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樂聲,膚慰人間

◎撰文/李委煌

「張三的歌」發行後,我不曾想再錄唱片;
十五年後,因為聲音「滄桑」,而唱了這首「愛灑人間」。
當我仰望寧靜夜空,總想著--
那兒有什麼樣的世界?有我的朋友在那兒嗎?
如果,他們看我們的地球--美麗的星球,又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就是這樣的心情,我們不忍地球受毀傷,我們心疼蒼生多苦難,
李子恆和我合作了這首「愛灑人間」。
--李壽全

愛灑人間
詞/王端正、李壽全、李子恆

繁星依然閃亮
明月依舊無言
溫柔的光來自心願
慈悲是大愛的家

他們默默 憐視著人間
他們不忍 地球受毀傷
他們心疼 蒼生多苦難
他們永遠 陪伴膚慰人間

「如何讓大家產生新的思考,祈求沒有災難的明天?」創作「愛灑人間」歌曲時,這樣的想法一直盤旋在李壽全腦海裏。

居住在hi-tech(高科技)的社會,李壽全認為人與人間更需要high-touch(高接觸)--更多真實形體、心靈的接觸。「愛灑人間」就是試圖把這種

「人與人接觸」的感覺再尋回來;歌詞末,證嚴上人強調的「膚慰」兩字,可說就是hi-touch的最佳詮釋,一分充滿慈愛、虔誠的撫觸。



李壽全表示,「愛灑人間」整首曲子的創作靈感,來自慈濟基金會副總執行長王端正所撰文案。從仰望天際星空展開,當眼界拉高與擴大時,人們即容易感受到平日的侷限與無知。

「在台北想看星星,恐怕是件很奢侈的事。」李壽全幼時仰望蒼穹,只見夜空滿是星斗,他常幻想著那裏有外星人,把自己帶上外太空;他知道人們總有離開地球的一天,屆時若再回頭看看曾居住過的地球,一定會發出心疼的嘆息!

曾去過外太空的人都說,地球是顆非常漂亮的星球。曾幾何時,這顆漂亮的星球已遭受過度的開發、污染,並持續毀傷中;「假定我們是在外太空看地球,你會不會感到不忍?更何況我們是生存在地球上的人……」李壽全希望大家反思:我們要用什麼樣的心情去看待明天?

音樂開始,有許多如「訊號」般的聲音響起,因為若從地球外圍觀看,其實虛空裏充滿著衛星傳輸訊號;然後曲中突現出一段大地的響聲--那是一種將視野推近地球後所產生的印象。

曲子的設計將聽眾自太空拉近地球,再逐漸進入地球。從歌詞中,人們彷彿看到地球的毀傷與人類的痛苦;當然,乘著這分傷痛,隨後的「溫柔」、「慈悲」、「憐視」、「心疼」、「不忍」、「陪伴」、「膚慰」等字眼,才是「愛灑人間」欲傳達的正向義涵。



由於時間緊迫,「愛灑人間」創作過程,大約僅三、四日便完成,若再加上錄唱、混音,也才費時一週。

而其中最大的修改就是李壽全親自「獻聲」演唱,因為這完全不在規畫之內。然而曲子完成後,李壽全略帶「滄桑」的音色被上人「相中」,上人說,這樣的音色最適合詮釋蒼生苦難。於是,他便與歌手殷正洋、慈正三人共同演唱。

此外,李壽全還親自對志工

教唱。透過原創者的指導,大家發覺到整首曲子只有簡單的A、B兩段,且兩段旋律可重疊相容,增添演唱上的趣味性;而歌詞意境與慈濟花蓮靜思堂「佛陀灑淨圖」意象吻合,字句隨口唱來,自有心念上的契合。

李壽全說,動人的音樂是很有力、很單純、很直接的「媒介」,文字加上音樂,會讓人加速「聽到」歌詞中所欲傳達的概念。



李壽全對「愛灑人間」的詮釋是:「在什麼狀況下,人間才會充滿愛?」他以為,答案就在每一個人心上--「當然,你要先付出愛……」只是該如何來付出愛?

李壽全認為,愛可以是電梯裏給陌生人的一抹微笑、與朋友的一聲招呼、車速再放慢一點、少按一個不必要的喇叭……總之,若說反省,則要反省得更深刻些;若說行善,則須力行得再頻繁點。

於是在歌曲完成後,他積極走訪全省各大廣播電台,因為「只要能影響一個廣播電台主持人,就可以再影響更多聽眾。」

李壽全發覺,當前許多電台的企畫、製作、主持者都相當年輕,然而當他們了解此運動的宗旨後,都相當樂意配合;「其實每個人的內心都有顆善良念頭,只是沒機會表現出來罷了,『愛灑人間』就是希望將人們的善念、善行導引出來……」



李壽全對人間關懷與對大地疼惜之心,早在他生命中長年孕育。一九九六年,致力非洲黑猩猩研究的保育專家珍.古德(Jane Goodall)蒞台,李壽全曾製作了張CD專輯「大地的窗口」,期許珍.古德與黑猩猩故事成一「窗口」--讓人們從這片窗望出去,可以看到自然、尋得希望。

李壽全自小便熱愛一首搖滾樂「I'd love to change the world.」,他始終相信,人都是一樣的--很想為改善世界盡分心力,「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過去李壽全透過歌曲,把對人類、對大地的關懷反映出來,至於別人是否聽到、是否有同感,不得而知。「但是在慈濟裏,你可以看到有一股影響力量,慢慢在社會中施展出來……」

基於認同慈濟的這分力量,他於是走入大愛電視台服務,期許從中創作出更多的愛,然後灑向人間。



▲天涯共此情

紐約九十四號碼頭

◎撰文/慈秧(美國新澤西)

有人脫險而出;
有人悔不當初……
人生的事誰能預料呢?

九一一事件發生後,為提供受災家庭援助,紐約市府和救世軍、紅十字會設立多處協助中心,慈濟志工從九月十九日開始,在其中兩個定點--紐約市九十四號碼頭(pier 94)的「家庭協助中心」(NYC Family Assistant Center),及新澤西州「受難者援助中心」(Office of Recovery And Victim Center)提供服務,包括協助個案安頓和關懷、應急金發放、分派食物、翻譯、精神支持等。

在九十四號碼頭的慈濟關懷站,經過志工多日的默默服務,漸漸得到各界的信任,紛紛前來尋求協助。

應急現金

紅十字會人員帶了一對夫婦來到慈濟攤位。他們原在世貿大樓從事清潔工作,現在大樓被毀,他們雙雙失業在家,面臨斷炊的窘境,還有兩個四歲和六個月大的小孩要撫養;紅十字會和救世軍都無法給他們立即的幫助,他們的眉宇間透露著沮喪和焦慮。

聽了他們的遭遇,志工馬上開出五百元支票。當夫婦倆接到支票,當眾哭了出來,連在場的紅十字會人員也很驚訝--沒想到慈濟能馬上開出為數不少的支票而不需任何繁瑣的手續。

一對從俄亥俄州來世貿幫忙尋找生還者的義工夫婦,將車子停在街上,等他們服務完回到車上,發現小偷打破車窗將皮包偷走。他們所有的證件和金錢都不見了,一時無法回家,心裏非常著急,救世軍將此案轉給慈濟。我們很不忍這對義工夫婦的遭遇,給了他們一百元現金,讓他們可以吃飯和加油回家。接到這筆錢,太太哭了出來說:「我們可以回家了!」

對受災的家庭而言,馬上面臨的就是失業、流離失所和沒錢的窘境;即使政府、紅十字會或保險公司要幫忙,都需經過二至三星期以上的辦理手續。而慈濟能馬上開出即期支票或現金作災戶救急之用,讓軍方、警方、紅

十字會、救世軍等單位,對慈濟做事的效率都表驚訝。

因此,「藍衣天使」成了我們的標誌。每天早上當慈濟的車子經過檢查站時,都獲得特別的禮遇;在餐廳或走廊,各方都會很親切地跟我們打招呼,甚至上前打聽我們的組織,想多認識慈濟。

如果

在關懷站服務不容易,太多太多的不幸讓我們心痛--眼裏看到的是他們傷心、不知所措的眼神,耳裏聽到的是不斷重複的逃難經過和面臨的經濟問題……而最讓我們不忍的,是失去親人的家屬。

「如果不是我不准弟弟賴床,強迫他準時上班,他就不會死,父母也不會失去一個兒子;弟弟是我害死的!」

一位三十歲的小姐在父母陪同下來到慈濟關懷站,痛苦地向志工陳述著。而這對失去兒子的父母看起來非常疲憊且傷心,但還是打起精神安慰唯一的女兒。

這位小姐和小她兩歲的弟弟住在一起,兩人同在世貿大樓第一棟上班;姊姊的公司在十四樓,弟弟的公司在一百零四樓。九月十一日,弟弟賴床不肯上班,姊姊發脾氣強迫他一定要準時上班,沒想到就這樣失去了弟弟。

姊姊到今天還是非常自責,晚上也無法入眠;一幕幕逃難景象一直留在她腦海--塵埃讓眼睛睜不開,還要不時注意從天空掉下的建築物殘骸……

大家非常恐慌,但大部分的人都能相互幫忙。她看到一名女子脫下高跟鞋赤腳跑,一位男士馬上脫下運動襪讓她穿上以免受傷;但也有些人卻乘人不備忙著偷東西……。看到這兩種極端讓她非常感慨,但昧著良心的人畢竟是少數,她相信大部分的人還是善良的。

現在的她必須接受心理治療。

三個救命恩人

「現在想起來還不知道是什麼因緣,能讓我的生命經由三人的手裏脫險而出,實在是太奇妙了!除了感謝之外,我不知還能說些什麼!」

這是一位在世貿第二棟八十七樓上班的生還者的奇遇。當第一棟大樓被炸後,他就跟著人群往下走,到了七十多樓聽到廣播說一切沒事可以回去工作,他的部分同事便隨著一群人坐電梯或走樓梯回去了。他因為太累走不動而想休息一下,沒想到不過兩、三分鐘的時間,第二棟樓便遭到攻擊。

他慌忙地隨人群往下走,當時一片紛亂,煙霧塵埃滿天飛,幾乎看不到路,突然一位消防人員走到他身邊要幫他帶路,他就這麼一路跟著消防人員走到一樓大廳。這時消防員要他站在那兒等他,千萬不要走開,他還要進去救人。

他乖乖站在那兒等了幾分鐘,突然一位女士經過看到他,發現他的背後著火燒傷,很驚訝地問他為什麼站著不跑?於是這

位女士又帶著他走出大廳,那兒停了四輛救護車,那女士帶他到其中一輛救護車裏便走了。

當時救護車裏已有兩位受傷者,但都屬於輕傷,救護人員怕救護車不夠,想等坐滿四人才開車。這時其中一位戴著氧氣罩的患者一直吵著要救護人員開車,並說如果不趕快開車他就要死了,醫護人員拗不過他的吵鬧只好開車,沒想到車子一開離停車道約兩分鐘,大樓就垮下來了。

「如果我坐的是另外三輛中的任何一輛,今天我就不會在這裏說話了!最奇妙的是從撞機到逃出來,我嚇呆了,一句話都沒開口,就這麼三位救命恩人一個接一個適時出現在面前引導我。」

問他除了知道吵著要離開現場的患者平安外,其他兩位幫助他的人是否平安?他搖搖頭很感傷地說:「如果帶我出來的女士馬上離開大樓的話,或許現在平安;但我知道救我的消防員沒有出來。」

消防員的太太

當我們發放慰問金給往生者家屬時,發現有位消防人員的家屬領了兩次。我們打電話去第二位申請者家了解情況,才發現這位往生的消防員結了三次婚。

第一位來申請的是現任太太,她不但領了慈濟的一千元、領到了消防局發給的撫恤金十五萬美金,還可以陸陸續續領到所有的福利和保險金。第二位來申請的是第二任太太,她必須撫養這位先生遺留下來的兩個上小學的孩子,但除了慈濟的慰問金外,她什麼也沒領到,今後生活可能有困難。

第二任太太說,如果慈濟要將錢拿回去她也沒話說,不過「如果你們不拿回這一千元,我願意把五百元給我前夫的第一任太太,她也有我前夫留下來的兩位小孩要撫養。」聽到這裏,大家都驚訝極了!但第二任太太的表現也著實讓人感動。

一個中東家庭

最讓我感傷的,是一個中東的回教家庭。

這個家庭的男主人在世貿一百零七樓餐廳當侍者,在這次事件中往生。太太神情恍惚地跟著女兒和兒子由救世軍帶來慈濟關懷站。

姊姊二十一歲、弟弟十七歲,姊弟倆教養都非常好,他們強打起精神辦理所需的證件,媽媽則失神地坐在旁邊,彷彿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志工不斷鼓勵這兩個孩子,希望他們堅強,只要他們願意,慈濟會陪著他們走過這個難關。接到一千元支票時,姊弟倆眼裏泛出了淚光,流露出驚訝和感激。

看著他們一家離開,少了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他們的背影顯得那麼的孤寂。站在那裏,我真的不能控制我的眼淚與情緒--試問蒼天:世間為何會有仇恨?

從九一一發生到現在,美國慈濟志工關懷受難者的工作已經持續了一個多月;我們相信,散播愛的種子,世間的傷痛就會減輕。



▲搶救慧命

大愛電視,浴「水」重生

◎撰文/歐君萍

為了繼續傳遞良善的訊息給全球觀眾,
大愛電視在斷訊八個小時後復播……

九月十七日凌晨納莉颱風在北台灣發威,正值風雨最強的時刻,四點十三分二十三秒大愛電視台的畫面「咻」地從螢光幕中消失了。

位於台北市南港區重陽路、緊鄰基隆河的大愛電視台,這天遭逢開台以來的巨創--地下四層樓包括片庫、挑高兩層樓的攝影棚以及停車場,全被大水淹沒,供電系統中斷,節目播送斷訊……

花蓮緊急開棚,訊號重現!

大愛電視台總監姚仁祿說,午夜十二點,大量的雨水沖破通往地下樓的擋土牆,接著雨水又從地下一樓電信機房的通風口灌進來,約凌晨三點,四層地下樓面就全被大水淹沒了!

「十六日星期天晚上,因為颱風讓同仁們提早回家。午夜過後,我與幾位同事、警衛、清潔人員約十個人,見狀況不對趕緊到地下一樓片庫搶救帶子……不過水很快就淹到小腿高,我們只能宣告放棄。」姚仁祿無奈地表示,以當時台內有限的人力而言,搶救工作根本是無計可施。

大水淹沒了整棟大樓的供電系統,主控播映室無法正常運作,大愛台也因此斷訊。

儘管如此,大愛台同仁卻沒有氣餒,漏

夜涉水奔走積極尋覓復播的管道;幸好台亞衛星通訊公司緊急出借位於林口的一處會議室作為臨時攝影棚,加上啟用剛完工的花蓮攝影棚以及嘉義大林攝影棚,組成「克難」電視台,才得以在斷訊八小時後,迅速於十七日中午十二點三十分復播。

「當接到新聞部何經理告知花蓮要緊急『開棚』時,我們真的是手足無措!因為新聞部的記者群,對攝影棚的工作可以說是門外漢……不過台北的大本營有難,加上復播任務迫在眉睫,大家也顧不得會不會了,只能動員新聞中心僅有的十幾位同仁,硬著頭皮邊做邊學囉!」大愛台東部新聞中心特派員陳湘霏說。

當時花蓮攝影棚因為才剛完工,燈光、音響(AUDIO)、副控等設備都還沒就緒,棚內除了一張主播台,幾乎什麼都沒有。

陳湘霏說:「一個上午的準備時間,我們就像是『化腐朽為神奇』的魔術師--慈濟大學茶道教室的和室門被拆了當布景,所有會亮的燈也全都派上用場。總之『窮則變、變則通』,整個棚雖然很克難,不過我們依然不負眾望在十二點三十分發出訊號,讓大愛電視台及時復播。」

轉戰林口,克難播報

當然,原本二十四小時都在播放節目的頻道,一下子將播出重任轉到只有十幾位工作人員的東部新聞中心,人力顯然不足。因此除了花蓮緊急開棚,台北同仁也一直在找場地進行復播。

製作及工程部主控衛星組組長詹秋亮說,原先預定就近在台亞八德站運作,可是那裏不久也淹水了,台亞總經理見情勢不妙,要大家轉戰林口。在一切從簡的情形下,新聞部和工程部合力將台亞的會議室布置成簡單的攝影棚和副控室,並採用現場直播方式,終於在九月十七日晚間七點接續花蓮攝影棚的播出。

攝影棚克難「誕生」了,大家卻開始擔心「菜色」從何而來?受災後的大愛台完全停擺,在總監姚仁祿的指示下,原先所有節目均告暫停,改以在林口、花蓮、嘉義三地攝影棚播出的現場節目應急。

新聞部分,因面臨器材與人力吃緊的窘境,已無法按照以往由主播播報的方式呈現,採訪記者和影視志工都得上主播台,配合現場畫面解說與心得分享。

「因為林口棚剪接機不夠用,我們從災區拍回來的畫面無法剪成一則則的新聞,所以只好『看圖說故事』,帶著電視機前的觀眾去了解我們當天採訪的新聞,同時分享我們的採訪心得。」新聞部文字記者王詩雅

說。

遍布全省的影視志工是大愛台最大的資產,在這次納莉重創大愛台時,他們更是發揮了強大「救火隊」的功能。不僅白天要深入災區採訪、拍攝,晚上收工後還必須上節目分享採訪心得。

新聞部志工小組葉秀品說,從十七日開始兩週內,志工們至少提供了一百五十支帶子,製作出四十多則新聞。她說,打電話給志工,從沒有人說No,全部都是Yes。

像基隆的影視志工陳金發胃出血住院,搭檔的文字志工柯德桂向他請益如何使用攝影機,他二話不說,就向醫院請了六個小時假,扛起機器進災區拍攝;黃巳龍的腳在災區被鐵釘貫穿,照樣執行工作;林宜龍因為太累,開車開到一半睡著……由於他家也淹水,每每到家總要撥去污泥才能入房門,但還是以任務為重。

新聞部同仁說:「每次看到影視志工的『賣命』表現,就會讓大家忘記一天的疲憊,真的非常謝謝他們的幫忙。」

「在林口播新聞什麼都很克難,不僅要手寫RUNDOWN(新聞播出順序),更因為記者來稿經常無法照RUNDOWN交帶,往往播完一則卻不知下一則何時會到,因此必須很早就開始消化資料,做非常多的筆記,才能應付。往往一節新聞播下來,整個地板已被一張張的稿紙覆蓋。」大愛全球新聞晚間主播任家珍說。

從水中撈出兩萬多卷資料帶

除了新聞部回歸「古早」的方式播新聞外,一向以電腦控制大愛節目播序的主控播映組也必須轉移陣地,在林口靠「人力手動」的方式來維持節目的「正常」播出。

「台亞借給我們一間小小的機房,然後從台內搬來幾部可以播帶的機器,就是我們的主控室了!因為人手不夠,在林口上班的兩個星期,還曾有同仁連續上二十個小時班的經驗。」詹秋亮相當感恩同仁能在大愛遇到重創時,相互體諒、彼此包容,同時更感恩台亞衛星通訊公司所有工作人員的鼎力協助。

然而維持節目播出不中斷,其實只是大愛電視台「復台」的第一項任務而已。十七日下午,大水陸續消退,搶救片庫資料帶的工作於是成了當務之急。

從十八日開始,在軍方及中華搜救總隊協助下,多部重型抽水機和三十多部各地志工提供的小型抽水機,開始進行地下樓的抽水工作;整整抽了一天一夜,直到十九日下午四點半,地下一樓的水抽到約在腰部左右,同仁為爭取時效,就冒水進片庫搶救資料帶。

「水的威力實在非常大,片庫的兩扇鐵門被水沖得變形!好不容易進去以後,觸目所及都是一支支飄在水面上的資料帶……身為大愛台的員工,乍見如此慘狀,只有一種心痛的感覺!」

動畫室劉忠萍是第一批下去片庫救資料帶的員工之一。在慈濟服務五年多的他,因心疼那些製作人、攝影師的心血結晶被水淹沒,從下午五點多開始搶救帶子,徹夜未眠,直到二十日凌晨四點多才返家休息。

片庫受創慘重,負責管理片庫的資料組同仁最是心痛。「去年象神颱風來襲時,我們就曾將資料帶搬到三樓『避難』;這次我們卻什麼都還來

不及做,片庫就毀了!」翁盈一度哽咽地說,當她們第一眼見到那些泡了泥水的帶子時,眼淚就不聽使喚地滑落在沾滿污泥的臉龐。

「淹水之前,我們老是催促各個製作單位趕緊將帶子繳交片庫保管;不過遇到這次的災難,我們反而要感謝那些遲交帶子的製作單位,替所有慈濟人保住了那些珍貴的歷史。」金沁潔說。

製作中心攝影師林宗明,在大愛台復原期間,主動扛起拍攝「搶救大愛台」紀錄片的任務。他說:「我心中難過的不是自己多年來的心血全泡了湯,而是影帶中記錄的都是慈濟人行善的足跡,就像上人所說的是慈濟的『大藏經』,那是慈濟人的慧命!」

從十九日下午至二十日凌晨,大愛台員工和慈濟志工搶救了一整夜,終於將片庫中兩萬多支珍貴的資料帶全數從水中撈出來,並在第一時間送往慈濟關渡園區進行後續的清洗工作。

節目翻新,強化互動

大愛台在林口克難運作了兩個星期之後,十月一日起,暫借台視二棚與六、七樓走廊製作節目與辦公。

儘管硬體還未回到常軌,軟體卻能在此時創新--轉型成「互動」電視台。

「納莉風災,將原本計畫在明年轉型成互動電視的大愛台,提早三個月執行。目前,大愛台一天十八小時的節目,觀眾都可以透過傳真、電話,與大愛主持人進行CALL-IN、CALL-OUT的互動。」姚仁祿說。

新節目區段主要分為上午的「早安慈濟人」和「日安大愛」;下午的「午安大愛」和「大愛親子堡」;及晚間的「大愛CALL-IN」和「殷媛小聚」,這些節目一律以現場直播方式播出。

下午時段「大愛親子堡」規畫兩個學習型態新節目「大愛ABC」、「大愛才藝班」,以兒童、親子觀眾為訴求;推陳出新的「現代新素派」,則向觀眾介紹各國風味素菜。

臨危受命的「大愛親子堡」主持人黃添明,是慈青學長會的成員。在中央廣播電台擔任主持工作的他,目前正接受慈濟委員的培訓。他說:「第一次主持電視節目就是現場的,壓力很大,不過身為慈濟人,本來就應該『勇於承擔、樂於配合』。能夠有機會和主持前輩譚艾珍搭檔學習,收穫相當大。」

「大愛台受災之初,我一直很想回台內幫忙復台的工作,不過身為慈濟委員,必須在社區裏承擔煮熱食的任務;現在能夠回大愛台主持節目,算是圓滿了自己的心願。」「午安大愛」節目主持人洪翔郁,與另一位主持人吳建良,都是第一次主持現場節目,他們希望藉由與觀眾的直接互動,進一步推廣志工精神。

「從得知節目要改版到轉型開播,製作群只有一個星期的準備時間,前置作業很趕但又必須相當嚴謹。下午兩個時段的節目,我們希望能吸引各個不同階層的觀眾來觀賞。」製作人陳芝安表示,未來的節目走向將更廣泛使用SNG連線方式,向全球觀眾傳達各地慈濟人每日行善的足跡。



▲搶救慧命

最明亮的一盞燈

◎撰文/曾慶方(大愛電視台節目企畫)

當車逐漸駛離,我從後照鏡中,
望見照亮大愛台的純白光線,
是整條漆黑的重陽路上,
最明亮的一盞燈。

結束了兩天一夜的「慈濟委員培訓尋根之旅」,應該是道別的時候了,但是納莉颱

風卻將大家留在花蓮,因為宜蘭與台北正下著傾盆大雨,東部陸空交通全告中斷。。

大愛台淹水?

大愛電視台這次有三位同仁參與培訓活動,除了我之外,另兩位是新聞主播何美妮和梳妝老師陳美珍。

九月十七日清晨,花蓮開始有了時急時歇的風雨。吃完早餐不久,美珍匆匆而來拉著我說:「大愛台淹水了!銘均游泳進去,富元的車在半路就滅頂了,幸好他看見情形不對,棄車逃走了……」

彷彿在夢中,大愛台淹水?我聽不太懂?大愛台怎麼可能淹水?不可能!車子?車子泡水了?

一回頭,瞥見美妮正與人在竹軒旁的小水池邊談心,顧不得禮貌,我打斷了她們的談話。「美妮,大愛台淹水了,美珍和我的車都泡在B4,妳的車呢?家人平安嗎?」

「我的車在家裏,沒事,奶奶與妹妹也都沒事。慶方,妳還好吧?」美妮還是一貫用緩緩甜美的音調回答。

「車子淹掉就算了!只要大家平安就好。啊……不對,」我彷彿大夢初醒:「片庫在B1,美珍說水淹到一樓腰部,那片庫豈不淹掉了嗎?」

天呀!醫療拓荒者、志為人醫……還有

其他的節目帶,我們的心血、慈濟的歷史資料帶,一吋一吋全泡在水裏。

想到片庫,美妮與我忍不住悲傷,抱在一塊兒哭了!車子壞了,可以再買;但是帶子泡壞了,千金萬金也挽不回!

接下復播任務

擦乾眼淚,我決定開始從手機中搜尋所有同事的電話。住在汐止與東湖的淑伶、欣元、淑芳完全失去聯絡。

好不容易打通了芝安的電話,接電話的卻是她先生--大愛台工程部經理楊廷益:「我的手機不通,現在大愛台斷訊,我們正涉水通過光復南路,要到八德路設一個點,設法復播。」

光復南路要涉水而過?顧不得心中的疑惑,我知道眼前該做些什麼了;拿起手機與通訊錄,身在花蓮的我,擔負起聯絡同仁暫時不要進大愛台、隨時待命的工作。

每一通電話,都聽見同仁不可置信的驚叫聲。聯絡差不多了,向楊廷益回報時,他說:「八德路也淹水了,水很急,太危險了。告訴同仁我們要撤到台亞公司位在林口的衛星轉播站,今天一定要儘快復播。」

聽說要在林口復播,美珍急著調動台北可以負責梳妝的人手,但電訊中斷一直聯絡不上,後來手機沒電,她又買了電話卡,衝向公用電話繼續聯繫;美妮與我則是一直詢問可否由南迴線繞回台北,趕到林口支援。

這時突然有人匆匆忙忙前來通知我們:「大愛台有幾位培訓委員在這裏?請趕快到東部新聞中心報到,有急事!」

我們三人在志工的引導下,由靜思堂奔向慈濟大學。

大愛台東部新聞中心剛遷到慈濟大學的人文教室旁,設置了一個攝影棚,才剛完工我們都還沒去過。當一腳踏進攝影棚,映入眼簾的是有著與大愛台五樓攝影棚一模一樣的三角形淺綠玻璃桌……

上人端坐在進門的一角,對大家慈示:「大愛台淹水又停電,片庫也淹了,我很心痛,但是也沒有辦法。現在大家要合心,不要讓良善的訊息中斷,你們三個人各有專長,要讓自己的功能好好發揮,與東部的新聞同仁一起讓大愛台儘快復播。」

人才傾巢而出

九月十七日中午十二點半,大愛台在東部重新站了起來!這其實有賴花蓮志業體同仁全力支援,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復播。

能擔任主持人的,麥克風一別上就侃侃而談;邀請的來賓絕對準時報到;需要器材,馬上就送到攝影棚;電腦繪圖與表格的專才,也自動現身豐富畫面;而來自精舍常住師父的愛,更是天天餵飽我們的胃、溫暖我們的心。

在硬體部分,慈濟大學支援我們影印機、印表機、電話;而棚內美美的場景,是

德普與德機師父的巧思;營建處同仁則用梯子綁著燈具,讓場景更具有生命力。

宗教處精銳盡出,黃思賢主任、謝景貴副主任及同仁廖怡敏片刻不離地陪著我們敲來賓通告、統合救災新聞、提供各種需求。沒有他們,花蓮現場內容不可能如此豐富。

當然最辛苦的是東部新聞中心的同仁們,因為人手不足,記者們必須放下採訪工作,全力支援節目的播出。為了接收最新的風災畫面,湘霏徹夜未眠守在副控室,側錄台北的重播節目;工程人員更是絞盡腦汁,隨時應付各種突發難解的狀況。

不久後,在花蓮的我們,終於透過畫面,看見大愛台浸在水中的災況。含著眼淚,雖然不捨與不忍,但我們相互扶持鼓勵,發揮我們的專業,用心重建大愛台。

黑夜中的一盞燈

十天後,九月二十六日深夜十一點,利奇馬颱風登陸前夕,我與欣元在大愛台的門口,看見眼睛布滿血絲、頭髮凌亂的總監姚仁祿,依然身著藍天白雲,站在堆在門口的層層沙包上。心中真的很不捨,問他需不需要吃些什麼?

姚總監笑著說:「剛剛開始有熱水可以吃泡麵了,我沒關係,現在還有許多志工在樓上呢!妳們趕快回家,時間太晚了!別忘了要一起祈禱,別再下雨了!」

發電機轟隆隆地供著臨時電,工作燈刺眼的白光,映照著忽大忽小的雨絲,外牆上「大愛電視台」的字樣在深夜中依稀可辨,而警衛人員無視雨點的灑落,泥著一雙雨鞋,堅守在門外的沙包邊。

「警衛大哥,辛苦了!」

「大家都辛苦了,妳們放心回去吧!」

「我們姚總監就拜託您多照顧了!」

「沒問題,放心吧,拜拜!」警衛人員瀟灑地揮揮手。

當車逐漸駛離,我從後照鏡中,望見深夜裏照亮大愛台的純白光線,是整條漆黑的重陽路上,最明亮的一盞燈。

【後記】

這些日子以來
大愛台從世界各地收到了
滿滿滿滿、一波接一波的愛

感恩海外的傳真,一封接著一封
鼓勵大愛!護持大愛!
感恩每一位觀眾的收看,同聲祝福大愛台
感恩每一位同仁夥伴,讓大愛台不斷訊
更感恩親手搶救慧命、洗滌慧命的志工們

出淤泥而不染
大愛這朵清淨的蓮花
將不斷地
綻放善良的馨香



▲搶救慧命

危機總動員

◎撰文/倪銘均(大愛全球新聞主播)

大愛台沒有因為水災而停頓,
反而更有活力地動了起來。

從來沒想到--有一天,大愛電視台竟然也受災,並成了災難畫面中的主角。而我,也見證了大愛台從受災到站起來的過程。

「游」進大愛台

九月十七日清晨四點多,台北風強雨驟。黑夜中,父親和妹妹開車送我到大愛台上班,到了南港路三段,因為淹水實施交通管制,只好下車涉水步行。

起初水淹及腳踝,尚不至難行,但隨著水勢上漲,逐漸感到舉步維艱。那時馬路兩旁的房子一片漆黑死寂,很難想像這是我熟悉的台北市。

「游」走到南港警察分局,水已深及胸部,隨著天色漸亮,看到有冰箱漂移、家具流過。此時遇到救難的橡皮艇,我大喊要到大愛台,但他們說要趕著去救人,就開走了。我只好繼續涉水,當時水深幾達頸部,平靜的水面上,偶見幾處「湧泉」噴出,險象環生。

繼續逆流前行,每個路口就像河口一般,水從缺口處沖出來,水流不小,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挪移。說完全不怕是騙人的,只不過當時

心想,颱風天新聞最忙,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抵達大愛台,否則台內沒有主播怎麼辦?就是這念心壓住了當時的恐懼。

由於水深過胸,只好把裝了襯衫、西裝褲和皮鞋等主播服裝的背包頂在頭上,上面再加蓋黃色簡便型雨衣,防止被水淋濕。

花了將近五十分鐘,好不容易才「游」到大愛台,不過到了也沒用;因為大愛台整個斷電、完全停擺。幸運地是,我及時到達,否則遲了二十分鐘,就進不來了;因為水勢上漲太快了,最高時約有兩公尺多,比我站著將手伸直還要高。

到了大愛台,看到大水順著台階流下,或從扶手旁傾洩,好像瀑布一般,一面牆還破了個大洞,水毫不留情地灌進來,看了實在心痛。走到三樓,看到成堆的資料帶,才知道這些都是姚總監和成音師唐裕璋兩人,奮力搶救出來的,當然這些只佔兩萬支帶子的一小部分。

負責大愛台清潔工作的秦老闆,颱風當晚還把自己的車子,堵在通往地下室的閘門,減緩淹水的速度、延長搶救帶子的時間,不然會有更多帶子泡水,但是自己的車卻壞了。開採訪車的司機,風雨中開著採訪車和記者在外採訪,也因此救了大愛台的財產,但自己停在一樓的車卻泡湯了。

大愛台不僅沒電,通訊也中斷,姚總監和幾位工作同仁靠著窗外的光線,用手機聯絡復播事宜。

姚總監從未放棄以任何方式進行復播,只因為上人叮嚀:大愛台的訊號不能斷,一定要讓善的訊息傳播到世界各地。

所有大愛台同仁也都共赴台難,花蓮、大林、八德路、慈濟台北分會和林口台亞衛星站,同時好幾個點,都在積極進行復播的工作;大愛台沒有因為水災而停頓,反而更有活力地動了起來。

危機總動員

在大愛台的那幾個小時,姚總監一直想辦法把我送出去,要我到林口播新聞。可是橡皮艇都忙著救人,只好一等再等,最後是在中華搜救總隊的協助下,才順利出去。

那時,我和一位攝影記者,搬了兩台攝影機、一台剪接機、三個小行李箱(裏面裝了攝影機的電池、充電器和錄影帶),好像搬了一個超迷你的新聞部。

怎麼樣也不會想到,有一天離開大愛台的時候,竟然是坐救生艇離開的。看著泡在水中的大愛台,心情很複雜。

船行在「重陽大河」,沿途盡是慘不忍睹的畫面。船只能開到成功橋,那裏擠滿了好幾艘救生艇,似乎成了碼頭。馬路變水路、橋頭成碼頭的畫面,一生難忘。

下船後巧遇殷正洋和李文媛夫婦,便順道搭乘他們的車到林口台亞衛星站。為了不讓西裝、襯衫弄髒,所以離開大愛台時,只

好再換上被淋濕的衣褲,當抵達林口時已狼狽不堪。

晚上七點,我和李文媛一起主持大愛台復播後的第一節新聞。一切都很克難,主播台只有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不要說讀稿機沒有,連燈光也很陽春,聽說畫面播出去的時候,我和李文媛的臉是一陣青一陣紅。

由於導播和主播溝通用的耳機也沒有,因此一切的播出都回到最原始的方式,主播前面有人把指令一一寫下,譬如說這一則新聞剩幾秒結束,下一則新聞是什麼,要插播什麼新訊息……一個小時新聞下來,地上堆滿將近一百張的紙。

新聞呈現的方式也很特別。由於台北到林口有一大段距離,加上剪接機不夠,因此採變通方式,邀請記者還有影視志工直接上現場訪問,看著畫面說明新聞的內容。結果發現這種方式還不錯,一方面可以更完整地呈現新聞;另一方面,記者也可以分享採訪的感受。

還好這次有影視志工的全力幫忙,否則廣闊的災區,實在很難只靠新聞部的記者來完整記錄。當然,新聞記者衝鋒陷陣採訪也功不可沒,像記者許淑媚和歐宏瑜到汐止採訪時,就在深達胸部的髒水裏拍攝畫面。

另外,新聞部經理何建明家住汐止,十七天沒回家,都在為新聞的播出做努力;主播陳竹琪汐止的家裏也淹水,每天仍從災區進出,到林口繼續播報的工作……而其他同

事不是汽車泡水就是機車泡水,雖然有人難過地哭了,但擦乾眼淚後還是繼續做該做的事。

看到大家危機總動員,為大愛新聞的復播而努力,心中真是百感交集。我相信,合心協力、重新出發的大愛電視台,一定會愈做愈好!

感恩「帶子的醫師」

每天播報新聞,看到志工投入救災的種種畫面,都覺得很感動;可是這分感動遠不及我到現場的震撼,尤其在清洗泡水資料帶的慈濟關渡園區。

在關渡園區,我遇到屏東的志工,她們包兩輛遊覽車北上清帶子;當她們回去時,另外還有四輛遊覽車也正在北上。聞言,我眼淚差一點掉下來。

對大部分住在屏東的婆婆媽媽而言,到台北等於是出遠門,一年、兩年甚至更久,都不見得有機會來一趟;但是,為了清理資料帶,她們驅車北上,埋身在關渡園區,連台北的空氣還沒有真正呼吸到,就又在黑夜中坐車回屏東。

而慈濟援建希望工程的集集國中和集集國小,也由兩位校長帶著老師、學生和家長,凌晨四點出發,到關渡幫忙洗帶子,幫助大愛台重建。

這些專業拍攝帶他們可能從來沒有摸過,但是就憑著一念心,他們當起了帶子的醫師;有些志工原本是做粗工的,但即使彎著腰、掛起老花眼鏡,也來投入這個精細的工作。

證嚴上人就說,慈濟人粗手做幼工,幼手做粗工,真的是萬能雙手,雙手萬能。

電視作業非常耗時費力,每個節目背後都有十多個工作人員,幾秒的畫面有時要花上幾十分鐘甚至更久才能完成,所以每段畫面成本都很高,價值也都非常珍貴。但是在這些外行人手中,一一都被救了回來。

我知道,對所有志工來說,這些不僅是資料帶而已,更是台灣愛的歷史、現代的大藏經,裏面的內容曾讓要自殺的人打消念頭、讓離家十多年的女兒回家、讓失和的家庭再現天倫、讓失意的人找到希望……

如果沒有搶救成功,慈濟委員靜暘也做了一個有趣的比喻。她說,即使如此也沒關係,至少感謝它對社會的貢獻,讓它在淨身之後安然而去。影視志工陳美玲也說,能救一段是一段,說不定其中的一句話,又可以救一個人。

志工搶救愛的歷史的同時,也寫下了更動人的一頁。透過這些搶救成功的資料帶,後代人將可以知道,二十世紀末、二十一世紀初,不是只有天災戰亂,而是充滿了愛與溫馨。



▲搶救慧命

搶救慈濟「大藏經」

◎撰文/莊淑惠

時間緊迫,
只能採用更多人力接力方式,
來跟時間賽跑,
挑戰這不可能的任務。

推開擋在片庫大門、從屋頂跌落的輕鋼架,九月十九日下午六點,大愛電視台工作人員和志工,在一片停電停水的漆黑中,冒險由及膝的泥水裏打撈出上萬捲資料帶,經由初步清洗、浸泡在蒸餾水中,火速運至

慈濟關渡園區做細部清理。

片庫泡水後,為去除資料帶上的污泥與濕氣,大愛台總監姚仁祿接受專業人士建議,決定以無雜質的蒸餾水清洗沾滿黃泥的資料帶。整個搶救流程包括大洗、中洗、小洗,晾帶、捲帶、組裝與測試等七個步驟。

大愛台委製二部經理侯旨玲,在關渡現場不停地忙著規畫搶救流程、調度蒸餾水、清理工具,以及指導志工清洗資料帶--先用自來水清理帶子上的污泥,再於蒸餾水中拆解資料帶、漂洗零件與資料帶膠捲,然後用水彩筆清洗膠捲上的黃泥;小洗完成的資料帶需放在約攝氏二十度的冷氣房裏除濕一天,再進行人工捲帶、晾帶等工作,之後才是組裝與測試。

由於受損資料帶超過兩萬捲,很多人建議以機械化處理。然而,每卷帶子受損程度不一,諸如張力、濕度、含沙量等,都是機器無法因應調整的;人工方式雖緩慢,但測試成功率較高。

日本SONY總公司一名技師親自到關渡,了解志工清理泡水資料帶的情況。看到用人工救回帶子,測試後畫質相當清晰,感到不可思議,也認為大愛台處理的方式很正確。

他還建議,受傷資料帶處理完後,最好重新再拷貝一卷,因為時間久後,金屬帶會氧化,而且,搶救時間最好不要超過一個月。

面對時間的緊迫,只能採用更多人力接力方式,來跟時間賽跑,挑戰這不可能的任務--讓兩萬多卷記錄慈濟重要歷史足跡的資料帶,從泡水過後起死回生。

急,卻急不得

二十日凌晨三點,慈濟委員邱麗貞睡眼惺忪地起床接聽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剛返家的靜暘沈重聲音:「想不到搶救慧命的任務如此艱鉅。妳就當作在精舍做早課,現在先去關渡協助清洗資料帶……」

邱麗珍緊急聯絡其他志工前來幫忙,天一亮大家便紛紛趕到慈濟關渡園區。

來自全省的志工一批批投入清洗資料帶,整個慈濟關渡園區有如加工廠,像「工頭」般的靜暘,詳細地告訴大家這次任務的性質與內容。

「平常慈濟人搶救生命,這次慈濟人是搶救慧命--這些資料帶都是慈濟的精神所在,這次工作雖急卻急不得,大家要像醫師一樣,除了愛心還要有耐心。」

「資料帶像眾生,如何讓它從污垢變得清淨,恢復原來本性,需要用水去洗、用心去烘乾,這份工作像修行一樣……」

整個工作流程共分為五個動線,每天八點起約有六、七百位志工陸續前來報到,有

經驗者坐在面向佛堂的座位,沒有經驗者背向佛堂坐,有經驗的教導沒經驗的,兩兩一組進行捲帶、晾帶的工作……

為避免說話時口水沾到磁帶,大家儘量戴上口罩;現場除了從早到晚播放的佛號聲或慈濟歌外,大部分時候都是鴉雀無聲。每到下午一點半,會播放昨天救回來的上人開示「人間菩提」節目,來鼓舞士氣。

為了讓資料帶能快速陰乾,室溫需維持在約攝氏二十度,因此志工們無不戴上帽子、繫上圍巾保暖。儘管如此,也沒有人因冷或枯燥而退縮。

考驗默契與耐心

靜思精舍的常住師父也前來關渡幫忙清洗帶子,德佺師父說:「上人講的法,志工們跟著落實,這是很不容易的事,而這些資料帶可以啟發善心;我們來此洗帶子,大家都當作在結集經典。」

大愛劇場演員蔡佩珊,本身也是慈濟委員,她前往另一處清洗地點仁愛路二段芙蓉大廈地下室,幫忙捲帶子。她說:「友人都說泡水帶子救不起來,註定報銷;但我相信慈濟人螞蟻雄兵的力量,可以化不可能為可能。當帶子一一被救回時,友人都說:慈濟人真會創造奇蹟!」

大愛劇場「月珠阿嬤」的女兒慈音,是日本的慈濟委員,十月五日她帶著女兒才從美國返台,一下飛機,與女兒即刻來到關渡幫忙。

「能做就是福!」七十八歲的賴寶專程從台中北上來幫忙,儘管年歲已大,又患有青光眼,卻做得滿心歡喜。

這項需要耐心、細心的工作,也不是女性的專利。已退休的徐國雄兩兄弟,幾乎每天從桃園開車來幫忙,曾有一整天,他們捲帶捲了三次才成功,他說:「捲帶動作要一致,才能捲到完全沒有空隙,這工作考驗彼此的耐心與默契。」

也是修行

領著一百七十位高雄區志工前來幫忙的林椿煌說:「這些資料帶是慈濟慧命與歷史足跡,不管路途多遠,身為慈濟人一定不能推託。洗帶工作不是容易做的事,卻是磨鍊耐心很好的機會。」

「這些帶子是現代大藏經,我們負責送帶子,在樓梯間跑上跑下的,我們當作在繞佛……」來自沙鹿的林素貞、王棗都五十幾歲了,兩人卻愈做愈歡喜。

張淑行利用二十天年假,在關渡擔任洗帶志工。洗這些資料帶,讓她感覺像在浴佛一樣。她也發覺,磁帶上的泥巴愈小愈難清洗,往往需花更多的時間與耐心才能清除,而且必須輕柔地刷才能達成效果。她體悟到,小泥巴就像自身的小缺點一樣,不易察覺且難改。

「希望用『助念』的方式,讓帶子起死回生……」黃袖華一邊念佛、一邊捲帶,念佛讓她的心更能定,即使手痠了,但心卻很歡喜。

魏杏娟在捲帶過程,也體驗到禪定的功夫,她說:「捲帶的時候,快慢要一致,而且要一心不亂,不受外界影響,如此,帶子才能捲得完美。」

羅美珠看到資料帶泡水,再次體會到萬物的無常,參與捲帶工作讓她體會:「手上的資料帶如同法輪一樣,要讓法輪轉,心輪要先轉--要捲的沒有空隙,需要靜心與耐心,才能完成這項任重道遠的工作。」

心,緊緊相繫

為了加速效率,志工也提出經驗累積出來的「祕訣」。例如鄧春枝為了加速捲帶的速度,在木板上固定兩個捲軸,套住資料帶的兩個帶心,只要一個人用手推轉捲軸,就能順利完成捲帶,節省下一個人力。

許又臻整天晾帶下來,兩眼除了注意資料帶殘留的泥污與水漬,也擔心走動時,地上灰塵揚起沾到帶子上,於是,她主動去購買了除塵紙。

志工們也自動自發提供老花眼鏡、小扇子、小鏡子等輔助性用品,讓工作進展的更加順暢。

每逢星期假日,來自全省的志工們不斷前來協助,可容納八百多人的佛堂坐滿後,二樓也常加開另一條「生產線」,不過,仍有很多志工在戶外排隊,等待下一班結束後再補位上去。

「搶救大愛台資料帶,同時也搶救大家無形的慧命,更募到許多人的愛心。」邱麗珍表示,看到南部志工不辭遠道北上協助,讓身為當區志工的她,更深感不能缺席。

「全省志工們將搶救慧命,當作是自己家裏的事情,大家為同一個目標,心繫在一起工作,真的很感動!」侯旨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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