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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資格】
環保一做十五冬,
運匠退休後,志工服務更打拚

六十四歲的林勇,年輕時就得了個綽號,叫「勇伯仔」。

「以前黃俊雄布袋戲裏,有個角色叫『勇伯仔米粉』。現在,慈濟人也都叫我『勇伯仔』,哈哈!」體型精瘦的勇伯仔聲如洪鐘、性情爽朗,綽號叫起來頗有「燒米粉,強強滾」的喜感,與他的草根氣質相符。

「自從聽到上人呼籲做環保,我就熱愛它了!」勇伯仔一本正經地說。那時是民國七十九年,他還服務於省公路局擔任客運車駕駛。每日乘客留下的垃圾,清潔阿嫂只撿賣價較好的鋁罐,剩下的鐵罐、塑膠瓶和報紙等歸他回收,幾天就累積一台貨車數量,相當可觀。

「以前看他當駕駛還邊撿垃圾,覺得奇怪,後來才知道他是在做環保。他還向站長爭取庫房一小塊地方放置回收物,真的很……」目前還在國光客運服務的老同事陳春來做了一個大感佩服的表情,笑說:「我也是他帶進慈濟做環保的呀!」

勇伯仔不但在車廂內做資源回收,當載客到美麗的恆春海邊,也利用休息時間在路旁「拾寶」。換個姿勢等於是休息,原本應該空車而回的路程變得滿載而歸。

陳春來記得,有一回與勇伯仔載客到阿里山,夜裏十一點出門、清晨三點抵達山上。客人下車看日出,他們兩人到附近店家閒坐,回程便將店鋪裏可回收的東西全載下山。「一天的行程,遊客不會用到車座下方的行李廂;拿來載回收物,正好!」兩

位司機為了這一趟收穫開心不已!

多年來,勇伯仔從會員進而成為慈濟委員、慈誠隊員、榮譽董事;民國八十五年退休後,時間全用來做環保。目前擔任慈濟台南區環保幹事的他,平日除了在住家附近的環保站和社區志工一起做回收,台南區總計二十二個較大的回收站,他也經常去走動,與志工們交換心得、了解運作。

【目睭尖】
從壞鐵破銅到廢棄家用品,
拆解後樣樣是寶

每天睜開眼,勇伯仔燒水煮茶,泡茶敬佛、在佛前頂禮三拜,吃過早飯就出門做環保了。

來到慈濟環保站,第一件事也是禮佛。佛像和供桌多是回收物重新上漆或擦拭清潔後再利用,一群環保志工在這簡單的佛堂行禮如儀,倒也符合他們「精神重於物質」的價值觀。

之後,勇伯仔走向分類區,紙類、廢鐵、玻璃瓶、塑膠罐等均放置整齊。在廢鐵堆中,勇伯仔眼睛一亮,發現一個日光燈座,「差點被當作廢鐵了!」他說。

拿起工具叮咚敲擊,勇伯仔不多久便從小小的變電器中抽出細長的銅線,像極了芭比娃娃的金髮,「看,多漂亮!」他將銅線揉成一坨,得意地墊墊它的重量,才放進桶子。

在塑膠堆裏,勇伯仔還發現一頂安全帽,「前面這塊透明的擋風面罩不是塑膠,是壓克力喔!塑膠一公斤才一、兩塊,壓克力一公斤可賣到八、九塊錢呢!」

「我做環保一直都想突破!」勇伯仔認為,做環保不只是撿回收物,他更希望在那些看起來賤價無用的舊物中,找回原料本身的利用價值。於是,他帶動環保志工仔細拆解、分類回收物;這使得他的環保工作像成天都做不完似地。

「不是我們愛錢,而是只要多花點時間,舊電器和家具裏都可以找出好多寶喔!電磁爐『尚蓋肥』,裏面銅線最多!水龍頭分解後有鐵和青銅,價錢不一樣。電扇、洗衣機、飲水機等電器,馬達裏不但有銅線,外殼的鐵、塑膠、不鏽鋼,另外分類賣給回收廠,才不會被扣斤兩,所得的價錢也會提高!」

「壞掉的百葉窗常被當作『壞鐵仔』,我每次看到都捨不得!」勇伯仔熟諳物料和拆解方法,他說,那些葉片通常是鋁做的,拆開上下兩條鐵製的橫桿,裏面就是一層鋁,鐵、鋁每公斤的回收價差將近三十塊錢呢!

就連舊拖把到了他手裏--

用電動砂輪將釘子鬆開,鋁棒和固定拖把布料的鐵架各別分類,決不含糊。

【座右銘】
做事不是靠專業,是靠專心

物料繁多有時也難以分辨,志工拜勇伯仔為師,勇伯仔說他也有一位老師。

會是誰呢?原來是環保站順手就拿得到的磁鐵。這些磁鐵造型奇特,像一只只飛盤,全是從回收的錄音機喇叭裏拆下來的。

「有不懂的,就來請教這位老師。看,這個不吸,是鋁做的;這塊是不鏽鋼;這塊才是鐵……」勇伯仔當眾示範起來。

為了拆解電器,環保站裏工具琳琅滿目,有公物也有志工各自帶來的;有必須插電的砂輪、打氣機,也有老虎鉗、魚尾鉗、梅花起子、活動扳手和經過改裝的固定式大老虎鉗等,使用起來更加方便。

電器馬達被鎖得死緊,螺絲起子和氣動機器都無法鬆解,「怎麼拆?」問題來到勇伯仔面前,他像在打開罐頭瓶蓋般,先以工具輕敲馬達邊緣,震動幾下很容易就旋轉開了!

「咦?你怎麼會想到用這一招?」


「用頭腦想呀!遇到問題就要想為什麼會這樣?用心,就能開啟智慧。」勇伯仔自信地說:「上人講,做事不是靠專業,而是要專心。再說,『慣者為師』,做任何事只要你有心,熟練了就不覺得困難。」

在勇伯仔的推廣下,很多平日不碰工具的太太、小姐,現在卻個個抓到訣竅,在拆解工作上做得頗有成就感。勇伯仔稱讚之餘,幽默地加上一句:「修理卡困難,欲破壞卡簡單啦!」

在鎮日敲敲打打中,即使是「師傅級」的勇伯仔,左手拇指還是帶著青紫色,他笑說:「若欲做環保,這是免驚嘸的啦!」

【做中覺】
不怕麻煩,不斷找方法

勇伯仔過去是個經常不知道自己口袋裏還剩多少錢的男人,但現在做環保,常與志工談論各項物資的回收價,變成不折不扣的環保精算大師了!

「環保回收,靠的就是積少成多!」勇伯仔說,拆解電器可以創造更高的回收價值,但前提是不要怕麻煩。部分回收來的電器,有時挖東牆、補西牆,更換零件後還可以再使用;有志工需要時,隨喜捐點錢就帶回家,皆大歡喜!

「有人覺得做志工應該『無所求』,我這樣『斤斤計較』好像生意人。但如果回收物能賣到好價錢,是不是上人肩上的擔子就不會那麼沉重?」勇伯仔衷心地說:「上人要推動這麼多志業,那一項不需要錢?上人就像我們的父母,做子女的要了解父母的心,我們要幫上人承擔。」

勇伯仔認為,向人勸募一百元,不容易;但是做回收換一百元來做慈濟,比較容易。「志工有心來做,人力和時間都付出了,能得到多一點報酬,讓慈濟更有能力去幫助別人,不是很好嗎?」

勇伯仔將「環保」當作一門學問在研究、改良;他經常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給予區內各環保站支持。

像永康巿大橋二街的回收站,志工反映紙類回收區缺少圍

籬,紙片遇風四散飛;勇伯仔找來材料、抽時間去釘圍籬。安南區回收站想增建一個室內回收空間,勇伯仔實地去了解,幫忙出點子。還有志工反映環保車上的回收物經常高疊,倒車時容易因視線不良而撞壞後車燈;勇伯仔和幾位志工蹲在車子後方研究車燈裝設的位置,希望減少撞壞的機率。

高雄湖內環保站因地緣關係隸屬台南區,志工打算搭建一處遮雨棚便利做事,勇伯仔也開始盤算建材來源。「第一考慮當然是尋找合適的回收物,就不用花錢買材料。大家有心來做志工,一定要設想一個安全、舒適的空間,不能讓大家日曬雨淋。」勇伯仔說。

一大早,勇伯仔在拆解一台單槽洗衣機,洗衣槽在他眼中可是大有用處!「容量大又有出水洞口,正好用來種盆栽。」先前勇伯仔利用洗衣槽所種下的茄苳樹、小葉欖仁,如今都長得十分茂盛。

勇伯仔也觀摩其他地區的作法,截長補短。有一回參加全台環保會議,聽見高雄環保志工利用鞋廠輸送帶做回收,勇伯仔說:「這個方法很理想,很多老菩薩的腳、膝蓋不太好,長時間蹲在地上做環保,腳會麻、痠、痛;有輸送帶幫忙,東西從一頭倒下去,兩邊各站五、六位志工,有的撿罐子、有的撿塑膠瓶,輕鬆、省力,工作更有效率!」

【無煩惱】
問題多磨出智慧,
有後盾不怕「消風」

勇伯仔做環保,滿心歡喜。有次難得有機會與上人分享,他也將唯一無法解決的「煩惱」交給上人--回收站收到很多佛像,各類材質都有,有些已經破損,不知道能不能銷毀?

「只要保持乾淨,有人喜歡就可以結緣;不然先存放起來,說不定以後可以開個慈濟環保博物館來展出。」聽上人這一說,勇伯仔眉開眼笑。

其實,做環保遭遇的困難處不只這一項。有民眾將垃圾拿到回收站,裏面甚至還有針筒等危險物品;也有鄰居認為,做環保讓附近蚊子變多、回收車進出間的倒車聲妨害安寧……「我們就盡量保持環境整潔、加強綠化改善景觀,還有,把車子倒車的聲音消掉。」勇伯仔說。

此外,要找尋合適的環保定點也不容易。勇伯仔說,借來的土地何時被收回不一定,若是花成本充實設備,土地不多久就被收回,最是可惜。「有人捐地最好!」

環保志工面臨的問題不少,然而勇伯仔給人的感覺是,他永遠都在找方法。

「光靠一個人做不了事,如果沒有這麼多有心的志工一起出來做,我一定會『消風』(閩南語,洩氣之意)!」勇伯仔指出,龐大志工才是他的後盾。

斤斤計較、用心良苦,一切都為了做好環保。

退休後的勇伯仔,原可以不管事、大享清福,但他不這樣想。「很多人退休後變成了『閒工處(意即閒著沒事做)』,請他們來做環保,仍是推、拖、拉,跨不進來呀!」勇伯仔慶幸自己想法單純,一進慈濟就能夠「一師一志」地做下去。



有一回與勇伯仔參加一場告別式,結束後,許多雜物被當作垃圾丟棄在一旁,穿著西裝的勇伯仔無法視而不見,彎著腰耐心地將黏在大片紙張上的膠布一一撕去,那些其皺無比的紙張被視如珍寶地拿回車上。

「惜福愛物做環保」,對勇伯仔來說,不是工作而是使命,更內化成為生活的一部分了!

▲天涯共此情

阿素山原住民:有香蕉真好

◎撰文/楊秋鳳、黃芝靈 照片/周濟帆、慈濟馬來西亞高烏聯絡點提供

〈馬來西亞〉

馬來西亞高山上,
與世隔絕小村莊,
貧困的原住民每日一食,
只求「明天還有一餐」。
如今,
他們生活改善,
甚至有餘力幫助別人。
是什麼讓這一切改變?
且從香蕉說起……

層層疊疊青山環抱著阿素山原住民村,四十七歲的卡哇 ( Kawa) 和三十九歲的妻子美拉,養育著五個孩子。

和祖先一樣,他們世世代代居住在深山中,與世隔絕。孩子常常赤身赤足滿山嬉戲,在父母的觀念裏,上學是奢侈,溫飽最重要。

在棕櫚葉與竹片編織成的房舍裏,日間依賴竹縫間透出的光線作息,晚上伸手不見五指,只能早早就寢。家徒四壁是卡哇家的寫照,全家最值錢的是一部小小的收音機。

什麼是文明?什麼是科技?在卡哇黝黑純樸的臉上,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原始山林生活 被文明步步侵逼

卡哇的外表和所有阿素山的原住民一樣--個子瘦小、皮膚黝黑、鼻梁不高、嘴脣粗厚、毛髮捲曲。因此也有人稱他們為「小黑人」。

馬來半島的原住民又稱作土族,共有十八個族群、約十三萬人遍布各地;以大馬中部的霹靂州 (Perak)人數最多。高烏阿素山 (Bukit Asu)就位於霹靂

州北部,距離市區約二十一公里。早期,京達族群(Orang AsliKintak) 的幾位長老攜家帶眷,由四面八方遷來此處落地生根,仰賴打獵與採食野果、野菜維生。而這個族群,也是最貧困、謀生技能最差的一群。

在海拔一千一百公尺的山區,阿素山原住民過著與世無爭、樂天知命的原始生活,多苦多難都無怨尤。然這純樸、知足的性格,在都市人眼中卻成了「散漫」、「慵懶」;而他們的生活空間,也一吋一吋消失--

只要有利可圖,就算地勢再崎嶇,伐木公司照樣上來墾伐。森林變成平地,湖泊變成死水,隨手可採的野菜野果不見了,原住民傳統的生活方式受到影響。家裏的男人開始往外打工,或採藤到市集販售,或幫忙看守、開墾果園。

工作不固定,「失業」是常有的事。找不到吃的,一家大小唯有束緊褲頭過日子。吃、住、穿都成問題,那有能力給孩子讀書?不曾就學,也產生嚴重的溝通障礙,無法在山下的社會立足,被淘汰的命運在所難免。

進入部落的第一天

卡哇以賣棕櫚葉維生,有空檔就幫人建籬笆或除草。運氣好的時候,最高記錄一個月可賺取馬幣二十元(約台幣一百七十五元),運氣不好時,一毛也賺不到;他就帶著一家人翻過山頭到另一個部落,「背著孩子到處找吃的,有什麼吃什麼。」

五年多前--一九九八年八月,卡哇第一次見到一群穿著藍衣白褲的「外國人」來到村裏。「從他們手中,我生平第一次接過那麼多的糧食,從此廚房不再只有蕃薯和野菜,多了白米、食油,還有其他乾糧。」卡哇高興地說:「現在一天可以吃兩餐了。」

慈濟志工濟崇回憶初次踏上阿素山,碧山藍天下放眼所見,都是四支柱子頂著棕櫚葉的簡陋房子,難以想像這如何能抵擋風雨。屋內沒有水電,幾戶人家共用一個水龍頭,煮飯、喝水、洗衣、洗澡都靠它。這裏成為傳染病的溫床,一人患有紅眼症,很快全村個個紅眼示人。

志工慈妝記憶最深刻的,是長期營養不良導致孩子臉黃瘦弱,口鼻間還掛著兩行鼻涕,耳流膿是家常便飯。「我們第一次去的時候是下午三點,一位家長拿著竹筍正要煮飯。很多時候他們一天就只吃那麼一餐。」

因此,志工決定每月送來糧食與日用品,希望他們基本生活溫飽無虞。

阿素山共有四十戶、一百三十九位居民,他們沒有交通工具,到市鎮打工或買食物得步行好幾個小時,也因此鮮少和外界

互動。第一次看見「奇裝異服」的慈濟人,婦女趕緊關上門,孩子們則躲藏起來。

因為居民不肯露面,初期慈濟人只能將糧食放在每戶家門外。連續幾個月固定時間來發放,才促使原住民慢慢步出門戶面對志工。

到原住民村落資助,必須獲得政府管轄單位的許可,而且每次發放都必須向當局提出申請。那年的十一月二十八日,志工持著許可證重回阿素山,此後即使颳風下雨也不改上山行程;五年下來,到了今年二月,累積了六十四張申請單,也就是發放了六十四次。

水桶上的門牌號碼

阿素山村落,沒有門牌,有些居民連「名字」都沒有。

孕婦可能在深山、果園、任何一個角落生產,難產而往生的大有人在。孩子呱呱落地,就抱回家天生天養。問起孩子幾歲?有些父母這才記起忘了申報出生;又因為沒受教育,不會寫字,名字都由政府註冊單位或護士幫忙取。

不過,村民彼此都稱呼乳名,當聽見有人自我介紹「榴槤」或「鐵枝」,不要懷疑,這可是真的。

為了建立發放名冊,慈濟志工在每戶門口塗上號碼,等於給了他們一個「門牌」。憑著號碼,誰家有幾位孩子、什麼乳名、幾歲,志工王添有瞭若指掌。每到例行發放日,村民在固定地點提著水桶靜心等待,水桶

上就寫著「門牌號碼」,志工憑此辨識、發放。

住在山裏一旦生病,輕微的就吃草藥,重病唯有聽天由命。有一年,慈濟人醫會醫護志工帶著馬來西亞大學醫學系學生到村落義診,發現營養不良、蛔蟲、頭蝨、皮膚病、傳染病等,是村民常見的情況。

孩子們赤著腳滿山跑,肚子餓了隨手抓起食物就送到口中,因此不少小朋友瘦小的身軀卻挺著大大的肚子。馬大醫學院的大哥哥、大姊姊拿著藥箱、捲起了衣袖,追逐著小朋友,為他們塗上頭蝨藥,或是清潔傷口、處理皮膚病等。小朋友最開心的就是最後有糖果和果凍吃。

單純的原住民媽媽,有些連家裏有幾個小孩、叫什麼名字、排行順序都記不清楚,所以要她們定期餵食小孩維他命或蛔蟲藥是不可能的。所以,志工也接下這個工作。

一把鋤頭和千株香蕉苗

慈濟定期的發放讓原住民得以溫飽,但該如何進一步協助他們自給自足呢?由於香蕉容易栽種,三年前,志工帶來了千餘株香蕉苗,發給每戶一把鋤頭,由具農業專長的志工教導他們種植技術。

村落地處半沼澤地區,雨季來臨時就會淹水,種什麼都難有收成。「但挖水溝可以幫助排水。」經營果園的志工濟崇說,等到水溝兩邊的泥土乾了,就開始下苗;而香蕉從成長到結果,僅需六個月。

找到適當的荒地,志工領著大家開墾、挖水

溝、種苗、施肥……每一步都不容易。「剛開始,今天教他們用鋤頭、施肥,明天就忘了。」想到要讓原住民自立,濟崇說,慈濟志工耐心引領,怎樣都不能放棄。

剛開始,沒有種植經驗的卡哇,把香蕉苗全種在一塊兒,擠在一起當然無法結出果實。「慈濟人教我怎樣種、怎樣施肥,現在有收成了。」果商每週來一、兩次,每次就可以讓卡哇賺取馬幣五、六十元(約台幣四、五百元)。若夠努力,種得多、結得多,收入隨著愈多;是卡哇賣棕櫚葉的十倍以上!

固定的收入,加上慈濟志工

發放的糧食,卡哇看到了希望,不再憂心妻子和幼兒會挨餓。而他不僅種香蕉樹,還種起龍崗樹,也可以賣錢。「終於有餘錢存進郵局。」過去四十多年人生,卡哇從來沒有想過可以擁有銀行戶頭。

森林大量被砍伐,原本可打獵的地方已成了平地,隨手可採的野菜野果不見了。卡哇曾彷徨,他的妻兒該怎樣活下去?如今卡哇卸下了心中大石,人生開始注入了色彩。

幫慈濟人取名字「感恩」

住在三號、距離卡哇家沒多遠的鼎 (Din) ,四十三歲,有九個孩子,最小才兩歲。鼎說,以前孩子跟著他四處遷徙打工,下雨也得下田工作,不然手停口停,只能喝西北風。「慈濟人來了,我不再為了雨天而煩惱,孩子也不用搬來搬去。我現在賣香蕉和其他水果,多餘的還可以自己吃。」

「有香蕉樹真好。」是鼎的肺腑之言。他說,自從五年前認識慈濟,日子才有了轉變。現在他在市區看見穿著藍天白雲制服的人,都會豎起拇指說:「感恩、感恩。」鼎說:「若不是慈濟,我們還過得很苦。」

去年十二月五日,鼎和二十一位村民下山,參加慈濟志工為吉打州華玲鎮水患災區打掃的活動。他們穿著志工背心,在人群中工作,好像一支強大的支援隊伍。鼎說,他自願停工一天,「因為我也學會要付出。」

五年了,對阿素山原住民而言,從排斥外人到如今走入人群;對慈濟人而言,幫助貧困的人改善生活,還行有餘力助人,走出了一條「濟貧教富」的道路。

早年,志工從高烏市鎮前往阿素山部落,從柏油路再駛進深山的崎嶇小路,必須駕駛四輪傳動車、花上三十分鐘車程,「顛簸的車程,常常『顛覆』出我們腹內的早餐。」

如今,政府開始改善原住民的生活,通往村落的小徑已鋪上柏油,也免費讓村裏的孩子上學。下一代能上學,意味著原住民被冠上「文盲」的時代將會遠去,他們也將漸漸融入人群。

濟崇目前呼籲原住民參與第二期的植蕉計畫,種植較高品質、市價是普通香蕉兩倍的「金香蕉」。濟崇希望第一批參加的原住民能有良好的示範,不能半途而廢,藉此帶動其他村民響應。而志工目前最憂心的是原住民健康問題,正企求政府相關單位為此設法。

毫不起眼的香蕉讓一家溫飽,卡哇在無助中找到了曙光、鼎從手心向上轉而手心向下……慈濟志工和高烏原住民之間的情意,造就了無限的可能。

▲天涯共此情

從孩子笑開的臉,看見幸福

◎撰文/邱淑絹 攝影/林炎煌

〈印尼〉

為安迪奇魯高興的雙親;
不捨瑞登疼痛的媽媽;
期盼菲媞瑪有好歸宿的爸爸;
為默罕莫德奉上感恩之情的全家族……
孩子的病痛與痊癒,
緊緊牽動著父母不捨的心。

幾天的小雨,使平日火熱的太陽,失去原有的溫度,為地處熱帶的印尼雅加達帶來一陣清涼;入夜後清爽的風兒,在設計良好的慈濟大愛村裏迴旋、低吟。

村內慈濟中小學教室裏,遠道而來的人們正安眠於臥鋪上,是夜有了安定的溫暖。來自西爪哇 Cianjur 的安迪奇魯(Andichirul)與爸爸媽媽,在半夜一點抵達此處,稍作休息。等待太陽出來,就要接受脣顎裂整形手術。

自各處而來的病患和家屬,讓大愛村裏的慈濟義診中心像個市集般熱鬧。在廣場前等候的安迪奇魯倚在爸媽懷裏,見到志工快樂地招手,咧開嘴笑了。爸爸說:「這是他長那麼大第一次出遠門,所以很開心。」

五歲的安迪奇魯因臉上的裂縫而不敢上學,爸爸說:「安迪奇魯很想讀書,想把嘴脣治好。」振奮的心情讓安迪奇魯表明自己不怕打針。爸爸說,他們經由村長告知慈濟義診的訊息,再由慈濟租車接送前來,不只安迪奇魯高興,連大人們都覺得很幸福。

圍繞在菲媞瑪身邊的愛

慈濟印尼分會第十五次義診進行中,突然一陣哭鬧聲,彷彿要衝破義診中心的屋頂--九歲女童菲媞瑪 ( Fatimah) ,意識到兔脣手術可能造成的疼痛,畏怯地想逃回家,連陪同前來的爸爸也束手無策。小小年紀雖夢想著面貌改變後的美麗,但要面臨這一生從未有過的手術,敏感的心更加不安。

志工沈茂華見狀追了出去,把菲媞瑪帶回來;另一位年輕志工傅妙智則買來氣球,找來愛逗笑的志工布迪(Budi),企圖說服菲媞瑪回心轉意。

傅妙智取得藥劑師幫忙,以肛門塞劑替代口服鎮定劑,讓菲媞瑪安靜下來;旋即將她帶進手術房,由志工李偉嵩引領,來自台灣慈濟醫院的麻醉醫師石明煌、菲律賓的外科醫師劉宗南,立即展開手術準備。

當菲媞瑪躺上手術台,擔憂的父親將她託付給傅妙智:「我希望你全程陪她,確認她沒事。」傅妙智於是寸步不離守在手術房,連中餐也顧不得吃,直到將完成手術的菲媞瑪抱往恢復室,親手交給在外等候的父親。

心疼又歡喜的爸爸看著女兒的脣縫合了,帶著靦腆的笑容說:「她現在變漂亮了,可以去上學了,以後還會有男生在後面追她了!」

傅妙智常參與義診,大多承擔記錄工作,這是他首次直接接觸病人。他說,菲媞瑪的家距離義診中心有一百二十公里遠,來一趟不容易,「我實在不忍心看他們來了,又放棄地回家。」

看到印尼、菲律賓、台灣的醫護人員及志工聯手合作,為一位小女孩縫補先天的缺陷,傅妙智感動地說:「當我牽著菲媞瑪進手術室時,醫護人員沒有遲疑,直接用行動來幫助我。」「您們知道嗎?今天是我的生日,大家把小女孩變漂亮了,是送我最好的生日禮物。」

為勇敢的瑞登和蘇非安加油

手術完成,六歲的瑞登 ( Ramdan) 自行走到恢復室。等候在外的媽媽,見著了兒子的勇敢,反使自己的堅強在剎時崩潰,眼淚不聽使喚地奪眶而出。躺著等待麻醉藥效消去的瑞登沒有哭鬧,也沒有翻來覆去,安靜地獨自承受分秒的疼痛。

戴著伊斯蘭教頭巾的母親,坐在床沿緊緊呵護者;她說:「瑞登一向很乖,不會跟人家吵架,很有忍耐力。」

瑞登的父親平日幫人種田維生,母親則為人洗衣貼補家用。當村長告知慈濟義診活動時,母親連飯也來及吃不,便趕去報名。「想到有免費的醫療可以幫他改變面貌、找回自尊心,這彷彿是神明在保佑我們……」

看著瑞登的兔脣縫合了,不捨的媽媽收住心中擔憂,她說:「慈濟幫忙解決孩子的問題,對他未來的影響很大,也給了我們很大的希望。」

沒有接受事前評估與檢驗,臨時聽到鄰人們說這裏可以幫人免費治病,蘇非安(Sofian)的母親帶著他走進義診中心。

蘇非安個子不高,寬大的帽緣仍遮不住他腫脹右臉上突出的眼睛,一出現就牽動了現場每個人的心。他現年十四歲,非常害羞;媽媽說七年前他眼睛出了毛病,看過眼科,也曾動過手術,但沒有改善,右眼視力減退,左眼也開始迷濛;後來變形的頰骨更壓迫鼻腔,讓他很難正常呼吸。

花蓮慈院院長林欣榮見狀立即診斷,蘇非安罹患的是「再生性骨瘤」,除了手術別無他途,而且需會同耳鼻喉科、整形外科、口腔外科和神經外科診治,義診現場無法給予立即處理。

印尼志工決定將蘇非安列入日後追蹤關懷對象。蘇非安的母親稍感安慰地說:「我們一直想讓孩子接受治療,但實在籌不出錢來。很感恩上天讓我們知道慈濟,若能早一點知道就更好了。」

細心貼心,找出真正需要幫助的人

此次義診以小手術為主,包括甲狀腺、疝氣、兔脣、小腫瘤及白內障等,共服務三百六十多名來自雅加達鄰近地區及 Cianjur、Tajur、Ken Cana、

Cilacap等偏遠村落的病患。義診結束後,病患憑回診單相約下次就診的日期;持續的服務使義診更具療效。

志工透過各地醫院及村長,將慈濟義診消息告知民眾。「村長比較清楚那裏有需要幫助的人,協助慈濟發現更多為病所苦的人。」人醫會志工黃慧玲說。慈濟印尼分會執行長劉素美則表示,這種做法不僅增加效益,且能預先針對義診地區和病患人數作妥善規畫。

慈濟志工平日深入鄉間發放白米時發現的貧病者,也會安排來到義診現場接受服務。劉素美表示,患者事前依居住區別,在當地醫院進行檢驗,由慈濟志工前往協助和付費;若住靠近義診中心的居民,則安排在義診中心檢查。

而為普及偏遠醫療,遠途的病人均派車往返接送。從劉素美口中,感受到團隊的用心:「病患均由檢驗組與交通組協助安排,再由當地愛心人士陪同到義診中心來。」

病患及家屬一趟求診之路走來,沒有奔波千里與久候的疲累,也無需負擔交通費和醫藥費,卻有了另一種安然自在的幸福。「我能感受得到他們接受義診後,病痛消除的快樂。」黃慧玲說。

對住深山中的患者來說,就醫之路艱遙,或許是宿命;然在宿命之外,卻有一條大愛因緣維繫住他們寶貴的性命。

九年醫療關懷,克服無數艱難挑戰

印尼慈濟志工的醫療服務,自一九九五年開始,與當格朗縣(Tangerang)和西朗縣 (Serang)衛生局合作,針對鄉間罹患肺結核的民眾施予藥品及營養品。

當時慈濟印尼分會尚未成立,志工人力有限,很需要當地衛生單位和慈善機構協助。想要在華人立場敏感的時代背景裏提供醫療服務,劉素美回憶起這段「做與不做」的抉擇歷程:「貧困的人實在太多,肺結核又屬傳染性疾病,做起來挑戰實在很大。但我們想今日不做,明日就會有更多人被傳染,於是決定承擔起來,把困難一一克服。」

從單純的藥品發放、小型的專科巡迴門診,一路發展到一九九九年三月首度舉辦包含手術在內的大型義診,慈濟醫療腳步走過印尼十二個鄉鎮,其中最遠的巴淡島(Otorita Batam)還得搭機往返。

從一九九九年三月到二00四年二月,五年來大型義診總計嘉惠了逾五萬名患者;特別是在去年八月,雅加達大愛村內的慈濟義診中心啟用後,醫療服務與作業上更為順暢。

早年下鄉巡迴義診,需將整套設備搬到義診地點,包括醫療儀器、藥品、帳棚、發電機、廚房器具,甚至廁所等,時間和人力的耗費不在話下;而商借各地醫院的場地,也受到溝通問題和場地限制。

有了固定的義診場所,負責總務的呂蓮珠最是欣慰:「沒有與其他醫院配合調度的問題,也無須勞師動眾搬運器材,可以更專心投入對病人的服務。」

在義診中心,獨立診間便利醫師作業,也讓手術過程更為安全。義診當天或前一天,志工接送遠途的患者安抵慈濟中小學教室休息,並供應食物和飲水;而且有別於以往利用場外空地圍成手術恢復室和家屬休息區的克難,現在則有了可遮風蔽雨的舒適空間。

義診中心提供病人更好的醫療環境與設備,醫療品質也提高了,對於義務投入的醫護人員來說,實是一項安慰。

菲律賓人醫會眼科醫師史美勝,這次特別向印尼醫材代理商借來四部白內障超音波手術儀器來支援義診,造福此地為白內障所苦的病患。在菲國享有盛名的史美勝表示:「印尼慈濟人有自己的義診場所很好,作業起來比較順暢。」

在地醫師參與,服務範圍更深入

大型義診已經進入第十五次,此次也有來自台灣及菲律賓的醫療人員助陣。

葉添浩參加印尼義診已有四次,在台灣,他專長是整形外科,義診時負責兔脣手術。相對於印尼,台灣醫療水準進步,兔脣個案並不多見;擁有純熟的兔脣整形技術,於他並無增加收益的空間。然只要慈濟有海外義診,葉添浩均主動請求前往,且在義診前特別專研專業書籍,精心準備。他說:「雖然兔脣手術在台灣沒有發展性,但印尼這類病患不少,為了幫助需要的人,我仍要朝這方面努力。」

操著福建泉州方言的劉宗南來自菲律賓,參與慈濟義診已經八、九年了,每次義診常做到忘我。這次幫菲媞瑪縫合兔脣,讓小女孩的父親直歎孩子「變漂亮了」;他說:「能幫病患解決長年困擾的問題,這種感覺真美好!」

他訥於言語的憨厚模樣,讓人看不出心中堅具的信念:「假如我多做一個鐘頭,可以影響病患的一生,也是很值得的!」不放棄任何服務機會的說:「只要印尼有需要,我一定義不容辭來幫忙!」

志工從早期設計掛號證、病歷表、醫藥袋及藥品目錄,如今亦逐步學習到協助護士磨藥粉及包藥等。劉素美強調,每經歷一次義診活動,就能一次次修改問題。「在過去沒有固定醫護人員情況下,義診必須靠自己;不會

的再請教專業的醫護人員,他們都很樂意幫忙。」

多年來,參與過多次義診的醫護人員,受到慈濟志工真誠付出的感染,許多人從最初被院方指派參與,到後來全心投入而成為慈濟人醫會的一員,成就了今日印尼慈濟人醫會近八十名成員的陣容。

亞齊空軍醫院院長布迪優諾(Budiyono)於一九九八年加入慈濟人醫會,他說,不同宗教、種族的醫護志工在義診服務中不分彼此、和諧互助,「這麼和諧的畫面,是人世間最美的一刻;不僅只有一刻,而是時時刻刻。」

信仰伊斯蘭教的蘇瑪帝 (Sumardi) 醫師常參與慈濟義診,他說:「印尼的民眾不怕開刀,而是經濟不好,付不起手術費。慈濟的醫療援助對他們而言很有意義。」

在西爪哇土生土長的外科醫師迪帝 ( Dedy) ,常主動在當地衛生所尋找待援病患,協助他們接受慈濟義診,並在義診前做好健康檢查。積極的行為,有謙虛的表現:「我是既慚愧又快樂;快樂的是能幫助需要的人;慚愧的是,沒能力成立像慈濟這樣的慈善機構,來幫助更多貧病的同胞。」

缺憾彌補了,重新擁抱希望

義診後不到半個月,二月二十日,印尼志工與迪帝醫師來到Cianjur鄉間探視手術患者復原的情形。

一歲七個月大的小嬰兒默罕莫德 (Mohammad),動過疝氣手術後如今相當活潑;媽媽說,他已經康復,不但不再哭鬧,活動力還很強。

猶記得那天默罕莫德手術結束,父親在志工發給的氣球上寫著:「Thanksto Yayasan Buddha Tzu Chi;Mohammad Riqzi Azis bin Khoeruddin Abdul Azis bin Tatang bin Tjiran (感恩慈濟基金會。默罕莫德的父親、祖父、曾祖父敬上)」

而當時因為害怕手術,差點逃離義診中心的菲媞瑪,如今臉上已不見兔脣痕跡,僅剩一點塗了藥膏的縫痕;她羞答答地頗難為情,已閉合的上脣與她美麗可愛的顏面相稱,菲媞瑪的父親微笑地凝視著。

「過去很難想像菲媞瑪長大後的命運會如何,但現在我已經沒有任何精神負擔了。」菲媞瑪的父親說,女兒現在急著想到學校登記上課,對未來她有崇高的願望--想當醫師、醫治病人。

回首義診現場--為安迪奇魯高興的雙親;不捨瑞登疼痛的

媽媽;期盼菲媞瑪有好歸宿的爸爸;為默罕莫德奉上感恩之情的全家族……孩子的病痛與痊癒,牽動著父母不捨的心,是世界共通的無聲語言。

以華人為主的印尼慈濟志工,在走過多年風雨後,仍堅定心力加快慈善和醫療的腳步;建立了義診中心,規畫有一般門診與定期義診,以及下鄉定點定時義診,將來亦考慮成立緊急救難小組。

這不是結局,只是過程,志工的腳步將持續陪伴著有需要的人們。

▲人物特寫

病患樂手「金門李」

◎撰文/范毓雯 攝影/顏霖沼

胸前掛月琴,肩上揹南胡、洞蕭,口袋擱著口琴,
每當李國銘錚錚鏦鏦彈起樂音,
病患的表情就顯得愉悅幾許……

鸕鶿,形似鴉而黑,喉白、嘴長、善潛水捕魚。每年冬季飛來金門,隔年春天離開,是鳥類世界的捕魚高手;在晨曦、夕陽中常見整群排成「人」字型在天空遨翔,形成美麗的畫面。

鵲鴝,體長約二十二公分,不曾在台灣出現,卻是金門非常普遍的留鳥。雄鳥全身黑色,腹面白色,翅膀與尾巴都有醒目白色翼斑。晨曦未露,即可見鵲鴝在林間吹著悠揚的哨音。

候鳥,在一個地區繁殖後,

會遷移至另一地區度冬,如此一年兩次在繁殖區與度冬區間往返;過境鳥,則是鳥類遷移時,途經某地短暫停留的鳥類;留鳥,一年四季可見,總是生活在同一地區。

「八哥,是金門鳥類的主要族群;喜雀,在路邊隨處可見;另外斑鳩、綠繡眼也非常多。由於人為破壞少,金門真是鳥類的天堂。」

每隔一段時間,喜愛賞鳥的李國銘也彷如候鳥般,從金門回到台灣。

讓他返回家鄉台灣的牽引,是為了要回到花蓮以及嘉義大林的慈濟醫院擔任志工,一種服務的天性使然。

不是出生金門的金門人

李國銘其實是台南人,民國六十五年輔大英文系畢業後,寫信給校長自願前往金門任教,經由甄試而錄取。

要去金門前一天,李國銘才告知父母。父母親第一個反應即說:「那是戰地耶!」但得知聘書都已拿到,只好開通地表示:「要快去快回。」

原本只想體驗一下金門戰地生活的滋味,李國銘預計兩年後就回台灣,結果一住竟住了二十七年。

「一來到金門,我就好喜歡這裏……」李國銘停頓了一下,接著說:「我喜歡這裏的生活、這裏的寧靜、這裏純樸的民風。」結了婚後,李國銘更是被金門的土緊緊黏住。

來到金湖國中擔任英文老師的李國銘,看見家境貧困的學生繳不出學費,於是在民國七十四年成立了「湖中小愛心社」,那時參與愛心社定期捐獻的會員有三百多位。

民國八十一年,李國銘在電視上看到證嚴上人開示,十分認同慈濟的慈善理念,於是主動領取勸募本,並很快募到四十六位會員,其中大多是菜市場的商販,或是愛心社的朋友。

「戒嚴時期,金門沒有電視、收音機,我很喜歡玩,游泳、打網球、郊遊……總是讓自己過著閒適的生活;走入慈濟後,雖然忙得沒時間玩,卻讓我覺得做慈濟也是一種享受。」閒暇時,李國銘不再以享樂為主,但他仍相當重視運動與音樂兩項生活樂趣。

「我很喜歡接近山、海、動植物等,一有空就往大自然跑,聽聽鳥叫的聲音,可以沉靜心靈,領悟很多道理。像林務所的花,到了秋天就枯萎凋謝,但隔年春天又會漂亮地綻放;人生不也像花一樣,要像花般美麗地綻放自己,也要教導下一代『種善

因得善果』的道理。」

交通工具的改善,是生活在金門的李國銘最感歡喜的。過去未開放民航前,李國銘多是搭乘「開口笑」軍船,光到高雄就需十幾、二十個小時,若遇到風浪大,行駛的時間更久,有時還要在金門外海等潮水漲高才有辦法進港;開放民航後,金台往返多了搭乘飛機的選擇。

第一次回靜思精舍,李國銘記得上人對他說:「你是金門第一顆慈濟種子,你要負責回去播種。」民國八十四年,李國銘便受證成為慈濟委員。

多樂器、多聲帶,病房間走唱

在慈濟醫院感受到志工服務的親切,李國銘興起到醫院當志工的念頭,恰好金門縣立醫院在招募志工,李國銘馬上報名參加,利用每星期一、三、五晚間七點至十點到醫院服務病患;之後,每逢寒暑假空檔,則回慈院當志工。

來到診間,看見候診的病人無聊的神情就像碼頭候船的旅客一樣,李國銘拿出口袋裏的口琴,為他們製造些愉快的音樂;有時,洞蕭、梆笛、月琴、胡琴等樂器,也會在他的手中演奏起。

「當志工後我才認真學樂器的!本來只會點皮毛,為了娛樂大家,我開始將各種樂器、歌曲學得更精。歌曲方面包括國語、閩南語、日語、英語、原住民歌等等,因為接觸的病人很多,要多準備一些好讓人點歌。」

可別看李國銘一副得心應手的模樣,到現在李國銘仍是看不懂五線譜,只會用簡譜來記憶曲調。

「我以前最怕上音樂課了,從小學到高中音樂都只有六十分,沒想到現在可以玩音樂玩得那麼高興。」有人點歌時,只要是李國銘腦中依稀記得的曲調,別人再小哼一段,他就馬上可以彈奏出來。

發覺了自己的「異稟」,李國銘說:「我自己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走進病房,吹畢了一首曲子,住院的老婆婆開心不已,不知從何處拿了個紅包袋,要包錢給李國銘。「我是志工,不能拿您的紅包,看到您很快樂,就是對我最大的回饋。」

也因此,李國銘體會到:「人在健康的時候需要聽音樂,生病時心情鬱悶,更需要聽音樂。」

卸下教職,享受更多付出時光

李國銘珍惜每次與人結緣的機會。

在金門與離島間往返的交通船上,有時會看見身著藍天白雲制服、佩戴慈濟委員證的李國銘,隨手拿起當天攜帶的樂器,即興地演奏起來。

這時,大家閉目養神或遙望大海的眼神,全都移聚到他身上,耳中聽濤的興致也完全被樂聲所吸引。

演奏完畢,李國銘乘機向乘客說些慈濟事,然後脫下白帽,鼓勵大家一起來做好事,那怕五元、十元或一千元,他都會道句「感恩」。曾經一位到金門探望兒子的王先生捐了一萬元,更是讓他感到莫大的鼓舞與振奮。

「募多募少都無所謂,只要能將慈濟的大愛精神散播出去就好。」李國銘說。

民國九十一年二月,李國銘提早辦理退休,整天的時間都可以充分利用--早上五點半起床,就去太武山淨山、賞鳥;八點半返家整理家務、至金門縣立醫院當志工;下午收善款與訪視,讀慈濟刊物以及收看大愛電視台。

不光是覺得做慈濟就很幸福了,李國銘淨山一個月平均約兩千元的回收金可護持大愛台,而且從耳中不斷傳入嘹亮悅耳的畫眉叫聲,更讓歡愉的心情好不快活。

當一大群的鳥兒又重新飛翔返回牠們歸屬的地方,李國銘心中歸返的方向,就是台灣花蓮的靜思精舍……

▲晶瑩童心

春天的樣子

◎子魚

【子魚說故事】

春天回來了!春天回來了誰先知道呢?大家都認為是高大的台灣欒樹先知道。

這也難怪,台灣欒樹在秋天開過花後,葉子開始掉落。冬天寒風侵襲,

它的葉子掉得更厲害,在幾乎快要掉光的時候,天氣忽然回暖,它馬上冒出綠芽,搶先報告春天回來的消息。

大家都相信春天確實在台灣欒樹身上,而且它會足足待上三個月。

春天到底長什麼樣子?實在讓大家好奇。

於是大家來找台灣欒樹,想從它的身上找出春天,看看它為什麼有這樣的神奇魔力?

台灣欒樹費盡脣舌跟大家解釋:「春天沒有形體,找不出來的,你們離開吧!

「春天摸不到、看不到,它像愛一樣,只能感覺得到;誰都沒看過愛的樣子,總不能要愛你的人,把他的心掏出來看一看吧!」

大家卻不死心,依然來到台灣欒樹的身旁東張西望,想要找到春天。

喜鵲飛來了,牠在台灣欒樹發嫩葉的枝椏間找來找去,都沒有發現春天的樣子。

「春天沒有樣子,離開吧!喜鵲!」台灣欒樹說。

「不可能,春天既然那麼美好,怎麼會沒有樣子呢?」

「春天只是一種感覺!」

「感覺?我不明白。」

喜鵲繼續在枝椏間尋找。一隻粗粗肥肥的綠色毛毛蟲爬了過來,喜鵲一口吃掉毛毛蟲,不久就快樂地振翅飛起,若有所悟地大叫:「我明白了,春天的樣子像毛毛蟲。哈!春天給大家吃飽的感覺。」

兩隻松鼠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到台灣欒樹身上,牠們躲在樹幹後面,忽然又衝到樹梢,再從樹梢跳到樹幹,好像在玩捉迷藏。

「調皮的松鼠,你們在我身上跳來跳去做什麼啊?」台灣欒樹說。

「我們在尋找春天的樣子,大家都說可以在你的身上找得到。」松鼠回答。

「春天沒有樣子,春天是一種感覺,一種美好的感覺。」

「一種美好的感覺?可是我們感覺不到啊!」

松鼠又衝到樹梢,陽光照在牠們身上,松鼠享受著陽光帶來的溫暖,牠們好快樂:「我們明白了!春天的樣子像陽光,春天給大家溫暖的感覺。」

一隻鳳蝶飛到台灣欒樹身上,停在剛剛發芽的嫩葉上;接著牠展開美麗的翅膀,在枝椏間飛來飛去,輕輕巧巧的姿態很優美。

「哇!美麗的鳳蝶,歡迎你到我的身上玩。」台灣欒樹說。

「你的身體好大啊!要在你身上找春天,一定得找很久。還是你能直接告訴我,春天長什麼樣子?」鳳蝶說。

「你也是要來找春天嗎?這裏只有春天的感覺,沒有春天的樣子。」

「是嗎?那麼春天的感覺,又是什麼樣呢?」

鳳蝶這時候飛累了,停在一片綠葉上,陣陣微風吹來,讓牠感到很舒服,溫柔的微風讓鳳蝶明白:「原來春天的樣子像微風,給大家舒服的感覺。真好!我喜歡春天。」

一個小男孩走過來,坐在台灣欒樹前的一塊石頭上,拿著圖畫紙開始寫生。小男孩很認真,將眼前的風景全部畫下來。

「小男孩,你在畫什麼?可以給我看一下嗎?」台灣欒樹說。

「我在畫春天的樣子。快畫好了,等一下再給你看。」小男孩回答。

「不可能!春天是一種感覺,感覺是看不到、摸不到,怎麼可能畫下來?」

小男孩沒有回話,繼續認真作畫。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微風吹過他的臉頰,小男孩一邊畫,一邊拿出餅乾來吃。

畫好了,我把春天的樣子畫好了!」小男孩快樂地說。

「春天怎麼可能畫得下來?」台灣欒樹懷疑地說:「快給我看看!我不相信春天能畫下來。」

「我確實把春天畫下來了。」小男孩把畫轉過來,舉在頭上大聲說:「春天就在你身上,春天的樣子,就是你--

台灣欒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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