來時,瑞秋已沿著桌子到處走動,莉亞則對社會福利署長索立曼女士手上的戒指感到興趣。索立曼女士表示,這對姊妹花能遇上慈濟,真是非常幸運!

兩點多,亞羅育總統來到會客室,安迪和瑪莉塔向總統致敬,瑞秋則趕緊表現她的拿手絕活「拍拍手」,逗得大家開懷大笑。慈濟志工向亞羅育總統詳細報告發現連體嬰的經過以及在台灣分割的過程。

對亞羅育總統而言,慈濟並不陌生。早在一九九八年,她任副總統兼社會福利署署長時即認識慈濟,邀慈濟志工到她住處用餐,親自將慈濟菲律賓分會登記在社會福利署的非營利慈善團體名單中;從此慈濟在各地的賑災發放,都得到當地社會福利署社工的協助,讓活動順利進行。

聽聞志工表示慈濟精神是「付出的同時要感恩對方」,總統非常讚歎,表示這是很好的觀念。她說,在電視上時常看到證嚴法師講話,慈濟精神令人認同。

接著,總統詢問起孩子的現況。知道莉亞和瑞秋還在接受復健,一家人必須住在馬尼拉一段時間,而慈濟已為他們安排住宿、為孩子的父親安排了工作,持續照顧一家人的生活,總統更加肯定慈濟的大愛精神。總統也表示,感謝慈濟志工長期在菲律賓推動濟貧關懷,嘉惠了許多貧苦民眾。

結束了半個小時的會面,臨行前,亞羅育總統親自送大家到門口。





▲天涯共此情

穿梭在醫院裏的藍天使

◎黃秀花

早產兒母親握著他們的手,不斷言謝;
肺癆男孩的祖母微笑地將左右拇指同時彎曲……
志工們例行性的醫院關懷與施藥,
讓繳不出醫藥費的貧民不致喪失痊癒的希望。

若無馬尼拉兒童醫院的相遇,莉亞和瑞秋不知是否會有今日自由自在的快活模樣?

李偉嵩帶著我們來到兒童醫院,談起雙方初遇時的情景--「當時 Alpha 陪瑪莉塔抱著連體嬰坐在診間外,很多人都投以好奇的眼光。我趨前問她們有無需要幫忙?」李偉嵩說,每週四慈濟志工都會固定前往兒童醫院關懷,那天是週二,因臨時要帶一位水腦症貧童去就醫,才會提前到醫院。

時間就這麼不偏不倚,「總而言之,是因緣際會,還有上人的慈悲,才能促成分割手術圓滿完成。」對於發現連體嬰,又將她們轉介到花蓮慈院進行分割,李偉嵩直說是因緣巧合。

「我的孩子要出院了!」

每週二到骨科醫院及崇仁醫院、週四到兒童醫院及肺癆醫院,這樣的關懷行動,菲國慈濟志工已持續好一陣子。慈濟菲律

賓聯絡處醫療組組長李偉嵩表示,慈濟志工主要是去施藥和關懷,同時也把義診中發現需進一步診療的病人,轉介來醫院。

由於菲律賓採醫藥分業,民眾到公立醫院看病不用錢,但開刀、藥品、檢查等卻需自費,這對失業率高達百分之十二點二、年國民平均所得僅兩千六百多美元、百分之三十四人口處於貧困邊緣的菲國人民而言,不啻是一大負擔。

因此,每每有患者因繳不出醫藥費,而任由疾病惡化甚至喪命。有鑑於此,菲國慈濟志工除經常前往偏遠地區舉辦義診,也到各醫院關懷貧病者,並給予醫療補助。

那天在兒童醫院,我們就碰到一位婦人跑過來不斷對志工們言謝。「我的孩子今天就要出院了!當初若不是慈濟的幫忙,我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名叫 Cynthia 的婦人來自南島禮智(Leyte)省,是位小學老師,丈夫是遠洋船員,長年不在家,她懷孕六個多月便早產,小男嬰一出生就因呼吸困難,待在保溫箱一個多月,後來又因腦積水開刀治療。 Cynthia 為了醫治孩子的病,向鄉民借貸二十六萬披索(約台幣十六萬兩千元),尚不夠支付每天新增的醫藥費用。

「當時她跑過來抓住我的手,邊講邊哭,就怕我們不肯幫她的忙。」李偉嵩說, Cynthia 每月薪水是一萬三千披索(約台幣八千元),扣除按月支付欠款,只剩八千披索,孩子住院期間每天都需藥物治療,累積起來也是一筆可觀的數字,她已無餘力再負擔。

「像她這樣因病而貧的個案很多。有時家屬講到傷心處,眼神充滿無望,我們也會不忍地跟著掉淚。」李偉嵩說,慈濟幫忙 Cynthia 一個半月,直到孩子出院,總共補助三萬多披索,解決了她的困境。

臨出院前, Cynthia 提起孩子的眼睛有問題,李偉嵩於是轉介給菲國慈濟人醫會眼科醫師史美勝。來到聖路加醫院(ST. Lukes Medical Center),經史

美勝醫師診斷懷疑小男嬰可能心臟瓣膜閉合不全,在未確定心臟狀況之前,不適合施打藥劑做眼部檢查。因此史美勝建議先找小兒科醫師做通盤檢查,確定無礙後,再治療眼睛。

我們在診間巧遇一對母女,她們來自三寶顏,是慈濟志工在義診時發現的個案,轉介來馬尼拉大醫院看診;由於她們在馬尼拉無親可依,李偉嵩便將她們暫時安置在家中。

李偉嵩說,女孩原本眼睛是閉合的,無法自然張開,且頭痛欲裂,整天無法入睡,必須吃高劑量的止痛藥才能止痛。經治療一段時日後,逐漸好轉,女孩眼睛已能開合。

史美勝說,女孩的眼睛裏因長了葡萄體,才會發炎睜不開,現在情況已有改善,只要持續施打藥劑治療,就能恢復健康。

「因義診而轉介到馬尼拉治療的個案不少,人醫會的醫師都很有愛心,願意免費幫病患做治療。」李偉嵩說,當志工們看到

貧病患者逐漸康復,那種喜悅是言語無法形容的。

肺癆男孩可以復學了

在醫療上,醫師負責的是看診和開刀,志工扮演的則是撫慰人心的角色。李偉嵩說,在義診時,常有人會把他當成醫師,稱他是「Dr. Lee」;起初他會一一解釋「我不是醫師,是志工」,後來他想,志工的功能是關懷病人、逗他們開心,也算是心理醫師。

「能讓病人笑,就是最好的仙丹!」李偉嵩說,透過言語開導,讓病人的心情紓解,病也就好了一大半。

李偉嵩住家附近有很多貧困的違章建築戶,他在加入慈濟前,就經常關懷他們,送些米糧、食物和柴火等;過年過節也會發送紅包睦鄰,耶誕節時還邀請貧戶孩子到自家工廠開Party。自一九九五年加入慈濟後,則致力於醫療救助,也曾為這些貧困鄰居舉辦過義診。

「只要以誠待人,相信不論貧富、華人或菲律賓人,大家都能融洽地相處在一起。」李偉嵩堅信,自己對人好,人家也會對自己好,收到的回饋不是有形的財富,而是無形的快樂。

他舉一位長期關懷的肺癆患者為例,當初那名男孩被醫師判定是肺癆第四期,治癒無望,而通知家屬帶回。後來慈濟介入關懷,幫他支付每天高達一千多披索的醫藥費,治療了一個多月後,硬是把男孩的生命給搶救回來。

「他是個很孝順的孩子,為了照顧患肺癆的母親才會染病,才十九歲的年紀,如果就這樣走了,真的很令人不忍!」李偉嵩說,現今男孩還在持續服藥中,經七個多月的調養,已胖了六公斤。

男孩的家境清寒,父母很早就離異,他和母親、姊姊、外祖母住在一起,全家經濟就靠二十來歲的姊姊在橋下向來往車輛兜售鮮花,每天收入約一百五十披索;一家四口住在不到四坪大的房子裏,吃睡都在同一處,後來母親過世,就只剩祖孫三人相依為命。

那天隨志工楊鎧萊等人前往探視,男孩告訴來訪的志工,他即將復學了,現正在準備中學考試;每個月他都會定期回肺癆醫院做追蹤檢查,請志工們放心。

男孩的祖母發現來訪的志工中,獨不見李偉嵩的身影,便關心地問起他來。當志工告訴她,他因連體嬰之事上電視台接受訪問,老人家興奮地說:「我在電視上看過,知道這件事……」信奉天主的她還舉起右手表示敬意,又比了拇指說「謝謝」,最後再同時比了左右拇指說「非常謝謝!」

為孩子舉債的婦人

看到濟助的對象生活大幅改善,李偉嵩自是感到欣慰;但有時人生真的很無奈,當協助的個

案最後不幸往生了,他也會難過好一陣子。

李偉嵩提起,曾有位婦女生下一個體弱多病的孩子,三天兩頭就得帶著孩子進出醫院治療,積欠醫藥費用一萬零五百披索。為了償債,婦人去幫傭,月薪兩至三千披索,開始工作前,她已向雇主先預支了五百披索。

有天孩子的病況突然惡化,醫院聯絡不到婦人,於是委託慈濟人協尋。當志工費了一番功夫找到婦人,卻在載送她到醫院的途中,接到孩子已經往生的消息。

這項噩耗不僅讓身為母親的她傷痛欲絕,就連陪在身邊的李偉嵩都忍不住要掉淚。

事後,慈濟除了幫她償還積欠的醫藥費外,還補助她喪葬費,讓她可以好好安葬孩子。

說起小孩,李偉嵩有諸般的感慨!在菲律賓八千多萬人口中,兒童佔了四成,約三千萬人,生育多、產檢卻不普遍,以致很多婦女在產前都不知孩子的狀況,甚至懷了多胞胎也無法得知。

產下連體嬰的瑪莉塔就是一例。志工們最近又獲報--在馬尼拉一家私立大醫院,有一婦人產下了三胞胎。婦人準備了八千披索來生產,若是自然產、孩子又平安的話,錢是足夠的;然而分娩時,醫師卻發現是三胞胎,必須剖腹接生;孩子出生後,又因感染住進加護病房治療,八千披索根本不足以支付龐大的醫藥費。

當志工聞訊前往探視時,婦人並不在醫院,聽人說她拖著產後虛弱的身子,返回家鄉籌錢去了。待志工次日聯絡到她時,政府已答應補助她一半的錢,不足的部分則由慈濟幫忙支付。



在菲國採訪的這幾天,跟著志工走訪多家醫院關懷,發現受慈濟救助的個案不少,且每個個案補助的醫藥費用都是幾千幾萬披索。「一次支付那麼多錢,善款夠用嗎?」我納悶著。

李偉嵩說,他剛加入慈濟時,也曾有過這樣的疑問,但實際做了之後,就會發現這似乎不成問題。正如上人所言:「古井水取不乾!」用心去做就對了,善款自會在需要時,匯入慈悲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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