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思晨語
造福.成慧
主講/證嚴上人
人最看重的是生命,
卻往往疏忽了心;
心理不健全會造成種種錯誤行為,
將生命消磨在歌台舞榭中,
其實也就是在磨損性命。
時時照顧好心念,
生命的價值才能彰顯。
利人是造福,利己是成慧,
對人付出而無所求,
對己靜心而無煩惱,
不僅累積福分,也成長慧命。
▲社論
眾生緣與生命故事
台中慈濟志業園區本月中動工了!從此在台灣西岸的中樞地帶,慈善、醫療、教育、文化四大志業奠定落實推展的基礎,生命關懷與心靈提升的世紀目標,將吸引更多人投入實踐。
令眾人感念的是,九十七歲高齡的印順導師親臨動土典禮,給予鼓勵和祝福。這位慈藹的人間佛教精神與思想導師,期許這塊園區未來在世間法和佛法方面都能發揚光大。
導師來台弘法半世紀,著書立說闡揚世間學佛成佛之道,使人間佛教在台沛然開展,不論於義理體系的建立,或利益他人的菩薩修為,均具關鍵性的影響力。
證嚴上人秉承印老「為佛教、為眾生」的教示,三、四十年來以無量菩提心,啟發帶領眾人濟度人間苦難,慈濟因十方善士的布施所成就的多元志業,是透徹實踐佛法慈悲的標記。
大乘佛法的中心思想是慈悲,講慈悲不能離開眾生,如印順導師在《學佛三要》一書中所言:「佛菩薩的實證,如但證空性,怎麼能起慈悲?所以慈悲的激發、流露,是必緣眾生相的。」眾生相常顯現人在種種生命情境中的需求與煩惱,是菩薩行者關懷與反觀自照的對象。
這點慈濟志工多有很深的體會。社會看一個宗教慈善團體,多從其招募的人力財力來衡量其規模,然而,對慈濟人而言,生命的成長與超越如何可以數字測度?信解行證的動態過程無法預知,它是在慈悲心的相互激盪中自然發生。
慈濟的發展史,可以說是用無數生命故事填寫的傳記。許多人是看了別人無常苦痛的生命,升起慈悲心,在關懷照護的實際行動中,得到更多的體悟和快樂,更發心走向「大我」,幫助更多的生命離苦得樂。
又有多少人的生命是走到水窮處,一身被貪瞋癡的欲念纏縛,不堪其苦,發現慈濟如找到心靈的故鄉,如尋得回歸自己本來面貌的路。薰習周圍菩薩行者的行誼風範,自然會發揚本性具足的善心,人人相互勉勵,以深心願行勇猛精進,自然能創造一番濟世的志業。
佛法在傳統給人的印象常是說得多,做得少。走入眾生的生命,學做手心向下的覺者,自我和他人的生命都有向上提升的無限可能。大愛電視台八點檔連續劇對眾生緣裏的生命故事,一向有精采動人的重現。
台中潭子志業園地的開發,開啟了更多生命轉迷為悟或轉識成智的希望。
▲心靈交流道
心靈交流道
好文章如好友,心煩時開臆解悶,失意時驅愁釋懷,
字裏行間,有歡笑、有溫暖,句逗篇章中,有真情、有大愛……
《心靈交流道》是交會談心的好所在,
不論是心情的回餽或是意見的參考,都竭誠歡迎您來分享。
來函經刊登,將致贈慈濟出版品。
兩棵紅蘿蔔
參加慈濟義賣園遊會時,一位慈青大哥哥送我兩棵觀賞的紅蘿蔔,很小很紅很可愛,我將它們種在陽台有光照射的地方。
一個月後,我發現一棵長得高大粗壯,一棵卻是瘦小無力。我將這棵瘦小的蘿蔔移植到陽光更充裕的地方,我想它們差這麼多可能是受光照的關係吧!
又一個月後,一棵又長高長壯了,一棵依然瘦小羸弱。我看了好傷心,就問爸爸為什麼它們同樣生長在陽台,卻有如此大的差異呢?爸爸聽了微笑地對我說,它們就像是一個家庭裏的兩個孩子,雖然父母給他們的是一樣的教育,卻不一定會造就出一模一樣的人啊!
同理可證,生長在不同家庭裏的孩子就更不用說了。例如生長在家庭環境優渥、充滿愛中的孩子,通常比較開朗,但也有可能較不懂得珍惜所擁有的一切美好;生長在環境不是很好或單親家庭中的孩子,有些非常的乖巧貼心、懂得上進,但有些就可能受到朋友的影響而誤入歧途。但這兩者中還是有太多的例外,誰也說不準。
我生長在小康之家,也是充滿著愛與關懷的家庭,很早就幸運地和慈濟結下不解之緣,也認識了許多的人,才有機會讓我了解到,原來兩棵紅蘿蔔的意義如此深遠,我要永遠記著!
台北聖心女中 陳盈如
只要有「心」
前些年,「慈濟」對我來說只是個陌生的名詞,當時以為它和一般佛教團體相仿,不外乎是吃齋、念佛、談佛理……直到今年年節前後,從觀賞大愛電視台的節目,才讓我重新認識了「慈濟」。
從大愛劇場,我見到了平凡人生中的不平凡,沒有刻意營造的通俗劇情,卻蘊涵著許多人世間最真摯的情韻。記得在「雲彩飛揚」中,紀媽咪的故事啟發了我許多生活反思,讓我懂得何謂「體諒」與「付出」--試著調整自己說話時的語氣;試著控制自己的脾氣;更試著關心身旁的人們……在看故事、聽故事的過程中,心慢慢靜了,也慢慢「淨」了。看著慈濟人齊心行菩薩道的堅持與不懈,我動容了,原來,手心向下其實不難,只要有「心」,人人皆可為。
「感恩」是我在慈濟人身上學習到的重要課題,簡單的兩個字,卻是對付出者的最大鼓舞。上人不斷地強調我們要用雙手去「膚慰」苦難的世人,我想,那是種無窮的信念,一個溫暖的擁抱、一個甜美的微笑、一段靜默的陪伴……都更堅定了生存的勇氣與寄望。
記得在一則公益廣告中,一位顏面傷殘的志工,在人生最晦黯的時刻,因得到父親與友人的幫助,重新迎向光明,她說:「把生命留下來做好事就是最美的生命。」我忘不了她說話時有些羞澀卻又堅定的神態,那是張抹上慈濟面霜的美麗容顏。
光憑這些隻字片語,並無法完整表達我內心的悸動與感恩,所以,在當下十八歲的年輕生命裏,我誠心發願--來年一定要成為慈濟人,做自己能做的、做自己該做的,甚至做別人不願意做的事!
彰化 陳雅惠
心靈饗宴
《靜思語》是一本令我愛不釋手並受益良多的好書,因此很想將這分喜悅分享給更多的人。
由於我居住在大樓,每天需進出電梯,我想到電梯就是一個最好的靜思空間,而有了將「靜思語」貼在電梯內小公布欄的想法。於是,我將上人一句句的智慧法語,以電腦打字並加上一張精緻的手工小插圖,於每週一、四定期更換,與大樓住戶共享這分心靈的饗宴。
不久住戶們出現了回響,有人期待、有人讚歎、有人感恩,在這過程中讓我深刻體會到--付出其實就是最大的收穫。這是一個好的開始,同時也是一個善的循環,更是上人與眾人的恩賜,真的除了感恩還是感恩!
高雄 王淑鈴
因愛,拉近彼此
今天又是到沙田醫院當志工的日子,不知不覺間我在這裏服務已半年多了。這幾個月來,心裏充實了許多,也學到寶貴的人生經驗。
猶記得一位志工說過,每個人背後都有故事,也都有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另一位志工也說,醫院就像一部《大藏經》,讓我們目睹人間的生、老、病、苦、死,進而懂得好好珍惜生命與身邊一切的人與事。
這天在六樓C,當我與一位老奶奶互動完後,看見鄰床的老婆婆呆若木雞似地坐在椅子上,無奈的面容,使我不由得上前跟她問候。
剛開始她對我不理不睬,我耐心地問她要不要洗個臉,她說「不必」;「說個故事給您聽好嗎?」她也搖搖頭,我只好再問她為什麼不開心?她才說剛剛做完運動回來,很累,想休息。
我隨即提議幫她按摩,她終於點點頭。在為她輕輕按摩雙腳時,她原本毫無表情的面容開始改變,綻出一絲微笑。多美呀!當我要趕著開志工心得會議向她道別時,她依依不捨地問:「妳下午會再來嗎?」
一個小小的關懷,卻把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拉得如此的近!
香港 梁金妹
持《藥師經》有感
持《藥師經》是我每日早晨必做的功課。猶記第一次持《藥師經》時,深深地被藥師如來行菩薩道,為眾生拔苦予樂所發的十二大願所感動。
藥師佛所發的十二大願中的第七大願:「願我來世,得菩提時,若諸有情,眾病逼切,無救無歸,無醫無藥,無親無家,貧窮多苦。我之名號,一經其耳,眾病悉除,身心安樂,家屬資具,悉皆豐足,乃至證得無上菩提。」
又如第九大願:「願我來世,得菩提時,令諸有情,出魔罥網,解脫一切,外道纏縛。若墮種種惡見稠林,皆當引攝,置於正見,漸令修習,諸菩薩行,速證無上正等菩提。」
這些持經功德,很自然地讓我聯想到上人與慈濟世界。上人與慈濟人為眾生,不分種族、宗教、國籍,所做的濟貧、醫療、教育……等等,無不讓人感受到以佛心為己心的慈悲喜捨平等之心,而許多慈濟志工的表現更是具備了大丈夫的魄力。
在藥師如來的東方琉璃淨土有八大菩薩及十二藥叉大將,每一藥叉大將各有七千藥叉以為眷屬,他們「皆同一心,乃至盡形歸佛法僧,誓當荷負一切有情,為作義利,饒益安樂。」而在人間的慈濟世界裏,也有許多慈濟人,以師志為己志地利益安樂一切有情眾生。
在此誠心感恩上人與慈濟人,並誠心祈願上人與眾生身心安康。最後,我想說:「在天上有一淨土--淨琉璃世界;而在人間也有一片淨土--慈濟世界。」
德國 包太太
▲無盡藏
髓緣之愛,無價
◎主講/證嚴上人 整理/編輯部
九年前,衛生署與醫界委託慈濟建立骨髓庫時,
許多人告訴我:「千萬不要做,壓力承擔不起。」
但是,我心中還有另一種壓力承擔不起,那就是--愛。
因為相信生命無價、因為一分純淨的愛心,
所以慈濟排除萬難,艱辛建立起骨髓資料中心。
三、四十年前,台灣還在接受美援,在那樣貧困的社會大環境中,我成立了「克難慈濟功德會」;那時還沒有慈濟委員,只有三十個會員,我就開始呼籲每人每天存五毛錢救人。
當時,每個月發放結束後,都還不知道下個月的善款在那裏;精舍是一個自力更生的修行團體,常住眾每天做工維持生活,在刻苦的生活中,還是勉力從事救濟工作。
在長期的慈善救濟中,我觀察到「因病而貧」的現象,於是興起建院構想--我決心在醫療資源缺乏、人口老化、生命最沒有保障的東部地區,建立一個大型醫療院所,讓貧苦病患的生命及時得到解救。
醫療是很專業的領域,建醫院更需要龐大的資金,我一個出家人,當時沒錢也沒人;有人擔心我的健康,有人批評我不懂醫療、不好好閉門修行……再加上後來蓋醫院的坎坷辛酸,真的讓我吃盡了苦頭。
儘管困難重重,一股「愛的力量」推動我勇往直前,我將整個生命奉獻出來,只抱著一個目的--佛陀來人間為的就是要救世;救世要從救心起,我如果不入人群,如何救心?我要將佛教四無量心--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具體實踐出來。
三十六年了,慈濟一步一步走來,志業從慈善、醫療、教育、文化,到國際賑災、環保、骨髓捐贈、社區志工,只為了一分單純的責任與使命--有人跌倒了,就要趕緊去扶一把;有人發生意外,就要趕快去付出。
明知事情艱難,
但為了及時搶救生命、
為了把人類真誠的愛帶動起來,
我決心推動骨髓捐贈。
民國八十二年,有位任小妹妹罹患了神經母細胞腫瘤,必須靠骨髓移植挽救生命。當時台灣剛開放非親屬骨髓捐贈,還未建立起骨髓資料庫,父母為了挽救她的生命,四處籌款送她到美國作自體骨髓移植。
她的故事經由媒體披露出來,美國慈濟人前往機場接機、幫忙翻譯、安排生活起居、張羅三餐……雖然最後還是沒有救回她的生命,但是,她的父母還是很感恩。
在任小妹妹之前,還有一位台灣溫文玲,她到美國留學,三十歲的她正在修博士學位,偏偏檢查發現罹患了白血病。
為了籌措龐大的醫療費用,美國慈濟人幫她募款,但是她更迫切需要的是找到配型相符的志願捐髓者。所以,美國慈濟人在各地為她舉辦捐髓驗血活動,呼籲當地華人加入志願捐髓行列,共募得數百份血樣,卻還是沒有找到配型相符者。
民國八十二年元月,溫文玲回到台灣,在幾位慈濟委員的陪同下,前往台大醫院尋求配對的機會;之後,再由台大醫師陳耀昌陪同來精舍向我道謝,感恩美國慈濟人的幫助,以及很多志工媽媽的愛心付出。
陳醫師提到,台灣醫界一直希望能呼籲社會大眾響應捐髓驗血,可是卻帶動不起來,他希望能藉由慈濟的號召發揮作用。
在詳細了解骨髓捐贈是一項「救人一命,無損己身」的行動後,我利用全省委會員聯誼會的時間,向
在座的兩三千人分析捐髓救人的意義,並請陳耀昌醫師為骨髓移植作專業上的解說。有許多慈濟人因而參加了八月二十九日台大醫院舉辦的捐髓驗血活動,那是台灣首次舉辦捐髓驗血活動,共募集了兩千多筆的血樣。
之後,捐髓風氣又再冷卻;溫文玲也在隔年往生。想到任小妹妹的父母為了幼小的生命,花了大筆費用遠赴美國求醫;溫文玲的父母對她努力栽培,那麼年輕又有成就的生命,也乍然凋謝……讓我耿耿於懷。
對許多血液疾病患者而言,骨髓移植是僅存的一線生機。當時台灣各大醫學中心都具有骨髓移植的技術及設備,缺乏的是發心捐髓的志願者。
成立骨髓資料庫、推動骨髓捐贈,並不是想做就可以做;除了需要龐大的資金,也要很多專家學者的協助,更重要的是必須有人願意捐贈骨髓。當時台灣捐髓風氣未開,衛生署和醫界都希望由慈濟來推動。然而,有很多人警告我,這將是很大的負擔;醫界人士也分析,從呼籲、驗血、配對到進行骨髓移植手術,過程中變數很大,捐髓者如果在最後一秒鐘反悔,將會前功盡棄……
但是,和當初排除萬難艱辛建立醫院一樣,我相信自己無私,也相信人人心中都有愛,儘管事情艱難,只要有人願意承擔、願意起而呼籲,就會有愛心人士來響應。為了及時搶救生命、為了把人類真誠的愛帶動起來,我決心推動骨髓捐贈。
成立骨髓庫耗資數億,
然而生命無價,
天下沒有比生命更珍貴的東西,
該做的事就要盡力去做。
民國八十二年十月我出門行腳時,還有很多的聲音勸說:「師父千萬不要做,壓力承擔不起。」但是,我心中還有另一種壓力承擔不起,那就是--愛;以及不忍心眼睜睜看生命消逝。
記得當時行腳的第一站是台東,我向台東慈濟人表明希望能建立骨髓庫的心願,那些生活在台東鄉下的慈濟人說:「師父,我們不懂什麼是骨髓捐贈,但是您要做的事,我們都支持。因為我們相信:師父不會為了救一個病人,而去損害一個健康的人。」
愛惜生命、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我在這群生活在純樸鄉間的慈濟人身上,看到了愛與勇氣!就這樣,我一路從屏東、高雄、台中北上不斷地說明、呼籲,儘管很多人都不知道什麼是「骨髓捐贈」,但他們都說:「師父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這分純樸、真誠的愛,增強了我的信心。
救人要及時,適巧十月二十四日慈濟與行政院勞委會、新聞局在彰化八卦山合辦一場健行淨山及義賣園遊會,我們臨時在會場增加了一個捐髓驗血攤位;幾個鐘頭內,就有八百四十位民眾響應,加入志願捐髓者行列。這就是慈濟第一場捐髓驗血活動。
由於骨髓配對是萬分之一的機會,一個骨髓資料庫必須集聚上萬筆資料才能發揮作用。當時台灣還沒有免疫基因實驗室,每次舉辦完驗血活動,就必須由志工立刻送到中正機場,趕在二十四小時內送達美國檢
驗。每一筆血樣的初步檢驗費約為一百三十美元,換算成台幣近五千元,十萬人的資料庫就需要五億元……
儘管這是一筆很龐大的費用,但是因為深感生命無價,我不願意用金錢去衡量;我告訴慈濟人:天下沒有比生命更珍貴的東西,該做的事我們就要盡力去做。
台灣人雖然有錢、台灣的醫療雖然發達,但是我希望把人性真誠的愛帶動起來,除了呼籲大家加入志願捐髓行列,我更希望每一位台灣人在接到配對成功的通知,都會很歡喜地捐髓。
九年來,慈濟骨髓捐贈中心
召募了二十三萬多名志願捐髓者,
完成配對三百八十三例,
愛心遍及世界十七個國家。
慈濟人不只自己願意捐髓,為了召募志願捐髓者,可說是全力以赴。有老菩薩到菜市場呼喊:「救人啊!」等大家都靠過來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說:「我不會講,你們跟我來就是了,自然有人會向你們解釋。」還有人騎著腳踏車,胸前背後都掛著「救人一命,無損己身」的告示牌在大馬路上呼籲……
有些配對成功者在接到通知後猶豫不決,還有些是父母堅持不肯答應;骨髓關懷小組志工面對種種狀況,必須以智慧勸進,並以專業知識分享,讓父母安心、讓捐髓者勇於面對。
關懷小組志工還會自掏腰包替捐髓者進補,有捐髓者告訴我:「師父,為了捐髓我胖了三公斤!」就是用這種互動的愛去關懷,所以每位捐髓者在捐完後,都會到精舍來表示感恩。
我曾問一位年輕人,捐髓後的感覺怎麼樣?本來是要問他會不會痛,結果他回答:「救人的感覺真好!」這句話直到現在都讓我覺得很貼心。
為了捐贈骨髓,捐髓者的腸骨得插上幾十根又粗又大的針,才能抽出足量的骨髓,看了真的令我不捨。但是,台灣的志願捐髓者被配對到了,不但不逃避,還會好好保養身體,希望能提供高品質的骨髓,挽救受髓者的生命;還有許多慈濟人,甚至一直祈求能夠被配對到……
類似這樣的感人故事實在說不盡,誰說台灣不是世界上愛心密度最高的地方?這種真誠的愛心,比經濟進步、醫療發達更難得。
我愛台灣,很期待能讓全世界知道台灣「以愛為寶」。慈濟骨髓捐贈中心自民國八十二年十月成立以來,九年間總計召募了二十三萬多名志願捐髓者,截至今年四月中旬已完成配對三百八十三例,愛心遍及世界十七個國家,這是可以向國際間展示的。
三十六年來我將全部生命奉獻出來,只為了愛--帶動起人類最真誠、最純淨的愛;讓有力量的人去扶助弱勢的人。這分愛的擔子很沈重,就像拉車上坡,坡愈來愈陡、車上的負荷愈來愈重,需要許多人來幫忙;那怕只是一根手指頭的力量,眾力匯聚,就能推車向前行。
期待人人善念堅定、善行持續!
(中華民國九十一年四月十八日講於新店慈濟醫院)
▲天涯共此情
找回紅溪河的美麗
撰文/歐君萍
〈印尼〉
「河岸邊的香蕉樹,樹葉迎風搖曳,河水潺潺流動……」
卡布村民記憶中美麗的紅溪河,
如今已變成一灘死水,上面漂著成堆垃圾和人畜糞便……
「一九七七年,我剛搬到這邊時,河水好乾淨、清澈見底呢!」婦人紐莉雅蒂(Nuliyati)說。
「這條河是我們孩提時代最愛去玩的地方,河水潔淨,可以游泳、潛水,還能飲用!」……卡布村(Kapuk Murua)的居民們,眉開眼笑地回憶著紅溪河(Kali Angke)舊時的模樣。
然而,如今的紅溪河卻怎麼也不像居民形容的樣子--黑如墨汁的河水,上頭漂著成堆的垃圾和人畜糞便,宛如一灘死水;昔日河岸的幽靜,被一戶戶高腳屋違建佔據,空氣中傳來的是陣陣惡臭和鼎沸的人聲……
貧困重災區--卡布村
一月底,印尼發生嚴重水患,一整個月的時間首都雅加達恍如一座水城。二月下旬各地積水陸續退去,多數居民生活漸漸步上軌道;然而位處西北部的卡布村因為接近出海口,地勢低窪,每日遇漲潮時間,整個村子就會陷入一片汪洋。
慈濟印尼分會執行長劉素美表示,雅加達省境內有五個行政區,鄰近北方爪哇海的北區和西區淹水最為嚴重,村民幾乎連月「泡」在布滿垃圾、人畜糞便的污水中。
二月一日,慈濟志工得到軍方的支援,首次進入卡布村,接連幾天對紅溪河岸兩排違建住戶,發放民生物資、食物,並進行小型義診。志工高寶琴說,受災居民赤腳在污水裏行走,雙腳被利物割出大大小小的傷口,潰爛發炎;感冒、眼疾、皮膚炎的患者比比皆是。
卡布村內,約四平方公尺的矮小木屋一間挨著一間,一位男士身上披著塑膠布,站在如鳥籠般的房舍前,半身浸泡在水中,嘴脣發黑、眼眶泛紅,儘管炙熱陽光照射,他的身子仍不停地顫抖。志工王惠嬌奉上麵包和乾糧,他發抖地接過物資說:「我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
因排水不良,淹水達一米高的卡布村,直到三月初,積水才逐漸有消去跡象;然而,水退了卻是另一個惡夢的開始,街道、河道到處堆滿垃圾、人畜排泄穢物,登革熱及痢疾的病源正悄悄在滋長……
「志工多次乘坐橡皮艇在幾處遭受嚴重水患的災區發放物資。靠紅溪河維生的卡布村民可以說是人人受災,生活一向拮据的他們,水患後,日子更是雪上加霜。」劉素美不捨地說。
由於當地居民外來人口比例高,大多數以打零工維生,收入有限,一戶一天的平均收入在三萬至四萬印尼盾之間(約台幣一百至一百二十元)。一九九八年亞洲金融風暴,加上近年來全球經濟不景氣,居民失業情形更形嚴重,三餐溫飽都成問題,水患過後想要重建家園就更不用說了。
違建佔去寬廣河道
災後一個多月,慈濟志工帶著我們造訪卡布村。三月十九日晨間的一場雨,又讓剛剛脫離「水世界」的卡布村,淹沒在大水中。
「這場雨恐怕只有一月底那
幾天雨量的百分之一吧!也不過下沒幾個小時,水就淹到小腿肚了。」村民們每個月幾乎有二十多天得踩在水中度日。
卡布村村長表示,紅溪河全長有七公里,一九八0年,她還是條風景秀麗、景致宜人的河川;然而隨著外來人口的遷移及非法居留,原本七十五米寬的河道已被違章建築佔去只剩二十五米,長年的垃圾淤積也將原有七米深的河床硬生生「填高」至只剩一米,河水的顏色更是時而混濁、時而滿布黑色油污。
「一九八五年左右,紅溪河中段岸邊工廠漸漸林立,許多不肖廠商趁著夜晚將廢水排放到河中;再者,卡布村內巷弄狹小,也缺乏大型垃圾桶的設置,政府清潔隊幾乎不曾到過村子載運垃圾,村民們不得已只好將垃圾棄置河中。」四十歲的婦人雅丹(Adum)道出多數卡布村民的無奈。
然而正如中國人的俗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紅溪河沿岸三公里近萬戶居民,儘管居住環境如此惡劣,他們卻無力改變,非但搬不了家,還必須仰賴這條河維持生計。
站在河岸這頭,我們看見對岸有幾位工人,將一桶桶污濁的河水倒進一個直徑約五十公分的大鐵桶內,當我們正納悶「收集這些水要做什麼用?」一位志工突然驚呼:「啊!豆餅竟然是用這裏的河水做的!」
原來大鐵桶內裝的是製作當地人經常食用的豆餅原料--黃豆。一桶桶的黃豆經過清洗、發酵、蒸煮等步驟才能食用,每道手續的處理過程都跟「水」脫離不了關係,傍水而居的村民在節省成本的考量下,選擇黑抹抹的河水來做生活中的主食,抉擇中似乎也帶了很多的無奈。
「撩水」上班上學
進入卡布村的早晨,沿路看見的盡是拎著鞋子光腳走路的居民,委身穿梭在車陣中,險象環生!
上午七點多,正是大家趕著上班、上學的時間,穿著整齊制服的孩子們,脖子上掛著布鞋,一路熟稔地踩著水、跳過水溝步行到學校,有些個頭小的孩子害怕書包被水沾濕,甚至將書包頂在頭上,拉著褲管「撩水」走到學校。
村內唯一的一所小學SDN 01-02,校園大概只比一個正式比賽的籃球場大一些,兩層樓的L型教室包圍的操場,水泥地上因為長期積水而長滿厚厚的青苔,孩子們大多掂著腳尖、小心翼翼地跨步進教室,深怕稍不留意腳步,就會摔個四腳朝天。
卡布村內唯一的聯外道路,只能容許兩部小型車錯身而過,道路兩側的大排水溝,因為垃圾淤積,一陣大雨過後,就分不清是河道或車道,行人想要靠著路邊走也沒輒,只好人車共道。
為了讓沒有穿上雨鞋的我們,能夠方便走近紅溪河岸邊勘查災情,司機特意找了一戶門口用水泥填高的商家讓我們下車,看著路上因車呼嘯而過濺起的積水,我們不約而同地說:「哇!好髒!」那一刻,彷彿稍能體會當地居民日日面對惡水的無力感。
跟著志工的腳步,我們從雜貨店旁的一條巷子走進村子裏,巷口停著一輛裝著十多個藍色塑膠桶的單輪板車,一位男士正用一條長約三公尺的水管,從家中的水龍頭接乾淨的自來水灌進塑膠桶內。
「這一桶一桶的水要做什麼用的呢?」我們好奇地問。
「他們要推出去賣的。」高寶琴說,因為卡布村開發較晚,村內有百分之三十的住戶,家中無自來水可用,腦筋動得快的居民,就以賣自來水謀生。
一桶水的容量是二十公升,一戶五口人的家庭一天大概會用到兩桶水左右,所以商家通常以兩桶水為一單位來賣,四十公升的自來水賣一千元印尼盾(折合台幣約三塊半),平均一個月的費用約一百塊台幣,大約是一戶人家一個月收入的百分之五。
因此當地居民只將這樣「得來不易」的自來水,拿來飲用或烹煮食物,至於家中的其他用水,像洗澡、洗衣服等,仍得仰賴早已髒污的紅溪河河水。
靠垃圾維生的人
根據印尼政府的法令規定:「河岸兩邊六十公尺的區域為『消水區』,民眾不得任意興建建物。」如今,消水區上不僅蓋滿了建築物,還有堆積如山的垃圾,大水來時豈能不釀災禍呢!
若要形容紅溪河現在的模樣,說她是個「流動」的垃圾場一點也不為過。因為附近居民不僅將自己家中的垃圾裝袋隨意丟棄河中,包括廢棄的家具、家電也全都填入河內,甚至連公共廁所也搭設在河面上。
不過儘管河水變得如此污濁,許多婦女還是拿著家中的衣物蹲在河邊拚命地刷洗,我問她們:「河水這麼髒,洗得乾淨嗎?」她們聳聳肩笑而不答。
當然,靠河生活的居民們鎮
日與河上的垃圾比鄰而居,久而久之也想出了以垃圾賺錢的謀生方式。河岸住戶阿維(Awing)說,他每天划舢板船沿河岸打撈寶特瓶或塑膠瓶去賣錢,一天的平均收入約在四萬到五萬元印尼盾之間(合台幣一百五十元),比打零工賺的薪水來得多呢!
在紅溪河旁居住長達二十五年的阿維,是河岸一帶寶特瓶回收的中盤商,村裏目前有四十多戶人家跟他一樣靠寶特瓶回收賺錢。他說,十多年來,大家對紅溪河的「髒」已經習以為常,河水變髒了,日子還是得過下去,能像他一樣利用垃圾賺錢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我問他們:「難道不曾想過搬到別的地方嗎?」和阿維同樣也從事寶特瓶回收工作的蘇啟爾(Sukil)說:「搬家樣樣都要花錢,更何況大家住在一起二十幾年了,已經習慣這裏的生活方式,搬了家,生活品質也不見得會更好。」
七十六歲的蘇啟爾說,河岸邊的居民都希望紅溪河能恢復二十多年前「清純」的模樣,無奈大家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若要教他選擇,蘇啟爾說,他寧可改找其他工作謀生,也希望老天還他們一個乾淨的居住環境。
找回美麗河流
或許老天真的聽到卡布村村民內心的吶喊,水患過後,慈濟志工在卡布村進行了多次勘災。
為免除卡布村村民遇水則淹的災難,以及水患後傳染病原滋生的衛生問題,志工已將該區列為災後重建重點區域,計畫在紅
溪河進行三公里河川整治工程,並興建大愛屋,協助兩岸違建住戶遷居重建。
三月底,慈濟印尼分會動員了一千多人,首次於紅溪河兩岸發動大規模清掃活動,單靠人力短短一天內即清出將近一百噸重的垃圾。
在這次河岸千人大掃除的活動中,志工租用二十多艘舢板船及船夫協助打撈垃圾,阿維和蘇啟爾也在其中。這回他們不僅要撈寶特瓶,還得將其他垃圾全撈上船,不過手腳俐落的他們,不到一會兒功夫,和二十幾位船夫便撈起了幾十船的垃圾。
然而「羅馬並非一天造成的」,紅溪河的「陳年垃圾」畢竟也無法在一天之內清除乾淨。四月二十一日,志工再度發動第二次大規模的河岸清掃,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後,這回志工的清掃動作就更快了。
劉素美表示,雅加達省府已陸續提供三塊土地,供慈濟選擇作為興建大愛屋的用地;待居民遷村之後,將以重型機具進入紅溪河岸展開挖掘行動,恢復河床的深度與寬度,徹底改善卡布村民遇水則淹的災難。
「靜謐的午后,河岸邊的香蕉樹,樹葉迎風搖曳,河水潺潺流動,鳥兒在枝頭上吱吱喳喳地唱著歌……」期望透過大家共同努力,讓婦人紐莉雅蒂將紅溪河的舊時模樣重新喚回逝去的記憶中……
▲天涯共此情
帶來一萬兩千個希望
撰文/歐君萍
〈印尼〉
長期的貧窮加上水患後的醫療窘迫,
六國醫護志工大會師,
為上萬印尼貧民解病苦;
關懷互動之間,華人、印尼人融為一家……
小手術房外的候診區,兔脣和小腫瘤患者一個挨著一個坐著,六歲的馬卡那(Maskana)撒嬌地依偎在母親懷裏,從小他就因兔脣而遭鄰居小朋友取笑,骨碌碌的一對大眼睛,透露出對手術後的期待……
兩天前,父親特地放下工作,帶著六月就要進小學讀一年級的馬卡那,從雅加達南部一個小村子,搭六個小時的車,到當格朗(Tangerang)縣借宿,希望能在四月十九日慈濟義診第一天,接受醫師的外科手術。
馬卡那的父親達莫(Darmo)激動地說,一般醫院縫合兔脣的手術大約要五百萬印尼盾,而他一個月收入才三十萬印尼盾,省吃儉用八年才能存個一百萬印尼盾,因此拖了這麼多年沒讓孩子手術,得知慈濟將舉辦義診的消息,不論路途再遙遠也要趕來。
渴望「蘇阿西奇蹟」
在印尼,許多偏遠地區的村落,貧窮就像一張掙脫不開的大網,窮得有一餐沒一餐的貧民,
幾乎可以說沒有生病的權利。
為了幫助貧病患者解決有病沒錢醫的困難,四月十九至二十一日,慈濟在印尼當格朗縣QADR醫院舉辦第九次大型義診。而為了服務元月底雅加達水患災區的貧病居民,這次義診特別延長為三天,除印尼當地醫師外,並動員來自台灣、菲律賓、新加坡、馬來西亞、澳洲等地共兩百多位醫護人員及近五百位志工參與,是國際慈濟人醫會(TIMA)成立以來,最大型的一次跨國義診。
義診第一天是星期五,一大早八點不到,QADR醫院便擠滿候診的人潮。
四十歲的達西妮(Darsini)頸子上長了一顆約壘球大小的腫瘤,吞嚥口水時顯得有些吃力,她說:「這顆腫瘤已經跟了我十年的時間,打工賺來的錢連供孩子讀書都有困難,怎麼可能還有多餘的錢拿來看病呢!」
帳棚下的候診區多半是婦女,且半數是甲狀腺腫瘤病患。四十歲的蘇阿西(Su Warsih),三年前透過慈濟在西朗的義診,除去了背上一顆十三點五公斤的大腫瘤。
蘇阿西住在西爪哇的巴吉里安(Paginkan)村,義診除去已經跟了她三十多年的腫瘤,因此村民對於她的重大改變都相當驚訝;原本具有強烈排華意識的他們,也因此而認識慈濟、信任華人。
蘇阿西自己手術成功後,慈濟每次舉辦義診,她都會帶村民來看病。然而先天體質不良,加上後天營養失調,最近蘇阿西右側的甲狀腺又長出一個腫瘤,所以這次她除了帶六十六位鄰居來看病,自己也來就醫。
「我從一位被人瞧不起的
『乞丐婆』,變成人人喜歡、樂於助人的蘇阿西,這一切都是慈濟賜予我的。」蘇阿西的喜悅感染了每位志工。
紗布下的眼睛,笑瞇瞇
眼科候診區,坐的都是等待進行白內障手術的老人家。一位整口牙都掉光卻始終笑嘻嘻的阿嬤吸引了我們的目光,「阿嬤,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負責翻譯的志工先幫我們向阿嬤詢問基本資料。
「我叫吳月娘,今年六十六歲。」阿嬤吐出一口標準的「閩南語」,讓我們有些震撼。原來阿嬤的父母是華人,早年從福建廈門移居至印尼;自父母往生後,阿嬤就沒什麼機會說華語了,能在義診現場聽到自己熟悉的語言,感覺分外親切。
月娘阿嬤說,她的先生七年前往生,現在她與兩個患有精神疾病的兒子同住;拖著一把老骨頭的她,不僅要照顧兒子,還必須賺錢維持家計。沒受過教育的月娘阿嬤,僅能做極為耗眼力的裁縫工作,然而一年多來,阿嬤眼前的世界都是一片「霧茫茫」,自然也影響了生計。
「想到開刀以後,眼睛就可以看得清楚,我就歡喜得不知要緊張了啦!」有生以來第一次接受手術的阿嬤,對於要進手術房難免有些害怕,不過看到每位病人都是笑瞇瞇地走出手術室,阿嬤心中的恐懼感就消除了一些。
走進大手術房,一股濃濃的藥水味撲鼻而來,十多個上了麻醉劑的大小病患沈睡在手術台上,醫師們正熟練、輕柔地為他們割除腫瘤,一台刀接著一台刀開,忙得無暇坐下喝口水休息。
大手術房外的恢復室,護理人員和志工細心地觀察病人術後的情形。一個體重達九十多公斤的男病患,剛從手術房推出來,志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抬下手術床;剛動完疝氣手術的他,忍著麻藥退後的痛,眼角泛著淚水不停地跟志工說:「得力馬卡西(謝謝)!」
此次義診特別為住在偏遠地區的村民提供住宿和交通,所以除當格朗縣附近居民,住在水患災區的卡布村、西爪哇甚至蘇門答臘的貧病患者,都不遠千里來接受診療。
關懷問候的歌聲,傳遍村落
為服務更多偏遠村落的病患,義診第二天,醫護志工們兵分三路:第一隊由花蓮慈濟醫院副院長張耀仁帶領各科醫護人員繼續留在醫院義診;第二隊由內科醫師許文林與薛文正帶隊到賽佩當(Sepatan)村義診;第三隊前往甫遭水患肆虐的北加西(Bekasi)縣發放。
賽佩當村的病患主要以內科和小兒科居多,他們大多是因營養不良和衛生環境太差而生病。一個上午,六位醫師看了兩千多位病患,忙得連午餐都沒時間吃。
「我們提供的治療只是短暫的,最重要的是衛生教育與環境的改善。」許文林醫師說。這次小型義診只是開端,志工計畫未來將長期在賽佩當村進行衛教宣導,以徹底幫助村民脫離病苦。
位於北加西縣吉林晉島的泰
魯馬(Taruma)村是個極為貧困的村落,元月底的水患,對當地農漁業造成相當嚴重的損失,收入本來就相當微薄的村民,水患過後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慈濟志工準備了五千多份物資,每份物資包括白米十公斤、食用油一公升、糖一公斤、泡麵一大箱和家庭常用醫藥包一個。由於該村幅員遼闊,志工分八個定點同時展開發放,其中一個發放點,甚至必須乘渡船才能抵達。
「哈囉!哈囉!哈囉!……」在印尼華商金光集團少東黃榮年的帶領下,志工一面發放,一面帶動當地小朋友唱歌跳舞,身體的律動化解了語言的隔閡,正午的豔陽下,歌聲傳遞了志工對當地村民的關懷之情。
■
三天義診有牙科、內科、眼科等門診,還進行白內障、疝氣、小腫瘤、兔脣及甲狀腺等外科手術,總計服務一萬兩千三百零七位病患。
義診經費是靠印尼慈濟人平時點點滴滴的募款,及許多當地華人企業家本著「取之當地、用之當地」的理念共同成就;而手術房及外科、牙科、眼科等部分醫療設備也由QADR醫院免費提供,院長艾菲(Dr. Effie)期許下次還能有機會和慈濟合作幫助印尼貧病的子民。
慈濟印尼分會執行長劉素美表示,每次義診後,志工都會對病患進行持續追蹤,尤其是手術患者,在兩個星期內,一定安排他們就近接受醫師複診,直到完全康復為止。
四月十二、十三兩日才剛在菲律賓完成第三十五次下鄉義診的菲律賓慈濟人醫會,休息不到五天,就在召集人呂秀泉的帶領下,支援了八位醫護人員參與這次印尼義診,「醫師的職責本來就是要救人,那裏需要我們,我們就到那裏為病患服務。」菲律賓外科醫師高爾(Earl Go)說。
印尼慈濟人自一九九五年舉辦第一次大型義診至今,七年來新加坡慈濟人醫會醫師幾乎從不曾缺席,這次不僅動員十八位醫護人員及三十四位志工協助義診,更帶來大批先進的醫療器材設備。
「感恩這麼多國醫護人員和志工的付出,儘管每次義診都會歷經挫折與困難,但每每看到病患藉由義診重展笑顏,志工們的汗水終究沒有白流。」劉素美說。
▲千手千眼
翻過一山還有一山--四月貴州行
撰文/徐錫滿
走過一彎還有一彎,翻過一山還有一山,
村民們揹著一包包的大米,
踩著蜿蜒險峻的山路回家。
遠眺山外山,如蟻行在綠色絲帶上……
「南北山頭多墓田,清明祭掃各紛然。紙灰飛作白蝴蝶,淚血染成紅杜鵑。」清明時分,坡地上一塊塊的小塚滿是以白紙作長幡掛在墓頭,隨風飄盪。
慈濟志工的腳步再度踏上貴州納雍縣豬場鄉。此次再訪,不似兩個月前白雪灰茫如霧般的死寂;如今,遠眺坡田上的農人,一個個彎著身,替大地植上了新苗,綠油油的一片,生機盎然,彷彿在訴說著些什麼。
鴉雀住在對門坡,啦~
風吹不會落下來,啊~
只要你不嫌我生得醜,啦~
我就和你去幹活。啊~
老村長與我們話家常、唱情歌,流溢出苗族人的熱情、苗族人的好客;而我們一身山路顛簸的疲勞,也在這熱情的歌聲中放下。
進入豬場鄉店子組村,拜訪馬進明、馬進良兩家。馬進明的妻子表示,慈濟元月發的大米真的很好吃,但家裏口數眾多,早就已經吃完了。
站在她身後的,是全村寨的婦女、老人與小孩。男丁大都遠出他鄉打工去了,他們集結村中可用的人力,共耕馬家田地,而馬家就請大夥兒吃飯;明天大家再去林家耕種,林家也會請大夥兒吃包穀飯。
山地的貧瘠與窮困,鎖住了苗族村民的生活,卻沒有鎖住苗族祖輩以來的協力互愛天性。
窮爸爸和小么女
我們二度造訪水箐村,村裏的一切既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季節、景物的變遷;熟悉的是村人們的熱情依舊。
李正光見我們來到,屈身以手攙扶著右腿迎接我們。眼內盡是血絲的他,在上次義診時來看過眼睛與腳。問他義診的藥用得如何?「還有點效,但已經用完了,眼睛現在還是會痛……」這長期的宿疾,看來也是一時難以完全治癒。
隔鄰的五十歲康興華,看著我們對李正光噓寒問暖,倏地衝進屋裏,抱個娃兒出來,嘴裏用苗腔直咕嚕著,原來是想叫我們給這娃兒看病……
小么女,大人這麼喚她。只有一歲的她,背後卻有一段坎坷的身世……原來小么女是康興華在畢節以撿紙打工維生時,在鋼鐵廠門口撿到的;當時小么女才出生沒幾天,本身經濟就差的康興華,卻毫不考慮地將她收養。
幾個月後,康興華發現小么女的眼睛不對,趕緊抱著她去鄉醫院治療,陸陸續續花了五、六
百元人民幣,甚至將十幾隻雞都變賣了,依然治不好小么女的眼睛。
我們看了看,孩子可能是近親結婚的棄嬰,一歲多了卻像八個月大的嬰孩,體質孱弱,也不會走路。然而,小么女是幸也是不幸--幸的是遇到了一個好爸爸;遺憾的是她的病,無疑為貧窮的康家雪上添霜。儘管如此,已有兩個孩子的康興華夫婦卻視如己出,散盡家財也要救活、治好小么女。
臨走前,我們告知村民後天在左鳩戛鄉會舉辦義診;對一心想就醫的村民,這或許也是一線希望。
連節儉的權利都沒有
由左鳩戛鄉向外望去,盡收眼底的是群山環抱,可以看出路從腳邊向外遠延,蜿蜒翻越到另一座山後,又從疊於後方的另一座山底爬出,再繞向更遠的另一座山後。
用長鏡頭捕捉邁向天邊遙入山林的路,竟有點點人影從那兒揹著竹簍而下。心中不免疑慮著,從那頭走來不知要多久呢?
發放才開始不久,住在條子場的尹貴春就揹著三包大米急著趕回家。問他在一月底時發放的大米吃得如何?他說早吃完了。我們以為村民們會省著吃這些平常得來不易的大米,原來,他們連節儉的權利都沒有,「因為沒有包穀可以吃了!」
據當地村民表示,一般種植玉米在八、九月份收成,但由於收成量差,只能捱撐五、六個月。有的住戶過了農曆新年或到春天時,便出現缺糧的窘況,所
以他們也沒得選擇,只能吃盡身邊所有的食物。
山坡上,一位滿頭蒼髮的老公公,拄著杖、揹著竹簍子,裏頭放了四包米。
「您幾歲啦?」
「八十啦!」
「您回家要多久時間啊?」
「過中午啦!」看看手錶,現在才十點鐘而已,真想上前把老阿公背上的大米往自己身上揹。想再多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上來,老阿公的身影慢慢地走出我們的視線……
未能及時就醫的遺憾
繼元月份的大米發放後,慈濟志工再度來到左鳩戛鄉,除了發放大米,並舉辦一場義診;由花蓮慈濟醫院副院長林憲宏、醫師陳郁志與納雍縣人民醫院共十二位醫師及醫護、藥劑人員共同聯診。
林憲宏表示,上回參與豬場鄉義診的花蓮慈院副院長王立信已轉知納雍山村居民常發生的疾
病,所以這回特別備齊了各項可能會用到的藥劑,希望對村民有更實質的助益。
七十二歲的蔣明方因砂眼未能及時根治,一拖再拖,最後形成角膜白斑、水晶體結構轉變,造成永久的失明;四十二歲的蔣拾林才值壯年,也是同樣的症狀。「沒法治了!」醫師告訴他們真實的情況。
「手術也不行嗎?」「手術也不行,我開些藥讓你消炎,就不那麼痛了。」蔣拾林沒再說一句話。我在他盲去的眼神中,看到了絕望。
許多可以根治或預防的疾病,在這裏一再地悲劇重演,讓人不禁感嘆!納雍縣人民醫院定期做下鄉衛教宣導,然而常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我們急,他們卻一點兒都不急,村民一時積習難改,並不在乎衛生方面的預防。」納雍縣人民醫院張忠煥醫師表示,有時村民牙痛,明明可以根治,卻要求要拔掉整顆牙,教醫師們實在難為。
除了未能及時就診根治以及衛教與病理知識不足外,營養不良致病的情形,在鄉村裏也是個常見又難解的問題。
才三歲的張豔平,是個清秀的小女孩,母親想也想不到小孩常有的發燒、感冒、腹瀉會奪走她女兒的一隻眼睛。幾個月前的一場感冒腹瀉未能找出病源根治,造成孩子慢慢有了夜盲的情況;三歲的孩子不能清楚地表達,加上母親一時不查,讓孩子眼睛轉為乾燥,最後軟化失明。
據醫師表示,從夜盲到乾燥到軟化,最快不需一個星期,豔平的媽媽著急地說她已給女兒補充魚肝油了!但早已失去補救的黃金期,軟化的晶體再難以恢復彈性。
這雖不是偏遠地區居民永難跳脫的宿命,卻是他們因地瘠貧窮、民智未開所造成的一生遺憾。
未能根治造成更嚴重的併發症,是落後農村不幸也不願見到的情況,然而慶幸的是有些病不是病,有些病也不一定完全需仰賴藥物醫治。
十一歲的龍方,不知怎麼地總是說話不清楚,同一個詞彙,總要說上兩三次,才能發出正確的音律。一個人來看診的他,經診斷是習慣性口吃,醫師便把他父母親找來,在一旁看著醫師一詞一句地教著龍方念,直到口型發音正確,讓父母回家如法炮製地訓練他。一直以為孩子舌頭有病的父母,大感奇妙且歡欣。
失學孩童山裏放羊
發放完畢,慈濟志工在大太陽下行了一里山路,順路訪視上瓦房村貧戶。
王明科一家住在山坡之上,修蓋的房子只有梁柱與屋頂,想必是沒有多餘的錢做後續的修繕;牆壁是用玉米桿糊起來的,隱約可見陽光從罅隙中射進,屋頂也是漏洞百出,問他們冬天冷不冷?「冷啊!好冷啊!」
不大的房子裏顯然住不下他們的兩個娃兒。兩個已經到山裏放羊去的小孩,住在幾公尺旁以泥土牆茅草頂搭蓋的豬圈之中;豬圈是個大坑,墊上夾板,方便豬兒吃喝拉撒;豬兒之上,再墊上夾板,讓兩個孩子睡在豬坑上面。
想必春末夏初的夜晚,這兩個失學的孩子一定是在蚊蟲滿身、臭氣薰天、豬嚎亂啼的夜晚沈沈入睡的;明天一早東方一亮,不是早起到學校上學,而是又要趕著羊兒吃草去。
■
遠眺山外山,有一群黑影載浮著白點由下向上竄行,蜿蜒的蟻行在綠色的絲帶上,不知是否是早上所見的同一群人?
原本背上的空簍,早已裝滿了一袋袋的白色米包。舉起手錶看看,卻已是午後三點多了,而這眼可觸及的三個小時,村民卻流了不知幾許的汗水……
(編按:慈濟賑災團四月中旬分兩組前往貴州--九日到十二日在羅甸、紫雲、董架發放獎助學金及訪視落成的新屋;十二日到十六日,前往納雍縣進行義診與發放大米。)
- May 21 Thu 2009 21:45
2002年04月 425期-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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