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土人間

我還少年,才五十七歲而已

◎撰文/施慧凌

「我在這裏『佔位』又不能做代誌,才像垃圾咧!」
脊椎受傷的林安平,
如今,不僅可以丟開柺杖,
還幫忙駕駛回收車到各處運載資源呢!

林安平拄著柺杖來到資源回收場,看到環保志工們俐落起勁的身手,不好意思地跟陳勝豐說:「送我回去啦!我在這裏『佔位』又不能做代誌,才像垃圾咧!」但大夥開朗熱情的招呼,終於讓來兩三次都「鬧彆扭」的林安平逐漸軟化下來。

「他們找來一張椅子讓我坐,把分類好的寶特瓶、罐子放在我面前,讓我用手把瓶子壓扁。」因脊椎受傷不能久坐,林安平做二、三十分鐘就得讓人送回家休息。

「真不好意思!沒做什麼代誌,還要麻煩人家送來送去。」這樣的「溫馨接送情」,從民國八十八年四月開始,如今一年多來,林安平不僅可以丟開柺杖,還幫忙駕駛回收車到各處運載資源,難怪他總向人推薦--做環保是最好的復健!

回首人生際遇

在台東的資源回收場,第一次見到林安平,他理著小平頭,髮已近乎半白。

他的人生並不平順,兒時記憶只有繼父的虐待。當完兵後,他開始到處「流浪」,直到在台東落地生根、娶妻生子,才安定下來。

民國七十八年,外遇的妻子帶著他們唯一的兒子離開,只留下兩個年幼女兒以及將結束營業的自助餐店。六年後,他又因手術感染造成脊椎受傷,不但無法站立行走,也開始三年多進出醫院的生活。

林安平的病情時好時壞,一度被送進加護病房住了三十五天,「維生的呼吸管插在喉嚨很難過,我吵著要住普通病房,醫師說只要肺活量達到標準就讓我出去。我一天就拚出去了!」雖

然聲帶因當時呼吸管插得太久而受傷,林安平還是憨直地笑著,用沙啞的聲音說:「要活就要拚!」

從厭世變開朗

久病的他也曾有厭世的念頭,幸好一段前植的緣,讓他重新在人生路上又站了起來。

民國八十七年,病情愈來愈嚴重的林安平,從高雄的醫院轉進花蓮慈濟醫院,在那裏遇到了鄭怡慧、陳勝豐夫婦。

「以前,我在台東開自助餐的時候,捐款給慈濟都是鄭師姊來收的,後來關店、搬家,就失去了聯絡。沒想到,她先生剛好生病住進慈院,她就常常『順便』來照顧我。」林安平說起了這段緣。

出院後,由於大女兒到台北工作,智能障礙的小女兒也無法照顧他,林安平終日待在家裏,心情愈來愈鬱悶。

陳勝豐常常到林安平租賃的家中陪他聊天、復健,並鼓勵他一起到資源回收場「逛逛」。

環保志工賴阿柳回想起林安平剛來幫忙時的生疏模樣,「現在,他每天下午賣完彩券都來幫忙,看到大家先過去聊兩句才開始工作,人也變得很開朗。」

「亮」出滿口銀牙

民國八十八年十二月,政府開辦公益彩券,林安平開始自力更生,「我請鄭師姊幫我取消慈濟照顧戶的資格,而且每個月還幫三個孩子固定捐款給慈濟。只要有能力,我也要幫助別人!」

林安平在台東最熱鬧的中山路上賣彩券,他總是風雨無阻地將機車停在台灣銀行側邊的馬路旁,「這樣不會擋到別人辦事,也方便人家買彩券。」

散布在銀行周圍五、六個彩券攤中,林安平的生意總是最好,不是因為推銷技術好,也不是彩券中獎率高,而是從不以卑微姿態博人同情的他,只「亮」出滿口銀牙開心地向客戶道謝。

「有些客人知道我在做環保,都會把家裏的東西拿來給我,還有附近做生意的人也會留下資源讓我回收,像銀行巷子隔壁的那間『廣東粥』……」林安平指著機車踏板上堆放的鋁罐、寶特瓶說:「這些都是客人來買彩券時帶的『伴手』啦!」

下午三、四點,林安平綑綁好一天收集到的資源,準備騎機車往回收場去。「趕快到回收場幫忙,做完了還要回去給小女兒做晚餐咧,她只吃我做的菜喔!」

夕陽下,林安平裝載滿車的收穫,趕赴另一場改變他人生的環保之約。叮囑他騎慢點,只見他開心地笑說:「放心!我還少年,才五十七歲而已!」

▲銀髮之愛

王汝松說唱大愛

◎撰文/張旭宜

退休後,王汝松立志不做「三等人」--
不等吃、不等睡、不等死,
以發揚中國傳統說唱藝術為職志。

【希望工程】

◎詞:王汝松

打竹板,盼殷殷,
災區連連傳喜訊。
災區能重建,
災民得安身,
感恩慈濟興建了大愛村。
做人賴教育,
文化教之本,
教育豈可斷,
救難先從根,
慈濟勇於承擔了大責任。

* * *

打竹板,盼殷殷,
跨世紀希望工程送福音。

育幼苗,固根本,
希望工程的擔子著實沈。
慈濟援學校五十五,
龐大的經費嚇死人。
上人曾開示,
凡事難不怕,
怕的是大家不發心。
竹筒布施濟貧民,
現代化的醫院已成真。
許願大,力就大;
再大的困難難不倒人。

* * *

打竹板,盼殷殷,
災區學子齊歡欣。
離悲情,出烏雲,
慈濟是災民引路牽手的人。
師兄師姊能堅忍,
靠的是,佛心師志,
長期修鍊的諸善根。
希望工程雖艱鉅,
難不倒天下善心人。
善心人士動起來,
人人都是觀世音。

近年來,在很多慈濟活動的場合,總會看到一些穿著鳳仙裝、綁著兩條小辮子的小朋友,手持竹板說著:「某某某,上台一鞠躬!」然後打起手中竹板,響脆的竹片聲與清亮嗓音配合無間,輕暖地送到聽者耳心深處。

這些令大家打從心眼裏疼愛的小朋友,都是「慈吟說唱研習社」的成員,無論數來寶、繞口令、小快板、相聲等,可都是他們的拿手絕活。而推動說唱藝術不遺餘力的,正是大家口中的「王爺爺」--王汝松。

不做「三等人」

王汝松今年七十五歲。十三歲離家進入流亡學校,從家鄉江蘇一路經河南、安徽,民國三十八年隨國軍來台;五十一年少校退伍,執教於台南麻豆國中,直到民國七十八年,自教育界退休。

王汝松退休後,立志不做「三等人」--不等吃、不等睡、不等死;他認為一個人即使退休,仍必須為自己的理想打拚。一向重視社會教育的他,體認到語言是人與人間溝通的重要橋梁,於是創辦了「龍吟說唱研習社」,推展中國傳統說唱藝術。

王汝松的學生從幼稚園到大學生都有,大家都喜稱他為「王爺爺」,王汝松認為他現在最滿足的事情之一,就是有這一百四十七位可愛的孫子女!

對來學說唱的小朋友,王汝松都先從五音練習教起;再來是繞口令、小快板、快板書和對口相聲,將說、學、逗、唱一一傳授。剛開始先密集地訓練,一天三小時,連續八天,為的就是使小朋友對舌頭的運用和口形加以固定。緊接著,就是常態性地每週兩小時的訓練。

王汝松說,說唱藝術和佛教淵源極深。在佛經翻譯最鼎盛的唐朝,傳法的人為了將大量的佛經和佛法散播開來,用散文及韻文交織的文體,鋪敘佛經意旨,因而產生「變文」。但只有口說仍不能吸引很多人,後來就連說帶唱,並穿插民間故事,於是「說唱」就在佛寺裏盛行開來。

儘管宋真宗禁止宗教說唱,但那時說唱藝術已根深柢固深植於民間社會,說唱者乃沿襲此架構,另外灌注討好聽眾的世俗生活言詞。

如今,王汝松就是沿用說唱架構,重新灌注佛教精神。他說:「現在我寫的段子,都以闡揚佛陀精神、上人理念和慈濟大愛為主旨。」

「龍吟」改「慈吟」

王汝松是如何與慈濟結緣的?這就要從台南麻豆的慈濟委員張淑珠,將女兒黃子儀(小名ㄚㄚ)送到龍吟說唱社學正音開始說起。

民國八十五年七月三十一日,賀伯颱風肆虐台灣,帶來慘重災情,慈濟人忙著救災、忙著募款,ㄚㄚ便跑去跟王汝松說:「王爺爺,颱風讓很多人成為災

民,師公很憂心,您能不能將颱風災情寫成數來寶,讓我去街頭獻唱募款。」因ㄚㄚ一念赤純的真情,讓王汝松開始了創作慈濟說唱段子。

當時,王汝松對慈濟的認知只是一般宗教團體,直到參加台南慈濟人為籌募兒童發展復健中心基金,在南鯤鯓舉行「大呆卡」義賣時,看到慈濟人對每一位買與不買的民眾,都深深地一鞠躬,心裏著實被震撼住。

王汝松當場跟張淑珠說:「我現在才知道慈濟募來的錢真是得來不易。我看我們就在現場來一段說唱,協助募款吧!」從此以後,慈濟各種大小活動都可以看到王汝松調教出來的小朋友,字正腔圓地念著他創作的慈濟段子。

民國八十七年,王汝松移居台中,不僅透過張淑珠認識了台中地區的慈濟人,也會見了證嚴上人。陸續讀過上人著作後,王汝松對開示相當服膺,因此決定將社團由「龍吟」改名為「慈吟」,他說:「我終於找到了理想和方向。」

說唱大愛

之後,因應上人提倡「社區志工」的構想,王汝松透過說唱藝術協助慈濟人在社區辦活動。他在台中、東勢、大里、埔里、竹山等地都設立定點,先各以八天的時間將該地說唱成員的基礎打好,爾後再單獨訓練。以後看那個社區有需要,就直接由當地的人支援。

翻開王汝松近年來創作的段子,猶如重遊慈濟過去的足跡。「慈濟人再出發」是為提倡社區志工而作;「快樂老人」和「量血壓」是呼籲大家重視老人問題;「大呆賣大呆」與「太陽天使--黃乃輝」則是為募集兒童發展復健中心基金所寫;因為慈濟要興建潭子醫療志業園區,又寫了「潭子新田頌」……

「我前半輩子波折這麼多,讀了《靜思語》後,才心安氣定下來。」王汝松感慨地說,令他獲益最多的一句話是--縮小自己。因此,他也創作了許多靜思語的段子,如「天下四大」、「瞋」……

對於這些討喜的段子,上人聽過後也跟大家說:「不要光聽小朋友唱,大人也要讀一讀。」

和王汝松一起學說唱的小朋友,除了學習到字正腔圓、台風大方等可見的好處外,因為長期頌念慈濟段子,也讓愛的種子深植於孩子心中!

張淑珠說,以前和先生起爭執時,ㄚㄚ就會說:「媽媽,您喜不喜歡人家跟您口說好話?」「喜歡呀!」「那您就跟爸爸笑一笑,說說好話嘛!」

另外,一位媽媽有次煮了一碗紫菜湯,因為湯裏有沙,想要倒掉,女兒卻告訴她:「媽媽,我們要知福惜福!」

由此看來,學說唱的孩子不只不會變壞,還可當家中的惜福、防瞋小天使呢!

▲喜樂證言

無毒大丈夫--黃瑞芳

◎撰文/徐錫滿

曾經--毒品是最愛,販毒是工作,監獄是十多年來落腳的「家」;
如今--慈濟是最愛,環保是工作,靜思精舍更是心中永遠的「心靈故鄉」。

小學沒畢業、甚至連國語注音都還來不及學會,小小年紀的黃瑞芳就獨自由雲林北上,尋找工作。

在台北做了一年半的製鞋學徒,他便失去耐心,辭去工作開始廝混過活。回到家鄉,更整日與鄰村少年鬼混、開始接觸黑道,並在好奇心的驅使與同儕的

慫恿下,注射了半支速賜康,自此便成為毒品的階下囚。

黃瑞芳的毒癮愈養愈大,有時一天甚至得吸上好幾萬元的海洛因。沒有經濟來源,又抵不住毒蟲椎心之苦,只好受毒擺布,開始販毒。

為了獲取更多的金錢購買毒品,黃瑞芳雇請幾位同樣身染毒癮的弟兄,替他從事販毒工作;除此之外,偷、騙、恐嚇也是家常便飯。

「用心」經營販毒事業,讓黃瑞芳成為警方特別注意的對象之一。一次一位與他熟識的吸毒犯被警方逮捕,為求脫罪,便告知警方他的去向,讓原本已暫避風頭的他因而被逮捕,並足足被判刑十一年三個月。

【慈暉下的徹悟】
天氣很冷,老阿嬤只穿著一件深藍色旗袍,外加志工背心,黃瑞芳忍不住牽起阿嬤冰冷的手……

即使在獄服刑,黃瑞芳還是逃不開瞋恨之「毒」每天在心裏怨燒:「當時心裏好恨!每天都想著要如何報仇,反正離不開毒品的人遲早也會因吸毒而被捕,那時我便在看守所裏建立勢力,等他一進來,非要打斷他兩條腿不可!」

民國八十四年八月,移監至花蓮監獄的黃瑞芳參加了慈濟開辦的拜經班,靜思精舍德慈師父和慈院志工顏惠美等人,每

個月都會到獄中現身說法、分享慈濟的種種,以及當志工的心得……

拜經班每回活動後,皆會在佛堂裏分組談話、分享,慣稱為「圍爐」。在一次農曆過年前,顏惠美指著一位八十多歲的老阿嬤說:「她特地從美國聖荷西搭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回來和你們『圍爐』呢!」

「八十幾歲的老人家,看起來這麼瘦弱、這麼慈祥,還大老遠回來台灣做志工,難道就只是為了來關懷我們?」從小讓阿嬤帶大的黃瑞芳,好像被重擊了一下,整個人突然震懾住了!

「我這半輩子因為毒品,在監獄裏進進出出,老阿嬤卻……;如果我的人生就只能活在毒品的控制下,那還有什麼意義呢?」過去種種一幕幕在心裏翻動著,似乎是那麼地空虛,而今天的悸動卻是那麼真實。

當時天氣很冷,老阿嬤只穿著一件深藍色旗袍,外加志工背心,黃瑞芳忍不住牽起阿嬤冰冷的手,心想:「我也可以跟她一樣,穿著志工背心來服務嗎?」

【鐵窗下的願力】
「獄友的嘲笑,我不在乎!他們不懂我心裏想的,但我知道自己的方向!」黃瑞芳戒菸、茹素的轉變,讓大家視為異類……

「從那一刻起,我多麼渴望穿上那件志工背心,便開始用心了解慈濟的一切。」民國八十五年,黃瑞芳開始在獄中接觸「慈濟世界」廣播節目、「渡」錄音帶,以及《慈濟》月刊,希望能汲取一切關於慈濟的訊息。

每天兩個小時的廣播節目,是他感到最充實的時候,尤其是上人開示時,他總是跪著恭敬聆聽--上人輕輕地說,他重重地放在心上。每晚聽「渡」錄音帶時,也總是感動得淚流滿面,難以自抑。

從廣播中得知慈濟有「慈誠隊」這樣一個組織,他便發願:「我要加入慈誠隊,做上人的好

弟子!」於是,黃瑞芳戒了多年的抽菸習慣,也開始吃素。獄友們看他接觸慈濟後,行為改變很多,都加以嘲笑:「獄裏已經這麼苦了,你還戒菸、吃素,是不是有問題啊?出去以後還不是會再吃葷的!」

「我若是想吃葷的,在這裏隨時都可以吃,何必等到出獄後再吃!」黃瑞芳說:「儘管獄中有很多誘惑,但我已經知道自己的方向在那裏了,所以總是警惕自己:『上人就在後面看!』不可思議的是,我真的做到了!」

民國八十七年十二月,黃瑞芳終於出獄,這三年在獄中的自修自得,讓他完完全全轉變成另一個人,「自從接觸慈濟後,我變得很容易感動,淚水常常不聽使喚地流個不停……」

黃瑞芳開始感恩當初告發他的人。「如果不是那一位朋友的告發,我就不能參加獄中附設的補校進修;如果沒有參加補校,又怎會有機會調來花蓮監獄,進而認識慈濟呢?」

出獄當天,獄友們抄下地址與電話,希望黃瑞芳以後還能常常跟他們「聯絡」。出了監獄大門,黃瑞芳搖下計程車的車窗,隨手將這些資料丟出,希望一切隨風飄去。

他不假思索地搭車直奔慈濟醫院,看到顏惠美就好像看到親人一樣,眼淚不停地流出來,卻什麼話也說不出。顏惠美鼓勵他先回家,找個工作,並抄給他慈濟三重聯絡處的地址電話,讓他回台北後,能就近與當地的慈濟人聯繫。

【感恩每一位貴人】
「出獄後最想做的,就是當上人的好弟子,成為慈誠隊員。」黃瑞芳三年來的心願就在眼前,他卻怯步不前……

出獄後,黃瑞芳在哥哥的公司工作,有兩次他來到三重聯絡處,卻因心裏有障礙,怕別人不能接納他的過去,始終提不起勇氣走進這個讓他朝思暮想了三年多的地方。

顏惠美的一再鼓勵,讓黃瑞芳提起勇氣打電話到三重聯絡處。值班的志工蕭美金親切地對待,讓他敞開胸懷、坦言過去。「那時真的很感恩,沒想到才隔兩天,蕭美金師姊就偕同葉金標師兄一起來訪,我和慈濟的緣又接續了起來。」

黃瑞芳在積極參與慈濟活動後,活得更踏實真切了!「一天沒有參加慈濟活動,就覺得好像少了什麼;一日不做慈濟,就感覺很難受。」黃瑞芳在葉金標的牽引下,開始做起環保。

一邊工作,一邊參與慈濟的黃瑞芳,在九二一地震發生後,索性辭去工作,全心全力到災區搭蓋大愛屋。沒有了工作,黃瑞芳有更多時間參與慈濟,他也回花蓮搭建靜思竹軒,並重回那個最熟悉不過的花蓮監獄擔任志工。

然而,身上的積蓄用光後,黃瑞芳茫茫然不知該做什麼,眼前唯一的路似乎就是搬回鄉下老家。他回憶當時:「真的不想再走回頭路,但工作又沒有著落,生活愈來愈困難,與慈濟的緣,恐怕就要停了下來……」

就在黃瑞芳心亂如麻的當下,他在大愛屋工地擔任志工期間,結識的慈濟委員陳金海突然來電,成為他生命中的另一個貴人。

「如果還沒有工作,不如來我這裏幫忙吧!」陳金海適時提供了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讓黃瑞芳再度尋回人生方向。他住進陳金海家裏,大家都把他當成一家人;有了工作忙,又有慈濟事可以做,黃瑞芳歡喜得不得了。

歷經培訓,又參加募款、環保等各項活動,去年十二月三十日,黃瑞芳終於如願授證成為慈誠隊隊員。

【看見母親的笑】
「過去我活得沒有尊嚴、沒有廉恥,自己都輕視自己;現在我要接引像我一樣迷失的朋友。」黃瑞芳要讓母親抬得起頭來。

十六歲就開始接觸毒品、多次進出監獄的黃瑞芳,在家鄉早已惡名昭彰,村人時常取笑他的父母親:「這種小孩進了棺材,惡性也不會改的!」

母親聽了很自責,回到家總是獨自一人靜靜地流淚,每遇到村人在談論誰家小孩的好壞,也是默默地走開。

「我最自責的是,父親往生停靈時,我毒癮發作,躲到旁邊的房間繼續吸毒……」黃瑞芳說,父親常以苦勸代替責備,不管別人怎麼說,總沒有放棄過他。

回想起父親生前待他的種種,黃瑞芳流下懺悔的眼淚:

「如果他能看到現在的我,不知道會有多麼歡喜……」

來不及讓父親看到自己變好的模樣,黃瑞芳更要讓母親在村人面前抬頭挺胸。他剛開始守十戒時,大家都非常懷疑,並猜測他到底能撐到什麼時候;現在,鄰人都稱讚母親有福報:「你兒子跟著慈濟的證嚴法師,就不會再變壞了!」

十幾年來從沒笑過的母親,在黃瑞芳加入慈濟後,臉上終於又有了笑容!每次返鄉,黃瑞芳也會先到父親墳前,讓他看看自己不再吸毒的臉龐。

「假使做慈濟的點點滴滴,有那麼一點功德,我願意全部回向給父親!」黃瑞芳也發願:「授證後,成為上人的弟子,要接引像我一樣迷失的朋友。」

「我不再讓父母操心,更不再危害社會,又能做慈濟事,真是個有福報的人!」目前從事環保工作的黃瑞芳,在俯拾間成長,不只清淨了大地,也清理了內心的雜質。

「吸毒犯是個沒有家的孩子!過去我活得沒有尊嚴、沒有廉恥,自己都輕視自己!」黃瑞芳希望以自己的經歷,向吸毒者的父母親說明孩子的心境;更到獄中現身說法,度化迷途的年輕朋友。「我要讓大家知道,我能有今天是慈濟人在花蓮監獄關懷的成果!」

▲大愛劇場外

日出

◎撰文/徐錫滿

這是一個毀容婦人走向陽光的故事。

出生在五0年代的簡春梅,家住桃園縣復興鄉的僻遠農村。回憶起過去,有最令她感到溫馨的農家歲月,有十八歲在工地的初戀故事,也有為人妻的人生轉折,以及屠宰、叫賣的市場生活。

離婚後,是當時最時尚的婚紗禮服店員工;毀容後,是個自閉、自卑、自殘的社會邊緣人……

「剛聽到這段故事時,我真的非常震撼,心痛到全身僵直……」飾演簡春梅的楊貴媚,回憶第一次與春梅見面時:「我有好多的疑問,也擬了好幾個問題要問她,但見面後我卻只問了她:『為什麼願意把自己的故事搬上螢幕?』春梅說:『我想讓那些想要輕生的人有個借鏡,像我這樣的遭遇、挫折都可以走過來了,還有什麼不可以熬過的難關?』這真的讓我很感動……」

也因為這分感動,讓楊貴媚不惜「犧牲」演出--為了模擬硫酸毀容的效果,一天十幾個小時的特殊化妝,在臉上沾滿膠水,不能哭、不能笑、不能吃東西,為配合整個拍攝進度,有時只能喝流質食物,甚至天氣一熱,悶出了疹子,心情也煩躁了起來;但一想到簡春梅臉上的傷痕、心理的創傷是一輩子的,自己卻只是短短一下的搔癢,心中的浮動與難耐,不用壓抑便完全消除了!

「這不是一部濫情戲,沒有動輒哭、鬧的情節與畫面,演員內歛的表現方式,就是那一個時代的真情流露!」但因時光的流逝,環境的變遷,人生的無常,而帶著一點點物換星移的感傷,也給人一

種深刻的省思;製作人兼編劇許家石表示:「從民國四十多年一路演到今天,並以紀錄片的方式,留下了彌足珍貴的痕跡,對於出生在那個年代的我,感到特別的親近……」

「很多之前不能理解的內心戲,在我演出的瞬間,竟能完全體會了!」楊貴媚表示,那一幕是春梅被迫離婚後,又被找回娘家,在門前躊躇不前的心情。

而另一幕是發生在民國六十多年,台灣剛發生第一宗銀行搶案,當時被毀了容的簡春梅,出門總是戴著帽子、眼鏡與口罩,遮遮掩掩的她,還被銀行警衛用槍抵著,在眾目睽睽下,被要求脫下帽子……

「演完這一段,我與導演倒帶重看,忽然有另一種很深的感動,這全是戲外的我被戲裏的她感動!導演跟我當場就哭了出來……」楊貴媚回憶說。

毀容後的春梅無奈地喊著:「我不要讓小孩子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我不要……」一句話、一個念頭就是十年光陰;承受著異樣的眼光、別離的苦楚,十年後母女才又再度重逢。

這些都是簡春梅當時最不堪的回憶,一切都因為她進入了慈濟,生命有了出口,才能從時光的流裏被尋出,搬上螢幕重現……

被毀容後的她,在慈濟委員林婉華的鼓勵下,逐漸走出自卑自閉的陰暗角落;在父親遭受車禍意外後,她以上人的法語勸慰哥哥放棄告訴,轉以大愛化解彼此的悔恨;又在她離婚二十年後,與婆婆重修舊好……

「我希望這齣戲能啟發人心,希望人人都能愛惜自己的生命。人生,其實還有很多的事情等著我們去做……」簡春梅娓娓道出此刻的心情……

◎「大愛劇場--日出」,二月二十三日上映,每日晚間八點首播,翌日凌晨一點及下午一點重播。

▲悲智願行



◎撰文/葉子豪

因為有愛,
作戰的兵艦變成了渡人的法船;
因為發了好願,
平凡的小兵執行了菩薩的任務。

發願,即使只是不經意的一念心,都可能在不可思議的因緣下、在意想不到的時機變成真實。

願望之籤

記得即將入伍當兵,在抽籤決定軍種前,我曾「妄想」著:在鄉為慈青,當兵就應該去聯合國和平部隊,到最需要的地方維護和平。

不料,籤一抽,抽到了海軍,原本「希望渺茫」的夢想又更遠了,但轉個念頭想:新訓結訓後,如果被分到救難艦或運輸艦也不錯,「渡人」也是好事一樁。

但這個夢又「破滅」了,我竟然抽中了台灣最有名的「拉法葉」戰艦,上船第二天就出海操演,每天忙碌不堪,心情很煩躁,覺得自己愈來愈不快樂了。

但就在二000年三月初,

我碰上了救人的任務!

一個月黑風高、巨浪滔天的晚上,一艘大陸的原木貨船在台灣西南海域沉了!當時,我們正在那片海域巡弋,一接到求救電信就立刻馳援。到了出事現場,只見原木漂滿海面,有人在救生艇上呼救、有人在巨浪間載浮載沉。

「假使黑風吹其船舫,漂墮羅剎鬼國……」我想到《普門品》中的一句經文,天是黑的、海是黑的,狂風怒號,生命在冰冷、恐懼中掙扎。而全艦官兵都忘了自己的安危,冒險趴在舷邊射救生索、拋救生圈,想盡辦法把人拉上船!

那一夜,二十二人落海,其中十六人獲救、一人死亡、五人失蹤。生還者手捧熱騰騰的鹹粥、身上裹著溫暖的軍毯,在全體官兵努力下,他們遠離了死亡的海域,回到了風平浪靜的高雄港。

這就是「渡」呀!

護航成功

三個月後,我們接下了敦睦遠航的任務,和龐大的旗艦同另一艘友艦,前往距離台灣數千浬遠的太平洋島國--索羅門群島訪問。

世事無常,就在我們抵達的前幾天,索羅門群島發生政變,情況混亂不明。敦睦的任務變成了緊急應變,原本興高采烈的心情一下子沉了下來。

幾天後,艦隊還是開進了索羅門群島首都的水域,旗艦靠港,兩艘戰艦錨泊在海灣內警戒。遠眺索國首都,仍是一片安祥,但是外弛內張,許多人擠在破船上離開了。不遠處,也看到一艘他國的軍艦錨泊待命。

次日,七名住在索羅門的台灣僑胞登上旗艦。晚間,艦隊下令起錨返國,當廣播起錨那一刻,全艦歡聲雷動!我在船頭收錨鍊,看著索羅門群島漸行漸遠,心中如釋重負,也為七名台灣同胞感到慶幸。

回國之後,又是一連串忙、緊、累的日子,心情也是一樣不輕鬆。有天,艦上實施電視教學,其中一段就是敦睦遠航的特別報導。

「這不是慈濟標誌嗎?」畫面上,海軍水手們正在搬運一箱箱的物資給黑人,上面都貼有熟悉的「慈濟法船」,旁白說:「索國總理感謝我國民間捐助物資……」

看到這一幕,我心中不禁又激動起來,原來,冥冥中佛菩薩已將護航的任務交下來……



這兩次「渡」的經驗,讓我心中充滿歡喜--因為人間有愛,作戰的兵艦變成了渡人的法船;因為發了好願,平凡的小兵執行了菩薩的任務。

▲希望之光
希望工程.攝影筆記--深夜中的啟示

◎撰文/阮義忠

大成國中:把握當下

謝雷諾開車從台中分會把我接到埔里時,已是夜晚九點多了。他說平常這時他多半還待在工地,問我要不要在休息之前,跟他一起去看看。

我好奇地問:「這麼晚了還有人在工作嗎?」

謝雷諾說:「有喔!大成國中那裏正在趕夜班呢。」

沒有月光的深秋,夜色又黑又沉;在工地的另一頭,隱隱約約閃著火光。我們打著手電筒,踏在泥濘的土方之間,小心前進。嘰嘰嘎嘎的焊鐵聲愈來愈響,朵朵白煙向上飄升,遠看倒像是有人在放煙火慶祝什麼來著。

戴面罩的工人埋頭在H型的鋼骨陣中專心焊接。

謝雷諾解釋:「這些是要全部敲掉重焊的剪力釘,因為他們沒有通過驗收標準。」

「你們的標準是什麼?」

「必須要用榔頭狠狠地敲都敲不掉,才算通過。這一批一敲就掉了,所以我要求他們全部重做。你看,這樣子浪費了多少時間和人力,工程進度就這麼拖下來了。這個工地我最放不下心,只有盯緊一點了!」

焊鐵激起來的火光時閃時滅,不是亮得叫人睜不開眼睛,就是一片漆黑,讓我在對焦和測光時,格外沒把握,一邊對焦,一邊還得留神別被焊槍的火花掃到。我別無他法,只有聚精會神,在全然的黑暗之中,把握火花亮起的那一瞬間。

像這種時刻,我就特別能體會,攝影和人生都需要把握當下、恆持剎那啊!

有朋自遠方來

掀開面罩的焊鐵工人,臉龐輪廓讓我直覺到他不是中國人。我比手劃腳地問他打從何方來,從他的母語回答中,我辨識出「暹羅」這兩個音。

問他的名字,他用筆寫出"Sakon 215"。原來,每位泰勞都擁有勞委會給的一個編號;而之後我所問到的每位泰勞,都會不約而同地報上號碼;彷彿這組數字是他們辛苦掙來的,和自己的名姓一般光榮,理當並提。

Sakon今年四十歲,曾在伊拉克和沙烏地阿拉伯做過焊工。像「希望工程」這類的SRC鋼構焊接,他是經驗豐富的。

另一頭的Thearawat 214才二十一歲,年紀輕輕卻已做過南非的油田焊工。大家都叫他「洪金寶」的Deelert 216,胖胖的臉龐,還真像年輕時的那位武打明星。

一路問去,竟沒發現一位台灣工人。謝雷諾搖搖頭:「我們台灣的工人根本不希罕賺加班費,所以做夜工的很多是泰勞。他們很賣力、又能吃苦。為了多掙一點錢,有工就做……這樣下去,台灣怎麼跟人比啊!」

另一頭正在清理地基上的雜物,為隔天土方回填做準備的兩位工人分別是Kaenjapa 201 和 Nuamna 202。雖然他們在做的工作簡單而不需要技術,我依然用心地替他們拍照。

「希望工程」的工地上,滴有許許多多人的汗水,在深夜裏滴下的汗水,卻大多是來自這些外國朋友。除了他們以外,埔里國小的工地也有四十多位越南人;在五福國小的工地,我甚至還遇到過一位來台念中文的伊朗學生在打工……

不一會兒,一位帶著鴨舌帽的年輕人快步走來。他是丁達民建築師事務所派駐工地的Musa Fadjar、中文名字楊潤賢,是中原大學畢業的印尼僑生。由於他曾經負責過也是SRC鋼骨建構的華視大樓,所以在這邊的工地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謝雷諾和楊潤賢在檢討工程進度,遠方的探照燈打過來,把他倆的身影戲劇化地勾勒出來。此時,夜空下的工地彷彿就是一個大舞台,來自世界各地的朋友在此結緣,一起合演「希望工程」的史詩大劇。

僑光國小:一個好教訓

我第一次到僑光國小的工地,是二000年的十一月十七日。那時,地基的土方剛挖空,四周高高的駁坎披蓋著塑膠布,以防下雨時砂石塌陷,危及施工人員的安全。第二次是十二月五日隨上人行腳來此;第三次是二十世紀末的倒數第二天;第四次是新世紀的第二天,隨林碧玉副總來此巡視。

短短的兩個月,眼看著一根根粗壯的鋼筋就這麼從地上長出來,愈長愈高、面積愈廣,真叫人錯以為:鋼筋水泥也能歷經孵化期、成長期和茁壯期的生命喜悅呢!

這張照片是我第三次造訪時所攝。偌大的工地裏,只有三位工人在挑燈夜戰。看起來並不像正常的夜班作業,好像有什麼特別的難題需要解決。原來,他們在為一個小小的疏忽做善後。每位工人手上都拿著一把電動鋼刷,在鋼筋上不斷地打磨。嚓嚓的金屬刮觸聲和絲絲激起來的火花,在寂靜的黑夜中顯得格外刺耳又刺眼。

由於模板沒有做到比地梁鋼筋高出五公分而只是剛好齊頭,在灌漿時,水泥濺到露出的那一小截鋼筋,以至於在下個階段的地面灌漿,恐有水泥和鋼筋的握裹力不夠強之虞。現在這三位工人在做的,就是將濺著水泥的每根鋼筋都一一磨刷乾淨。新鮮的鐵遇上新鮮的水泥,才會有如膠似漆、千秋百世的結合。

載我來的謝雷諾向在場的工地主任抱怨:「你們就是太過自信,以為再大的工程都做過了,不可能在這種小地方出錯。當初建議你們的施工法不採納,現在雖然只需花二十個工善後,錢沒多少,可是浪費的時間是錢沒辦法彌補的。你看,下面的工作都卡在那裏不能動了!」

在我幫他們拍照時,五十四歲的林金福和六十四歲的沈金泉總算有機會喘了口氣休息。這件本來不必做的事情,對承包的大營造廠應該是個教訓吧?

慈濟「希望工程」的所有學校,對每個施工細節都有最嚴格的把關。也唯有這樣的把關,才能在台灣的營建業樹立深耕的工地文化。如果像這樣的深耕文化,能在台灣社會的各個層面推而廣之,我們的下一代豈不是最有前途、最有希望的!

福龜國小:布農族的合音

又是一個漆黑的夜。這兩天寒意濃濃,連一年四季如春的中部,也有那麼一點入冬的味道了。每次從台北南下,都是謝雷諾到台中接我;幾回下來,我們已經熟得像是老朋友了。儘管隔日一早,我們就會到福龜國小參加親子活動的盛會,在往埔里的半途中,謝雷諾說:「我們還是先繞進去,給加夜班的人打打氣吧!」

車燈打在小徑上,像是在一片的黑幕劃開切口。輪胎在路面上的滾動聲清晰無比,更襯出了這裏的寂寥。上了個斜坡,造型別緻的鋼骨框架,從沉沉的夜色中浮現出來。微弱的探照燈打在工地的幾處角落;有一組人在綁鋼筋、一組人在搭架模板。

一問之下,他們都是來自台東延平的布農族原住民。我在工地上拍過的原住民朋友,以泰雅族和排灣族居多。這回能拍到布農族的朋友,尤其又是來自台東的,讓我格外開心,因為被譽為世界音樂瑰寶的布農族八部合音,正是來自當地啊!在我拍的這張照片裏,由左至右是二十八歲的簡瑞香、五十二歲的胡金成、三十六歲的江梅花和三十八歲的王英俊。

我沒有問他們是否也愛唱歌,會不會祖先傳下來的好詞好調。經驗告訴我,原住民朋友個個有付好嗓子。在探詢他們的名姓和年歲時,所答覆的渾厚聲音,使我一下子憶起早年田野工作者所採集的,那宛如天籟的布農族複音吟唱。那天雖然無緣聽他們唱歌,卻有幸看到他們深夜工作的努力。

福龜國小是由名建築師黃建興負責的。學校後方的擋土牆,被巧妙的設計成一座半圓形階梯式的露天小舞台;表演者進出場,都可以直接從二樓教室的階梯上下,可說是極具巧思。假若有一天,布農族的朋友能在這裏演唱那首美妙的「小米豐收歌」給孩子們聽,那該有多棒啊!

北山國小:夜訪鋼鐵叢林

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這片鋼鐵叢林居然是北山國小!才事隔兩個月,這間學校就從拆地梁模板的階段,神速地發展成如此巍然的現貌。整所學校的鋼骨架構只差最後一根梁,就全部峻工了。而這根梁,就在等著新世紀的第二天,林碧玉副總來主持上梁典禮時就位了。

我和謝雷諾是在十二月二十九日的深夜來到這裏。當時加夜班的工人已經散去,挑高架設在山坡上的工地辦公室,洩出微弱的燈光。謝雷諾說:「還沒睡,還沒睡,我們去跟他們問個好吧!」

順鼎營造的工地主任林蘊瑞才三十歲,看起來卻和四十一歲的工程師林福成一樣持重老成。幾句寒暄後,我迫不及待地問:「這所學校到底用了多少鋼骨?這麼粗又這麼密,簡直只有『鋼骨叢林』一詞足以形容!」

林主任顯然對工地大小事宜瞭若指掌,不加思索就說出了一連串的數字:「教學大樓的面積是一千兩百八十八平方米,三層樓就是五千四百六十四平方米,共用了三百八十六噸H型鋼骨,如果連第二期工程的陶藝大樓及活動中心加起來,則一共要用六百四十一噸H型鋼骨。」

林蘊瑞和林福成特別下到工地,把幾個探照燈打開,好讓我見識見識這由無數H型鋼骨交錯而成的天羅地網。成排深褐色的鐵柱凜然矗在黝黑的夜色中,愈發叫人敬畏。我決定隔日白天再來,用大相機好好捕捉這場景的非凡氣派。

臨走前,我特別替這三位好漢拍上一張「深夜訪友圖」,以資留念。他們坐在叢林前的鋼骨上,二林不約而同的把手臂搭在謝雷諾的腿上,謝雷諾的手則放在兩人的肩膀上,三人自自然然地就形成固若磐石的金字塔構圖。

林副總來主持上梁典禮時,我也恭逢盛會。原來,那天與他們一同留影的鋼骨,就是要上梁用的那最後一根。眾來賓在梁上簽名留念時,我也參了一腳。想到這種種的因緣際會,我的心裏充滿著喜悅。

▲家庭禪

看見自己的煩惱

◎撰文/盧蘇偉(板橋地方法院觀護人)

把孩子的責任還給孩子,讓他們為自己負責,
父母只要扮演好啦啦隊的角色就夠了!

有位媽媽一進辦公室便問我:「孩子逃家、不聽話怎麼辦?」我建議她先和孩子建立良好的親子關係,再來談解決問題的方法。話未說完,她便接著說孩子還會偷錢、說謊、發脾氣打她……

她把幾個月、甚至幾年前發生過的事,一件又一件像在掏傳家寶似掏出來,最後,我實在忍不住問她:「妳和我講了這麼多孩子的缺點,是希望我協助妳什麼?」

「讓我的孩子乖一點,不要讓我生氣、擔心!」

「妳覺得孩子怎樣才算乖呢?」

「不要抽菸、不要交壞朋友、不要整天想往外跑、不要和我頂嘴、不要騎機車……」她把所有自己不滿意的事,竭盡心思擠出來。

「除了這些『不要』之外,妳是否有些具體的希望?」

「要他懂事、聽話、用功讀書、孝順父母,將來成為有用的人……」說到這兒,她展露了一絲笑容。

我誠懇地和她說抱歉,因為她「不要的」,我沒一樣能協助她改善,而她「要的」,我一樣也做不到。

她失望地問我:「這麼說,你做輔導工作到底在做什麼?」

「我們協助妳看見自己的煩惱和痛苦,同時覺察到孩子並不快樂。譬如孩子逃家了,妳能不責怪孩子的不是,並深刻地去了解他為什麼有溫暖的家不住,而要到外面去過有一餐沒一餐的生活?同樣一件事,當妳換一種心情時,痛苦便會減輕,煩惱也會慢慢解除。」

「那問題還是不能解決啊!」她疑惑地想辯駁。

「放下痛苦和煩惱,用一顆歡喜心接納孩子,和他建立良性的互動;孩子是有理性的,當他被接納、支持和肯定時,會增強好的行為來博取父母更多的歡心,到時候,妳所提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了!」

這位媽媽帶著些許失落的神情離開了。

天下的父母又有多少是這樣操心和煩惱的呢?把孩子的責任還給孩子,讓他們為自己負責,父母只要扮演好啦啦隊的角色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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