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福大,救了我的孩子
◎鄧淑卿
生死間就像一張紙那麼薄
世事無常,禍福難料;在醫院裏經常看到許多意外傷害被送到急診室急救的鏡頭,患者一身是血躺在擔架上,圍在旁邊的家屬急切焦慮,一副副欲哭無淚的表情,感覺生死間就像一張紙那麼薄,每每生起無限的同情。只是萬萬沒有想到,這種事竟然會發生在我身上。
元月七日凌晨兩點四十五分,一陣淒厲的電話鈴劃破寂靜的長夜。聽筒那一方傳來急促的聲音,是從台北打來的:「請妳先生聽電話!」心裏一驚,趕緊叫醒先生,他唯唯唔唔應聲,掛了電話,轉過頭來表情凝重的對我說:「彥樺從三樓摔下來,情況不清楚,已經送台大急救了!」轟然間,我跌坐在沙發上,腦海裏一片空白,往生、殘廢、成植物人……各種揣測不斷交替出現,我該如何面對我的未來呢?尤其是我最摯愛的慈濟工作。
先生趕搭三點二十分的火車連夜北上,我趕緊撥電話到台北找蔡瑞章醫師請他代為關照,守著一室的空寂,面對各種可能發生的結果,內心掙扎、煎熬著等待黎明。
住台北的小姑從醫院來電話說:「孩子頭顱破裂又大量出血,情形很不樂觀,醫生沒有幾分把握!」我強自鎮定回答她:「妳要一心唸佛,守在那兒觀察,萬一醫生表示放棄或腦死時,要立刻將他還能救人的器官捐出來!」我心亂如麻,儘往最壞的地方想。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先趕到慈濟醫院將自己的工作交代好,即刻趕赴台北。在車上我一直默唸佛號,懇求菩薩慈悲加持,假若孩子塵緣已盡,請讓他安詳的隨著佛號而去;如果業報未除,也請讓他儘早恢復健康,今後我願意加倍付出,更努力做慈濟……我一直發願,祈願自己有勇氣面對各種結果,祈願我未來的慈濟路不要有什麼障礙。
四肢未損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趕到醫院,孩子的情況比自己想像中好多了,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僥倖身體四肢並未受傷,只傷在左側頭頸部,傷口糜爛、腦殼破裂伴有骨折,左側臉頰浮腫,左耳與左眼皆瘀腫青紫;瞳孔有感光,沒有放大;腦神經受損,暫時失去意識;感謝「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的保佑,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彥樺從軍中休假歸來,昨天下午好端端的上台北,怎麼半夜就出事了呢?小姑趕緊告訴我事情的由來,原來他和同伴們看完午夜場電影回來時大門已上鎖了,他仗著藝高人膽大,攀上三樓的陽台,想從裏面打開大門,不料一個不留神就從上面摔下來。樓下的人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音,發現有人躺在路上,趕緊召來救護車送台大急救。唉!該來的總是會來,躲都躲不掉,只能盼望他重業輕報了。
連著三天,我既吃不下飯也不想喝水,片刻不離的守在孩子身邊,陪他走過生命中最困苦煎熬的時光,除了親朋同事不斷的探訪關心外,蔡醫師每日都來病房探望數回,我們夫妻都由衷的感謝。第一天,孩子仍然昏睡不醒;第二天開始,四肢受到中樞神經反射,不斷出現躁動,注射時,更是掙扎不已,我們只得綁住他的手腳,才勉強將針扎進血管。七十二小時過去了,我那顆懸宕的心慢慢放下來;雖然病況隨時都有變化的可能,
但畢竟這幾天沒有惡化。
我心中牽掛著慈濟的工作,想到東部委員聯誼會就要在光復舉行,可能有不少細節需要處理,心裏急著要趕回來參加;加上這些日子以來,精舍常住師父早晚虔誦「普門品」為我的孩子祈福,更讓我無限感激。乃搭十二日的夜車返回花蓮。
連日來不眠不食,我一臉憔悴、牙齦都浮腫了。從光復鄉回來,上人看見我,即關心的詢問孩子的狀況,然後慈祥的叮嚀我回家休息。才踏進家門,先生又來電話說孩子發高燒,我隨即搭夜車北上。
看見慈院就有回到家的感覺
進入第二個星期後,彥樺的意識慢慢清醒過來,對他說的話好像有聽進去,但馬上又忘記了,已能自行服藥和吞食流質食物;醫師表示可以轉回慈濟醫院。我們就準備於十八日出院,只是住院以來,孩子一直躁動不安,出院前一夜更像發狂似的亂喊亂罵,到處亂走,我們伸手扶他,他反而對我們大罵,一直吵到凌晨五點多精疲力竭了,才睡了一會兒。
原來還擔心他這樣亂吼亂叫,如何上飛機?他倒是頗為合作,用輪椅推他上飛機,他都安靜坐著。出了花蓮機場,救護車已等候多時,看見慈院,立刻有回到家的感覺,吁了一口氣,心裏篤定多了。
俗語說:「醫師緣,主人福」,回來那夜,彥樺在病房半躺半臥睡到天亮,都不曾再有躁動的現象。第二天,他整個人似乎完全清醒過來,說話較有條理,在等候X光照射及眼科會診時都很安靜等待;看見上人來時居然會說:「師公好!」「師公,再見!」真是不可思議。
還記得生下老三潔瑩後,就經常帶他們兄妹三人回精舍,現在老三已經讀到國中了,可以說精舍的師兄們都是看著他們兄妹長大;一聽說他從三樓摔下來,大家都虔誠誦經唸佛迴向給他,我們何德何能?怎堪承受這莫大的福報?
託大家的福讓我的孩子轉危為安
民國六十一年,我還在省立花蓮醫院擔任護士時,就正式皈依上人,那時每週二、六兩天在仁愛街義診所固定有義診活動,對象是接受我們救濟的阿公阿婆,均由我安排醫師負責聯絡事宜;當時不懂得學佛是什麼,只覺得做善事很好。直到六十七年,看到許多委員師姊做得那麼歡喜,自己參與的多體會也較深刻;就出任委員,追隨上人實際參加訪貧、勸募的行列。七十五年慈院啟業後,我也從省花退休下來,承上人不棄,讓我有機會來到慈院服務,尤其社會服務室的工作最能代表慈濟的入世精神,每位義工師姊、醫護行政人員和病患都是我的善知識,我每天都做得好歡喜,真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時,可以隨時付出我做人的功能。我感恩都來不及,從來不曾想到「福報」兩個字。
彥樺出事後,本來醫師的看法甚不樂觀,想不到他恢復得這麼好又這麼快,大家都說是我的福報蔭到孩子身上,我個人那有這份力量呢?其實是上人的願力和慈濟這個團體大家共同的善念、福報,讓我的孩子轉危為安,託大眾的福真是無以回報啊!
感謝佛恩師恩眾生恩,經過這事件之後,我一定會更努力從事慈濟工作,也希望我的先生和孩子們都發心踏入慈濟世界,繼續點燃這份愛的光芒,讓我們今日的福報也同時庇蔭未來的有緣人。(慈凌整理)
- May 13 Wed 2009 22:36
1991年02月 291期-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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