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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禪話

讓春天永在人心

◎撰文/惟法

美,也許是一種感覺、一種希望、一種犧牲、一種圓滿,
就像「愛」一樣難以形容。
但只要「做」出來,就可以感受得到。

在多明尼加(Dominican)濱海的拉羅馬那(LaRomana)一處垃圾堆積場,從遠處即可見到燃燒的煙霧,以及垃圾遍野的景象。許多從海地(Haiti)來的難民,撿拾垃圾堆裏生了鏽的爛鐵皮搭成房屋,再以大大小小的石塊圍繞在四周,這即是他們的城堡。

為了活命,他們帶著孩子在垃圾堆裏尋找食物及一切可用的東西。許多孩子全身赤裸裸,圓滾滾的肚子並非吃得太飽,而是裝滿了各種寄生蟲。

海地與多明尼加世代不和,這些難民自然變成無人理睬的孤兒。每當垃圾車一來,總會見到人與狗或豬爭食的畫面,甚至連天空中盤旋的禿鷹,也三五成群俯衝而下。

二月二十六日到三月一日,我參與慈濟在多明尼加的第二次賑災及義診,中午進餐時,眼望著垃圾堆裏的難民,手中的飯糰再也吞不下去,淚水禁不住地滑落下來。

發放賑災物資的同時,我們也分組走訪災民的住處,原以為災民大都去領物資,一定會撲個空,卻幸運地拜訪到一位少婦,她剛產下一對骨瘦如柴的雙胞胎,師姊們看到嬰兒用的奶瓶爬滿螞蟻,都哭紅了眼。



二十七、二十八日兩天的賑災與義診在波羅(Polo)和拉羅馬那兩地舉行,有七十餘位來自世界各地的慈濟人參加,有的人甚至是先到哥倫比亞(Colombia)賑災再來多明尼加,結合當地台商、華僑及其子女等志工,亦七十多人進行發放。

來自美國分會的馬準祥師兄,家裏好幾代皆為基督徒,這次是被太太慈竑師姊連哄帶騙、軟硬兼施邀來。分享心得時,他感動地說:「像這樣有意義的活動,我下次還要參加!」並決定把送給太太的百萬結婚紀念大禮轉贈給慈濟。

發放典禮中,領隊黃思賢師兄致詞表示:「我們來自台灣,之所以來到這裏,是因為我們愛你!我們師父不忍心讓大家在烈日下等待,所以我只有兩句話要說:雖然我們國度、人種、膚色、文化不同,但我們同樣流著紅色的血液;雖然我們是中國人,你們是多明尼加人,但也許下輩子我們會成為多明尼加人,你們會變成中國人,所以我們都是一家人。」話音始落,全場響起熱烈掌聲,災民的眼睛閃動著光芒,充滿了新的希望。

在賑災行程結束前夕的惜別茶會,當地華裔青年志工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說:「以前我們決不可能接觸『垃圾山』的難民,直到慈濟人來賑災,才有機會結這分善緣;以後我們一定會持續照顧他們。」

這使我突然想到「美」這個字。美,也許是一種感覺、一種希望、一種犧牲、一種圓滿,就像「愛」一樣難以形容、很難下一個完整的定義,但只要「做」出來,就可以感受得到。

慈濟人的付出,即是一種無所求的美善,犧牲享樂的時間、奉獻愛心,只要對方起了共鳴,把愛傳遞下去,就是一種預料不到的圓滿。



因為颶風帶來慘重災情,多明尼加的台商、華僑凝聚起來協助慈濟勘災、賑災;如今為了讓慈濟精神繼續落實在當地,多明尼加慈濟聯絡點終於在大家有心促成下,於二月二

十六日成立了!

短短幾個月,會員人數與日俱增,尤其是華僑子弟們也紛紛加入成為慈青。他們發願要長期關懷那些無依的難民,並且在台上朗誦一首由當地文宣組李信穆師兄所做的「慈濟心願」--

春歸何處,
在大愛行動的腳步,
忍飢寒與烈日,受風霜與雨露。
只要淨土的種子,播種下,
只要三毒的藩籬,能拆除,
「甘願做,歡喜受」的慈濟路,
永遠不會停止。

春歸何處,
在大愛行動的腳步,
既無怨亦無悔,用慈悲與關懷。
只要行善的幼苗,成大樹,
只要上人的理念,受關注,
「甘願做,歡喜受」的慈濟路,
永遠不會停止。

讓我們攜手並肩,共成事,
理直氣柔平常心,同相處,
讓春天永遠在人們心中,深邃,
美好的慈濟世界,花開處處,
美好的慈濟世界,花開處處。

雖然次日即將別離,但這天夜裏,仍有許多人被感動得無法入眠……


▲娑婆法音

與菜共舞的阿公仔

◎撰文/李委煌

人稱「阿公仔」的八十一歲老榮民王學海,
一整天的作息幾乎都在菜圃裏,
滿園的芥藍菜、高麗菜、四季豆與胡蘿蔔,
都是他悉心灌溉出來的生活結晶。

夜尚未甦醒,我們一行人攜著笨重的攝影器材,昏沈沈地來到位於蘭陽平原三星鄉的大洲村,因為這裏有一段慈濟人與老榮民的故事。

愛砌一座屋

人稱「阿公仔」的退役老榮民王學海,今年八十一歲;民國三十八年、也是他結婚兩年後,隨著政府來到台灣,原以為不久便能回家鄉,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四十多年。在時光的流逝中,他也漸漸淡忘了對家鄉浙江的思念之情。

民國四十二年阿公仔提早退伍,在行政院退除役官兵輔導委員會的安排下,於三星農場的山坡地擔任老班長,帶領二十人進行田地和菜園的墾殖工作。這樣的歷練,造就了他農耕方面的本事。

民國六十四年,他在大洲村一塊農漁業用地上,建造了一間破木屋獨居;也是因著這片土地,慈濟人才和阿公仔有了一段因緣。

七年前,阿公仔所居住的這塊土地由於農地重劃,為宜蘭慈濟委員謝清琴、林正雄夫婦標得,希望作為果園使用,而長年來一直居住在這塊地上的阿公仔,便成了他們棘手的問題。

在隨後的溝通過程中,謝清琴夫婦發現阿公仔相當明理,甚至言明自己可以另找地方居住。鬆了一口氣之後,夫婦倆決定在一旁的堤岸邊幫阿公仔另蓋一間木屋,好讓他有安身之處。

由於考量工資太貴,他們便四處向人要木材,嘗試自行DIY。於是,每天清晨四點多起床到堤岸邊蓋房子,直到七點多要上班了才停止;下班後又繼續進行,整整一個多月才完成。

問他們怎麼有勁去做這事?「那時也不知從哪來的力量,好像冥冥中自有安排,倆人就蓋起那屋來……。」好奇林正雄是否曾有過蓋房子的經驗,他笑答:「曾蓋過一個鴿舍啦!」

一次颱風來襲,夫婦倆擔心阿公仔的安危,欲接他到家裏過夜,卻被客氣的阿公仔拒絕。隨後他們募集當地慈濟人的愛心,湊齊資金與建材,在標得的果園上興建了一棟混凝土房屋,裏頭有電、有瓦斯、有電話,更有歡笑。

達觀好過活

在自建的破木屋裏居住了二十年,阿公仔早已習慣沒水、沒電的生活。四、五年前,附近一位經營車輛買賣的連先生將廢棄的蓄電池提供給他使用,那時起,破小木屋才告別蠟燭,開始有了日光燈的出現;同時,好心的連先生也帶來冰塊,讓阿公仔本已廢棄無用的小冰箱勉強發揮功能。

「那個時候,阿公仔都在這裏燒水洗澡的。」謝清琴指著木屋旁荒置許久的一只大鍋子對我說。阿公仔原本都到安農溪提水使用,但下雨之後溪水相當污濁,因此,林正雄便請人挖井供阿公仔使用。

印象中老榮民總是孤獨而無助,在社會的漠視下任自凋零,但阿公仔偏就不是這樣。樂觀開朗的天性,讓他特立獨行卻仍廣結善緣;自給自足、平淡寧靜的知足生活,數十年如一日。

由於領有終生榮俸,平日也習慣開墾長滿雜草的荒地種些菜,自在慣了,阿公仔從未想過到榮家居住。「不要去,不習慣團體生活,不喜歡!」他堅定地說。

問阿公仔喜歡慈濟人為他建造的這棟屋子,還是以前自己蓋的那間木屋?「一樣好啦!」習慣了無所求的生活:食可飽腹、屋可避風雨,知足達觀是阿公仔的生活哲學,談話中,亦不斷傳來他爽朗的笑聲。

天天種菜去

阿公仔的屋子旁有一大片河

床空地,他在那兒種菜,每天的生活就是「與菜圃共舞」。今天,他例行六點起床,我們亦步亦趨地拍攝,深怕錯過或漏掉任何珍貴鏡頭。

「芥藍菜、高麗菜、四季豆、胡蘿蔔、龍鬚菜、芋頭、紅菜、香菜……。」我數著數著,驚訝於阿公仔細心照顧的這片菜圃,也注意到防波堤旁石塊間縫隙種植了玉米,心想:土地的充分利用也是惜福吧!

沒一會兒,見阿公仔抱著滿懷的菜,直嚷著要讓大家帶回台北。「平時我也會將吃不完的菜分送給朋友或是拿出去賣。」他這樣告訴我們。

阿公仔的菜沒有農藥,拿出去大家都搶著買。他的一位朋友表示,去年底芥菜兩把可賣一百元,問阿公仔怎麼不拿去賣,他回答:「不用啦!朋友來時可以吃,不然也可以送給朋友啊,夠吃就好!」

阿公仔一整天的作息幾乎都在菜圃裏。「冬天的菜過去了,現在要準備種夏天的菜了……。我一個月出門一次左右吧,買些種子,也許理個髮。」我們發現阿公仔的交通工具除了兩條腿之外,就是一輛老鐵馬,他驕傲地說:「民國四十九年我用兩百元買的哩!」

我家在這裏

雖然已經八十一歲了,阿公仔對於過去的生活點滴,記憶猶新;他和我說了許多,但礙於頗重的鄉音,我雖煞有其事地頻點頭,其實有一半是沒懂的。

兩岸開放探親之後,阿公仔曾回過家鄉兩次。「頭一次回去我幾乎都不認識了,老的老、小的小……。以前會希望回去,現在不會了;我一退伍下來,就待在

大洲村,在這兒生活的時間,比起在大陸還久呢!」想想,中國人落葉歸根的觀念,隨著時空的流變,也並非那麼不可動搖的吧!這裏畢竟是活生生有愛之處,對家鄉的記憶,卻只存在片段的夢裏。

看著阿公仔俐落的墾地動作,他無視於我們已經拍攝完畢,兀自挑撿著菜,希望我們大伙人待會兒能有一頓豐盛的午餐。

在屋裏,咀嚼著方才阿公仔彎下腰為我們所撿拾的青菜,儘管外頭冷風颼颼,屋內卻洋溢著溫情暖意。大家的嘴也從沒閒著,直感謝著阿公仔--就像他老人家感恩慈濟人為他所做的一般。

飯後,阿公仔掏根菸出來,眼睛打量了一下這屋,「東西全是他們送的,我一毛錢也沒花。」黃秀鳳告訴我,電視、沙發、茶几、神桌、杯盤以及屋外那兩隻狗,還有菜園裏的花貓和鴿子,可以說都是從四處搜羅來的呢!甚至廁所牆上所貼的瓷磚,都有好幾種花色。原來,這屋子不但建自眾人的愛心,更砌入了資源回收的環保理念!

阿公仔雖然獨自一人,但身旁卻有那麼多人關心,我不禁想:那是怎樣的一分善緣,怎樣的一分福報?

「阿公仔很慈祥,就像爸爸般,把我們當自己的孩子看待,有空我也會帶孩子一塊來……。前年初二,我們來這裏就當回娘家哩!」張明章有感而發地和我分享。

一位阿公仔中校退伍的同鄉中氣十足地和我們說:「慈濟人對阿公仔的照顧真好,反倒是我們幾位同鄉做得少。」

一群人在門前擺桌吃起湯圓來,景象重回當初「交屋」時的喜氣;在一段段真摯的對話裏頭,我聽到了慈濟人和阿公仔相約,在即將來臨的八十一大壽當天,再來相聚。



▲天涯共此情

苗嶺孩童的願望--烏灣慈濟小學

◎撰文/楊琳

穿過吹蘆笙的隊伍,
耳邊傳來童稚的歌聲,
沿途站滿的小朋友正列隊拍手歡迎我們到來。

「記得要帶夠保暖衣服哦!」我們出發前,丹寨縣來電告訴我們貴州下雪了。當飛機將抵貴州機場時,由機上窗戶往下望,果然大地上仍殘留著些許積雪。我們早有心理準備--即使大雪也阻撓不了我們發揮興校助學的大愛!

從雄期到烏灣的蜿蜒山徑,
在三百位村民花了近兩個月時間的修築下,
如今已是一條寬約兩米的黃土公路。

一月十五日至二十日,邱玉芬師姊帶領著上海以及幾位北京、廣州、福州的師兄姊共二十五人,前往貴州省丹寨縣。此行有兩個目的:參加丹寨縣烏灣慈濟小學的落成儀式,以及發放附近八個鄉鎮三千多名失學兒童的助學金。

我們於午夜抵達縣招待所,兩百多公里顛簸的山路,花費了八個鐘頭車程。五點三十分,摸黑起了床,看了看窗外,細雨迷濛,沒下雪反倒有幾分失望。省台辦處長呂東告訴我們,今早吉普車只能開到雄期,因為日前的雨雪可能造成雄期到烏灣的新路路基鬆動,為了安全起見,這段六公里長的新公路只能步行。

一個鐘頭後車抵雄期,天已亮,雨早停了。陰天,很適合步行的天氣。回想去年我們也是從雄期「跋涉」至烏灣,那條蜿蜒的山徑,來回花了四個半小時!

而眼前取代小徑的已是條寬約兩米,碎石上鋪滿黃土的公路。

原先公路未通,建校工程所需材料無法運輸。為此,縣政府丈量道路提供炸藥,鄉政府則組織村民,按照劃分的地段,動工修路。縣教育局局長杜玉清告訴我們,沿路每天都有近三百名村民,老老少少,參與修路,花了近兩個月的時間才修通這條公路。後來在建校工程實施其間,還遇上雨季,有幾次沖毀路基,村民們又連忙搶修。

苗嶺的清晨,空氣中彌漫著

一股清新,走在這條愛心鋪設的路上,腳步和心情都顯得輕快。

前方傳來優美的音樂聲,
是苗寨特有的樂器--蘆笙;
山路再一轉,
迎接的隊伍已在我們面前。

約四十分鐘後,路旁出現幾個十來歲的孩子,我們熱情地向他們打招呼,他們也靦腆地跟我們搖搖手,突然帶頭的男孩跑了起來,想必去通風報信。不久,我們聽到前方傳來優美的音樂聲,是蘆笙,一種苗寨特有的樂器。山路再一轉,迎接的隊伍已在我們面前。

村長身襲黑衣立在隊伍前方,恭敬地向我們合十作揖,路的兩旁尚有穿著苗族傳統服裝的男女三十多人。姑娘在前,手執碗、壺、毛巾,笑容可掬;男子排後,正吹奏著蘆笙。

前幾位姑娘手中拿著陶碗,待我們走近,她們雙手高舉,以碗就我們的口。有了上次經驗,我們知道這是糯米酒,是苗族習俗中代表很高敬意的「攔路酒」。

面對此景,大部分人是大口一喝,少數人只是「碰到碗口」意思意思,畢竟盛情難卻!再往前,後面姑娘又迎上來為我們披上一條長一公尺、寬三十公分左右色彩鮮豔的「苗帶」,這帶子由苗族姑娘手工編織,異性間互贈代表情意,同性間互贈則為友情。

穿過吹蘆笙的隊伍,耳邊傳來「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的童稚聲,沿途站滿的小朋友正列隊拍手歡迎我們的到來。我的視線隨著隊伍延伸到了山腰的平台--烏灣慈濟小學。操場上扶老攜幼聚集了約兩千位村民,等我們全部到達,尾隨在我們後面的人陸續來到操場中央跳起苗族傳統舞蹈--蘆笙舞,在村民的邀請下,我們迫不及待地加入他們。

如果沒有參加慈濟,
不會有機會翻山涉水地走入
如此偏遠的山區蓋學校,
也不會有機會直接和三千多名
失學兒童面對面接觸。

翩翩起舞的同時,望著這即將啟用的烏灣慈濟小學,心中充滿感恩,因為這是上海慈濟人結合大陸台商,繼江西省宜春市白竹慈濟小學之後,第二所捐助興建的學校,是愛心匯聚的成果。原先木結構的危樓已由鋼筋水泥

所取代,新校舍為三層樓高,共十間教室,建築面積為五百八十三平方公尺(約一百七十六坪),總經費約二十五萬人民幣(合台幣約一百萬元),由上海慈濟人全額贊助。

「自力更生,就地取材」是上人勉勵慈濟人在海外推動慈濟志業的原則。為了贊助這項希望工程,過去一年來,師兄姊們投入大量時間和精力在募款及各項準備工作。其中包括端午節時在台商間舉辦「一串粽子一個希望」的香菇栗子粽義賣活動,一串粽子二十粒,每粒五元,總價一百元人民幣,恰恰是一個孩子一年的學費。

那次我們總共包了約兩萬粒粽子,募得近十萬元人民幣。此外還向台商募得舊衣和文具用品;並利用週末時間洗、燙、包裝舊衣,以及整理分類募集的物品。

參與慈濟活動讓我們和其他的生命發生了關聯,在互動中學習著愛、尊重與關懷。若沒有參加慈濟,我們不會有機會翻山涉水地走入如此偏遠山區蓋學校,也不會有機會直接和三千多名失學兒童面對面接觸,更不會為了這些孩子們的學費四處去募款、辦活動,而與周遭的朋友產生互動,進而分享、豐富了我們彼此的生命。

四周圍觀的群眾隊伍
早已從操場上
延伸到狹窄的路兩旁,
很多人是從其他村落趕來。
在山裏,今天的活動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大事。

落成儀式中,縣領導對慈濟人興校助學一事表達了衷心的感謝。邱玉芬師姊亦致詞表示慈濟烏灣小學的建成是眾人愛心參與的成果,其中有慈濟人的愛,有省、縣領導的重視與支持,有村

民齊心修路,還有一群默默為教育事業無怨無悔付出的老師。儀式最後為揭碑,由邱玉芬師姊及省台辦處長呂東,共同在牆上掛上一塊寫有「丹寨縣烏灣慈濟小學」的白底黑字木板。

四周圍觀的群眾隊伍早已從操場上延伸到狹窄的路兩旁,很多人是從其他村落趕來。在山裏,今天的活動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大事。看到這麼莊嚴具規模的校舍後,據說不少非學區的村民已在打聽如何才能讓自己的孩子入學。

要離開前,呂東處長宣布了一件讓我們雀躍的事--路況良好可行車了。車開動時,我們紛紛搖下車窗,依依不捨地在蘆笙聲中與兩旁的村民們揮手告別。

坐在吉普車上,我不禁回憶起去年奠基活動結束時回程的一幕。那時天色已黑,村民為我們每個人準備了一把手電筒,在漆黑的山谷裏,手中搖擺的燈光像一隻隻閃爍的螢火蟲,而五十幾人的隊伍像條火龍。沿途上坡下坡,看不太清楚前後左右的路況,只能彼此相互提醒。

想到此,便為村民感到高興,在短短一年間,由於興建學校而有了這條縮短與外界聯繫的新路,進而可能改善他們的經濟條件、早日脫離貧窮。我們也願在帶來文明腳步的同時,村民們仍能保有樂天知命的自然與純真。

學校雖然落成了,後續工作並未結束,我們還得張羅下一年三千多名失學兒童的學費,還要繼續包粽子、募衣服,每年還要回來和孩子們相見歡,還要興建第三所學校,還要……

在我們心中有個小藍圖,期許自己當個提燈照路的人,希望號召更多的朋友,共同來耕耘這片愛的福田。


▲天涯共此情

願阿拉也祝福--印尼義診

◎撰文/何貞青

在這原本被認為充滿誤解與敵意的國度,
透過義診,
卻讓人看到族裔包容互助的可能性。

去夏印尼那場震驚國際的暴動仍記憶猶新,金融風暴狂飆後的蕭條也依舊蔓延,在這個前程尚未明朗的國度,印尼慈濟人並不耽溺於悲嘆惋惜,反而加快腳步,抱著以愛止恨、促進社會祥和的心念,為廣大貧病民眾展開一場大型義診活動。

生命的消逝如此輕易,
貧窮村落的醫療需求,
在生死掙扎中展露無遺。

三月十七日下午,義診團員們前往印尼當格朗縣(Tangerang)的慈濟波羅蜜義診中心,為義診活動作準備。尚未就緒,急診室就傳來一陣騷動,一位年輕的印尼男孩被家人緊急送來,他腹部疼痛已經一星期了,卻因為沒錢就醫,捱到病勢不可收拾,才送到這裏。

氧氣面罩下,男孩的臉龐因疼痛而扭曲,身軀在痛苦中不斷掙扎……然而,一切似乎太遲了,即使醫師盡力搶救,也抵不過延誤就醫的後果;先為其醫師緊急處理後轉送大醫院,仍回天乏術,據說僅僅二十歲。

生命的消逝,如此輕易,卻又沈重無比。若是原可挽回,卻因醫療資源的缺乏,甚或經濟上的無助而被犧牲,尤其令人遺憾。貧窮村落的醫療需求,也在這一場場生死掙扎中展露無遺。

「貧窮村民常常三餐不繼,

根本沒有餘錢看病。有些人病了就隨便吃吃草藥,能活多久就算多久。」慈濟印尼聯絡處負責人劉素美說。

因此早在一九九五年十月起,印尼慈濟人定期下鄉進行肺結核施藥,並舉行小型義診服務貧病民眾;近一年來金融風暴之後經濟不景氣,民眾生活更苦了,於是結合當地佛教團體波羅蜜基金會、印尼全國佛教理事會、金光集團等單位,自三月十八至二十一日,於當格朗縣波羅蜜義診中心展開慈濟在印尼歷年最大的義診活動,並在台灣及菲律賓醫師支援下,首次提供外科手術服務。

印尼人不全是排華的,
暴動期間,
他們也努力保護華人。

或許有人不解,在去年暴動

中,華人受到許多傷害,為什麼還要協助他們?

「並不是所有印尼人都排華,他們大部分都還是和善的老百姓。」在這次義診中擔任志工的第四代華裔移民譚祥華說:

「他們只是太窮了,所以容易受到煽動,而且許多暴動發生在城市裏,和這些鄉下的純樸村民是沒什麼關係的。」

經營代理公司的譚祥華在印尼土生土長,有很多朋友及員工都是印尼人,由於平日相處融洽,暴動期間,印尼員工還回村子裏請來三十多個年輕人保護公司,擋住暴徒的劫掠,因此毫無損失。而距離三百公尺之外的一家百貨公司就沒這麼幸運,不只搶劫一空,還被一把火燒個精光。

「其實人與人之間都是相互的,我們在這裏得到很多東西,當然要抱著感謝的心去回饋。」這也是譚祥華積極投入慈濟善行的原因。

還有陳玉美居住的華人社區,因為與附近的印尼村落互動不錯,村長還熱心調集村民守護社區,對著前來挑釁的暴徒解釋社區內的華人都很好,暴徒才退去……

原來,類似這樣印尼人協助華人的例子還很多,並非全如媒體所報導的充滿仇視和敵意。

「這是我的國家,我從小生長的地方,我想要留在這裏,當然要盡自己的力量去付出。」同樣在印尼成長的賈文玉說。對於故土家園的眷戀,讓他們不忍離去,既然無法抽離,只有用更大的包容、更多的努力去擁抱這片土地,「不必一直沈陷在過去,要往前看,重要的是當下我們能做什麼?」

因此這次義診,除了對貧病居民的健康提供直接照護,也希望帶動華人、印尼人一起從事社會服務,啟發彼此關懷的心,讓歷經動亂的社會漸趨平和。而這樣的信念,也獲得當地回教、基督、天主、印度及佛教等教派及軍警單位的認同支持。

雖然眾人都極有默契避免提及那場災難,但對於華人在災後猶能關切印尼貧民,當地的領袖在感佩中,也不禁提醒同胞記取教訓。

「『慈濟』兩個字的意義我不懂,但是它的發音在印尼話中是『清淨』的意思。很感謝你們願意幫助我們的民眾。」前來參與開幕儀式的回教長老K.H.Asmuni致詞時表示。他同時呼籲在這不穩定的時局,大家更要不分種族、宗教,團結合作,才能化解仇恨和誤解。「就像微笑是很好的,但是一個人獨自微笑起不了作用,而且人家會嘲笑你是傻子,所以希望大家一起微笑,社會才會祥和。」

「但願真主阿拉賜福給所有慈濟人!」當地陸軍司令Djaja Suparman特地派遣軍警協助維持現場秩序,連軍醫也加入義診行列,還將軍用帳棚改裝成臨時診療所,讓義診能夠順利進行。

義診效果口耳相傳,
原計四天服務五、六千人,
最後竟湧入九千多位病患。

為期四天的義診,參與的台灣、菲律賓、印尼醫護人員共有一百九十三位、志工五百多位。

早在義診前一個月,印尼慈濟人即與當格朗縣各村落衛生所聯繫,由其提供一千六百多位需要手術的村民名單,並於二月十四日由印尼醫師進行初步檢驗,篩選出最迫切需要的五百多名,安排於義診中進行手術。而其他如內科、小兒科、牙科等科別則於現場報名。

擁有豐富義診經驗的台灣慈濟人醫會,以及菲律賓慈濟義診團均專程前來協助,舉凡義診地點、時間、交通安排均提供不少意見,尤其現場控制及預估人數的經驗傳承,讓每天高達兩、三千位民眾湧入的候診區維持動線流暢,場面不致失控。

一般而言,當地因貧窮及醫療資源缺乏,許多只要一次手術就可以解除的病症如兔脣、甲狀腺腫瘤、疝氣、白內障等,不僅很普遍,有些甚至拖延二、三十年沒有治療,此次安排外科手術的目的即在此。

才兩歲半的Ajis因為疝氣來手術,他是家中的長子,爸爸、媽媽、奶奶的寶貝,但身為店員的爸爸,薪水只夠維持一家基本生活,要讓Ajis動手術還不知道要存多少年的錢呢!

四歲的小女孩原有張清秀的臉,因為兔脣而遭到朋友的嘲笑,老向當工人的爸爸哭鬧著要治好它。如今,手術後的她躺在恢復室靜靜沈睡著。

「她長大啦,會知道愛漂亮,聽到可以動手術時高興得很呢!」一旁守候的父親心疼地看著女兒,然後轉頭對慈濟人微笑道感謝,語氣中盡是安心與滿足。

還有皮膚感染導致滿頭膿瘡的孩子,不必忍受痛苦再用土方醫治;即使是礙於醫療器材不足而無法現場切除的手術,也一一轉介其他醫院,持續關注……

義診的效果口耳相傳,平日沒機會看醫師的窮人紛紛趕來,原計四天服務五至六千人,最後竟湧入九千三百多位民眾,還有許多人太晚知道而來不及掛號,情緒激動又失望,印尼慈濟人及波羅蜜基金會負責人鄒麗英,遂決定日後利用假日陸續進行,義診之路就這麼延伸落實下去了。

雖說未來還無法預期,
但一點一滴的努力,
總會淘盡所有慘痛記憶!

一如過往,慈濟每一場義診都有當地志工的參與。不只有華人志工,更有印尼人投入;熟悉民情、語言的他們,負責解說、掛號、導引,而來自台灣的

五十餘位慈濟志工,則在團康關懷部分著力。

在小兒科的診療帳棚,可以見到笑瞇瞇的師姊向病患道早安,邊用現學的土話招呼,滑稽可愛的音調,往往惹得病患哄堂

大笑,距離卻拉進不少。

「雖然我講的他們聽不懂,可是能讓原本擔心病情的人開心一下也很好呀!」充滿煩躁嘈雜的候診區,更少不了志工的帶動唱來緩和情緒,即使語言不通,只要一個微笑、一首輕快的歌謠,就能讓等待過程不再漫長忐忑。

慈濟人和病患之間的互動,對當地志工而言也是一種愛心激盪。任職於波羅蜜基金會的Maryoko,覺得這種跨國合作的慈善服務可以打開心胸,也希望自己的同胞在這樣的幫助下過得更好。

來自金光集團的志工Yusup,在老闆黃榮年的帶領下,擔任慈濟志工已經快一年了,他本身也是虔誠的佛教徒,「這麼好的活動應該要擴大舉行,讓更多人知道才好!」

而陸軍派來觀摩這場義診的軍官Fatimah,對於完善的義診流程驚奇不已,「尤其你們在團康、關懷、服務病患上,充滿親切與熱忱,這些特質可能只有在童子軍團才看得到了!」她同時收集不少資料,研究日後與慈濟合作的可能模式。

首次義診就有破紀錄的驚人成果,在這原本被認為該是充滿誤解與敵意的國度,卻讓人看到族裔包容互助的可能性。

「這次義診結果顯示,印尼

慈濟人在醫療服務方面還有很大發展空間,希望能帶動印尼醫師組成義診團,照顧自己的人民。」慈濟醫院副院長林俊龍如此期許。

「未來還無法預期,只能在一次次服務中累積經驗,希望將來能達成一年兩次大型義診的目標。」劉素美說。

印尼慈濟人就這麼踏踏實實邁開腳步,以回饋的心情去面對族裔間的藩籬;而這一點一滴、不曾止息的努力,誰說哪天不會波瀾壯闊、淘盡這片土地上曾有的慘痛記憶!


▲心蓮故事

春天爺爺

◎撰文/許禮安(慈濟醫院家庭醫學科暨心蓮病房主治醫師)

春天爺爺常看見許多「東西」而感到恐懼,
這使我想到了「臨死覺知」,
所以寧可相信病人的感覺,
讓他不會感到無助或孤單。

七十多歲肝癌末期的爺爺,因為神智不清住進心蓮病房,由於名字有個「春」字,護士們暱稱他「春天爺爺」。

春天爺爺從事一種特殊行業--觀落陰,簡單的說就是「靈媒」。據他的家人說:春天爺爺修鍊道術、法術長達數十年,可以通陰陽兩界,幫別人觀看死去的親人流落何方,有時還要下陰曹地府尋人。

魔幻世界

過了幾天,春天爺爺稍微清醒了,他的「超能力」也恢復了。他看到很多我們看不到的影像,正步步向他催逼,他可能曾試著施

展法術,但也許是功力已大不如前,正不勝邪,於是他開始恐懼。大白天還好,到晚上他甚至不敢待在病房內,即使燈光明亮,他仍會要求護士留下來陪他。

春天爺爺幾次看見有一大批人來趕他走,問他:「有多少人?是些什麼人?」他說:「有六、七十人,都是不認識的。」春天爺爺還自己預測:「我是第一百二十八號,也是這間病房的第二個。」

我們尊重他的「專業」,因為那間病房確實只有一個病人在裏面往生,其他都是留一口氣回家或送到暫留室後才往生的。為了減輕他的恐懼,我們還是幫他換了病房。

春天爺爺也曾經幾次對大夜班的護士說:「小姐,你後面有兩個人。」手指著護士身後,似有所見。護士急忙回頭一望,當然是空無一物。護士看春天爺爺不像是在開玩笑,而且已經知道他有特異功能,所以即使想要眼不見為淨,表面上強作鎮定,心裏卻不免直發毛。

臨死覺知

有人會認為那是胡說八道,或者只是病人的幻覺,醫護人員當然會小心地辨別。如果是生理因素引起的,例如電解質不平衡、腦部轉移(註1)或肝昏迷(註2),我們會針對症狀處理改善;如果不是生理因素,那就可能是所謂的「臨死覺知」,病人會躁動不安、看到一些幻影或說出奇怪的話,這是一種「瀕死症狀」。

以我在心蓮病房的經驗,「臨死覺知」可以分為三類。第一種是能「自知時至」,主動告訴大家某月某日或是還有幾天會往生,而且真的是「鐵口直斷」;第二種是「若有所見」,看見已往生的親戚朋友來看他或說要帶他走,沒有多久就真的走了;第三種則是「若有自覺」,在最後幾天會說要回家,有時病情會稍微好轉,就是常說的「回光反照」,時候一到就永別了。

這不是「怪力亂神」或「鬼話連篇」,連美國都有「臨死覺知」的例證。我們寧可相信病人自己的感覺,因為這是病人的身體與生命,唯有他自己最清楚。我們也會提醒家屬:千萬不要以為病人在胡說八道或胡吵亂鬧。我們會傾聽他的自我解釋,看他擔心什麼、分擔他的焦慮與恐懼。家人要盡量陪伴病患,晚上可以把照明燈光全打亮,或是播放音樂環繞,如此一來,即使病人身處「魔幻世界」,至少他不會覺得無助與孤單。

註1:腦部轉移--癌症轉移至腦部,造成腦水腫,而引起意識不清或昏迷。
註2:肝昏迷--肝臟功能破壞,解毒功能喪失,引起腦部病變至昏迷。



▲走過失戀

走過,更懂得自己

◎撰文/逸軒

尊重對方的選擇,
當下,
自己的心也自由、
不再受痛苦的束縛了。

每件事都有得、有失,戀愛也是如此。如果沒有辦法解決自己的感情問題,那麼,暫且不要碰感情,其實也是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談過戀愛的人曉得箇中滋味如何;同樣地,失戀過的人,更能明瞭其中的苦是什麼。

交往一年左右,原以為感情慢慢走向穩定,但一通電話「我們還是當普通朋友比較合適!」打破了我既定的夢想,喚不回她的心,只得默默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回想往昔相處的時光,宗教觀、飲食觀……皆相近,常常一起上市場買菜、做飯,種種溫馨美麗的畫面浮現眼前;或許失戀的苦,來自於捨不得、放不下吧!失戀的當下,心真的很痛!

那段失戀的日子,過得很辛苦,尤其第一天晚上未曾闔過眼,淚珠不爭氣地潸潸落下,平時無精打采,不想做任何事,整個人就像行屍走肉般。不過慶幸地是,痛苦的日子並不太長。

療傷過程中,無意間翻閱到慈濟委員陳美羿所著的《感恩的心》,其中一篇「中國肯尼的故事」,描述林傳欽歷經生死掙扎的心路歷程。他在一次意外事故中被巨石壓著,此後只剩上半身,儘管如此,他仍撐了過來。

當下,突然問自己:「你只是遭遇失戀就如此痛苦,你的痛苦如何與林傳欽相比呢?」從那一刻起,心中的痛慢慢開始釋懷。

失戀過程雖辛酸,然而「走得過,就是您的了!」失戀會讓一個人成長更快,且更懂得自己要什麼。緣分已盡,就不要強求,愛她就讓她自由地飛,尊重對方的選擇;當下,自己的心也自由、不再受痛苦的束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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