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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造希望

那一日,我們同在社寮

◎撰文/葉文鶯

「希望工程」為災區學子打造教育殿堂,
而透過人與人之間的「互助」,也造就了一幅人間天堂景象。


凌晨四點,近六百位穿著輕便衣服和布鞋的男女老少,分別從幾個定點魚貫登上一輛輛大型遊覽車,從台北馳向南投。他們都是利用假日來協助打掃即將完工的慈濟「希望工程」校園。

板橋慈誠隊員梁清波夾在浩浩盪盪的志工隊伍中,他並非週休二日的上班族,只是一個憑勞力賺錢的臨時工,儘管年關將近且「時機真歹」,他卻奉獻時間、金錢、縮短睡眠來服務。

梁清波原只是定期捐款給慈濟,九二一地震後才積極參與志工服務--興建大愛屋、整理大林慈院和希望工程景觀,平常則在區內做環保。他說:「當志工簡直在『挖寶』,大家出錢出力,做得很歡喜!」

「象神颱風那時,我跟著志工到災區掃街,看到很多商店的貨物全泡湯,連置物架都生鏽了!」梁清波倒抽了一口氣,眼角含著淚水說:「店老闆的損失一定很慘重,可是他看到志工來幫忙打掃,一再合十感恩……」

呷人一碗,還人一頓

家住汐止的葉愛珠姊妹,就是抱持著回饋的心情前來。愛珠的妹妹在巿場賣菜,她說,有感於象神颱風期間,慈濟為汐止受災鄉親所做的協助,街坊鄰居不約而同捐款回饋、參與義賣會,現在大家有空就想當志工。

「而且,當時幫忙清理汐止災後環境的志工裏,也有來自中區的民眾,所以到中部為『希望工程』盡力,是『互相』嘛!」葉愛珠說。

就讀小學五年級的羅宇佑,推著獨輪車滿載枯枝敗葉去燃燒,來來回回、或快或慢地獨享

著這項不需玩伴的遊戲。外人看這孩子做事認真,「知子莫若母」的媽媽則說:「他是在玩!他本來就活潑好動,今天又吃了志工們準備的可口早餐,工作才特別起勁!」

宇佑的爸爸說,兩年多前瑞伯颱風導致汐止淹大水,當時他們在街上開設汽車用品店,「那次水災,我們也都吃過慈濟熱騰騰的便當,人家說『呷人一碗,還人一頓』啊!」所以,除了準備考試的女兒外,這次全家都來了。

凡事不必為己

慈濟「希望工程」傾龐大經費及志工人力,志工們不計較體力上的勞累,也不論路途多遙遠,樂於付出,凡事不必為己。眼見外地志工都來幫忙,當地志工更沒有不為家鄉打拚的道理。

家住鹿谷的慈誠隊員謝鴻文和太太,夫妻倆輪流看顧服飾店、也輪流當志工,難得同進同出。

這天說好太太看店、他當志工,於是一早將親戚送到林怡伶家裏幫忙香積,便與羅克農沿路插放慈濟旗幟、為外地志工送早餐、分送蕃薯包點心、張羅午餐……從早忙到下午四點多,當外地志工帶著熱騰騰的便當上路後,他才又沿途回收旗幟,不見疲態。

林怡伶在夜裏突發氣喘,折騰了一夜,當香積組在清晨四點到她家準備做早餐時,她照樣跟著忙碌一整天,直到廚房裏剩餘的飯菜全收拾好才休息。每有慈濟活動,身為委員組長的她總是「走在前面」,而「如影隨形」者還包括她的先生羅克農。

有人問羅克農:「你一定很愛師姊,所以她做什麼事情,你都支持她!」

「不,應該是我們兩個人都很愛慈濟!」羅克農不假思索地回答。

開店經營盆栽花藝的陳美華,過年前正是大忙特忙時候,可是遇有慈濟活動,事業自然退居第二。擅長烹飪的她,白天與志工們在廚房執大鍋鏟,回到家只好犧牲睡眠,熬夜組合年節盆栽,才不致對上門購物的顧客失禮。

就讀高三的朱益進,是其中一所希望工程重建小學的畢業校

友,他認為,當志工不一定要有錢,但是可以有益社會!除了當慈濟志工,他還參加南投青年志工團體,熱衷社會服務。

平凡,卻不簡單

享用過豐富的午餐,大家三三兩兩踱至樹下散步。微風穿過林間,傳遞著細碎的鳥語,這時,有人輕輕唱起慈濟歌曲,有人站出來帶動手語,間奏時,還彼此牽起手圍成一個圈兒……

唱了歌、跳了舞,坐下來歇歇腳的當兒,有人談人生境遇、志工心得、學佛體悟……一場樹下的慈濟茶會,就這麼開始了!大家輕鬆談笑,不談辛苦、不說付出,志工就是這般--平凡,卻不簡單!

證嚴上人講過一個故事--天堂的人用像竹竿那麼長的筷子吃飯,都能吃得非常高興;地獄的人也用同樣長的筷子,卻無法填飽肚子。原因是,地獄的人只顧自己,那麼長的筷子當然很難把菜挾入口中;天堂的人相互挾菜給對方吃,因為關心互助,所以人人吃得飽。

人心,造作「天堂」與「地獄」之別。凡夫俗子若能捨去自私心、分別心,也能締造人間天堂。

「希望工程」在為災區學子打造教育殿堂,而透過人與人之間的「互助」,無形中似乎也造就了一幅人間天堂景象。

▲操場上的彩虹

孩子的「金銀島」

◎撰文、攝影/李委煌

用愛陪伴,那怕只是關懷一分,孩子也會回報十分。

鄉村的早晨,在摩托車聲呼嘯間,隱約傳來麻雀清揚的啁啾;報名寒假營隊的孩童,陸續來到國姓國中會場報到。

簽到後,學童照著小隊編制依序就座。但不理會我的好說歹說、動之以情、誘之以利,國姓國小四年級的阿銘,就是蹲坐在外,遲遲不肯入隊。

「我要回家了,不好玩!」穿著拖鞋的阿銘,獨自騎腳踏車來報到。

「活動還沒開始耶,怎麼會說不好玩呢?誰幫你報名的?」

「我自己報名的呀!」阿銘理直氣壯地說。

與眾不同

第十小隊的孩子已經在自我介紹了,但阿銘呢?只見他仍坐

在腳踏車上,小隊輔林佩潔正揪著他的座墊,不肯讓他離去。

「放開啦,我要回去了!」

「就差你一人了,快!小朋友都在等你。」

無論說什麼,阿銘的回答一律是「不!」為顧及活動的進行,我們只得作罷。當真正沒人勸留時,他反而愣住了,猶豫了一會兒,他回頭望望我們,跨上單車離去。

走前,我大聲補上一句:「中午記得回來吃飯喲!」

未久,圍成一圈圈的十個小隊,正各自進行著自我介紹。我又望見阿銘獨自坐在花台邊。

「這瓶飲料給你!」原來他騎車回家取了兩瓶飲料,一瓶要送給我的。

「快!就差你一個,活動要開始了。」本以為他會違拗不從,不意竟乖乖地隨我歸隊。

一陣掌聲歡迎後,一位女同學要他自我介紹,阿銘卻一口回絕。大家站著時,他就愛躺著;別人在聊天,他就在大家身旁走來晃去,就是跟人家不同。

山裏的故事

十二歲的阿銘因為家庭因素,晚一年才讀小學;小時候家中因經濟因素賣掉房子,隨後便在彰化、國姓間,搬遷了四、五次才安頓下來。

去年四、五月間,阿銘的母親因精神壓力而躍河身亡。

「你沒看報紙嗎?」阿銘說,當時媽媽的事也成了地方新聞……聽著聽著,我決定不詢問細節。

多山的南投縣國姓鄉過去曾有三萬八千多人,但在缺乏工作機會下,年輕人口不斷外流,至今只剩兩萬五千人左右。由於鄉內沒有高中,國中畢業後只得赴外地求學。

許多父母在外地掙錢,孩子交由阿公、阿嬤照顧。據當地人說,全鄉有極高比率是隔代教養或單親家庭;九二一地震後,景況似乎更糟。

九二一地震後,國姓鄉總計有福龜、北港、北山、國姓國小和國姓國中等五校由慈濟承擔援建。一年多來,包含慈濟大專青年、慈濟教師聯誼會及當地慈濟志工,都持續至鄉內學校舉辦關懷活動。像阿銘這次參與的「寒假安心計畫--小豆苗成長營隊」,就是活動之一。

這次活動領隊,是就讀台北市立師範學院的盧綺馨。她說,為了突顯自我探索與人我關係,此次課程設計重點主要是繞著「生命教育」與「親情家人」兩大主軸。

心底「畫」

午休後,第九、十小隊合併上課,第九小隊隊輔羅珮瑜和大家說了個故事--

今天好炎熱,假設大家都上了一艘清涼之船,卻發生了如鐵

達尼號撞冰山的沈船事件。一艘救生艇只能搭乘五人,然後你與同伴漂浮到了無人島,你們想要把這個地方,變成什麼樣的島呢?若遇到想法不同時該怎麼辦?

「那就需要『分工合作』呀!」小朋友自己說出了這個單元的設計主題。於是,大家開始尋找好友,湊足五人後編成一組。

阿銘說,他才不要和大家編成一隊,然後又開始像衛星般走來繞去。最後,拗不過他的脾氣,三位隊輔只好和阿銘湊成一組。

每組手邊的空白紙張,象徵這座無人島,只見孩子們個個趴在地上,認真地以畫筆經營這個島嶼。「機場設這邊」、「那裏是野生動物區」、「我要一個休閒區」……

畫完後,阿銘將自己與隊輔創造出來的「島」捲了起來,說要帶回去。我問他明天還來不來?他說:「當然要啊!」

第二天清晨集合,阿銘依舊是拖鞋、運動衫,還帶了一幅他新畫的「島」圖,送給隊輔林佩潔。原來昨天他很不滿意自己在課堂中的作品,回家後決定買紙重新打造這座無人島。

俯視這座新的島,在阿銘身旁,有他所有的家人--三位姊姊與爸爸,而過世的媽媽,則重複畫了兩個,「我要在島上貼兩幀媽媽的照片。」

畫中另一位女孩,阿銘說,正是關心他的隊輔林佩潔;不遠處,有一隻毒蛇被拘禁著……

似乎,生命中喜愛的、懷念的、害怕的,全都集中在這幅畫裏。孩子的一幅畫,彷彿是他生命的縮影。

此時,阿銘突然晃過我的視線,我看到他正握著隊輔們的手,開懷地跳著晨操。

再相見

群山圍繞的國姓鄉,孩子們的娛樂實在有限,所以寒、暑假來鄉內辦營隊活動,頗受學童、家長與學校的歡迎。

「我要找蘋果姊姊……」報到時,有學生一直在找去年暑假營隊認識的隊輔。

「你長大了耶!」也有隊輔驚覺他所熟悉的小朋友又來參加

了。

北港國小六年級的王郁涵說,因為她皮膚不好,很怕日曬,當時的小隊輔林鈺萍還幫她借傘遮陽,讓郁涵一直掛念在心。

「親愛的鈺萍姊姊,冬天來了,姊姊要多穿衣服喔!祝妳男友一卡車!」寒假營隊終於來臨,郁涵帶了好幾封沒寄出去的信送給鈺萍,日期從去年九月至今年二月都有;因為北港村寄信較不便,所以她都沒能寄出去。一封封短短的信箋,讀起來教鈺萍感到好溫馨。

北港國小六年級的戴祺,則帶著去年隊輔姊姊陳曉春送他的小麋鹿布偶說:「去年姊姊送給我,現在我再交給姊姊。希望今年暑假,你們再回來國姓辦營隊,然後姊姊再將布偶交給我!」



「姊姊,你們下次什麼時候再來?會來幾天?」營隊活動結束時,孩子們問道。

「你們希望我們來幾天?」

「三天」、「五天」、「每天」……孩子們搶著答。「只要哥哥姊姊你們願意來,我們寒、暑假每天都要跟你們在一起!」

我轉頭問阿銘:「今年暑假你要不要再來參加?」他猶豫一下說:「應該會吧!」習慣了他的嘴硬,我也學他很酷地說:「那暑假見了!」

孩子的內心,很難用思考去分析理解;若用愛陪伴,那怕只是關懷一分,單純的他們也會報以十分。

▲上布施

活下來,是為了救另一個人

◎撰文/古鳳玉

一場車禍,
讓他前額頭骨破裂、
下巴骨折,
且失去一隻眼。
然而,在他看來,
上天也給了他一份意義非凡的禮物--
救了一個人的生命。

住在桃園縣平鎮市的賴先生,是慈濟骨髓捐贈中心第一百六十四位捐髓者,接受他骨髓的是遠在大陸四川成都的十六歲少年。

今年三十歲的他,因為七年前一場車禍,成為顏面傷殘者。「車禍過後,人生看得更開,也更能坦然面對事實。也許上天讓我活下來,就是為了要救另外一個人。」賴先生說。



民國八十三年,他在一家汽車公司當業務代理,有次騎了一輛重型機車,撞上正在倒車的中型卡車。這場車禍讓他失去一隻眼睛、前額頭骨破了一塊、下巴骨折,還短暫失去記憶。「當時,要不是血庫裏有大量的血,我今天也無法存活下來。」

車禍後,他昏迷超過四十八小時,醒來後還失去記憶,「住

院二十七天,誰來看他都不記得。」賴爸爸說,當時他身上插滿管子,對著家人大喊:「救我!救我!」為免他拔掉管子,只得將他的手腳綁在病床上。

出院後第七天他開始恢復記憶,也慢慢能夠下床上廁所;第八天晚上照鏡子時,他才發現自己除了行動不便外--還少了一隻眼睛。

「我活著還有什麼用?」那天晚上,他整整失眠了一夜,心中思索著:「人活著是為了什麼?」這個問題開始盤旋在他的腦海中。



為了幫助他恢復外觀,醫師用他頭顱後骨來補前額的骨頭。七年來,他已經前前後後動了將近十次整型手術,是開刀房的常客。

民國八十九年元月接獲慈濟通知他的骨髓和病患配對上時,他感到訝異,讓他擔心的是--這樣的身體有資格捐嗎?為了慎重起見,他請教了他的主治醫師。醫師告訴他捐髓沒有問題,而且又可以做好事;這樁美事也就這樣確定了下來。

其實,在車禍之前,賴先生捐過十次血。一句「我不認識你,但我謝謝你」捐血宣導語,深深感動了當時才二十出頭的他,因此只要有機會他就去捐血。只是沒想到,一場車禍別人輸給他的血,超過他捐出的好幾倍。

也因此家人對他捐贈骨髓很支持,「沒關係,因為他身上流的也是別人的血。」骨髓捐贈對他或他的家人而言,好像只是件芝麻綠豆大的事。

確定願意捐贈骨髓後,父親陪他一同到花蓮慈濟醫院作健康檢查。那是他第一次到花蓮,在台北及花蓮機場一路都有志工接送,而且抽完骨髓後三天就是他的生日,醫院志工還提前幫他慶生。「原本只把捐髓當作一件很平常、簡單的事,然而,到了花蓮,每個人都把我當作活菩薩一樣。」

賴先生拿出一年前大愛電視台播報他捐髓的新聞錄影帶,鏡頭帶到醫護人員正將剛做完抽髓手術的他推出來時,他說:「我那時怎麼沒有起來跟大家打招呼呢?」就像是旁觀者一樣的輕鬆。

捐髓隔天,他就跟陽光基金會的朋友去參加客家文化之旅。「那時候,除了臀部有點腫以外,並沒有其他地方覺得不舒服。」



對於外貌,賴先生說,天真的小朋友會好奇地盯著他看,大人也會以異樣的眼光看他;然而

在醫院看盡各種病苦,他覺得自己還算是幸運的,因此能夠釋然。

車禍受傷讓他停頓工作,休養了九個月。後來由於顏面傷殘,在找工作上遭遇到比一般人更多的困難。他曾回到原來的汽車公司當業務代表,卻因請假看病次數太多而被辭退;後來又做過報關的工作、也到台北景美夜市擺過地攤,都不太順利。

不過,他並不因此而氣餒,甚至加入榮民之家、慈濟、陽光基金會等組織當志工。

「如果慈濟在骨髓捐贈宣導上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我會全力配合。」他開心地說著,並對五月份將在花蓮舉辦的骨髓捐贈相見歡活動充滿期待,因為捐髓至今滿一年了,他將有機會見到那位遠在成都、和他血緣如此相近的少年……

採訪後記

原本預期採訪過後我會像去醫院當志工一樣,感恩自己擁有健全的身體;然而訪談結束後才發現,賴先生其實比世上的絕大多數人都活的更健康、快樂。當他們一家人向我揮手道別時,我帶著滿滿的感動離開,心底更生出一股敬意。

▲上布施

不曾失去的微笑

◎撰文/張旭宜

給我親愛的家人:
當醫師從我身上摘下器官那一刻,
我了解你們心底的不捨;
但那正是我心願完成之時,
希望你們能和我一樣歡喜。
--林怡伶

「我還有什麼可以捐的呢?」這是怡伶在花蓮慈院心蓮病房簽完器官捐贈同意書後,問社工員的第一句話。

尊嚴地活

二十一歲的怡伶,就讀加拿大哥倫比亞大學社會學系。正值花樣年華的她,去年四月突然肚子痛,醫師初步診斷為運動傷害,因此她和家人也沒特別在意。五月底,出現黃疸症狀,才診斷確定是神經外胚層腫瘤。

在台灣的爺爺是醫師,立即喚她返台治療。懂事的怡伶在連續手術八個小時後,未曾喊過一聲痛,因為她不想讓家人擔心;隨後返回加拿大進行化療。

確定怡伶罹患癌症後,林媽媽整個人崩潰,還好住在高雄的阿姨,同時也是慈濟的委員施惠娟,馬上奔赴加拿大,一路陪伴怡伶度過艱熬的化療之路。

「每次做完化療怡伶就一直吐,常常痛苦到在地上不停打滾,體重一下子就削落了十多公斤……」施惠娟泛著淚水,哽咽不忍地說。

在加拿大進行兩個月化療後病情沒有明顯進展,林媽媽又帶著怡伶返回台灣,陸續到高雄、台南等各大醫院繼續治療。最後

群醫束手,怡伶的親人轉而求助另類療法,他們帶怡伶去山上練氣功,也進行生機飲食,還吃各種草藥偏方。

看到自己的愛孫受病苦折磨,爺爺、奶奶也是日日愁眉深鎖。爺爺說什麼也不肯讓怡伶就這麼離開人間,只要有一絲希望,就不輕言放棄;奶奶卻相當不忍,她不想再為了渺茫又不確定的希望,讓醫師一再地在孫女身上插管和切割。

兩老為此在淚眼婆娑中爭執、嘔氣,也相互宣洩對孫女的不捨之情,最後是爺爺嘆氣、讓步。怡伶輕輕地跟奶奶說:「謝謝您,讓我活得較有尊嚴。」

歡喜地捨

身為加拿大慈青,在生命最

後回到慈濟,是怡伶最後的心願。從台南到花蓮,這條「歸鄉路」整整歷經七個小時。一月九日,怡伶住進花蓮慈院心蓮病房。

一抵達慈院,怡伶就向社工人員表明捐贈器官的意願。簽完器官捐贈同意書和病理解剖同意書後,她問社工人員的第一句話是:「我還有什麼可以捐的?」

「既然決定要將器官捐出去,只捐眼角膜和心瓣膜有點可惜,要是能讓更多人使用到我的器官,豈不更值得!」怡伶自在灑脫的態度,讓周遭的人既不捨又感佩。

怡伶不但捐出器官,還不忘將這善的種子廣加散布,她以微弱的聲調勉力說出:「其實人離開世間後,可以做器官捐贈、大體解剖或病理解剖,幫助需要的人。」

怡伶住進心蓮病房後,志工們得知她喜愛音樂,不但會彈奏鋼琴、拉大提琴,還會作曲,於是趕忙聯絡正在慈院做志工、且會拉小提琴的慈青們來為怡伶演奏。

十日下午,志工顏惠美帶領一群海外慈青來為怡伶演奏小提琴。雖然被病痛折磨得相當消瘦,但怡伶臉上一直沒有失去笑容,只見她雙手合十地躺在床上,閉目享受這美妙的時刻。

琴音不斷,林媽媽輕輕地走到怡伶床邊,握住她的手,彎腰在她的臉頰上親吻,並附在她耳旁輕聲地說:「我愛妳!」

母女倆深情對望一眼,林媽媽眼眶溢滿淚水,怡伶報以微笑。兩人靜靜地一起欣賞表演。

慈青們不只演奏音樂,也製作一個靜思精舍的模型送給怡伶,圓滿她無力離開病房、回到精舍的小小心願。

無憾地走

怡伶心中始終抱持感恩,她說:「我感恩在我生命中,一路走來遇到的都是貴人,我心中真的沒有遺憾。」

面對即將凋零的生命,怡伶相當珍惜剩餘的時間。她說:「以前沒病痛的時候,我也是過一天算一天;生病後才知道,原來我需要抓住每一分每一秒。」

說完,她馬上側頭轉向爺爺、奶奶,一字一句緩緩地說:「謝謝爺爺、奶奶、阿姨,您們一路陪我走過來。謝謝您們達成我捐贈器官的願望,相信這對您們來講,一定相當不捨。但當我付出的時候,您們也一樣替我感到歡喜。謝謝您們,我愛您們!」怡伶說得自若,但在一旁的爺爺、奶奶,早就手巾掩面,泣不成聲了。

一月十五日凌晨,怡伶安詳往生。怡伶的媽媽穿上怡伶的鞋子,篤定地告訴慈濟人:「我要走孩子沒走完的菩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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