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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產」教學法 繞著北美跑

◎楊倩蓉

《海外篇》

從芝加哥,沿著休士頓、達拉斯、紐約、紐澤西、西雅圖、溫哥華、洛杉磯到舊金山,
教聯會美加訪問團七、八月間帶著靜思語教學的法寶繞著北美洲跑一圈下來,
讓海外華人對來自台灣的人文教育大開了眼界。
這樣道地的「土產」--靜思語教學,為何在遠渡重洋後,仍是魅力不減?

小孩在學校與人打架,母親擔憂地跑到學校詢問白人校長:「怎麼辦?」校長卻表示,中國人喜歡叫孩子忍讓是不對的,孩子今天的行為是屬於正當防衛。

在東西方不同的價值觀下,這位母親該如何取捨?

揮別熟悉的家園,千里迢迢移民他鄉,讓孩子接受西式教育,漸漸地孩子的英文頂呱呱了,中文卻日益退步,怎麼辦?

被父母強迫犧牲假日去唸中文班的小孩,頂著一頭近日流行用檸檬漂黃的頭髮,心懷怨懟地對父母表示:「既然我已是美國人了,為什麼還要我學中文?我們移民來美國不就是要當美國人嗎?」

父母無言以對,盯著外表已洋化,卻依然有著東方面孔的孩子。

人文教育匱乏 華裔父母心焦

七月下旬,慈濟教師聯誼會訪問團踏上美國土地後,靜思語教學專題演講所到之處,引起熱烈回響;華人父母、老師對《靜思語》的搶購熱潮,使得原本抱持著前來「開疆闢土」的教聯會老師們,對於演講後的「靜思語效應」,感到驚奇,因為這即使在國內也是少見的。

「靜思語除了淨化人心,最重要的是它有思維的深度。」巡迴演講第三站--達拉斯中文教師研習營的一場演講,使得該校聯誼會會長王立言先生佩服地說,靜思語教學之於他,簡直如獲甘霖般。

二十世紀初,中國正處於動盪不安、詭譎多變的時期,華人移民海外,赤手空拳打下事業江山,多半是希望能在異地尋求一個安身立命之地。

即將邁入二十一世紀的今天,華人「出走」則多半是在事業有成之餘,希望再為子女尋覓更好的教育環境。

「台灣教育太嚴,美式教育太鬆,彼此都需要調整。」帶著孩子移民

已有數年的一位父親說道。

「移民父母替孩子選擇了最好的物質環境,卻忽略了其他更重要的……」對於僑教問題,王立言先生亦有諸多感慨,因為美式教育鼓勵孩子作一個獨立自主的人,崇拜英雄主義,灌輸實用與功利主義觀念。但是美國孩子假日隨父母上教堂,可藉由宗教的博愛與悲憫,涵養人文精神;中國家庭則未提供此類似環境讓孩子耳濡目染。

因此,「人文教育的匱缺」是目前全美中文學校所面臨的嚴重危機,更令他們焦慮的是,一週僅上數小時的中文課,如何在有限的時間內兼顧啟發學生的人格與倫理觀念呢?

靜思語起效應 老師們獲至寶

這個答案在今年五月底露出了曙光。

國內靜思語教學成果展自今年二月初巡迴全省,於五月底在新莊國小展示學生靜思作品時,深深地震撼了一行來自全美中文學校聯合會的各地區代表,同時也認識了《靜思語》這本「啟蒙老師、學生及家長愛心」的書。

回程飛機上,大家將《靜思語》細細翻看,才發現這些日常生活所談的哲理就是最好的人格教育理念。

如何推展?用什麼方法?靜思語如何運用於教學?最重要的是,老師的愛心要如何啟發呢?

七月十九日,四名教師聯誼會老師風塵僕僕地至全美各地中文教師研習營作為期二十天的巡迴演講,不僅介紹靜思語教學的理念,更希望讓老師們了解到靜思語教學其實是師生與家

長共同省思、一起成長的過程。

「我的孩子之所以會來中文學校是為了找打球的伴,其實中文還是一竅不通。」一位鄭姓家長無奈地說,他在聽過演講後才恍然悟到,靜思語教學其實也可以作為引導孩子學習中文的方法;甚至透過好話的勸解,做到真正的溝通。

為傳承中國文化,海外中文學校的老師多半是義務教學,僅補助微薄車馬費。然而,抱著滿腔熱情前來教書,面對的卻是一群滿口英文、上課不肯合作、希望早點下課好呼朋引伴去玩樂的孩子時,無力感油然而生。

曾在台北汐止國小教書多年並使用靜思語教學的張鈴玉老師,移民紐約二年後在當地一所華文學校教中文。當她面對一群聯合抵制不寫中文作業的孩子時,天天苦思對策,方憶起在慈濟世界中常言的:「天下沒有問題學生,只有失職的父母與老師。」於是,她明白了--「愛」才是化解學生敵意的唯一方法。

上課時,她進一步關心學生的近況,用好話來軟化學生強硬的脾氣,甚至餓著肚子開車載送步行的學生一一返家,久而久之,學生不僅覺得老師的行為「酷斃了」,也自動專心上課,按時交作業。

愛與誠的鼓勵 海內外都需要

靜思語教學成果的背後,其實是啟發了每一個人對人事物所存的感恩之心,也就是王立言先生所言:「讓人開始喜歡自己。」老師開始喜歡自己的職業,而能歡喜「授」;學生開始喜歡自己,才能專心「受」;家長開始喜歡自己,才能與孩子作良性溝通。

當年因為台灣教育制度過於注重升學,不忍見孩子受苦而移民的家庭,有一天竟會開車數小時專程趕來聆聽「台灣人文教育說明會」,真是「做夢也沒有想到!」

台下觀眾有老師、家長及青少年,靜思語好話卻能針對不同層次的人,讓他們各取所需;從如何教育子女、適應海外生活、教學的瓶頸到學生如何完成一篇報告,種種琳瑯滿目的問題,只有一個結論--

這個世界缺乏一句好話的鼓勵,一分發乎至誠的愛,無論海內外。


▲千江映月

乘夏共享清心

《八十五年夏令營》

從五年前的一個志工營,擴增到今年的九大營隊,
是什麼吸引了這一波波豔日也擋不住的人潮?
從小學生到大學生、有父母也有老師,
他們參與的動機與渴望獲得的是什麼?
本文試圖窺探九大營隊的宗旨,
與您分享學習溝通的方法、一起追求經驗的成長……
以及認識「他們」的價值觀。


▲千江映月

話,難懂?

◎翁瑜敏、張舜燕

《八十五年夏令營》.溝通篇

人與人之間,若用﹁心」溝通,可成就一首可貴的生命共鳴曲;
當心心相繫的管道尚未架構完成,「言語」即成為溝通的必要元素。
話,藉口傳述,它揮灑出一幅說話者心中的畫;
重要的是--聽話的人,如何去解這幅畫中之意。
不是去鑽研用了什麼色彩、留了多少空白、表現了什麼意象……
而是要多去意會作畫的人心中想表達的真話。
如此一來,聽別人說話,才能聽得懂,有「溝」才能「通」。

【活用溝通篇】

你我,是否了解自己?

「不看人家一夜蓋起高樓,不問蒼天偏愛誰多,用我一片誠心一雙手換得平安自在生活……」彰化師範大學曾漢榮教授表示,人生有多種現象,最悲慘的莫過於人不願做真正的自己,於是他希望人人均像「農夫」歌詞所顯:「不信人情早已變得淡薄,不怕真心待人不保留。」

從事多年的輔導工作,曾漢榮教授覺得人我關係愈見疏離的台灣,最需要的即是溝通:「他人能否接受我們的意見,是否熱衷與我們合作,泰半取決於我們怎樣表達意見,亦即『怎麼說』比『說什麼』還重要。」

而在溝通時,首要任務便是了解自我狀態。曾漢榮教授根據美國學者柏恩(Bern)所提的溝通分析法--CPA,帶領營隊輔導爸媽及幹部們認識到個人內在的三種面貌--父母、成人及兒童(Parent,adult,child簡稱CPA),「父母」是記錄在腦海中的早期經驗或教導概念;「成人」是理性分析、思考的概念;「兒童」則是感覺的概念。

你我,是「父母」、「成人」或「兒童」?

溝通方式可以呈現互補式溝通及交錯式溝通(或稱非互補式溝通),個人如何清楚認識自我的不同面貌,發展「成人」的自我狀態,首先要檢視自己的「兒童」,了解它的弱點;其次得清察自己「父母」的檔案;亦要對別人的「兒童」敏感,迅速反應,對症下藥;最重要的是稍安勿躁,讓「成人」有時間認清「父母及兒童」的面貌,進而發展一套價值系統作為行事的準則。

亦即雙方溝通時,當一方全憑感覺行事(即「兒童」面貌),另一方若能及時敏銳察覺,並以自己「成人」的面貌理性地進行理解與溝通,將使事情得到圓滿的解決,同時增加彼

此的認識。

「輔導如同一面鏡子。」曾漢榮教授表示,,要讓孩子或夥伴清楚自我、了解自我甚至察覺自我,輔導的立場最重要的不是在「說」而是在「聽」,不要急著幫對方解決問題,而是去同理對方的感覺。

了解自我,即擁有人生最豐富的資源

或許每個人都曾抱持預設立場試圖去改變他人--希望活蹦亂跳的子女變得紳士淑女;希望木訥寡言的另一半變得溫柔多情;希望直來直往的朋友變得體貼人意;希望……然而這些希望所包含的成分有多少是「我不好你好(否定自己,肯定別人)」、「我不好你不好(否定自己,也否定別人)」、「我好你不好(肯定自己,否定別人)」還是「我好你也好(肯定自己,也肯定別人)」?

曾漢榮教授再三強調人際溝通是一種接觸的藝術:「我想要愛你,而不抓住你;參與你,而不侵犯你;邀請你,而不要求;離開你,而不歉疚;批評你,而不責備;幫助你,而不同情。」

從另一個層面而言,自我的不同面貌--父母、成人及兒童是應付人生各種境遇的豐富資源;它也如同一件活動的藝術品,如何保持「平衡」則是人我關係的一大課題。

他期勉營隊裡的每位輔導爸媽、幹部均能拋開畏懼失望,勇於探究內心世界,尋找自我的道路,做一位健康快樂的人,也進而使周遭的人同樣健康快樂。

【師生溝通篇】

老師,請您相信我們!

我們希望班導相信我們,其實我們只不過想法跟別的學生比較不同罷了!有的時候我們講話較直,不經大腦,但我們只是想要表達自己的意見而已,可是老師們就以為我們在頂嘴。

我們也想成為老師眼中的好學生,可是為什麼穿著較時髦或是交異性朋友,就要被歸類為「問題學生」!其實我們只不過想讓自己漂亮一點,與異性朋友也是正正當當在交往呀!有時出去看場電影或是逛街,就跟同性朋友沒有什麼兩樣,可是同樣的事,為什麼會因性別而產生不同的看法呢?

有時我們和同學或別班吵架,老師不問原因就以為我們又闖禍了,但有架吵就表示雙方都有錯啊!有的時候我們根本覺得這算不上什麼嚴重的大事,吵過架沒幾天又和好了,其實我們自己可以「搞」定的,可是老師一介入,反而把事情「鬧」得很大。

我們希望得到老師的讚美,但是好像做什麼事都會被老師糾正,有的時候我們會反省是不是自己做錯了,可是每個人想法不同,還是希望老師能相信我們!

我只希望學生管好自己!

教了這麼多年的書,帶了這麼

多屆的學生,真是越來越失望,有時看到他們連上課時起立、敬禮的動作都草草帶過,或是乾脆坐在椅子上跟老師說:「我們不興這一套!」突然覺得老師的尊嚴都沒了!

這學期我開始用教鞭,發現收到了一些效果,其實我對學生嚴,是「愛之深責之切」,功課或分數我不會對學生太過於要求,但學生最起碼要懂得管理自己,無論身處在什麼環境、什麼年齡都要有所成長與學習,不能因反對而反對!

其實有時也覺得學生想要關心我,但或許是長久以來的緊張關係,造成彼此間表達的障礙吧!現在回過頭來想想,自己得再用心,才能拉近與學生之間的距離。

學生有錯,但何妨換種方式對待

得知這學期要教的一班是全校公認的問題班級,不禁緊張地事先打探這些學生的習性及教書時可能遭遇到的棘手問題,綜合眾老師的評論,便懷著一顆忐忑的心走馬上任。

剛開始接觸時,學生上課不是打盹就是沒反應,甚至遊走四周找人講話,真有點教不下去了,而我又堅持不用教鞭,如何讓這群學生接受我實在快想破頭。

或許是契機吧!某天上課,學生突然要我發表戀愛史,當時覺得上課講個人私事實在有失職守,但看到學生專注的表情、期盼的眼神,靈光一閃,心想暫時放下老師的身分,把他們當朋友聊聊天吧!沒想到,越講學生的眼光越澄澈,對人生的好奇、對老師的同情混雜成一種明亮的神采,讓我直覺以前是誤會他們了!

雖然這群學生的習氣較一般學生不一樣,但只要用對方法還是可以與他們溝通,這班有個「大姊大」,我試著請她上課不要做其他的事,專心聽講,她一口答應了,但到了上課時間她依然我行我素,當時我的心一直往下沉,下課後我跑去問她,你不是答應要認真上課嗎?沒想到學生拍著額頭說:「老師失禮,我忘記了,歹勢!歹勢!下次上課我一定用心。」

她說到也做到了。

我想這些學生是做錯了一些事,但他們也想改善,或許老師誘導的方法得因人而異。其實老師並非聖人,在教學的路上需要許多志同道合的夥伴互相激發、鼓勵,方不會在一班四、五十名不同個性的「小大人」中迷失了曾經對自己的期許。

【親子溝通篇】

爸媽,我已經長大了,可不可以不要「愛我太多」?

我家距離就讀的學校相當近,出後門步行不到三分鐘就抵達了。由於家教甚嚴,同學朋友寄給我的信,我都不敢拿回家。問題是,我爸媽「三不五時」到學校散步,還是會「順便」幫我整理一下抽屜……甚至,在

我面前唸出信中的某些文句……

以前我所交往的同性異性朋友,都會向父母報告。他們則開始展開身家調查:他(她)爸爸是在做什麼的?他(她)家裡幾個兄弟姊妹?……後來嘗試「私底下」擁有自己的朋友,畢竟我不希望新朋友都被嚇跑。

父親權威式的管教,逼使我偷偷地隱藏秘密,其實這種心靈的「疏離」,也使我意識到彼此心中的那條隔閡線逐漸形成。有些事情我開始不對父母說,他們也只好旁敲側擊「挖」我的近況……

我知道父母愛我,我也想跟他們溝通溝通自己的意見,但是要如何啟口,是一大困擾。天下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永遠是「透明」的吧!可是,爸媽,我是即將邁入二十歲的大男孩,已經不是「稀有動物」需要如此緊迫盯人的保護。

想問,「愛」可不可以只給得剛剛好?

真愛,讓愛人者與被愛者,皆自在地呼吸

若換個角度以父母的立場出發,細察一般父母在拆開子女信件、侵犯子女隱私權時,其實隱藏在行動背後的是--最深切的關愛及焦慮。因為父母要確定自己孩子成長的過程是絕對安全的、健康的,所以即使明瞭其間矛盾的複雜情緒(孩子發現信被拆後的氣憤、孩子對自己不諒解、親子關係遭破壞等),他們願意冒險拆了孩子的信,理由只有一個--父母太愛孩子了。

至於父母詢問孩子們新結交朋友的家庭背景,難道是要干涉孩子的交友空間嗎?難道是要一網打盡孩子的所有人際關係嗎?其實這僅是父母極度關心孩子所衍生的反應,依循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

親子關係主動分享生活點滴、感情世界、思想觀念……這個過程代表的意義是--互相信任、互相被需要。如果父母孩子之間,彼此及早建立起相互的信賴與信任,多站在對方的立場想一想這個問題--為什麼爸媽(孩子)要這樣做?以「同理心」來為對方解答自己的疑惑,答案可能就迎刃而解了。

所以,要撤除親子之間的那條線,請開口說、用心聆聽、面臨問題以實際行動來改善。如果話不說出口,彼此互相猜測,問題卻依然存在,誤解則日益嚴重。

尊重對方是一個生命體,千萬不要以「理想中的父母(子女)」要求彼此達到預設標準。愛是--快樂地去愛,不是痛苦地去愛!被愛者所接受的愛,則是用信賴、關懷所架構出來的自由發展空間。

能夠讓彼此自由呼吸的愛,才能孕育出最真誠的親

子關係。

【此部分內容取材自高中親子營課程「全民開講--打開心門」,由陳金定博士、古皓先生擔任主持及溝通探討】

兒子,拿下當父親所偽裝的面具也需要勇氣!

我有兩個兒子。大兒子自小叛逆,我曾「修理」過他好幾次,甚至有次全家外出度假,因故,我在公開場所發了頓脾氣,當場怒摑大兒子一個響亮的巴掌。

脾氣易怒的我,也曾在孩子讀國中時,將太太和孩子趕出家門。我從五樓的陽台偷偷觀望,他們正在一樓無助地踱來踱去,街燈將母子三人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我真想下去請他們回家,可是,當父親所偽裝的面具卻沒有勇氣扯下來……

我的暴力管教間接影響了孩子。有一次,大兒子比照我處理問題的衝動模式,打了他弟弟一個巴掌。好幾年後,一晚,大兒子飲了薄酒回家,他開口說了一連串心裡的真言,指稱我經常因「遷怒」而動手打他……

參加親子營的活動中,教授要大家握緊孩子的手。伸手拉著小兒子的手時,我心中一陣意外與自責:孩子的手怎麼這麼大呢?我竟然已經這麼久沒有握孩子們的手了!

我一直沒有機會,親口向我兩個懂事、可愛的孩子致歉。在營隊結束前的此刻,我要把心裡的話坦誠地說出來:「兒子,爸爸對不起你們。」

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父母,也沒有十全十美的孩子

每個孩子都是「好」孩子,父母要協助孩子們在成長中發掘自己的「好」在哪裡,而不是將孩子們放在秤台上論斤計兩,拿來比較。人如果被比較之後,溝通的管道自然阻塞。

曾經有一位媽媽責罵孩子的成績太差說道:「媽媽的面子都被你丟光了!」試問,如果做子女的對爸爸說:「隔壁小明的爸爸一個月賺五萬塊,你為什麼一個月賺四萬塊?」父母會作何感想呢?這就是「比較」的殘酷與不合理。每個人都是獨立自主的生命個體,都具有獨特的「好」。

「冷靜」是處理親子關係發生衝突的關鍵,若是以脾氣、處罰的模式解決問題,雖然當下可能因短暫的情緒發洩而稍稍抒解,事實上,是為親子關係埋下一顆隨時會爆發的炸彈,毀滅性更高、更危險。

人與人相處需要幽默、善解做後盾。然而「幽默」是什麼?不是自己笑,不是冷嘲熱諷,不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對方的痛苦之上;幽默是冷靜的副產品,幽默是出乎對方意料之外的答案,彼此心照不宣、會心一笑。用具體的言詞、合理的管道做建設性的溝通,從肯定、讚美、包容的角度,多去體會、發現對方的「好」。

調理情緒,是疏導,非遷怒。如果把情緒發洩在家人身上,不僅不公平,無形中也割裂了親子之間無私的愛。

善用「禮貌金字塔」,讓和諧、關懷與祝福,適當地傳達給家中的每位成員。切記,要求十全十美是破壞「愛」的主因,請以獨具慧眼的眼光,讓父母、孩子作他們自己、成就無價的生命潛力,這就親子之愛!

【此部分內容取材自高中親子營洪有義教授主講之「親子關係」】


謝謝
對不起
不用客氣
你的意見呢
有你幫忙真好
------禮貌金字塔




▲千江映月

淬鍊生命的潛力

◎翁瑜敏

《八十五年夏令營》.成長篇

第一年的慈濟醫學生生活、第一次的營隊經驗……
藉著這許多的人、事,學生們漸漸地了解到生命的意義,
正如醫學院校歌所期許:「慈愛為帆,虛心為槳,
智慧生體諒,歡喜是泊岸,齊心向前航……」

暗藍的夜色自不遠處的山坳散開,輕悄地流瀉在「快樂健康營」廟會裡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陣鑼鼓喧天,慈濟醫學院學生活力充沛地舞動著飛龍雙獅……

從零散到統合

只是原本吵嘈的廟會,突然靜了下來,專程來作客的慈濟護專學生慢慢聚攏,整齊嘹亮地唱起護專校歌;正忙著辦活動的醫學院學生,不待歌聲消逝,立刻集合,以主人的身分努力唱著個自的調--自己的校歌。一位女同學站在隊伍前,輕揚柔夷隨著歌聲比畫手語……然而學生們知道,他們缺少的是一股團隊默契。

「校歌事件」讓學生在營隊空檔即拚命學著平時忽略的校歌及手語,終於在學佛營的廟會時刻,醫學院學生受邀來到護專,原班人馬站定位:「醫海遼闊,有緣同航……」個自的調已統合,雙手亦懂得傳遞校歌詞意裡的點滴。

亦是這股不服輸的個性,讓這群百分之九十均為一年級學生的營隊幹部們從無到有慢慢地展開營隊的企畫與執行。指導老師洪素貞表示,所有的學生幾乎都是在四天的總集訓時才開始學習去帶一個營隊。

然而尚未修到任何醫學相關科目的學生,若真的要辦個「醫護營」,可說是力有未逮,當初策畫課表時,學生甚至提出針灸、中醫等課程,但要誰來上?

或許學生尚不清楚自己堅持的是什麼,但在一群循循善誘的精舍師父及醫學院老師的建議下,課程變成了「骨髓與毒品」、「心肺復甦術」、「運動傷害之預防及處理」等,講師則由學生擔任,「快樂健康營」於焉產生,希望無論學員或幹部均能在營隊中培養健康快樂的生活態度。

洪素貞老師表示,最初的構想是希望藉由這個營隊,在學校組成一個「團隊」,這一組人無論任何時候都可以承擔責任的委託;當第一梯灰心離開的學生於第二梯隊再次出現時,她看到了這個希望的雛型。

挫折也是成長

「撞得頭破血流,才真的會成長。」第二梯隊擔任總協的王怡玲雖曾開玩笑地表示,總協就是聽所有人的抱怨,再一一想辦法解決。但也曾因壓力過大而在協調的過程中當眾灑淚,然而她卻以一顆感恩的心說道:「以前性子很直,脾氣也不好,改了十幾年都無法改善,現在已學會控制自

己的情緒。」

而王怡玲不過是「快樂健康營」裡眾多哭泣的同學之一,兩梯的營隊裡,學生因為壓力過大,或躲在洗手間哭;或流著淚互相「大聲說話」,一路走來頗多挫折,幾乎每位學生都哭了,但如同洪素貞老師所言:「這群學生透過煎熬,生命的潛力被淬煉出來,挫折忍受力也增加了。」

第一梯隊擔任總召於第二梯隊調為機動組的張睿智,初時失落感很大。但在第一梯隊一切以小朋友為主的他,亦從第二梯的任務中發現自己忽略的團隊精神,於是慢慢修正在營隊的處事。

張睿智搖晃著腦袋,訝異自己曾經不知所以然的堅持:「剛開始大家說要穿醫學院的休閒服為營隊制服,我也跟著堅持,至於為什麼則未去思考。」經過兩梯隊的磨練,他覺得大學生要培養獨立思考的能力,適時地堅持己見,也要適時地尊重溝通協調的結果。

王怡玲亦表示,同學們為了團隊著想,通常會給總協許多建議,起初她均照單全收,但後來發現如此一來根本無法辦事,這些經驗讓她逐漸學會判斷並接納合適的建言。她亦在屢次衝突中學會安慰別人、體會他人的想法。王怡玲想了想,若有所悟地說:「現在如果有事不能立刻解決,會盡量想辦法再溝通協調,不會太過急躁了。」

為了吸取經驗,三分之一的幹部們於「快樂健康營」結束後,陸續加入慈濟護專的學佛營,曾擔任隊輔後又轉任器材組的蔡易珊表示,已辦了多年的學佛營在工作分配及人力動員上確實頗具規模,首屆的「快樂健康營」雖無法與其相提並論,但只要有心,往後的「快樂健康營」將可看到同學們追求成長的痕跡。


▲千江映月

聽聽他們怎麼說

《八十五年夏令營》.價值觀篇

溽暑難當,汗滴沿著營隊裡龐大工作群緊抿的嘴角畫出一道清涼的弧線,
深刻地令人心頭一震,亦迸出了許多躍然紙上的印象,幕後英雄何其多,
或許是緣,讓文字的素描落筆在他們身上,
但願來日因緣和合時,筆尖再「話」顆顆遺珠。

活得深刻是因為用心-曾漢榮教授

◎陳秋山

第一次上曾漢榮教授的課,直覺得他是個活得蠻深刻的人。

陸續又因採訪之便有過幾次接觸機會,我看到,他的深刻是因為他的用心,用心在體會生活中每個令他感動的人、事、物,並且樂於分享給周遭的朋友、學生,「分享後有感而發的回響,就是刺激彼此再成長的養分!」他認為。

溝通,重在情意交流

目前任教於彰化師範大學輔導系的曾教授,在教學工作上擁有近二十五年的豐富經驗。從校園中一批批交替的年輕學子身上,他發掘不斷湧新的觀念與想法,以及新舊之間無法避免的分歧--代溝。但這對於極愛和年輕人相處的他,卻不是什麼大問題。

「『代溝』不在於年齡的差距,而是思想觀念的差異。如何讓差異獲致更多的交集,這就有賴於雙方的『溝通』了。」「『溝通』不僅是一種認知的傳達,更重要的是情意的交流。」

因此他強調,跟著年輕人的感覺走,以真誠的情意營造感性的情境,讓彼此都用一顆開放的心靈,去感受對方所要傳達的訊息。

而情境的營造,則可透過啟發性的教材,串連感人的故事,讓封鎖在心靈深處某個有所期待的部分得到釋放。

「把感動自己的每個事件收集起來,無論是一篇文章、一首音樂或一段影片,能感動自己才可能感動別人!」

感動自己,才能感動別人

兩年前接觸慈濟後,在各營隊活動授課中,他深受慈濟人無怨無悔,只單純想把事情做好的精神感動,從此他更深入覺察到人人本具的那一顆原始的佛心。

「人常陷入自我察覺的盲點,而良好的溝通就是要讓彼此將心中真正的想法說出,進一步獲得自我省思的機會,以突破看不清的盲點。」

尤其在親子營中,看著父母和孩子原本僵持不下的關係得到化解,更讓他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樂,就像他所秉持的教學態度--老師是高度學習的結果,要不斷充實好教材、參與活動,從幫助學生在學習上獲得滿足中,汲取自我提升的養分;這樣的成果,才值得一個教育工作者寬慰、快樂。

「醫生的孩子也會生病。」曾教授坦言,他的女兒也曾抱怨身為知名教授之女的壓力,彷彿樣樣都得比人強,否則會使父母蒙羞;但他卻笑著

告訴她:「爸爸的面子不重要,妳才是最重要的。」

「當孩子願意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時,父母也要有誠意去面對。」他說。

生命中要有別人的存在-洪素貞老師

◎翁瑜敏

快樂健康營廟會裡人聲鼎沸,舞台上學生賣力演出著……人群稀落處,營隊指導老師洪素貞微微牽動嘴角,專注的眼神裡有著一分擔心、寬容……及一種寵愛的笑意。偶然發現一旁有人,卻是回頭笑了笑,急忙又將眼光轉回舞台上。

承擔,會有成長

這分老師的心,讓她早早預知亳無營隊經驗的醫學院學生可能遭遇的挫折,尤其第一梯隊每位幹部均已自顧不暇,何況團隊默契的培養。

洪素貞老師心疼學生「初生之犢不畏虎」的精神,亦在策畫初期堅持「快樂健康營」必須辦兩個梯隊,她語帶慈愛而堅定地說:「營隊的挫折絕不能讓學生扛一學期,它必須在第二梯隊得到修正。」

「看到學生在第一梯隊的煎熬、不知所措,實在感到很心酸!但每個學生幾乎都從挫折中走了出來,學到了協調及溝通的重要性。」說著說著,洪老師的眼眶紅了,輕喟著:「我實在很感動!每次看到學生的表現我就想哭,真想去擁抱每一個人。」

說著學生的種種,洪老師心中了然成長必須有的犧牲與奉獻:「我一直以為年輕人沒什麼財富,唯有個人的信用是自己可以擁有的--對自己承諾就是一種信用。從現在去累積,二年級帶動學弟妹履行責任及使命感,即是一種承諾,繼而去影響學弟妹,便是一種傳承。」

「眾人之事裡面要有承擔及犧牲。」洪老師以一貫的堅毅訴說著人生價值,也是對學生的期許:「犧牲奉獻很重要,但犧牲奉獻最大的意義便在於自我成長。」

陪伴,而不左右

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洪老師削瘦的臉頰埋在雙掌裡,低聲地說著抱歉:「我身體不好,無法全程參與這個營隊。」

然而她的心無時不牽掛著學生,藉由這樣一個活動,她看到學生在成長中的掙扎,並適時加以輔導,洪老師一再強調,這樣一個營隊是最佳的生活教育、最好的品格教育,可以讓學生培養出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生觀:「生命中要有別人的存在,生活是可以與別人同甘共苦。」

然而她也清楚,這些學生是聰明的,因為聰明所以不想永遠被領導,一旦學習被領導,也想去領導別人。但也因此給自己很大的壓力。

「教育的立場雖是要去保護學生,但也需要有機會讓學生可以去『跌』;跌倒了,還是得讓學生自己站起來,而老師是要以一個輔助的角色,在一旁關懷、陪伴。」

營隊結束了,心卻尚未放下,洪老師混雜著感性及理性,心疼學生之餘,還是選擇讓學生自己摸索成長的道路:「是否繼續辦,得讓學生有思考的空間,讓他們在暑假期間去沈澱在營隊中的得失甘苦,若回到學校後還想辦,這顆種子就真的播下去了!」

學說他們的語言-胡淑照媽媽

◎張舜燕

身為台南地區委員及慈青輔導媽媽的胡淑照師姊,回憶民國八十二年第一次擔任教師營、大專營的幕後工作人員,她黝黑的臉龐流露出靦腆的

笑容談著:「同樣是當(輔導)媽媽,為什麼有的人一天到晚被媽媽長、媽媽短地叫著,而我卻沒有?連一張卡片也沒有?」

下功夫練就好本領

花同樣的時間、精力在營隊中,如果說心裡毫不埋怨,那是騙人的話,但她認真整理頭緒,以一句話歸咎出原因--當時自己沒有下功夫啦!

經歷連續四年的營隊幕後「打雜」,現在的胡淑照師姊不僅累積出一疊疊來自慈青孩子們祝福的卡片,更是孩子心目中的「標準媽媽」。

要做一位「標準媽媽」的功夫可要下的深厚。除了營隊暑期的活動相聚之外,努力去記每一位孩子的學校、千萬不能喊錯名字、盡可能牢記臉孔,還要練就「聽電話聲音猜出是誰」的好本領。

曾經有一位慈青女同學急急跑來:「媽媽,會不會編慈濟頭?快幫幫我。」生育兩個兒子的她當然從來不曾為孩子綁過辮子,但她還是動手試一試。只聽慈青同學對著滿頭大汗的師姊問道:「媽媽,你好熱喔!」

「是心熱,怕把你的頭髮編不好啦!」

現在,胡淑照師姊可是紮馬尾、綁頭髮的箇中高手!

忠實傾聽

「媽媽,今天有人遭雷劈了(被父母罵)!」

「要裝避雷針喔!」用幽默的話來抒解情緒,是胡師姊學習幾年後的心得。她表示,其實自己論學歷、智慧,或許還遠遠比不上這群聰明的慈青,自己堅守著「我是來付出的」的理念,名義上是「輔導媽媽」,做的僅僅是「忠實傾聽」的角色。

「當孩子們把心裡的話誠實說出來的過程中,他們自己就已經整理出問題的關鍵及解決的方向,反倒是我自己又上了一課!」

與貼心的慈青一起成長、坦誠的分享經驗,才是師姊心中的寶藏。

「不但陪孩子們談戀愛,還要陪他們失戀。」這句話從師姊口中說出僅僅費時四秒鐘,卻是長期經營出的信任與關懷。

繼續學下去

與媽媽曾麗容同時進入慈濟,一起參與幕後培訓,母女同行慈濟菩薩道的因緣,無形中也督促胡淑照師姊更精進、更用心。

民國八十年為了讓台南地區第一場茶會能順利誕生,母女倆千里迢迢開車來到台北縣泰山鄉觀摩當地所舉辦的茶會。布景、講台、場地設計、節目流程安排的細節……一一用相機記錄下來,茶會結束後,連即將丟進垃圾桶等待回收的海報都不忘「請」回台南。

然後母女連同家人朋友總動員,將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口中問到的「辦茶會密笈」搬到台南法華社區。當天現場五、六百位的參與人潮及熱情響應,讓所有幕後工作人員的辛勞一掃而空,只留下甜蜜的笑容!

胡師姊笑稱:「都是學出來的。」但她立即補充:「最重要的是,還要繼續學下去。」


▲天涯共此情

帶著健康齊步走

◎陳若曦

【菲律賓慈濟人赴伊沙迷拉省義診】

此行,我意外地發現世上最美好的事-病人和醫師相對微笑的時刻

德旻師父問我:「有沒有興趣參加菲律賓義診的活動?」

我隨口答應了,心想順便去馬尼拉度個假也不錯嘛!於是託名「文宣」,在德旻師父率領下,與許金鳳、楊運生和林正齊一行五人,真的飛馬尼拉「參觀助陣」來了。

八月十四日晚九時,在華僑創辦的崇仁醫院(當地又稱「華人醫院」)聚集了二十四名醫師和六名護士,連同二十七名慈濟志工,捎上幾大箱的藥品,分乘兩輛大遊覽車,浩浩蕩蕩就出發了。

扶老攜幼,「人滿為患」

施診地點在呂宋島東北,伊沙迷拉省郊亞豔社(鎮),車程九小時。

菲國的遊覽車比台灣的尺寸小一點,座位尤其節儉。我和金鳳師姊挨擠著坐,動輒碰撞,自是一夜不曾合眼。清晨六時抵達社區郊外的一家汽車旅館時,渾身骨頭僵硬麻痺,乍走動一下又要散架似的,方領悟這「義診」和「度假」的意義,相距何止十萬八千里!

這次義診承蒙社區的菲華商會贊助,旅館主人是商會理事,房價減半,招待也特別熱情,放好行李便被邀去用早餐。桌上食品豐富,引來群蠅追逐,隻隻奮不顧身。旅館派了兩個人專門驅蠅,讓客人得以在蠅拍的縫隙裡進餐。與蠅共食?台灣的醫師可能要大呼小叫了,但一夜辛勞的菲國醫師卻吃得津津有味,我對他們的調

適能力先就刮目相看。

飯罷,大家上車奔赴南星小學,趕在中午開診前消毒並布置好場地。

車到校門口,我們都吃了一驚,原來校園裡人潮洶湧,操場上擠成一團,簡直「人滿為患」了。有的全家出動,扶老攜幼而來;有些夜裡就趕來等候;甚至還有外地長途跋涉,跨省來就醫的。約略估計,至少在一千人以上。

黑壓壓的人頭就是動員令,醫護和志工立即投入準備工作。九點差一刻,外科宣布提前開診。須臾,內科、眼科、小兒科、牙科和心臟內科紛紛跟進,正式敲響了三天義診的開場鑼。頭一日,六科共看了七百五十多位病人。

身兼數職,無酬有勞

這是菲國慈濟人第四次辦義診,借用社區唯一的華僑學校--菲華商會所辦的南星小學體育館。為了這次義診,學校特地調動課程,放學生三天假以騰出校園,華裔教員都投入義診活動,協助清理場地並維持秩序。

由於設備因陋就簡,護理人員也極為短缺,每個醫師都要身兼數職。譬如柯賢智醫師,幫病人割完甲狀腺腫瘤,親自包紮傷口,並把病人抱離手術室,安置在休息室的折疊床上,這才交由志工去護理。在馬尼拉,這可是三個醫護人員才能完成的作業。

德高望重的呂秀泉醫師是崇仁醫院的執行長,花甲之年了,身體發福,工作起來卻同小伙子般拚命;他在手術室一站就是一整天,中午不敢躺下來休息,腳腫成麵包似的,球鞋一旦脫下就再也穿不上了。

我一向對醫師有看法,總懷疑他們「治病救人」是名,圖利是實。然而這次義診的菲律賓醫師,徹底糾正了我的偏見。他們昨天在馬尼拉工作了一天,然後長途汽車顛簸了一整夜,接著又馬不停蹄地看病開藥,如此無酬有勞,可見支撐他們的是對貧苦病患的同情和愛心。

跨刀相助,來者不拒

伊省缺醫少藥,牙醫更是奢侈。許多貧民表示,這是他們生平第一次看醫師。一位病人滿口的蛀牙,醫師剛拔出一顆門牙,旁邊的一排竟自動脫落!

參與義診的四位牙醫全為菲人,

而且年紀很輕,據他們表示,約有百分之一的菲國醫師願意免費出診。他們年紀輕輕就表現了愛心,讓人對今後義診的推展感到十分樂觀。

這幾位牙醫非常慈悲,每天不辭辛苦地盡可能多看病人;最後一天甚至悄悄告訴掛號的志工,病人可以「來者不拒」,結果牙科直看到日落西山,是最後一科收攤的。受到熱心同胞的感召,前後有三位當地的牙醫也跑來「跨刀相助」。三天裡,他們一共診治了四百多位病人,僅拔掉的牙齒就達一千三百顆之多。

九位外科醫師充分發揮了團隊精神,輪流聽診和手術,且盡量提供病人方便;前後僅手術就做了大小一百五十七項,其中三十二人割除甲狀腺,其他是疝氣及脂肪瘤等。

善心仁術,相輔相成

志工的善心,也和醫師相輔相成。黃昏時刻,李偉嵩扶著一位跛腳婦人,到外科手術室找盧尾丁醫師,問他「能否額外多看一位病人?」因為病婦身無分文,再等一天便要露宿街頭。盧醫師義不容辭地答應了。

這位洗衣婦半年前割傷了腳底,雖然靠草藥癒合了傷口,但患部外表看來似雞眼,裡頭灌膿,疼得讓她邁不開腳步。盧醫師割開雞眼時,膿血四下噴泄,狀至嚇人。等他裹好了傷口,婦人笑逐顏開,不用人攙扶就能自己走路了。

菲律賓四周濱海,我問醫師,為什麼人民還會有甲狀腺腫大的毛病?

「鄉下人窮,吃得太鹹的緣故。」醫師說:「可憐窮人不是鹹死,就是生病到醫院去了,因沒錢治療而哭死。」

甲狀腺患者太多了,這次只能挑嚴重的做手術。許多腫瘤不太明顯的,都盼望醫療隊明年務必再來。

窮人偏是孩子多,小兒科門前天天排長龍。

王爾業醫師慈眉善目,最會一邊看病一邊逗孩子笑。一位拖兒帶女來看病的母親說,她才三十六歲,已生了九個孩子。我和王醫師立刻充當起臨時的「計畫生育輔導員」,一碰到這類母親,他會通知我,接觸的個案中,最高記錄是生十七個孩子。

王醫師原訂第二天下午要返馬尼拉的,見病人多如過江之鯽,乃慨然續延了一天,不但家長受惠,我們志工也十分感激。

「眼科之星」,技高心慈

眼科最是任重道遠,許自力醫師獨自看診兩天,另一位新手則在社區醫院準備手術工作。兩人做了三十六個手術,主要摘除白內障,其次換眼角膜。

三十六歲的許醫師是崇仁醫院的「眼科之星」,技高心慈,獨力在兩個半天內做了三十四個手術;頭一次捱到晚上九點半才下手術台,第二次則做到深夜十一點半才歇手吃飯。

我陪德旻師父去送過飯,只能隔著手術室的玻璃窗,遙望他埋頭工作。德旻師父放心不下(他不等最後一

個醫師安睡了,自己絕不肯躺下休息),見面就勸他休息吃飯。他卻說:「我還是先把手術做完吧--就怕吃了飯,人昏昏欲睡,難以集中精神開刀呢!」

碰到如青光眼等重大複雜的疾病時,許醫師還向病患說:「你到馬尼拉的『華人醫院』來吧,那裡有免費住院部,我替你免費做手術。」

有時病人難以相信,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好人好事呢?志工費了半天唇舌向他解釋,並說慈濟人也在該醫院免費施藥,他仍是將信將疑的。

醫師說,義診的工作量是他們在醫院工作的四倍多。儘管如此辛苦,自始至終無人抱怨,還一再表示:「這次義診很有意義!有機會一定要再來!」

其他醫師還說:「我們也受到慈濟志工愛心的鼓勵。」

老少搭配,天衣無縫

菲國慈濟人的服務精神確是可圈可點。他們的平均年齡是五十五歲,正好發揮了老少互補、和衷共濟的精神,工作上配合得天衣無縫。

像沈慧智、施秀霞等多位老太太,

長時間蹲在手術病人身邊,替他們餵藥或拭汗,溫柔得像在照料自己么兒或長孫一樣;林小正負責溝通和聯絡,對全局指揮若定,儼然大將之風;蔡萬擂父子齊上陣,充當機動服務,哪裡有需要,一叫就到;陳瑞真主掌藥房,謹遵上人「要給就給最好的,助人就助到底」的教導,全買好藥和名牌藥,有些慢性病人,醫師一開就是三個月的藥方,她也照付不誤。

負責香積組的是邱麗卿和黃真美,為了供應二十七人的素食,不惜減少自己的睡眠,熬出了香噴噴的大米粥。她們在家都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奶奶,現在卻是集採買、撿洗和炒煮於一身的「大廚」。妙的是,兩人關在高溫如蒸籠的臨時廚房裡,竟也能烹出每頓都不重複的菜式,據她們說:「連自己都不相信!」然而,這些素菜使得習慣大魚大肉的醫師趨之若鶩,卻是不爭的事實。

醫病互惠,微笑相對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參加義診,卻發現了世上最美好的事--病人和醫師相對微笑的時刻。

一位因白內障而兩眼失明的老婦,頭日就診,次日右眼接受摘除手術,第三日醫師為她揭去紗布。當她重見光明時,臉上綻出了歡喜和感激的笑容;醫師向她握手慶賀,滿臉是寬慰的笑容。老婦離開時,還和在場的每一個人擁抱致謝。

另一位復明的老人,激動地抓住慈濟志工的手說:「感謝你們華人!我要到電台去呼籲,以後不要綁架華人了!華人是好人!」

慈濟人為了實踐「大愛」,那裡有需要就去那裡。在助人為樂的同時,無形中增進國民外交,更是意料不到的收穫。

義診活動,「多多益善」

三天義診共看了兩千五百六十一位病人,在當地史無前例,轟動可想而知。礙於時間有限,難免有晚來而向隅的病人,面對那殷切求醫的目光,我們都有一分揪心牽腸的歉疚感。

義診結束時,菲華商會在小學裡為醫療隊舉行歡送會。教師們事先布置好會場,證嚴上人的法像高懸在紅色的帷幕上,顯得慈悲又莊嚴。郊亞豔社長親臨致詞,並贈送感謝狀;德旻師父則代表慈濟,回贈上人的照片和紀念品。

答謝儀式後的娛樂節目,把現場氣氛推到最高潮。郊亞艷的音樂天才們率先上台,唱了幾首菲律賓歌曲;慈濟的志工們「禮尚往來」,也上台表演手語歌,獲得如雷的掌聲;何滄江醫師除了手術漂亮,港台的時代歌曲也很出色,一時廣受青睞。

菲華商會贈送一台活動式麻醉機給菲國慈濟人,並強烈地表達,今後義診活動「多多益善」的願望。

一位略通英語的女病人曾問我:「你們何時再來?」我恨不得擁抱她說:「我們年年來!」可惜我只能答非所問地點頭微笑。分手時,我們一致表示:我們會再來!

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再來。




▲天涯共此情

他們的故事

◎翁瑜敏整理

《馬來西亞訪視工作》.下篇

命運,是一首交響曲--輕快的、歡欣的、激昂的、悲憤的……
譜好的樂章,旋律或已不變,但,聆聽的心情是可以選擇的;
如果,周圍的人再給點鼓舞的掌聲,那麼,
生命的過程將大不相同……

檳城--阿菲斯不再哭了

他只走完生命第一回的三百六十五天,

就匆忙帶著一生壓縮的苦難遠離人世……

第一次看到阿菲斯,有些怵目驚心,也為他頭頂重擔的嬌小身軀感到不忍。輕觸阿菲斯因水腦症膨脹的頭顱,猶如觸摸到一個裝滿水的汽球,紋路清晰的血管在半透明的腦袋裡活潑地躍動著。

阿菲斯不再哭了

去年,電視媒體報導一位「大頭嬰」的誕生,引起社會大眾廣泛注意,師兄姊聽說其家庭經濟狀況並不好,遂前往探視。

異乎尋常的乖孩子

阿菲斯的媽媽告訴來訪的師兄姊,懷胎時即感覺他是個異乎尋常的乖孩子,由於沒有產前檢查,加上胎兒的不活潑,一直讓她很擔心。九個月剖腹生下阿菲斯時,他只有十七公分大;之後,阿菲斯的頭顱慢慢地因積

水而腫大,如今頭圍已達七十八公分了。

「孩子出世後,我們就不停地遍尋醫師、巫師為他治病,常常是千里迢迢滿懷希望地拜訪名醫,但醫師連手都不願意摸一下,就說他沒救了;有的醫師甚至說這孩子是無腦的。怎麼可能?這孩子的手腳還能動啊!」媽媽說著說著,聲音哽咽了,焦灼的眼睛仍抱著一絲的希望。

望著躺在床上的阿菲斯,看不出是在睡覺抑或甦醒,那對原本還可以看到世界的明亮雙眼,因腦部不斷地漲大而完全被壓到眼袋裡,連哭泣的淚水都無法再溢出!

「還好,阿菲斯現在已不哭了,不然更教人心痛。」媽媽將手輕輕地放在孩子那似乎隨時會爆破的頭顱上,無限憐愛地來回撫摸著,師兄姊的心情也隨著媽媽的手不停地來回激盪,阿菲斯是已接受他的命運了嗎?

他是有感覺的

阿菲斯的爸爸是一位割草工人,媽媽要照顧阿菲斯及兩個年幼的女兒,無法外出工作,家中經濟一向拮据。如今,阿菲斯的病又將家中僅有的錢財都花光了。

師兄姊決定先安定這一家子的生活,並每隔兩星期將阿菲斯送到附近的醫院換鼻胃管。和阿菲斯一家人漸漸熟稔,師兄姊也越來越敬佩他們。

屬於馬來人家庭的他們,世代篤信回教,對上天的安排總是坦然接受。即使家庭經濟一直不好,阿菲斯也未再張眼望一望家人,但阿菲斯的父母總說:「我們相信每個孩子都有他自己的福氣和因緣,我們相信上天自有安排。所以不管阿菲斯長得如何,他終究是我們的骨肉,我們會無私地疼愛他。」

而阿菲斯剛念小學一年級的大姊,也請師兄姊把拍下來的阿菲斯相片讓她帶到學校,因為讀書時會想念在家的弟弟。

阿菲斯的兩個姊姊分別是六歲和八歲,相當健康活潑,有時會躲在角落,輕瞄著來訪的師兄姊,有時則會跑出來和阿菲斯玩,兩姊妹總以為生病的弟弟不過頭較一般人大,但他還是她倆僅有的弟弟。

「一般人以為他沒有感覺,其實還是有的!每當爸爸和爺爺叫他時,雖然他的頭太重無法移動,但卻可以把身體動一動,跟人家打招呼哩!」媽媽一談起阿菲斯,總有說不完的話。

「阿菲斯,阿菲斯……」剛下工回來的爸爸,走到床前輕聲喚著他可愛的孩子,阿菲斯將手舉起來揮舞著,在場的師兄姊心揪在一起--原來,是親情的不放棄讓他活了下來!

獨擔生命的苦難

過大的頭顱讓阿菲斯無法自行吸吮奶水,醫師只得將小小的一條鼻胃管插入他的鼻孔,穿過喉嚨直到腸胃

,再把奶瓶吊高插入管子的另一端,讓奶水順流至胃裡。

每次管子插入阿菲斯瘦弱的身體時,他全身即不停地顫抖,奶水流入時他便開始又咳又嘔,額頭明顯浮現的青筋似乎隨時可能爆開。

阿菲斯雖在家人的呵護中持續了細弱的生命,但延續生命卻是他嬌小的身軀得獨自承擔的苦難。

在檳城師兄姊的安排下,阿菲斯被送至吉隆坡馬大醫院,醫師檢查後只是搖頭,最後阿菲斯被轉往吉隆坡中央醫院,幾經波折得到的答案是--水腦症;手術成功的機率等於零。

雖有著虔誠的回教信仰,但阿菲斯的父母仍是不捨,這個孩子僅陪著他們一年多而已啊!他們默然地仰望上天,這個安排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但在中央醫院,他們找到了答案。

看到與阿菲斯同樣受難的嬰孩,有的頭小如鼠,有的鼻大如豬……他們終於明瞭,天底下仍有許多父母的心與他們同樣受著煎熬。

去年十二月十日,阿菲斯走了,安安靜靜地走了。

「可能我們不能正確地叫出你們組織的名稱,但只要你們穿著藍天白雲的制服走在這個馬來小村落,每個村民都知道你們是好人。」心中生離死別的傷痛尚未退卻,阿菲斯的父母卻已向師兄姊們表示感激。

放下了所有的怨,阿菲斯的父母用發自內心的真愛,明明白白地告訴所有的師兄姊及世人--縱使種族、信仰不同,但我們都是一家人!(周勤賢、李宗富)

怡保--說「陀佛」的阿蓮

她的精神不再恍惚,甚至會雙手合十、用簡單的言語說:「陀佛、陀佛。」

阿蓮常是默默地守著日子,不管陰晴。或許自脫離母體,被判定為「弱智」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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