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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次萬分之一的幸運

◎曹麗雲

「要成就捐髓這件事,需要很多人共襄盛舉。
其實捐髓者是出力最小的。」
捐髓夫妻檔張福琳、黃美玲認為,
捐髓讓他們真正懂得知福、惜福:
「表面看來我們是付出者,
實際上我們的收穫遠勝於付出。」

非親屬骨髓配對成功的機率是萬分之一。

黃美玲和張福琳是慈濟骨髓幹細胞中心成立以來的「首例」捐髓夫妻檔,相隔一年先後捐髓。對於這樣的「幸運」,黃美玲幽默地說:「這是菩薩的慈悲和智慧,讓我們這種『懶惰』的人,可以用捐髓來做點兒事。」

黃美玲任職幼教十多年,高挑的身材下,藏著一顆晶瑩童心。開朗風趣的個性加上絕妙的口才,每每開口說話,總引得另一半哈哈大笑。

黃美玲是這樣自我介紹的:新竹市土著,已婚,家有老爺一尊,小犬一個,愛犬三隻。最驕傲的事就是把三隻流浪狗教導成稀有的「導忙犬」--導致主人十分忙碌,增添生活情趣。

張福琳頭髮微白,眼睛深邃,鼻樑高挺,身材高瘦;靜默不語時,散發著一股修行人出塵的飄逸。他話語不多,但一開口笑果十足,頗有冷面笑匠的風采。

這對已達不惑之齡的夫妻,就像不識人間愁滋味的

「高中同學」,相互揶揄而後哄然大笑,鶼鰈之情盡在這一答一和的琅琅笑聲中。

他相信慈濟,她相信他

張福琳從學生時代就定期捐款給慈濟。一九九五年冬天,聽到固定向她收善款的委員張紅玲說,慈濟將在中壢國小舉辦一場捐髓驗血活動。

「張師姊對捐髓、抽髓講得很清楚,我想應該沒什麼危險性。」張福琳說:「而且我對慈濟很有信心,絕對不會傷害捐髓者的健康,所以決定參與。」

至於黃美玲,聽到先生要去做捐髓驗血,只因相信「他」,儘管對捐髓、抽髓一無所知,也捲起袖子,抽了十西西的血。

「我當時只是愛跟,一心想出去玩,所以先生大略的解說,我都沒聽進去。到了現場,志工向我解說時,我根本心不在焉,因為難得的假日,只想快抽完血和先生出去玩。」黃美玲回憶八年前,自己像孩子般的心情:「所以我一走出中壢國小,就將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

「那時,我已經捐血十多年,心想,捐髓只是比捐血程序繁複一點而已。」張福琳平淡地說:「這輩子我最敬仰、最佩服的人是史懷哲醫師、德蕾莎修女和證嚴上人,他們對我的影響很大。所以隨緣做功德已成為我生活的習慣。」

在一旁的黃美玲笑指著張福琳說:「行善還想著功德!貪念哦!1」

經黃美玲這麼一糗,讓學佛十多年的張福琳有一些尷尬,但隨後又和太太一起哈哈大笑。

幸運「中獎」

三年多後,一九九九年四月,黃美玲接到慈濟骨髓關懷小組新竹區志工曾碧玲的電話,恭喜她的HLA和一位血癌患者初步配對相符,如果同意捐贈的話,需要再做一次血液複檢,確定後再到花蓮慈院做移植前的體檢。

「一接到電話好興奮!我第一個念頭就是:當然好啊!只有我能幫他,怎麼可以說不!」黃美玲開朗地說:「雖然電話那頭志工講得頭頭是道,但我的心就像飛出籠的小鳥,只想著可以去花蓮玩、想著要去做一件從沒經歷過的事……就像要去冒險的小孩似的,心裏除了興奮還是興奮!」

母親節前夕,黃美玲由夫婿陪同,到花蓮慈院體檢。

「志工開車來家裏接,送我們到松山機場;花蓮下機後,又有志工接我們到招待所……我覺得自己好像公主一樣,被照顧得無微不至。」黃美玲說。

體檢後,志工帶他們進精舍參訪。

「第一次到精舍,有一種回家的感覺,志工總是逢人就說:『這是即將捐髓的菩薩。』常住師父聽了,還特別進去拿福慧珍粥和我結緣,那種被愛的感覺,好幸福!在精舍的流

通處,看到許多喜歡的書、環保餐具……還買了五穀粉、蠟燭、心燈等等,好像採購團似的。」

「接著,我們受邀參加骨髓相見歡典禮,座位被安排在最前面。我興奮又好奇地東張西望,發現來賓個個正襟端坐,只有我們的蒲團四周放著大包小包……」

相見歡感人的場面,增強了黃美玲對捐髓的信心。

「我看到捐髓的人比受髓的人更歡喜;而當司儀報出沒有成功的個案時,捐髓者難過地掩面哭泣。當下我告訴自己:我一定要捐,沒有反悔!」

老爸的臉色

張福琳因任職於氣象臺,需輪值的關係,沒有天天回家;所以和娘家住得很近的黃美玲,只要先生值班,便回娘家吃飯。

快樂需要有人分享。配對成功後,滿心興奮的黃美玲,每一回到娘家,便不停地講著捐髓的事。

「我竟沒察覺七十多歲的老爸爸忽然沉默不語,而且從那天起不和我正面說話。」黃美玲回想當年的景況:「去花蓮體檢前一天,爸爸說:『妳就當作去花蓮玩一玩,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平時講話很會和爸爸『互別苗頭』、逗來逗去的我還很輕鬆地說:『不會啊!我只要注意飲食、血紅素不要太低,應該可以順利捐。』」

複檢通過、排定抽髓的日子後,「有一天,媽媽跟我說:『妳爸爸說,這件事情最好不要去做!』我那時突然就像被雷轟了一樣,很確定的知道爸爸不贊成!更可怕的是他不親口跟我說,而由母親轉達,表示事情更嚴重。」

然而,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怎能反悔不捐呢?黃美玲只好告訴媽媽:「此時說不,會讓等待我骨髓的人性命難保……」拜託媽媽勸勸爸爸。

「整個過程中,就那兩三天讓我很擔心,很怕爸爸親口明講--反對我去捐髓。就在要去抽髓的前一天,爸爸突然問我:『福琳會陪你去嗎?』那時我既感恩又害怕,怕爸爸接下來說不准;我小心翼翼地回答:『會的,而且志工都有安排,會有人來接……』口氣是從沒有過的溫柔。」

黃美玲很感恩父母在最後關頭,還是尊重了她的決定。

「捐髓回來,我一切都很好,第二天就去上班,風光地參加學校的期末聚餐。看我一切正常,爸爸整個表情才輕鬆下來。」

輕鬆抽髓

配合黃美玲工作上的方便,抽髓安排在就要放暑假的六月二十八日。

前一天,關懷小組如同做體檢時一樣,安排了志工到黃美玲家門口接,送他們到松山機場。

「志工為我們提行李、開車門,親切的服務就像是五星

級飯店的禮車。」黃美玲回憶:「那天晚上李政道博士從台北開會回到花蓮已經晚上八點了,還特地到病房看我,很多關懷小組的志工也來祝福我。到很晚我才拿出從家裏帶來的《地藏經》,誦到後面周公也來湊熱鬧,先生糗我是大雞啄米抱佛腳。但我還是很虔誠地祈求地藏王菩薩,保佑那位即將接受我骨髓的病患,能順利移植成功,平平安安的回到家庭、回到工作崗位。」

「聽說他是大陸一位中學老師,年齡與我相仿。想到一個正值青壯年的男人,得到了這樣的疾病,打擊一定很大,我應該為他打氣、祝福。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就起來做卡片。我是幼教老師,做勞作是我的專長,我要親手做張卡片,寫幾句勉勵的話送給他。」

預定七點手術,花蓮關懷小組的志工很早就來,「她們什麼都要幫我做,只差沒有幫我盥洗!」活潑的黃美玲說:「志工要我坐在輪椅上,推我到手術室。我很高大,讓人家推輪椅覺得很過意不去,更不忍心志工們搶成一團……於是就便宜了老爺,撿個現成的神氣英雄當,一路推送我到手術室。」

六點四十五分,黃美玲進入手術室後,張福琳說:「我開始覺得時間過得非常慢,心繃得很緊,偏愛往壞處想,念頭不斷冒出來……雖然我一點都沒後悔答應讓她去捐髓,卻不由自主地求起菩薩來……」

「大約中午從手術室出來,回病房後,就立刻能吃能喝。志工燉東西為我進補、買東西來看我……我又被照顧得像公主一樣。」黃美玲說:「大家一直問我會不會痛?我是超級怕痛的人,奇怪的是真的一點都不感覺痛,我還以為自己不正常呢!」

第二天他們夫妻倆到精舍參加志工早會,黃美玲上台分享後,以輕鬆的小跑步回坐蒲團。張福琳分享時則說:「我的腳好麻,我看起來比較像捐髓者。」他的幽默引起了一陣笑聲。

開啟智慧門

捐髓後,黃美玲對人生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因為出身窮苦,我的人生目標就是要多賺錢,擺脫窮困的生活,以為這樣就會得到幸福和快樂。」因此黃美玲很努力念書、很辛苦工作,讓存摺裏的數字一直增加。但不知為什麼,她卻覺得人生愈活愈狹窄,好像卡在瓶頸裏被擠壓著,非常不快樂。

「我發現錢多並不是我人生的終極目標。我想到自己師專畢業是不夠的,既然愛讀書,就存錢出國留學吧。有了目標後,心情覺得好一點。後來存到錢,應該可以如願以償去念書了,但年歲日增,父母關心我的終身大事,這又成為另一個瓶頸。結婚後,以為兩人共同建立一個小家庭,後半生就會幸福快樂,但事實又不如自己想像的順遂……我的人生好像一直都在混亂中,我一直努力要找一個出口,卻一直在痛

苦的深淵中打轉。」

當黃美玲接到骨髓捐贈通知消息時,她覺得心好像從谷底跳出來了。

「當我知道有一個人需要靠我那一點骨髓才能活命時,對我是很大的震撼!那一刻也才徹悟到,生活其實很簡單,最重要的就是健康、快樂地活著。」

「經歷捐髓後,我深深感覺到自己過去一直都在『要』,一直在『求』,甚至得到了還覺得不夠或不滿意,所以痛苦與日俱增。我找到自己痛苦的根源--一直要,沒有捨。」

以前,黃美玲總覺得上天對她不好,現在如果有人怨天怨地,她都會勸人說:「老天爺很難當耶!賣扇的要晴,賣傘的要雨,聽誰好呢?」

黃美玲說,捐髓另外還有一個收穫,就是身體變健康了。「以前經常得更新健保卡,捐髓後,健保A卡都用不完,所以我父母特別高興呢。」

幸運再度降臨

二00一年六月,萬分之一「髓緣」配對成功的幸運,再度降臨黃美玲的家,這次的幸運者是張福琳。

「我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張福琳說:「電話那頭的志工嚇了一跳!她還特別強調:您了解捐髓的過程嗎?」

這時,張福琳才表示:「我老婆已捐過,我很清楚,我太太是一百二十一例捐髓者。」

原來驗血填資料時,張福琳寫的是新竹關西老家的地址,黃美玲填的是新竹住家的住址,難怪關懷小組志工沒將他們聯想在一起。

張福琳捐髓的過程,沒有高潮迭起的發展,而似一條潺潺小河,一路順暢。

他是家中長子,下有四個妹妹,他在要去抽髓的前兩天才告知父母,老人家只「哦」的一聲。張福琳說,從小到

大,凡事父母都很尊重他的決定。

張福琳學佛多年,對生命的觀點是喜捨,是隨緣自在的。

從驗血到捐髓,他始終是平淡的。要到花蓮慈院體檢時,他不要太太陪,他說:「我自己去就好,還可以給慈濟省一張來回機票錢。」

門裏門外

「又是菩薩的安排,讓我們在不同時間,互換角色來體會對方的感受。」黃美玲說,當張福琳被推進手術室、門關起來那剎那,「我覺得脖子好像被勒住,幾乎不能呼吸。」

「很奇怪,自己捐髓的時候輕鬆愉快,為何陪著先生捐髓竟如此緊張?」黃美玲不斷地自問。「在那當下才發現,兩人相繫是多麼深!」

有了這層感受,黃美玲更能體會有些人原本答應捐髓,到最後卻因親人強烈反對而作罷的無奈。「以前我會覺得這些人怎麼這樣,為何要強烈阻擾呢?後來才明白一切只因那分愛與不捨,並非有意見死不救。」

黃美玲以過來人的經驗,讚歎捐髓者的家屬都是了不起的勇者。因此她也誠懇地呼籲:「捐髓者家屬務必難捨能捨,因為這分大捨有非常珍貴的價值。」

張福琳則說:「抽髓後,我沒有想太多,只是在心中默默告訴受髓者:我的髓是很好的,你要善加利用,好好地活下去。」

張福琳雖然說得那麼雲淡風輕,事實上,自從他接到配對成功的通知後,他就比平常更注意身體的健康,抽時間出來游泳運動。希望將身體鍛鍊好,捐髓、受髓皆順利。

「捐髓對我們夫妻的感情有很大的提升。」張福琳說:「我們個性差異很大,常會為一些事情意見相左而鬥嘴;然而捐髓這件事,彼此目標一致,都希望成就對方,那種感覺真好!」

此外,在手術室推進推出間,讓他們發現對方在自己心目中佔了一個很重要的位置,以後凡事就很會為對方著想。

「要成就捐髓這件事,是要很多人共襄盛舉。其實捐髓者是出力最小的。」張福琳、黃美玲這對髓緣布施、慈悲入骨的人間菩薩,不但拔人之苦義無反顧,而且異口同聲地表示:「經由這次捐髓的經驗,使我們真正懂得知福、惜福。表面看來我們是付出者,實際上我們的收穫遠勝於付出。」



張福琳捐髓一年多後,接到慈濟骨髓幹細胞中心轉送來一盒喜餅,原來是接受他骨髓的那位病患即將步入結婚禮堂。

夫婦倆喜出望外,興奮的心情就像父母看到子女度過生死大關後,已能健康的生活、成家立業一樣;除了無限祝福,也向那位一路陪伴受髓者走過驚濤駭浪的新娘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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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起希望的兩端

◎邱淑絹、杜紅棗

【十年,關懷之路】

那年的「相見歡」,兩個有著相同骨髓的十八歲孩子聚首,
雙方父母和他們一樣激動擁抱在一起的剎那,台上、台下熱淚奔流……
關懷小組牽起了兩家的手--
在他們的「做媒」以及全程陪伴、全人照顧、全家關懷下,
兩家人得以繼續編織出真善美的生命樂章。

十月中旬東海岸花蓮的靜思堂裏,來自全省各地的骨髓關懷小組志工,齊聚在國際會議廳中,專注地聆聽著各項幹細胞捐贈講座;他們穿著同樣的衣服,梳著同樣的髮型,朝著同樣目標,孜孜不倦地學習著。

骨髓捐贈關懷之路已經走了十年,志工們以毅力和行善的堅持,持續精進前行。

上人心願 我們實現

一九九三年秋天,證嚴上人悠悠踏上行腳的旅程;衲履

足跡下,深藏著救度生命的懷想--留美學生溫文玲罹患血癌,無緣自親屬中找到免疫基因相符者來救命;而台灣像他這樣等待有緣人救命的血液病患,實在不少。

「上人不忍見生命輕易地消失,有意承擔起建立骨髓資料庫的大任,所以一路行腳開示中,都會徵詢大家的意見。」當時在場的林雪珠雖對骨髓捐贈不了解,卻和大多數志工一樣,發願支持上人建立骨髓資料庫。

三天後,慈濟在彰化八卦山的淨山活動裏,臨時加入一場骨髓捐贈宣導。「上人一說要做,我們馬上行動。」當時籌辦這場驗血活動的中區志工蕭惠特和鄧春治說。

鄧春治馬上針對志工開辦捐髓說明會,蕭惠特趕到台北邀請台大血液腫瘤科醫師陳耀昌到場解說。身為慈濟台中分會醫務室志工的林雪珠,理所當然地成為工作人員,「那時我們都不了解骨髓,但是上人說要辦,我們相信他、也支持他。」

慈濟有史以來首場的驗血活動,獲得八百四十位大眾支持,讓「慈濟骨髓資料庫」成形了。「八百四十個,我是其中一個哩!」眾人瞬間的愛心集結,十年後的今天林雪珠回憶起來仍難掩興奮。

上人那次行腳至新竹地區,已聽聞此訊息的新竹志工曾碧玲,率先取得兒子、友人等七人加入資料庫的承諾;同年十月底,慈濟第二場於台北分會舉辦的驗血活動裏,曾碧玲成為資料庫的一員,並承接了骨髓捐贈的文宣負責人,「我想第一天就能募到七個人,應該很容易,就承擔下來了。」曾碧玲說。

和林雪珠、曾碧玲有同樣單純想法,而率先擁護資料庫成立的,還有台北的王靜慧、宋秀端;高雄的許雪娥,及花蓮地區的彭勳君、林惠美夫婦等;他們一致的理念是:「上人的心願,我們用行動支持。」

走入人群 號召捐髓

這些抱持單純想法、立願跟著上人推動骨髓資料庫成立的志工們,從此和骨髓捐贈關懷之路結下不解之緣,馬不停蹄地奔走宣導,只期望有人肯聽取解說,進而加入救人的行列。

說起這段歷程,志工有著各自的甘苦談。

曾碧玲回憶:「我們早晨到學校的朝會,傍晚到漁港,晚上則到休閒的文化中心;街頭、鬧區、營區等都去。」十年前,人們還弄不清楚什麼是骨髓捐贈,甚至有人認為捐骨髓會導致「不孕」、「殘廢」等嚴重後果,志工們因此還被罵過「無聊」。

王靜慧則從親友開始,繼而帶動慈青向社會大眾解說。「我們一群人去人家門口宣導,有時還沒開口就被趕走。」但他們堅定信念--路被擋了,就換一條路走;碰到不予理會的,再換一個地方。「我們每

天出去找,今天沒有成果,明天繼續;明天不成,後天再來。相信總有一天會有結果的。」王靜慧表示,當時面對困境唯一的心態,就是不能計較成敗。

高雄志工許雪娥的先生林榮宗是醫師,早期常扮演為眾人釋疑的身分。許雪娥說:「他幫忙解說很有說服力,我們常利用公司上班前的朝會去宣導,下班後則到學校、機關行號等。有機會就去講,有時還遠至嘉義。」

花蓮志工彭勳君和林惠美說起他們的經驗,情景仍歷歷在目。「在街頭宣導,有人遠遠看到我們就先閃開。」但他們不為所挫,「我們請民眾填表格後回收,再約時間到慈濟醫院抽血;只要有五、六個人,我們就專程派車去載。」

有苦當然也有甘甜。一次到軍營宣導,適巧有位軍中弟兄得了血癌,長官因此非常鼓勵弟兄參加骨髓捐贈驗血活動,當天五百個名額很快就額滿。那溫馨的場面,讓曾碧玲感動得哭紅了雙眼。

每當有會員到花蓮尋根,彭勳君就結合帶隊的志工做團體宣導,活動結束後,有意願之人即到慈院驗血,彭勳君說:「當時常大排長龍,有時會員要趕車時間有限,醫護人員忙不過來,實在很緊張。」

早期捐髓風氣尚未打開,民眾對骨髓不了解;而志工也非專業人員,宣導捐髓首要就是加強專業知識,開辦研討會、課程講座等請專業醫護人員來講解是最直接的作法;在邊走邊學習的情況下,也各自發展出一套宣導方法。

在曾碧玲的經驗裏,早期他們用來宣導的海報,是請人手繪畫出簡單的捐髓流程,弄成像廣告看板一樣,拿著就到處去說;中期手繪海報變成投影片;而後電腦盛行,他們集思廣益作成電腦繪圖,簡明易懂。

和曾碧玲一樣,王靜慧也著重書面文宣。「早期海報文字密密麻麻的,很多人沒耐心

看。我摘錄內容寫出流程,用圖說話,還印成小冊子;這小冊子到現在我還保留著。」

許雪娥最好用的活教材就是醫師先生林榮宗的現場解說;為支援先生,她花盡心力收集骨髓資料,一本一本地剪貼整理妥當。北區的宋秀端為使檔案更有系統,決心學電腦,一本本檔案用電腦打字,文采豐富;除了照片外還有活潑的美工圖片,就像編排精美的書籍。

費盡脣舌 取得同意

慈濟骨髓資料庫在一九九三年十月正式成立。次年,配對成功的案例隨之到來,使得志工們除了宣導工作,又增加尋找散居各地的志願捐髓者任務,「骨髓關懷小組」應運而生。

宣導建檔,志願者只需抽取十西西血樣;配對成功,才是實際捐髓的開始。林雪珠談到,建檔時常發生字跡潦草致

姓名難辨、地址或電話號碼更改……尋人困難度因而提高。被拒絕是常有的事;林雪珠還曾碰上父親不捨兒子捐髓,打電話來責罵志工,甚至要告慈濟的情形。

陳東明提到勸說捐髓者家人同意的波折:「曾有位大學生願意捐髓救人,但父親反對,孝順的他不願違背父親之意;經過志工再三溝通後,父親要求醫師出面說明,於是李政道博士親自打電話,父親了解後才不再堅持。」

宋秀端說,早期因宣導不夠,許多年輕朋友在同儕鼓吹下參與驗血活動,配對成功需要進一步比對時,卻是一片茫然。好不容易勸說清楚,對方願意救人一命,又遭受父母親的反對,關懷小組因此常必須登門拜訪。有時在客廳枯坐一個晚上,乘著連續劇空檔伺機切入話題、費盡脣舌,以誠意取得捐者家人的首肯。」

十年來志工碰到的困難,豈只三言兩語可數;但他們仍盡心盡力,花費自己的時間、金錢,努力把捐者找到、取得捐贈同意,終而促成非親屬間骨髓移植的歷史腳印。

這個也管 那個也管

年輕的包小姐,則讓蔡秀金像是觸摸裝了熱開水的杯子,一點辦法都沒有。

初次見面時,高頭大馬的包小姐看來非常不友善,由於一家人都過著夜生活,白天家人需要睡覺不能找她,晚上她上班後也不容易找到人。

好不容易聯絡上,關懷小組志工見她臉色蒼白,便開始注意她的飲食,天天往她家送營養食品;誰知道她因怕胖,營養品都讓媽媽吃了。

關懷小組苦口婆心地告訴她:「人要健康,骨髓才會有活力,營養不足會影響血紅素,令妳救人的心願前功盡棄喔!」終於,愛心的堅持戰勝了她的減肥計畫。

去花蓮捐髓當天,志工們一早送她上飛機時,看她還是睡眼惺忪,問她餓不餓?她衝口就說:「笨蛋!睡覺怎麼會餓!」後來才知道,她討厭坐飛機。

包小姐抽髓過程中,關懷小組全程無微不至地陪伴,每天三大補。在志工的溫情下,包小姐一臉冷酷冰釋了,歡喜地圓滿抽髓手術。她在住院時寫了一封文情並茂的信給受髓者,其中一段說著:「相信妳的黑暗即將遠離,在這個世界上多了一個人的祝福……」

捐贈早期為方便患者,捐者均到受髓病患所在醫院進行抽髓,各區小組志工找到捐者後,交由受髓病患所在醫院當地的志工照顧,形成社區關懷結構;後期因法規問題,捐者均到花蓮慈濟醫院抽髓,形成院區關懷結構。

身居花蓮的彭勳君、林惠美因而承接了院區陪伴重責。「從第六十七例開始,全部回到花蓮抽髓,我們常要抽出人力陪伴。」早期志工人力不

足,夫妻倆常輪流透夜陪伴,「之前一個月只有幾例,後期逐漸增加,工作量也因而增加。」因此彭勳君夫婦在李政道博士的協助下,帶動宜蘭地區慈濟志工加入花蓮小組運作,因而鞏固了現今院區關懷陪伴志工的紮實運作。

外縣市來到慈院的捐髓者大部分由彭勳君接送,林惠美幫忙照顧、燉大補湯。彭勳君說:「一個人配對上願意捐髓,是非常難得的因緣,所以關懷小組都盡心盡力照顧,以促成得來不易的因緣。」

關懷小組在捐、受髓者間,默默充當起「紅娘」的角色,牽繫起兩個生命及家庭間的深刻髓緣。「吃飯也管、睡覺也管、走路、騎車、旅遊……什麼都管。」曾有捐髓者如此形容關懷小組志工。王靜慧表示,因為那是全程的陪伴、全人的照顧、全家人的關懷;「所有關懷小組成員,都是以供佛之心,溫柔善待,期待另一個生命能夠圓滿地延續下去。」

一顆心 兩樣情

一九九五年慈濟骨髓資料庫躍升為華人第一大骨髓資料庫,志工宣導、找人……接觸對象多為捐贈者;二00二年,骨髓資料庫改制為骨髓幹細胞中心後,關懷對象也擴及病患。

遇有病患前來尋求配對,小組志工即主動到府關懷;評估若有經濟上的困境,則提報慈濟基金會予以適當補助。

「鬆土蓋不起大樓,病患得把身體底子打好,才有體力接納新髓。」多了對病患的關懷,王靜慧慢慢了解到骨髓移植的全貌,她嘆道:「整個醫療過程很辛苦,家庭重心因病而改變,好多不可能發生的事,都在病家發生了。」

「捐受髓者串連起來,我們看到生命的全程。捐者決定救人,患者即使走到生命盡頭,也可以很灑脫。」和王靜慧一樣,大部分志工都認為加上受髓者的關懷,關懷的工作才算比較完整。

林雪珠強調,捐受髓者本就是骨髓捐贈構成的基本主角,患者的心理、家人本身的意志力,還有醫護人員的耐心、愛心和細心,以及志工的關懷陪伴,才能圓滿這分捐髓之緣。

王靜慧說,她曾照顧一對同是十八歲的捐、受髓者。捐髓當天,捐者的母親不忍到醫院目睹兒子抽髓那一幕,便留在家中落淚等待著孩子捐髓後的平安佳音;受髓者的母親,則在病房外凝望著她的兒子接受殲滅療法,等待接受捐髓者給予骨髓,迎接重生的喜悅。

「每個故事都很感人,令人動容的情節也不斷地上演著。從健檢、自備血、抽髓、捐髓等過程,眼見捐、受髓者流著不同的眼淚,我的一顆心也化作兩種心情,交織成一種無法言喻的酸甜喜悅。」王靜慧輕柔地說著。

在一次的「相見歡」裏,兩個有著相同骨髓的十八歲孩子,在花蓮靜思堂聚首;當雙方父母和他們一樣激動擁抱在一起的那一刻,台上、台下熱淚奔流……

捐髓者的母親說:「我感動我兒子對大愛的堅持和勇敢;我也感謝我自己,在不捨與不忍中,仍給予孩子鼓勵及護持。」受髓病患的母親擁抱著兩個孩子,感動得道不出任何話語,只讓淚水盡情地流著。關懷小組牽起了兩家的手,在他們的「做媒」下,兩家人得以繼續編織出真善美的生命樂章。



花蓮靜思堂裏,志工的研習會繼續進行著,課程排有「骨髓捐贈現況與發展」、「周邊血捐贈講座」、「臍帶血捐贈講座」及「慈濟醫院骨髓移植病房現況」等。慈濟骨髓捐贈已走了十年,從最初的宣導,到現今多元化的發展,志工們也跟著一步一步吸收和成長。

講台上,講師無私地傳授專業知識;講台下,志工們專注地聆聽著講習,期許自己未來的關懷路能更順暢。

生命的出生、生命的流逝、生命的過程,其輕重都無可衡量與比擬;正因如此,這群關懷小組志工即便面對與自己無血緣關係之人,仍無悔地付出,深刻踏出生命教育的點點足跡。





▲主題報導

「生命之泉」的傳遞者

◎邱淑絹

【抽髓,愛的團隊】

在開刀房裏、手術台上,
他們為捐者的悲願及病患的生命,
鍥而不捨地用心守護著。

清晨才過六點半,花蓮慈濟醫院二樓的開刀房早已燈光透亮。一群全身套著手術衣的醫護人員,正精神抖擻地穿梭在開刀房裏,有條不紊地準備要用的器械。

手術台上剛被送進來的人,在麻醉藥物的作用下逐漸沉睡過去,他是志願捐髓者;而一群忙於就定位的醫護人員,則是慈濟骨髓幹細胞中心的抽髓團隊。

每個步驟都疏忽不得

這天,開刀房裏分外熱鬧,因為有三位捐髓者要同時進行抽髓手術。

主抽髓醫師之一是血液腫瘤科主任高瑞和,他穿戴全套手術衣走了進來。在開刀房外的水槽邊,他隨手在牆上取下一把刷子,腳踩著踏板、手接過滴下的清潔液,開始用力地刷洗自己的雙手。

一遍、兩遍、三遍,兩隻手各要刷洗三遍,而每刷一遍,刷子就得換新一次;徹底的消毒是為了確保捐者在抽髓過程不受感染。

此時,開刀房的護理人員也各自準備著抽髓的針筒、血袋、抗凝劑、骨髓收集筒等,依序就定位,以隨時因應需求。

刷好雙手的高瑞和戴上專用手套,來到手術台邊,開始為捐者消毒;而後在助理的協助下,在捐者身上覆蓋乾淨的手術用布。

當一切準備就緒,探測好捐者腸骨的確切位置,高瑞和接過抽髓用的針管,果決地扎

下當日的第一針。穿透過皮膚、肌肉,當最終施加點力將針管下壓後,可感覺針頭已穿透骨頭。這時他停止扎針,抽拉針筒,鮮紅的骨髓液即被汲取了出來。

一針約莫十五至二十西西,滿筒後交給旁邊的護士;護士判讀針筒上的數據,告知另旁計量的護士,隨後將骨髓液倒入收集筒裏;接著用抗凝劑沖洗針筒後,再交給高瑞和繼續進行抽髓。

護士除一邊協助醫師抽髓外,還得隨時攪動筒子裏的骨髓,避免凝固。捐者先前儲存的自備血正掛在點滴架上緩緩回輸到捐者體內。時間在靜默中走著,開刀房裏的醫護人員,動作熟練地反覆抽取骨髓,直到達到預定的量,抽髓動作方才停止。

這時醫師步下手術台,在護理人員的協助下將骨髓液先後過濾兩次;再用特殊設計的針管,將過濾好的骨髓液打進加了抗凝劑的血袋中。檢驗科人員計算出其中造血幹細胞數量,提供受髓病患的主治醫師參考;之後將密封的骨髓袋交予取髓人員,送往病患所在的醫院。這時捐者已漸漸甦醒,整個抽髓過程方告結束。

挽救生命的感動

慈院的抽髓團隊有三位主抽髓醫師--高瑞和、李啟誠、陳榮隆,和一位專科護理師--呂選茵。

十年前,高瑞和來到慈院服務,時值慈濟基金會計畫成立骨髓資料庫,當時醫界成立技術指導委員會支援,擔任血液腫瘤科主任的他,順理成章

成為委員會的委員之一。「慈院設立抽髓團隊的過程,我幸運地參與了籌備工作。」

高瑞和表示,抽髓最重技巧,下針希望落在骨髓最豐富的地方:「我們會很小心地注意流程,每個步驟都要想得很清楚;因為病人已經在無菌室等待,時間不容耽擱。」

抽髓手術若進行順利,約一個多小時即可完成,但也有人抽了三個小時。高瑞和說:「有位捐者是跆拳道國手,骨頭很硬,很難抽,抽得我們滿頭大汗。」

時間對骨髓移植極為寶貴,不論病患身處海內外,骨髓均需在二十四小時內送達,以確保效益。因要搶時間,抽髓多半安排在清晨七點就進行。

其實早起並不是醫師最大的困擾,高瑞和最怕的是排定了抽髓日期,捐者卻意外懷孕。「我們在健康檢查過程中,會非常注重及詳問此問題。並不是抽髓對懷孕婦女不好,而是怕麻醉對胎兒有影響。若捐者懷孕了,那麼只能放棄,重新為病患找合適的捐者;如果期間病人已做了殲滅療法,那是我們最不願見到的狀況。」

形容抽髓就像鑽探油井一般,要靠冷靜頭腦分析的血液腫瘤科醫師李啟誠表示,他最擔心的是骨髓分布不均勻而抽不到。「下針前分析要對,且角度不能歪,角度不對抽出的骨髓量較少,需要花費的時間相對拉長。」

儘管抽髓手術很耗費體力,李啟誠仍舊樂於承擔:「捐者很有愛心,千里迢迢來到花蓮;病人急著要移植,也才有重生的機會。我們是中間的見證人,我很願意在體力和精神可以負荷的情形下,為他們服務。」

「對於捐受髓雙方,我們都要平衡考量--要確認捐者抽的量是安全的,不會因抽髓而影響身體健康;對受髓病患而言,捐者幹細胞的品質很重要,才能讓他順利長出新的骨髓。」李啟誠說出他的服務準則。

小兒血液腫瘤科醫師陳榮隆則表示,在他而言,抽髓比幫小孩打針還容易點:「小孩子的血管很細,且又很難控制他的行動,碰到難打的,一個小時也打不進去。」

陳榮隆早在台大醫院擔任住院醫師時即開始接觸抽髓手術,儘管抽髓經驗豐富,他也會擔心那個步驟沒做好,甚至好幾次夢到過濾時打翻了骨髓。「造血幹細胞是很珍貴的,只要多一點,病人就多一點機會;若讓它平白流失,是很可惜的。」把骨髓視為珍寶的陳榮隆強調:「還好這只是在夢中,真實情形沒發生過。」

為小嬰兒抽髓的經驗,最令陳榮隆難忘:「曾經有六個月大的嬰兒捐給十三歲的姊姊,我們分兩次進行抽髓手術。小嬰兒骨頭小,骨髓量也少,所以滴滴都很珍貴,不能有一點點損失。」

本身也醫治血癌病患的陳榮隆表示:「有位小朋友生病了,全家團結起來要救他。哥哥捐過了,但他還是復發,再由妹妹捐給他。為了救這個孩子,一家的心……」外表看似冷靜沉穩的陳榮隆此刻話哽在喉嚨,在停頓的剎那,慈悲心情表露無遺。

無微不至的照顧

當慈濟骨髓幹細胞中心找到捐者、取得同意後,就會將抽髓日期等一系列安排列出計畫表,送交醫院負責的人員。

抽髓小組每個月依據計畫表為捐者抽髓。通常檢視計畫表的人是血液腫瘤科的專科護理師呂選茵。「我會預先知道

捐者什麼時候來,將入院時間打入電腦,仔細查看用藥、備血及醫囑等狀況,把藥先準備好。」

慈院抽髓團隊為顧及作業流暢及住院品質,由呂選茵固定為所有捐者服務。捐者入院時間一般是在抽髓前一天的下午四點半左右,此時呂選茵要空出時間,為他們解說抽髓所有注意事項--術前禁食、術後平躺加壓止血、喝水進食的時間、麻醉退了之後身體可能有的反應,以及起床時的動作等程序。「捐者的安全很重要,我們要極盡所能做解釋和教育。」

然而,呂選茵表示,曾有捐者術後認為自己體力不錯而勉強起床,最後暈倒在床前;還有位捐者,抱著抽就對了的心情,解說和詢問問題時,不在乎也沒注意聽……這些狀況最令她擔心。「捐者深富愛心,他們勇敢來捐髓,其實他們有權利說不,就算住進了醫院,他不捐了,我們都無權強制進行。」所以她必須保持性情的和諧和穩定,「我常要用同等的立場來和他們溝通,去適應他們。」

有挫折當然也有感動,呂選茵談到華航空姊的故事。「她住院時對高瑞和醫師說,無論如何臀部只能扎一個洞,因為她要摒除眾人的疑慮,換藥時還請我們幫她傷口照相。她說不擔心屁股美醜與否,但要向親朋好友證實捐髓是沒問題的。」

空姐的要求,醫師難行能行地達成一個針孔的理想。

高瑞和表示,通常五十公斤以上的病患,骨髓的需求量為一千西西,兩邊腸骨平均會各抽二十多針。他分析,人體的骨髓分布在如蜂窩狀的許多小氣室內;每個氣室骨髓量一定,抽過後就須換地方再抽,因此通常一邊腸骨扎二十幾針。不過這二十多針的範圍很密集,且藏覆在皮膚底下,從皮膚表層只會看到一個針孔而已。

他進一步表示,早期抽髓的針頭頂端只有一個孔,一次只能針對一個氣室抽一針,一針也只能抽五到十西西左右;一千西西的量抽下來,留在臀部的針孔較多。現在使用新型的拋棄式抽髓針,針頭處設計有六個孔,扎下一針,可抽到

六個氣室的骨髓,容量變多了,扎針的次數也相對減少,可大幅減輕捐者的疼痛。

陳榮隆強調:「以前一個孔抽完要移位再抽,速度很慢,也花很多時間,抽完後醫師常腰痠背痛、脖子僵硬久久不退;現在時間縮短了,也輕鬆許多。」

守護健康,守護愛

捐髓和受髓,都是生命軔性的展現。十年來,慈濟骨髓幹細胞中心五百九十多例捐者,均在團隊的細心呵護下安然完成捐髓善舉。

希望提供良好服務品質予捐者和病患的李啟誠表示:「血液方面的疾病很不容易根治,骨髓移植提供一個希望和機會。若兄弟姊妹配對不到,在茫茫人海中還有機會尋找到願意幫忙的人,讓我很感動。也很希望病人因為這樣一個醫療團隊的努力而成功跨越病苦。」

陳榮隆在慈濟醫院裏除了抽髓外,還為病患進行骨髓移植,現今更努力進行周邊血捐贈和移植的研究。他說:「選這條路是對的,幫助了很多除了幹細胞移植,就沒有機會恢復健康的病患;雖然有苦,但是樂多於苦。」

多年來,高瑞和常在上午九點左右完成抽髓手術後立刻趕赴門診,幾乎是和時間賽跑著;儘管辛苦,卻常在見到病患得到重生後釋然。他說:「一年後的相見歡,那場面很感人;看到病患又重生的感覺,真的很好。」

文明帶給醫療科技的進步,也帶給人們更高層的希望;慈院的抽髓團隊以堅忍的愛心,守護在開刀房裏為捐者的生命、患者的健康,默默用心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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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方良 Rex-YEH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