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鋪遍清靜土--慈濟人力行垃圾分類、回收資源贊志業

◎謝寶慧

【預約人間淨土(6)】

環保並不單是指環境保護而言,他還包括了資源的回收與再生。自從民國七十九年十二月,上人應吳尊賢文教基金會之邀的開示演說中,提出「用鼓掌的雙手做環保」後,許多慈濟人開始注意周遭的「垃圾問題」,紛紛投入資源的回收與分類工作。

「每個人都法喜充滿,祇能以一顆歡喜的心形容。」這幾乎是大家共同的心得感言。他們熱切的投入參與,祇能以一句「感動」形容!

〈板橋地區〉

自從上人在板橋開示提出資源回收的環保理念,陳蕙民師姐當場即做起垃圾分類的工作。「看到垃圾桶那麼髒,而平常也沒做這種事,當時內心在掙扎著,到底該不該做?或許就像上人所說的,我們都太愛惜自己、太執著於「我」。」拋卻了我執,師姐欣然地在垃圾堆裡作著分類的工作。

放下我執磨練修養

剛開始,師姐與幕後委員李花盆師姐,挨家挨戶的到會員加收集可回收的鐵鋁罐、寶特瓶、塑膠、紙張,而林蘇足師姐亦是不遺餘力的投入這項工作。

在政府未在政策上有效率的配合回收下,這是個飽含耐力與酸甜苦辣滋味的艱辛回收歷程。誠如瑜娟師姐所描述:「與陳蕙民師姐坐在李花盆師姐的小喜美車上,後座椅拿掉,裝滿回收的垃圾,陣陣氣味襲來,老實說不好聞,但內心是無限感動。世界的美好正是這群充滿傻勁的人締造的!」在監理所工作,並致力於資源回收的張秀玉師姐也說;「這份工作需捨棄自己的尊嚴,在過程中磨練自己的修養。受限於人力、時間的不足,同時看盡眾生相,有時會有一股很深的無力感,然而我告訴自己:不管遭到什麼挫折,仍要盡全力做好它!」

陳師姐在辦公室以身作則,無視於同仁異樣的眼光,終於感動同仁一起參與;李師姐也在任教的幼稚園宣導,由學生而帶動家長一起投入環保工作。

慈誠隊每日出勤

因為量越來越多,小轎車已容納不下這些回收資源,因此陳師姐便和慈誠北一中隊聯絡,他們一口答應全力配合。原是幾個固定點的回收,後來眾人合資以慈濟文化中心的名義,購買一台「慈濟資源回收車」。從機動性的收取,到現在排出勤務表,以二人出勤的方式,沿著特定路線,每天都有慈誠隊出勤收取回收資源。而其中又有多少不為人知的辛酸艱苦:像葉炳榮師兄,工作較具彈性,他幾乎是無條件的全力支援配合,還有張順得、謝文馨,簡文吉師兄……等,他們常常忙至深夜,扛著一捆又一捆的厚紙板、回收紙張、報紙……,滴落身上的汗水,無怨無悔地期望能洗淨大地的污穢,尋回失落已久的藍天綠地。

而今許多人開始慢慢地開始響應,主動和他們聯絡,請他們前往載運可回收的資源。由開始在毫無經驗裡摸索成長,從每月兩千多元到每月兩萬元左右,他們將所得捐獻給慈濟功德會作濟貧基金。點點滴滴正代表著他們這一年多以來辛苦努力的成果。

自家門口設回收站

而設於鄭青輝師兄家的回收站,高高的牆上掛著黃布條,用紅字寫著:「我們回收寶特瓶,亂丟是垃圾,回收即資源,舉手做環保,你我環境好。」師兄伉儷其兩個念建國中學和就讀小學的兒子,全家一起參與資源的回收分類。一袋袋分類好的寶特瓶、鐵鋁罐、紙類,彷彿隱隱訴說著這份工作所需投注的心與力。

「科技的發展,河川嚴重被工廠排放的污水、廢棄的金屬物品及腐臭的垃圾所污染,這些連帶的也影響了我們的飲用水及生活品質的惡化。面對這一切,除了無力感,我們應對歷史及下一代負責,這是個令人擔憂的問題,環保問題不改善環保問題不改善,以後整個地球都被垃圾所掩蓋,那還有我們居住的空間呢?」師兄憂慮的說著。

每回出去玩或者登山,師兄都會沿路撿拾零星的垃圾。聽了上人的開示,再加上同住板橋的陳蕙民師姐也與其幕後李花盆師姐發動資

源回收,師兄深受他們的感動,有發心投入這項資源回收的行列。

原先,師兄只做些報紙類的回收,「但這樣會影響那些專收『破銅爛鐵』的生計,而真正造成污染的,是那些寶特瓶、塑膠等不易腐壞的化學合成物。」於是師兄直接到垃圾堆去撿拾可回收的資源,喚起人家的注意。後來便在自家門口設「慈濟功德會資源回收桶」,一一寫明塑膠類、鐵罐類、玻璃類以及紙類。因為分類觀念不普及,許多熱心的鄰居將垃圾拿來,卻讓他們還得花上一、二小時的時間再重新加以分類。

夏天天熱時,一堆堆又髒又臭的垃圾,的確讓人深感棘手。「既然決心要分類,就要做得徹底,若祇是到處收垃圾,而本身未做好分類,那也祇是治標而已呀!」,這般積極精進的熱誠,反讓師兄忽略了自營鐵工廠的事業,「後來我慢慢調整自己的分類方法,以前需要一、二個小時才會整理好,現在大約十五分鐘就能做好了。」

一星期可回收一噸資源

慢慢地得到鄰居的配合、迴響,他們幾乎一個星期可累積一噸左右的回收資源,每月所賣出的金額可達一萬多元。師兄叫孩子們用毛筆寫明「此月回收多少金額,全數捐贈慈濟濟貧基金」。「因為全社區大約只有十分之一不到的人肯配合,希望這樣做可以讓大家感覺到:垃圾雖然不起眼,但它竟然可幫助貧因的人,藉此啟發人們內心被蒙蔽的愛,也能發心由自身做起,作為推動環保的助力。」師兄建議:應該與環保人員互相配合,成立一個專責機構,解決回收後的後續問題;同時把當今各區獨立運作的力量集中起來,彼此定期召開研討會,交換個人的經驗心得;並蒐集各種環保訊息,成立一個資料室,做全面性的推展工作,讓在忙錄中的現代人有個可依循的法則,亦讓有心的人在吸取他們的經驗後,可少走許多的冤枉路,讓環保工作能夠發揮更大的功效。

愛鄉土由舉手之勞做起

八十一年初出任新委的鄭師兄,目前投入慈誠北二中隊推廣環保分類的理念。現今環保觀念的落實仍處宣介過渡期,北一中隊化自身「點」的力量,機動性的沿特定路線收取回收資源,若能結合政府的力量,擴而為「線」、為「面」,如此將更能深入民心。

「真正愛慈濟、愛台灣,就要從愛鄉土做起。修行並不是那麼簡單的,護生、環保是最基本的道德觀,亂丟垃圾,對天然資源的破壞,那就是造業啊!」師兄說。但願這份虔誠的心念願力,能影響更多的人投入環保工作。

回收報紙紙箱廣結善緣

經營早點生意的石豔圃師姊,從八十年十月起,也開始了報紙、水果箱的回收工作。自從聽了上人「化垃圾為黃金」的開示後,師姊便向鄰居宣說,請他們先收集後,再由師姊一家家的收取報紙、寶特瓶、易開罐等。師姊的會員黃月里師姊也相當熱心的配合,有志一同的共為環保盡一分力。

黃師姊的房客徐松耀先生,知道她們在做資源回收後,便提供所

承租的地下室,讓她們放置回收的資源。徐先生手腳殘障,而父母又都往生了,自己一人賣力地經營水果生意。他住在地下室,還能挪出那麼大的空間擱置回收物,令師姊們相當的感動,因而常至江寧路的環河市場幫他邊賣水果,邊攤疊裝運水果的紙箱、報紙等可回收物,「有時市集散了,還可收到更多的紙箱。」師姊說道。

由於地下室常會因雨積水,而使紙箱受潮,「怕賣沒人要」,所以師姊趕緊聯絡慈誠隊師兄的資源回收車,每星期三固定載運,幾乎都滿載一車,大家忙著把紙箱從地下室搬上來,每每都要忙到很晚。

她們在郵局設立帳戶,款額相當後,再捐給功德會。師姊興奮的表示:「大家看到回收車都很發心,沒有垃圾又能保有好環境,同時也吸收很多會員,結許多善緣。」所謂相由心生,師姊愈做愈歡喜,無形中顯現於外的,自是無心的莊嚴與怡然自在。

〈中永和地區〉

黃榮發、柯秀月夫婦倆常騎著機車,在無數個深夜穿梭在中、永和地區的大街小巷,在臭味雜陳的垃圾堆中,撿拾紙箱、鐵鋁罐和寶特瓶。他們犧牲睡眠的時間,為了能夠資源回收。

垃圾堆中體會再造福真諦

伉儷二人經營摩托車買賣及修護的生意,生活雖不富裕,但他們始終知足常樂,更樂於助人。每天生意打烊後,夫婦倆一起至垃圾堆裏撿可回收的資源,俾能「化垃圾為黃金」。原希望能藉此補貼家用,但自從上人呼顅大陸賑災後,他們更加積極地「尋寶」,因而愈撿愈多。每月撿拾的回收品,也有一筆可觀的數字,連續數月,他們均把它捐作慈濟基金。

三個讀國中的孩子,也利用暑假期間,加入父母親的行列,四處撿拾可回收的廢棄品。

秀月師姊感慨地說:「台灣真是遍地黃金,有時還會撿到錢,有些家具、棉被還還有幾成新就丟掉了,實在可惜!」

上人不斷地告訴我們要「知福、惜福」,或許在俯身撿拾的剎那

,才能讓我們體悟「再造福」的真諦!

用一點心,就能減少污染

除了黃氏夫婦外,中、永和地區的黎逢時、林松典師兄及慈璧師姊等,也正積極著手環保理念的推廣。三月十九日在永和國父紀念館舉辦一場環保聯誼會,教導民眾如何正確處理家中的垃圾,以減少垃圾量,並請主婦聯盟前董事長陳來紅女士演說「談綠色的生活。」

她說,近幾年台灣的河川已近似「田溝仔」,一百五十幾條河川中,主要河川祗佔廿一條,而潔淨的川源也只剩七條而已;樹林的濫墾濫伐,造成水土保持失調;空氣的嚴重污染,也使大地亮起了警號燈。目前臭氧層的問題、溫室效應的提高、酸雨、熱帶雨林消失、海洋污染以及沙漠化問題,影響整個地球的生態環境;要救地球的生態,唯有每個人從日常生活做起。

她舉了幾個例子提供確實做好紙類、塑膠類、金屬類、玻璃類的分類工作的參考:買菜時,自己帶購物袋,儘管減少塑膠袋的使用;少用噴霧劑、殺蟲劑等,改用天然的驅蚊用品;減少禮品外觀的包裝以省卻不必要的資源浪費;選用當地製造的產品,節省運輸過程中石油的消耗與污染……。一釐一毫,端賴我們能否「用心」力行。

黎逢時師兄說,四月十五日開始,他們所購置的資源回收車將展開固定點的回收工作。亦如陳來紅女士所言:「我們無法做到沒有污染,但是卻能儘量減少到污染。」是的,除了關心自己,我們是不是更應該關心周遭的環境呢?

〈新莊地區〉

在勤益紡織廠從事產品打樣的李好樣師姊、經營美容院的陳美淑師姊以及林栗師姊,八十年十一月廿九日,她們攜回資源回收的成果--現金一萬元親呈給上人。

大街小巷唱阿彌陀佛

由於白天要上班,因此她們都是利用晚上十點多家事做完後才出去「撿垃圾」,沿著新莊辛亥路、中港路、中平路……等,有時到十一、二點才回到家,躡手躡腳的深怕吵醒丈夫和孩子。

鋁罐、寶特瓶、報紙、破瓦斯爐、抽油煙機、電風扇、熱水瓶、日光燈……,凡是可賣的東西,都是他們撿拾的對象。他們每天一路唱著「阿彌陀佛!」愈唱愈開心,「攏忘記甘苦啊!」而許多太太、小姐們來倒垃圾,都抱著不解的態度看她們,她們說:「我們是花蓮慈濟功德會,我們要把這些垃圾化為黃金,救濟貧困的人。」她們了解後,便叫師姊們主動到家裏收取,有些人還發心捐輸功德款;一些客人也富愛心地將一些回收資源送到陳師姊家;管區警員知道她們的回收動機後,也騎著摩托車幫忙載運,並對陳師姊說:「那天有空,我也要和妳去見師父。」「以前一直覺得人生很悲觀、淒涼,現在去『撿垃圾』,認識了許多朋友後,心情反倒一直開朗起來。」陳師姊說。

林栗師姊雖不識字,但卻相當懂得分類之法。她們把可賣的回收資源撿回來後,先堆置在陳師姊的空屋,累積到一定量,再由林師姊用發財車載到復興路的彭師兄那兒

賣,因為彭師兄亦是慈濟會員,因此通常以略高的價格向她們收購。

撿垃圾清理心地

去撿拾回收資源,原本擔心先生會為了面子問題而反對她們去,於是她儘量先把家事料理好,並且委婉、柔和的對待先生。現在不僅不會和先生吵架,而先生在受到師父的訓誨後,不抽菸也不喝酒,有時在路上看到「垃圾」就會說:「去撿哦!那五角的!」師姊開心的說著。而李好樣師姊的婆婆每早出去練外丹功時,也會沿路撿拾「禮品」回去給媳婦,她說:「撿垃圾也是功德一件啊!」得到家人的支持,師姊愈做愈歡善。

參與資源回收的工作後,師姊發覺許多仍可使用的物品,卻在大家不加珍惜的無心中被丟棄而浪費了,也因此師姊們更佩服上人的智慧與遠見。

據保守估計,慈濟人每月的資源回收所得超過十萬元,上人希望將來能成立「惜福專戶」以「惜福專戶」的名義認捐醫學院教室或研究室,化腐朽的垃圾巍峨的建築,喚起中國人固有愛物、惜福的儉樸美德,而真正能「化腐朽為黃金」。

〈台中地區〉

台中的黎明新村、后里鄉、外埔鄉設立了「黎明」、「月眉」、「內湖」、「外埔」四個定點回收站每個星期日由慈誠隊員負責載運。

一群快樂環保義工

黎明新村的資源回收工作,已從事將近兩年了,曾欽瑞師兄伉儷、楊素梅師姊……,整個社區的人,幾乎都是快樂的環保義工。

他們每天早上六、七點就到菜市場向業者收集紙箱、水果箱;晚上下班後九點左右,又到市場巡察是否還有可回收的東西;還到麵包

店、雜貨店、五金行等收集寶特瓶、易開罐、金屬、塑膠製品,而後再用廢棄的娃娃車,托運回定點;他們也到工地撿水泥紙袋;在工作單位上,則呼籲同仁一起回收用過的紙張,加上福利社的紙箱以及鄰居提供的舊報紙,一星期可累積一卡車的量。這一切幾乎可用涓滴不漏形容,每月的回收金額可達兩萬元左右。

惜福專戶成果豐盈

而陳居田師兄等在后里地區推動分類的工作已快要一年,平日投入分類的委員、幕後相當多。

他們先放置在家裏的小定點,星期六再請慈誠師兄一次載運。有些早起的老菩薩做完早操,也去撿拾廢棄物,他們覺得能把這些東西變成金錢,再去幫助別人,實在是功德一件。這群可愛的老菩薩把東西放在庭院中,還擔心會被人「偷走」,直催著師兄快快去載。

陳師兄說:「很好玩哦!我們常常可以撿到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有的看起來蠻古老的,心裏面總有種情懷溢盪著。」

至今他們的「惜福專戶」已累積達十萬元左右,金額的多倒是其次,重要的是他們那分付出的心意,是那麼的純摯、真誠,令人會心與動容……。

〈台中東峰國中〉

東峰國中的楊貴琴老師是今年初剛出任的新委。民國七十九年九月上人在新民商工的開示演說中提到:一位潭子的小姐發心回收垃圾,並將回收所得捐贈慈濟的事,它,深深的影響著楊師姊。

全校師生共同惜福、拾寶

東峰國中的校園裏設了一座焚化爐,功用雖大,但燃燒時所冒的黑煙,同樣造成相當程度的空氣污染,師姊心裏想:「若能將紙張、塑膠等資源回收垃圾,垃圾量減少,污染也會減輕的。」於是開始向老師們宣導,並獲得校長柯明堂先生的大力支持配合,和訓導處的衛生組長張重信先生,發動全校師生一起來惜福拾寶。在他們身體力行、以身做則的帶領下,東峰國中的垃圾回收做得有聲有色。

他們將福利社的空紙箱作為鐵鋁罐、塑膠、紙類的回收桶;學校的便當盒是紙製的,同學們用後沖淨,再度作為紙類回收;他們同時在每班選了一位「惜福組長」負責回收任務,並把回收的成效列入班紀的考核評估中,同學們自動自發地投入分類的整理工作。有些會員、家長則把家中的舊報紙直接載到學校放在傳達室,而由家長所組成的「愛心媽媽」也會到校義務幫忙分類。從學校影響到家庭,並擴及鄰居、社會,一起為環保盡心力。

張組長及楊師姊還常利用星期假日到大屯、后里、霧峰等會員家,定點收集回收資源。

榮獲環保垃圾減量第一名

為了獎勵同學推動環保回收,柯校長親自在朝會頒獎表揚協助的同學。從民國七十九年十一月以前,東峰國中每日需要一車次的垃圾清運;七十九年十一月至八十年三月,則每兩週清運一次;八十年四月以後,更減少到每三週清運一次,因而榮獲台中市環保垃圾減量第一名,並獲報省府獎勵的殊榮。教育廳第四科科長沈秀雄先生,即對東峰國中校風的改變及環保工作讚譽有加,並以東峰為例來向其它學校宣導。

淨化環境,美化少年心

民國八十年二月廿二日,東峰國中賣出第一批回收垃圾,經全體師生同意後,將此四千多元的款項全數捐給慈濟。而後,他們將紙類回收金額捐作功德款,至於金屬、飯渣每月約二千元的回收金額,則做為看管焚化爐的工友津貼。這群懂事、深富善念的學子,正是「慈濟清流少年心」的最佳寫照。

除了環保的分類回收外,學校的輔導室亦辦起「愛心講座」,請法師到校演講佛教的因果故事,另有佛教歌曲的教唱和委員的現身說法,得到許多老師及同學們的好評。從學校有百分之八十的教職員是慈濟的委、會員,即可看出他們對慈濟的護持和「慈悲喜捨」這股淨化人心的力量。

東峰國中的同學們在愛中知福、惜福、再造福,為飛揚的年少寫下一段不留白的青春歲月。

〈慈濟護專〉

慈濟護專於八十年三月開始推展環保工作,由學校衛生保健組負責。

環保小尖兵積極投入

而由三十多位環保小尖兵組成的慈濟服務隊,完全由學生自願參加,老師則居於指導的立場。他們在各班及福利社設置分類垃圾桶,分為紙類、塑膠、養樂多、寶特瓶、鋁罐、鐵罐和雜類。每週一、四各班服務股長分類好後,將回收物品集中在「惜福屋」中,隔一段時間再請總務處聯絡廠商來收。

除此,週會時並邀請專家學者演講;學生們亦會定期的製作海報推動環保理念;他們並利用飲料的空瓶製成筆筒等,做到「廢物利用」的愛物惜福心;同時與慈濟醫院相配合,有時老師亦帶領學生至下游的回收紙廠參觀。

最近花王公司舉辦「向下扎根的綠化活動」,他們提供五千元給十所大專院校作為推動環保的經費,慈濟護專亦是其一。

從去年至今,回收物品所賣金額雖然不多,但是宣導成效頗佳。

〈慈濟醫院環保社〉

慈濟醫院環保社於八十年十二月二日正式成立,通過組織章程,並組成「環保小小兵」,希望集合個人力量,為環保工作立下大功。

組織完整親手做環保

環保社隸屬於慈濟醫院的職工福利委員會,以「親手做環保,大家一起來」為宗旨,藉著具有共同環保理念的社員同心協力,為自己及後代子孫留下一片淨土。

他們亦用章程規範:

(一)在愛惜資源方面:(1)節約用紙:紙張、信封一用再用,用後回收。(2)節約用電:隨手關燈,能爬樓梯則儘量不乘電梯。(3)節約用水:勿到用罄方恨少。(4)節約用餐:吃多少拿多少,不剩一米一粒。

(二)愛護大地方面:(1)清除塑膠禍害:自備購物袋,儘量不拿塑膠袋。(2)清除保麗龍禍害:自備碗筷餐具,不拿免洗餐具。(3)清除廢電池禍害:改用充電式電池,慎選鹼性電池。(4)清除化學物質禍害:少用洗衣粉、清潔劑,改用肥皂、肥皂絲。

(三)愛管閒事:(1)不嚼檳榔、不抽菸,共同維護環境品質。(2)隨時不忘以身作則,推廣環保共識與責任。

整個組織由簡守信醫師擔任社長,下設副社長、顧問及集思小組,系統結構相當的嚴謹完整。

〈靜思精舍〉

為落實上人一再呼籲的環保工作,原已實施垃圾分類多時的靜思精舍,於三月九日召開環保會議,以明確執行垃圾分類及資源回收。

會議中並通過實施環保辦法,由輪值的原機動組擔任環保組,負責資源回收與惜福屋、可堆肥之垃圾整理、分類;同時成立環保志工隊,由自願為環保工作義務盡心盡力者,報名擔任志工隊員;並推選德慈師父任志工隊總督導,協助環境的檢視;此外還選出德恆師父及秀純師姊任志工正、副隊長,負責糾查並號召志工落實環保工作。

至於環保志工隊的信條為:一珍惜資源,知福惜福,儘量不要製造垃圾;二以身作則,要求自己確實做好分類工作;三廢物利用,讓垃圾變黃金,化腐朽為神奇。其工作內容為:一以親切的態度,教導民眾如何垃圾分類;二隨時隨地執行環保工作;三召開環保工作檢討會。

台北分會則除原先設置的鐵鋁罐、塑膠類、金屬類、玻璃類的回收桶外,為有效提高廢紙的使用率,並派代表參加永豐餘造紙公司舉辦的資源回收講習,購置了白紙類、混合紙類、報紙類、牛皮紙類的分類回收紙箱。

提高廢紙的回收量,不僅可減輕垃圾掩埋場的容積壓力及垃圾的處理成本,更能因賣廢紙的收入、廢棄物處理費的減輕,而讓大家惜物、惜福的觀念,在潛移默化中建立。

我們有義務愛護地球

國內致力於環保工作不遺餘力的馬以工女士,在慈濟醫院環保精進日的演說中提及,她到日本考察,發現當地的環保做得極為徹底,有的公司甚至以員工在家做分類的成效,來作為考績評核的標準。這是值得我們借鏡的方法。雖然許多有心人士大力推動、宣導,倘未能身體力行,徒然只是高調、空談的虛妄理念罷了。

前一陣子報上所載:國內紙廠偏愛進口國外廢紙,以我國廢紙回收百分之五十八占世界最高的比例而言,紙廠卻還向國外購買,豈不令人納悶?許多師兄姊皆擔心:原本難以尋覓的回收定點,將因回收資源的無處可去,而使得整個回收工作更顯得困難重重。

台灣的「髒」與「亂」,一直是為人詬病的恥辱,在各國力倡環保之餘,若我們仍停留在過去「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蹉跎中,抱著馬虎、輕忽的態度,則這片被我們破壞的藍天綠地,又該如何述說它的傷痕?

「目前我們所居住的地球,並非繼承自我們的祖先,而是我們向後子孫租借來的,因此,我們沒有權利破壞它,只有義務去愛護它。」……

▲迎接微曦

洛杉磯聖樂首演回憶錄(二)--慈濟晚會演出記

◎馮馮

謝冰瑩教授蒞臨會場

在講話的中途,會場起了一陣騷動,大家望向門口--原來謝冰瑩教授來到了!她是由馬潤潮教授夫人攙扶進來的。後面還跟著幾位女士。謝冰瑩教授是享譽中外文壇六、七十年的名作家,她的名著「女兵自傳」被國際翻譯了二十多種文字版本。當年法國名作家羅曼羅蘭先(名著「約翰克利斯多夫」作者)曾經稱讚:謝冰瑩為本世紀最偉大的中國女文學家!「女兵自傳」暢銷超過半個世紀,歷久不衰。這位偉大的女作家,這一次特別從三藩市飛來洛杉磯捧我的場。她十多年二十年前在橫越太平洋來美的輪船上跌斷了腿骨,忍著痛來到美國才獲醫治,裝上鋼製螺釘,至今仍是舉步不良。

看著這位八十八歲高齡的偉大女作家,一跛一跛地進場,看到她越來越瘦的臉,我感動得熱淚奪眶而出。我回憶起當年我才十六歲,慕名上門拜訪她,沒有約定,沒有人應允,這位女作家竟是那麼慈祥謙和,接見了這個貧窮無名的小男孩在她的師範大學教授宿舍客廳,她一些架子也沒有,她給我糖餅吃,還諄諄垂詢我的情況,傾聽我述說我的身世,她淌下了同情之淚,她鼓勵我開始寫作。她教我當作是寫日記來開始。在她慈愛溫暖的鼓勵之下,我寫下了後來轟動文壇的百萬字小說「微曦」!此書至今已暢銷將近三十年,印到第五十版,追隨謝教授「女兵自傳」的驥尾!

此書使我被選為首屆「中國十大傑出青年」,奠定了我在文壇上的微名,我敬愛她,一如我敬愛我自己的母親!將近三十年的交誼,數百封通信,無論我怎樣的出名,我始終是最敬愛我母親與謝冰瑩「謝阿姨」,我一直稱她為姨媽!是她介紹我參加「慈濟」的。她和我母已有二十七年沒見面了,我是在一九七七年赴三藩市探望過她一次,也有十多年沒會面了,這一次她不辭勞苦趕來捧場,多麼令我感激啊!

會場的年輕群眾大多數不知道這位老太太是何許人,我激動地大聲宣佈﹕「請歡迎『女兵自傳』大

作家謝冰瑩教授!」

全體都起立熱烈鼓掌,有五分鐘那麼長時間。

謝阿姨由黃思賢、李靜宜等人攙扶坐在前排我母親身邊,這兩位年齡相近的老太太緊緊握手問候不停,會場情緒波動了好一陣子,因為能見到謝冰瑩露面可真不太容易!

慈濟工作自他兩利

我在台上講了一些有關慈濟的讚語和一些簡單的佛理,我提出了大多數人疏忽的大寶積經的一句名言:「布施可得智慧」,這是很少人注意到的,一般人只知道禪定可得智慧,又以為只有從打坐才可入禪定,殊不知行坐起臥都可靜定。心有大慈大悲布施救苦救難,則心地光明充滿法喜,也可進入禪定而得大智慧;所以我說慈濟的工作與貢獻,就是對於自己修行也是有很大益處的,布施也是去除貪嗔痴的一種方法!

我鼓勵慈濟人不要被外界的一些惡意或無知的批評所動搖信心,「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我這樣說。

我又說不要介意有人批評我們慈濟人「只做慈濟不唸經不唸佛!」我們唸經唸佛難道需要在路旁市中心表演嗎?要向誰交功課嗎?我們以實踐佛法利眾濟世為重,不願以「自了漢」求證個人的「果」為重,這才是完全符合原始佛教的!否則,只顧自修求證果而不以眾生為念,那算是什麼佛教徒?我又說,證嚴上人講法,已經把實踐佛法的道理深入淺出講出來了,我們大家都在努力實踐之中,誰說我們沒有修行?難道只有打坐,日夜什麼都不做,只是唸佛號才是修行嗎?只有講名相才是學佛嗎?有人譏諷上人與慈濟人將來去不了「極樂世界」「只有唸佛不停才可以去?」我說:我們並不求往極樂世界,我們只想實踐佛法慈悲,創造人間的淨土!把佛法慈悲的愛推廣於人間,像浪潮一般遍傳世界,使人間成為充滿愛的有情慈悲淨土,互助互持的愛的世界!

我在會眾掌聲中結束演說,然後王端正與黃思賢兩位先生邀請謝冰瑩教授上台致詞。謝阿姨只講了短短幾分鐘,她讚揚證嚴上人與慈濟人的慈悲精神與貢獻,然後她說她今年已經八十八歲〈台下狂熱鼓掌〉,她只見過馮馮這一個孩子有這麼大的決心寫文學、寫佛學、寫聖樂都很成功。謝阿姨的過獎使我汗顏、感愧交集。

然後又請馬潤源教授夫人上台致詞,由於馬夫人的出力連絡,才使我的聖樂獲得北京交響樂團與合唱兩大團體的成員演出及錄製,我們都非常感謝!她只講幾句稱讚我的話就下台了。

座談會結束時已經是下午六點半。思賢送我母子返希爾頓酒店,謝阿姨與我母將近三十年沒見面,她也跟我母一同回旅館談天,後來才由馬夫人來迎接她返回她住的酒店休息。我母留下,而我則隨思賢赴帕沙典那學(PCC)大禮堂參加彩排。

PCC職員老是攆人

帕校大禮堂設計完全像一座大戲院,有兩千座位在斜坡上,舞台很大,音響效果很不錯,怪不得名聲樂家林寬教授多次打電話給我力勸租用PCC果然場地好,外面停車場很大,可容納數千輛汽車,前門也很氣派,廣場很寬闊,像是什麼州政府大廈廣場。

我到了場內,發現燈光佈景並未做好。慈濟會員義工在催促PCC的職員趕工之中。原來合約規定必須由PCC的員工來做,他們有工會保障權益。不知問題出在什麼地方,只見他們在舞台上跑來跑去,叫叫喊喊,好像怎麼都弄不起來。黃思賢告訴我從台灣趕運來的佛像仍給扣留在洛城海關不放行。他擔心來不及明天供設在慈濟新址揭幕,他必須和幾位會友出去盡力交涉,希望海關放行。看來他為此事十分不安心,他叫我祈求觀音菩薩加持。我答應了,我說一定沒問題,明天佛像一定可以如期及時供設在新址。思賢出去了,我坐在觀眾席前排,心中默禱,獲得的感應令我安心。我聽別人說,以往佛像運來美國並不受檢查就即刻放行。不幸最近有些不法之徒利用這一份優待特權,他們從泰國把海洛英藏在佛像肚子內運來美國,被海關逮到,從此之後,海關就一律檢查進口的佛像。

舞台上亂糟糟,不可能讓我開始彩排,我帶來的兩隻衣箱的戲服,也被舞台上的PCC職員趕我搬來挪去了多次。我給攆得十分狼狽不安,只好又再搬回台下觀眾席去。並請工作人員各忙各的,李靜宜小姐與吳師姊拿了兩份餐盒給我母子,說是大家都沒空出去吃晚飯,就吃便當吧。我們剛開始吃,PCC的安全職員看見,就跑過來么喝:「不准在場內吃東西;你們要違反規定,我們就關閉禮堂,收回不借給你們用!」。規定得那麼嚴格,而且顯然事先沒有講明白,臨時才要攆人,這些PCC保安人員也未免太過分了。在人矮簷下怎敢不低頭?我們又是遠客,只好忍氣吞聲,索性把便當丟到垃圾桶去!

中國人在美加,不管你是什麼身分,有時候總免不了受一些種族歧視。像我母子在溫哥華國際機場登機之前,就被加拿大航空公司的那一位黑人女職員百般留難。她以一種十分鄙視的態度對待我。

這一次在PCC,我那可憐的衣箱,又再被PCC的人攆來攆去的。而且攆我的,又是一個黑人,真不由我不疑心黑人歧視中國人了。

專業人員投入晚會籌畫

在台下枯坐等待十分無聊,只好到處走走東觀西望。聽見大門外走廊傳來一片天真可愛的童聲合唱,我知道必是慈濟青少年合唱團在練習。我走過去看看,果然正是他們,全體站在樓級上唱歌,大的大約十五六歲,小的不過是七八歲,男孩女孩都穿了白色襯衣與白色西裝短褲。這批孩子,可愛極了!他們正在練唱我作曲的兩支歌「慈濟進行曲」與「佛教青年進行曲」前一曲是我創作佛教歌曲的第一首,後者是為了這次晚會趕寫的歌曲,難為了孩子們在那麼短短的幾天之內居然

也唱會了,也可見這位女老師的指導有方。我知道這位就是著名的聲樂家黃醒民教授,她是義務來支持慈濟晚會的。

等孩子們唱完,我過去笑著打招呼:「小弟弟小妹妹好!黃教授您好!我是馮馮,你們唱得真好呀!」

孩子們歡喜得大聲叫喊:「馮叔叔好!」

黃醒民教授笑著和我握手寒暄,這時候慈濟義工人員來找我說張導演找我:我趕忙回到舞台上,會見了導演張元高先生、舞台設計林保勇先生、燈光設計高傑先生,大家都很客氣地和我交談。他們全都是專業的,都放下自己的工作來為慈濟晚會策劃,那種熱忱真令人感動,張導演是曾任電視劇導演的,他這次大才小用來指導我們做晚會,他的態度非常謙和,問我有什麼節目要變更,我說只有一首歌是臨時加入的,就是「印度之歌」,因為原定的「普賢菩薩」一曲音域太高我唱不出來,才臨時改唱歌「印度之歌」,那是帝俄時代作曲家訶薩柯夫的名作,我選唱它是因為音域適合我,這歌是我一向最愛唱的歌之一,原詞是俄文,但是我不想在台上唱俄文,所以我另行配上中英文歌詞,我將穿著印度王子服裝唱出此曲,我知臨時改節目可能引起許多不便。

張導演一些也沒有皺眉,他接受我的變更節目,他把各幕佈景節目秩序對我講解明白,與我取得默契,他非常尊重我,我也表示我一定聽從導演的指揮。我過去演過電影與話劇,知道演員必須尊重及服從導演才行。沒有人能自己看見自己演出之時的缺點在那裡,是必須有一位導演來指導的。很可惜舞台上亂成一片,根本沒時間來排練一次。

與佘教授一家人重逢

這時候慈濟義工人員來通報說有一家姓佘的來看我。原來是久別三十年的老朋友佘書麟教授一家來了。我驚喜不已,慌忙下台去迎接。佘教授當年是台灣師範大學國文系的主任教授。他和夫人馬少珍女士住在台北泰順街,我那時才十幾歲,先是認識了海軍軍官馬連生,比我年長十多年,他和我很談得來,他帶我回他家認識了他的姊姊馬少珍和姊夫佘書麟教授。從此我常在週末去探望他們,成為他們家的常客,在他們家吃飯有時住一夜。佘氏夫婦有一個女兒建華,那時大約是五歲,有一個男孩肇華,那時是兩歲。兩個小孩都愛和這個馮舅舅玩,喊我為小舅舅。每次我一走,小弟就捨不得我,他就大哭。後來,我出了國,聽說連生兄結了婚也有了一批孩子,和他們分別久了,失了連絡,不知他們也來了美國,想不到這次會在洛城重逢!欣喜可知!

原來是佘家看到了慈濟晚會的海報,佘夫人就寫信給慈濟留交給我。收到信,我打電話給她,因為正式晚會的票早已售罄,沒有票,我就請她來看我的彩排。

當我看到這兩位白髮蒼蒼的多年好友夫婦之時,我忍不住熱淚了,我擁抱他倆!當年貧苦少年的我,在他們家獲得過多少的溫暖啊!

吃過他們多少餐飯啊!未曾報答他們半點,現在他們路途迢遙駕兩小時車趕來看我!那位玉立亭亭的少婦,就是當年呼喚我為「小舅舅」的五歲小女孩建華麼?重逢恍如在夢中,我一一擁抱他們一家三人,大家的眼睛都濕潤了。

「小毛弟呢?連生哥哥呢?」我問。

佘夫人告訴我:小毛弟肇華在郵局上夜班,臨時請不到假來看我。連生哥哥仍在台北,也退休了。我回憶當年那個兩歲的淘氣的「小毛弟」,叫他的舅舅連生做馬兒給他騎在背上,我回憶五歲女孩建華和我躲在客廳桌子底下玩耍,她把通花桌布披在她自己頭上扮演新娘子,她堅持要我做新郎,她要和我結婚!

「不可以!」我說:「我是你舅舅呀!怎可以和你結婚呢!」她說:「你又不是真的舅舅!」

那情景宛在昨日!我擁抱著建華,重逢的熱淚再也忍不住了!

「小妹!」我悲喜交集,問她:「還要和馮舅舅結婚嗎?記得嗎?」

她笑了,眼中也含著淚。她說:「記得!」這位外甥女,已結婚很久了,有了一個男孩,我要求看看男孩照片,她卻因匆忙趕著駕車來,忘了帶。

我同時也在懷念當年的那位高大英俊的海軍軍官義兄,不知他現在是什麼樣子了?我也想看看他一家的照片,可是建華都沒帶來。

我帶他們到前排與我母親見面,讓他們敘敘舊。大家都是悲喜交集!

流下歡喜的淚水

接著,另一位失了連絡二十七年的老朋友鄧琦先生也到了會場找到我:這位當年英俊瀟灑的陸軍少校軍官,是我在軍中服務做翻譯官時期的好友,若不虧得他蓋章擔保,我是不可能出國的,當年出國需要有少校起碼的身份做保證人,而我那時又窮又不認得什麼人肯擔保我思想純正不敢投共叛國,鄧琦先生竟毅然擔保我出境!此種恩惠,我永遠都感銘五中!我出國二十七年,的確也做到了絕不赴大陸、絕不叛國。鄧琦在今年〈九一年〉六月曾專程偕他的第二任太太來加探訪我。當時他突然出現在我家門口,大聲問:「你是馮馮嗎!」,我也很費了幾分鐘才認得出是他!他發福了,頭髮也白了,一雙有神的眼睛才仍然讓我認得他!我禁不住擁抱他,熱淚奔流!

「琦哥!琦哥!」我啜泣:「想不到你來看我!」

我少年時代最喜歡交軍官朋友,最要好的兩位好友大哥,一位是陸軍軍官鄧琦,一位是海軍軍官馬連生,都是使我常常懷念的好友,他們都大力幫助過我,我永遠都感謝他們。

這一天晚上,又再見到了鄧琦大哥,我喜歡極了又再擁抱他流淚。〈平常我是個硬漢從不流淚的〉。琦兄說他和太太與岳父母全家,明天晚上星期六都會來捧我場,我高興極了!鄧琦在我出國之後,由於服務成績優異,很快升級,做到了

陸軍的連絡室主任。後來退役移民來了美國。而我一點也不知道!將近二十八年的闊別再重逢,他還全家來捧場,我怎不感激呢?他要邀我到他家敘敘,我郤因晚會事忙去不成,只好等下次了。

舞台上清理出場地,導演叫我們上台排演一下。鄧琦夫婦有事先告辭了,我送他們到門口,然後上台,佘氏一家則留下看我排演。

專家不斷的鼓勵我

我到了台上,和著名聲樂家宋茂生教授會了面,我向他致敬及表示仰慕,並請他指教。他很謙和地鼓勵我,聲樂家黃醒民女教授也過來為我打氣,鋼琴家伴奏林小姐也來和我說話。我在鋼琴上試了一下音,然後就隨著錄音帶的播放而練唱,我唱了「晚禱曲」。其實唱得不好,貽笑大方,尤其是在兩位國際知名的聲樂大家面前獻醜,真是汗顏!可是台上台下的慈濟人,全都停下了工作來傾聽我,我唱完,台上台下都熱烈鼓掌,兩位聲樂家與那位鋼琴家也都鼓掌,使我獲得很大鼓舞!

由於路遙,建華小姐又惦念孩子,她就與父母向我告辭,我親送他們到門口擁抱作別,我是很少擁抱別人的,除非是像這樣的多年好友!他們還留下了禮物,可惜我竟無法取得正式上演的票子送給他們再來!

說起晚會售票,我已經收到很多電話說買不到票,尤其是一百美元的榮譽票最難買到。這簡直是難以相信的事實。〈後來回加以後,有一位女士打電話來說花了四百美元才買到第一排的票子一張,慈善晚會也有人炒黑市票,真是怪事。〉

黃醒民教授非常客氣地再三鼓勵我,她說:「雖然你不是學聲樂的,你卻唱得很好,音質很好,感情很誠摯,也能控制音量與表情,你放心演唱好了!不必害怕!」

受到這位著名聲樂家黃女士的多次鼓勵,使我覺得膽壯了許多,我真感謝黃教授!

另外,舞蹈家沈蓉小姐也過來稱讚我:她說從沒聽過任何中國作曲家有這樣美麗的作品,她說不能相信這些是一個沒學過音樂的人所作的曲子。沈蓉小姐是從北京來的一位著名青年舞蹈家,擅長敦煌舞,這一次她也是自告奮勇參加慈濟晚會,表演我的作品「美麗的蓮花」一曲,連服裝也是她自備的。我向她致謝,她很謙虛地問我對於此曲的舞蹈有什麼要求,有什麼特別需要注意的事項?我說我只會作曲不會跳舞,一切還是請她以她對音樂的感覺去自由發揮表現就好了。沈小姐秀外慧中,有很高的藝術氣質,相談之下,我才知道她亦會跳印度舞,並且也備有印度舞裝,可惜我一直不知道,否則我一定加入一段印度舞曲,請她發揮她的舞蹈天才。我說這一次來不及了,希望下一次晚會請她跳印度古曲舞吧!

星期五這一晚的彩排實際上並無可能進行,因為舞台上燈光佈景仍在趕工,工作人員跑來跑去忙著,我再和張導演交換意見一次,然後就離場了,免得在場內有成批成批的人來找我看病問吉問凶的。我再三說明我此次南來是專心演唱的,不能多講話倒了嗓子而明天登台

變成啞吧!

在蘇先生的錄音室

張導演、李德宣、李靜宜等人說帶我去一個較為清靜的地方練唱。我求之不得,於是乘李德宣的汽車前往,那時已是晚上十一時,我們來到一家音響效果公司,裡面有錄音室,原來這家公司的少東蘇先生(英文名jeffney)也是慈濟會員,他很發心志願擔任晚會的錄音效果工作。

我從家中帶來的自備音帶雜音很多,那是我用我那廉價的小錄音機錄下的。我沒有任何音響設備,我用的都是二十多年高齡的老爺唱機與錄音機,也還是朋友送我的。我可買不起數千元起碼的新型音響效果設備。我用那小小錄音機錄成的音帶,平時在家中用用也還湊合,但是要用來作公開演唱的伴奏,那就不行了。剛才排練就用了它,聽來很多刺耳雜音,蘇先生(傑夫雷)自告奮勇地向我要了我的音帶去,放在他的專業巨大設備去重新錄音和消除雜音。他那全套設備佔了一房間,我猜光是一座就最少價值五萬美元。全套最少值二十五萬美元吧?蘇先生說我猜對了,我嚇得咋舌,一套音響竟要二十五萬美元,比一幢房子還貴呢!

我就在那錄音室內練唱,等到我唱完,已經是午夜,jeffney(蘇先生)也把錄音的雜音消除好了,外面又來一批女士送來素包子給我和大家吃,慈濟人真熱心,什麼都很週到,可惜我仍牙痛,無福多吃,只吃了半個。

回到希爾頓酒店已是子夜將近二時。洗個熱水淋浴去就寢,誰知再也睡不著--由於白天喝了兩三次咖啡,我一直睜眼到天亮。明天就要正式公演了,心情總是緊張的,我已經二十七年沒登過台啦!

〈一九九一年十月廿六日〉

不得不說抱歉

早上開始下微雨。

兩夜的失眠,精神很萎靡,真擔心能否在今晚登台,千萬別在台上昏厥暈倒啊!早上勉強睡著了大約一小時,卻被電話鈴吵醒了。酒店櫃檯服務員打電話來說有幾個人在大廳要求見我。這使我很驚訝,我住在希爾頓,本是秘密,連慈濟人都不知道,怎麼竟有人找上門來?可能是跟蹤來的吧?在電話上問他們是誰。一位男士回答說是仰慕者,也是佛教徒。他們費了很大功夫才打聽出來我住在希爾頓。聽他口氣是很誠懇的,我只得穿衣下樓到大廳來接見。會到面,原來竟有十二人之多!有男有女。他們說是代表一家佛寺來請我到他們寺院去坐坐,說那邊已經聚集了五六十人在等候要我過去見見面。

這件事使我真為難!慈濟工作人員數百人,本來約好今天上午與我在茶會見面。黃思賢說工作人員很辛苦,到了今晚就須在場外維持秩序,指揮交通,帶位子,收桌‥‥沒有機會看我的表演,本來昨夜可以看我彩排,卻又因障礙而未果。因此大家希望與我同進茶點談天。這個茶會,我是應該去的,可是我也推掉了,理由是太累,失眠;怕應酬太多今晚失音不能唱,我知

道很對不起慈濟工作人員全體,但是我失眠了三晚,又講了兩天,已累到聲音沙啞。確實無力再出席茶會講話了。慈濟人到底是自己人,大家很體諒我,都說就讓我休息好了,沒料到居然有外界人士找上門來邀我!

並非我不肯應邀,實在是我太疲倦了,我向來人再三致歉,說明我已三夜未睡,若再去他們佛寺演講,那我今夜就會失音無法演唱了:我並且也說明,這一次我是由慈濟安排來為醫學院籌設而登台的,我必須專心為慈濟服務,不能分心旁騖。如果其他機構有誠意,就請另外與我訂定未來的約會,到時我一定應召而來專心為之服務,也不會把他安排的時間分給他人。我自問講話已很有禮婉轉,但是顯然仍是使他們很失望,他們都呈現怏怏之色離去,其中的一位女士在門口對同伴說我瞧不起他們師父,她的同伴則說我已經變了,變成搭臭架子了!

不斷的被干擾

我真是有口難辯,實在我三夜失眠,而且食不下咽,又餓又累,都快暈倒了!我嘆息著回套房去,吃了一些吳師姊買來給我用的素點,也吃不下多少。我企圖再躺一下,不料第二批訪客又至!這一天上午,同樣性質的不速之客來了五批,都是很有名的一些佛寺弟子們,都是來要求我去他們廟裡談談的,有一家甚至還擺了茶會歡迎我。我都很謙禮地婉拒了。我親自送他們走出酒店大門,又合十又躬身,也還是無法獲得他們的諒解。我知道,這一次我來洛城是開罪了太多人了!我已聽到流言說我很驕傲,看不起出家人,目中無人也目中無佛,不拜山、不拜廟、不拜法師,這種流言,日後必流傳得更多。我也無法可自辯!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怎麼分身化千百去應付那麼多人?又怎麼能天下人人皆大歡喜!而這些人怎麼也看不出我已經身心交瘁支持不住?我聽見他們的批評,任我怎樣修行,也受不住了。我忍氣含淚,有誰知道?

多次被擾,我欲求假寐一小時亦不可得,我告訴櫃檯職員我不再接聽電話不見客。他們告訴我仍有訪客在大廳流連不走。我只好叫他們說我已外出。我在房門掛了「請勿打擾」牌子,想小睡一下,不料打掃工人墨西哥婦人竟打電話進來說,她必須在下午三點之前打掃及換床單,否則不能交差。聽她說得那麼可憐,我只好開門讓她進來打掃。她卻又多話,又問我是不是電影明星。為什麼那麼多人來找我,等待在大廳上。我已很久未說過西班牙文,那婦人話更多了,原來她不是墨西哥人,她是宏都拉斯難民。她牢騷一發,又訴又哭泣,當我是她同國人了。我講了些同情的話,給她五塊,她才走了。

怎麼也睡不著,只好低聲練唱。到了下午三點鐘,黃思賢來了,他說要早一點送我上PCC去,他說他還得與會友去海關繼續辦理報關,讓佛像可以及時安座在靜思堂。我說一定可以及時讓佛像升座,我叫他不必擔憂。我說已經為他祈求過觀音菩薩了。〈待續〉

▲覺有情

休戀逝水

◎林清玄

姚仁喜、任祥伉儷邀請我,到他們主持的「大元建築及設計事務所」演講,演講前,任祥在電話中告訴我,將請她的母親顧正秋來為我做引言,我聽了頗感到愧不敢當,因為顧正秋女士是我非常敬佩崇仰的人,在我們的國劇界,數十年來沒有人成就超過她,毫無疑義的,她是台灣當代的國寶。

我和顧正秋女士曾有一面之緣,是在數年前同時得到國家文藝獎,我得的是「散文獎」,顧女士得的是「特別貢獻獎」,當時匆匆照面,加上頒獎的場面嚴肅,故沒有趨前表達我的敬佩之意。

為什麼我會特別敬佩顧正秋女士呢?一來是她在國劇上的成就。我因幼年居住鄉間,對於平劇幾乎是「劇盲」,但後來在報社主編藝文版,常有機接觸國劇界的朋友,幾乎人人都誇讚她曾為台灣的國劇藝術奠立了深厚的基礎,而有志於國劇的青年,都以她做為典範。

我覺得,一個人要做到外行人都叫好捧場是比較容易的,要做到同行的人都豎起拇指讚譽有加,

必然是有極傑出的地方,這也使得她在民國七十七年,為中華電視台錄製電視平劇時,我曾用心的在電視上欣賞她的表演,雖然我還是不懂國劇,可能由於用心的關係,便也頗能體會國劇那種高華抽象之美,也看出,只要顧正秋女士一上舞台,整個舞台便為之充盈而有了動人的因素。

二來是我曾讀過顧正秋女士的傳記,發現她實在是一個非凡的人,她十一歲就進入上海劇校學戲,先後得到程硯秋、黃桂秋、魏蓮芳、朱琴心、陳桐雲、張君秋、梅蘭芳的薰陶,使她成為海峽兩岸的劇界,集最多名師真傳於一身的青衣祭酒。她二十歲時就組了自己的劇團「顧劇團」,紅遍大江南北。

民國三十七年,顧正秋率劇團來台灣,在永樂戲院唱戲,每逢周日早場,為勞軍義務演出,長達五年之久,並且多次到前線為軍隊演出,不僅對本省的國劇有開荒播種之功,對於安撫人心、鼓舞士氣,也有極大的貢獻。像這樣無私的奉獻與付出,國家頒給她最高的勳章,實不為過。

但是,我覺得顧正秋女士最高的勳章,應該頒給她扭轉一般人對於演藝人員的固定形象,建立了一個演員的崇高形象。另一個要頒給她的勳章是,她在演劇事業最巔峰的時候,為了愛情,急流湧退,她在民國四十年與任顯群先生結婚,甚至到金山去經營農場,過著平凡主婦的生活。

任祥在一篇「休戀逝水」的文章裡,曾回憶童年時在金山的生活,十分感人:「我們在金山農場的家,是沒有鄰居的,半山腰孤伶伶的四、五間磚砌的房子屋頂蓋的是茅草,光線也不好。那時候的日子,農場還沒有電,晚上點的是馬燈,吃用的水也都需用明礬沈澱過。颱風來的時候,母親總和父親守在窗口,耽心屋頂被風刮下來,或田裡的作物是不是被風雨打壞了。天氣好的時候,母親忙裡忙外,也常拉著我的手到田裡探望女工工作,和他們聊聊天。‥‥父親有一部下雨會漏水的老吉甫車,有時黃昏後也會載著母親和我們三個孩子到台北看看朋友,買些日常用品。山上的霧很大,一過傍晚就一片霧茫茫,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我印象最深刻的畫面是父親開著車子,母親不停的用抹布幫著擦拭車窗的霧氣,也不時的把頭伸出窗外看路,我們一家人就這麼一晃一晃的回到了半山腰的家。」

很難想像,曾經在戲台上擁有過無數掌聲的人,突然之間過著最平凡的生活、無怨、無悔,這不就是一般人終生都在追求的「平常心」嗎?平常心要說是很容易的,但是要身體力行,就必須要有非凡的毅力和不凡的人格才能達致。

這樣一位令人敬佩的長者,現在竟站在講台上說是我的讀者,使我又感動又慚愧,任祥對我說:「我媽媽讀了你的三十幾本書,對你是非常了解的。」

演講完後,與顧正秋女士聊天,她非常自謙,

說心裡十分嚮往佛道,但可能由於慧根不夠,那些高深的佛法總是覺得無法了解。我卻覺得她對佛法有很好的體驗,因為佛法說的無非是「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顧正秋女士演過無數的戲劇,出入於如夢如戲之中,早以平常心看清了人生世相。佛法講的也無非是「知苦、斷集、慕滅、修道」之理,近年遍嚐「愛別離」苦痛,對人生幻景的了解與體會定非常人可及,如今她還充滿活力的生活著,這不就是最真實的佛法嗎?

佛法乃不是為逃避人生之苦的人而存在的,佛法是為那些在生命搏鬥,永遠懷包希望的人而存在的。

和顧正秋女士的一席談話,使我們親近了不少,因此我改稱她「顧阿姨」。

臨別的時候,顧阿姨送我一套印刷極精美的畫冊,回來後仔細捧讀,讀到了幾篇她樸實的回憶文章,也讀到了幾篇極感人的,由任祥寫母親的文章,特別感動我的是「休戀逝水」,是取自「鎖麟囊」一劇中的戲詞,這戲詞不僅優美,也引人深思,我把它抄錄在這裡‥‥

「一霎時把七情俱已昧蓋,參透了酸辛處淚濕衣襟。我只道,富貴一生鑄定,又誰知人生數頃刻分明,想當年,我也曾撒嬌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信前塵,這也是老天的一番教訓,它教我收餘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生,早悟蘭因,可憐我平地裡遭此貧困,我兒啊--」

這樣的寓意使人想起「紅樓夢」的結局,休戀逝水,就是禪師所說的「看腳下」、「活在眼前」、「活在當下」,因為生活、生命、時間、空間就像一條大河向前流去,唯有這一刻才是真實的,「兩次伸足入水,已非前水」,我們所站立的姿勢,這刻,最值得體驗,裡面就隱藏著生命最大的秘密呀‥‥!

民國七十六年,顧正秋女士為國家劇院落成首演,並正式宣佈告別舞台,她當時選的戲碼是生平從未演出的「新文姬歸漢」很多人問她:「為什麼最後一次演出,選的是第一次表演的戲呢?」

她的回答是「簡單的說就是有結束也有開始,象徵著生生不息吧?我個人的戲劇生涯結束了,但希望有更多的後輩仍在舞台為傳統國劇獻身,努力的把國劇的香火延續下去。」

這是多麼澄明的觀點!每一波逝水的終點就是起點,生命是生生不息的。在我們身邊,許多人都用他們最寶貴的生命來為我們演出佛法,從顧阿姨的身上我看到了,一個人能堅持自己生命的風格,扮演好在生命中不同的角色,時時心存大我之念,以平常心面對世界,那就是菩薩道的真精神呀!

附記:這篇文章的標題借用任祥的「休戀逝水」標題。姚仁喜、任祥夫婦主持的「大元建設及設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葉方良 Rex-YEH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