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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生活早規畫--林金雄興趣多多

◎撰文/賴麗君

《智慧晚年》

他,擁有正當工作,興趣更是百百種。
不愁生活、不怕無聊,雖然單身獨居,年逾半百的他,
卻打算更老一點的時候住進養老院;
一旦往生就把器官捐給需要的人,儘早打算,免得日後聽命安排。

林金雄的老年生涯,仿如一首動聽的交響樂,令人激賞!

他熱愛賞鳥--鳥類的書、鳥類的郵票、鳥類的圖畫……,別找了!他家的東西大部分都跟鳥類有關;

他熱愛旅行--美國、英國、法國、日本……,別數了!他已經遊歷過九十多個國家;

他熱愛交游--老的、小的、年輕的、作家、藝術家……,別算了!他什麼樣的朋友都有。

廣泛興趣為對談

像這樣的一個人,你可能會想像他是一個曠世藝術家,抑或知名作家,其實他只是一個年過半百的單身漢。但懂得生活的他,總愛將生命譜成一首首動聽的交響樂,並不停地創作新的音符,讓每一首曲子都精采動人。他,就是目前擔任台北市野鳥

學會常務理事的林金雄。

走近一棟五樓高的舊式公寓,「使君子」任意地蔓延、攀圍住外牆,陣陣清香撲鼻而來,讓心扉都舒暢了起來。步上階梯,一幅油畫映入眼簾,接著是國畫、書法、水彩畫……,一路步上四樓,彷彿走過一條長長的藝術廊。爾後打開四樓的大窗簾,各式各樣的盆栽在陽台上熱情地迎接我們,滿滿的綠意讓眼睛都亮了起來。

來到客廳,林金雄座椅的後面掛著兩幅鳥羽國畫,透露著藝術與大自然融合的氣息,正如他的氣質。他談著自己的生活,一股赤子般的純真在眉宇間飛揚,很難想像同樣和一般人擁有二十四小時的他,如何擁有那麼多興趣--賞鳥、旅遊、收藏、養花、寫作、藝術……,也很難想像年過半百的他,如何擁有那麼多活力,從事自己的興趣。

「從事那麼多興趣是因為想認識不同的朋友,如果你今天想要認識林懷民,你必須懂得一點藝術才能跟他對談。」那麼喜愛交游的原因呢?「喜歡交朋友是希望學習做人處事的道理,朋友多才不會覺得自己很孤單啊!」對他來說,擁有許多興趣及朋友,是充實精神生活的妙方,也是與孤獨寂寞絕緣的方式。

愛鳥成癡如娶妻

為了能擁有多一點時間從事自己的興趣及服務社會,五十五歲那年,林金雄毅然從統一飯店退休,當時公司原本要將他調升為副理,但是他選擇急流勇退,這樣的選擇不是一時的衝動,也不是一時的浪漫,而是年輕時候夢想的落實。

「小時候家裡很窮,十九歲時我就開始工作,想趁著年輕的時候多存一點錢,到了四、五十歲時我就要退休,好讓自己有多一點時間走入人群、服務社會,也多一點時間從事自己的興趣。」

如今,退休後的林金雄除了從事自己的興趣外,也是台北市野鳥學會的全職義工,不僅假日幫學會帶隊當賞鳥解說員,還幫會員上課,以及舉辦各種活動及記者會。除了興趣外,「認同、熱誠、無私、傳承」是支持他在野鳥學會當了三十多年義工的精神指標。

在林金雄所有的興趣當中,最專精,也是歷史最悠久的,當然就是賞鳥。早在民國二十五年,許多人還不知賞鳥這項新興活動,林金雄就加入台北市野鳥學會,那時野鳥學會才剛成立兩年,而其實在這之前他就開始賞鳥了。

動機起於十八歲那年,看了詩經中的雎鳩篇--「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當時我就想,雎鳩到底是什麼鳥,後來查明後得知是魚鷹,於是就常常去河邊觀察魚鷹的行為。」一個動念引起了賞鳥的興趣,更難得的是迄今從未間斷過。

林金雄愛鳥的程度是一般人望塵莫及的,除了撰寫鳥類書籍及研究外,他的收集品都離不開鳥。在他家的小小「博物館」中,有鳥類的雕刻品、鳥類的中英文書籍、鳥類的郵票、鳥類的錢幣、鳥類的衣服……,當然家中牆上掛的畫大部分也都跟鳥類有關,怪不得前台北市野鳥學會理事長吳尊賢說:「他好像娶了鳥類為妻!」從賞鳥過程中,他不僅得到精神上的充實,也結交了不少志趣相投的好朋友。

對於熱愛旅遊程度,也是一般人無法企及的,當他說出已經遊歷過九十多個國家,可能連空中小

姐都會為之咋舌。以前還在飯店上班時,他會把休假檔期排在一起,一年兩、三次與七、八個好朋友相約到國外自助旅行,現在退休又有更多時間旅遊,也許不久之後就可以把全世界都玩遍!

觸類旁通多才藝

平常如果沒去賞鳥或旅行,林金雄清晨就會騎著腳踏車到北投泡溫泉,然後再到菜市場買菜,接著看書、讀報,有時心血來潮就約幾個好友到跳蚤市場「尋寶」。他說:「家裡的許多收藏品除了從國外買回來的,有些很稀罕的還是從跳蚤市場帶回來的哩!」黃昏時再到公園走一走,或是到五樓樓頂看日落,一天的日子過了,很輕鬆、很閒適,也很充實。

一般中老年人,難免會有一些病痛纏身,但是林金雄依舊健步如飛,精神抖擻。「從小到大,我沒生過病!」當他透露自己健康狀況時,我們不禁瞪大眼睛:「真的嗎?一次感冒也沒有?」

「沒有,因為每次覺得自己快要感冒時,就會多喝水、多吃水果、多休息,所以就不會感冒啦!」不可思議吧!這幾乎可以成為金氏世界紀錄,到底他是如何練就百毒不侵的身體呢?「飯後百步勝過家裡開藥鋪。」很簡單的保健常識卻很受用。

熱情、體貼、真誠,是許多認識林金雄的人對他的評價,除此之外,他的才華也是令人由衷佩服的。他幾乎橫跨各個領域,東吳大學中文系畢業的他,卻考上台大園藝研究所,畢業後又踏入另一個領域--到飯店工作;空餘還為許多出版社撰寫童書及鳥類紀錄,對於攝影、各類藝術賞析也有涉獵。

這樣一個多才多藝的人,卻抱持著淡泊名利的人生觀。「我覺得應該多保留一點時間做自己的事情,不要老在工作上鑽研,一個人五十多歲退休,頂多才二十多年的時間從事自己的興趣,根本不夠哩!」對於生與死,他也看得很淡,將來他打算住到養老院去,大去之後要把器官捐給需要的人,作為對社會最後的貢獻。

採訪完送我們出門時,林金雄又興高采烈地說:「其實我現在又有新的興趣,那天我在海邊遇到一群撿石頭的人,我覺得很有趣,就主動和他們打招呼認識,以後我就可以和他們去海邊撿石頭哩!」看來,林金雄的生命音譜上又有新曲可譜了!




▲專題報導

捨得輕鬆無掛礙--李金樹善用「身財」

◎撰文/李委煌

《智慧晚年》

錢,他不多,卻全想布施給更需要的人;
孤單一個,卻連大體都決定嘉惠醫科生。
背駝體弱的李金樹,
晚年最大的嗜好便是「飽覽群經」,
當然在身體狀況稍佳的情況下,也做做資源回收、勞動筋骨。

當平頭、削瘦、略駝著背、笑起來有些靦腆的李金樹出現在台北分會時,一定是特地前來繳交會費……

民國二十三年出生於福建省永春縣的李金樹,上有三兄二姊、下有三弟,家裡共有九個孩子。當時若家裡的壯丁都實報戶口的話,很快就會被徵調去當兵;因此,他成了全家唯一的幽靈人口,每當查戶口時,就得躲到暗房裡,假裝自己從世界上消失。

李金樹說,他在七歲左右就被送到李家,成為縣城裡大戶人家的養子。民國三十八年一月,大陸局勢緊張,養父的弟弟帶著他輾轉從泉州、廈門來到台灣……工作、生活,時間就這麼過去了,單身的李金樹,如今可是「無事一身輕」、「一人吃、全家飽」。

發善願悉數奉獻

認識慈濟,其實說來也無太特殊的因緣,不過

李金樹的記憶總是那麼鮮明。他說,民國七十六年一天中午,他如同往常般在素食館用餐,看到了介紹證嚴上人的一份文宣品,邊吃邊讀著,竟令他興起一股莫名的感動。

「隨後,我就開始劃撥善款給慈濟,成為慈濟的會員,一直到民國七十九年因病無法上班,才停止常態性的捐款。」這段期間,李金樹不僅捐錢給慈濟,只要是在報上見到需要捐助的單位或佛教團體,他都會發心護持。

因著急性盲腸炎和腎結石而停止工作後,李金樹曾有在花蓮安老的打算,隨後又在朋友的建議下,到慈濟台北分會幫忙做環保;然而,做了三天,就因為生理上的不便而作罷。

由於身體健康狀況不佳、處處是病,李金樹突然生起一個念頭:「生命那麼無常,哪一天我真走了,身邊一些積蓄怎麼辦?」孑然一身的他,除了平日省吃儉用存下的一百八十萬元,再沒得擔心有什麼好失去的。

他心想,這僅有的錢與印章證件,隨身攜帶似乎不是最好、最安全的方式;於是希望台北分會的社工、財務組,幫忙他將這「煩惱」交給慈濟,以方便往生後財產能悉數捐出。

後來,財務組為他辦理了金融卡,好便利他領取每月數千元的利息作為生活費用,但李金樹仍是難得使用到一回;甚至,還常將每月利息用剩的部分再捐給慈濟。

去年,李金樹得知上人在呼籲大體捐贈的觀念;於是,在二堂弟的見證下,成為編號第1063的「預備大體老師」,慎重地決定了自己的身後事。

因為身體欠佳,李金樹說他無法當志工,僅能捐出自己所有的積蓄;因為年齡資格不符,李金樹說他無法參與骨髓捐贈,只能簽寫大體捐贈書。然

而,他一定沒想到,自己謙遜的背後,卻讓人看見了一位獨居老人對生命的善解與豁達!

修心性孜孜不倦

一個下雨的午后,李金樹如同往常般到慈濟台北分會四樓捐了款,接著又來到二樓訂閱八月即將創刊的《經典》雜誌。原來,閱讀是李金樹平日最大的嗜好,前往市立圖書館「飽覽群經」,是他每日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糧;佛教相關的經典以及修身養性方面的書籍,尤其是他的最愛。每每遇上有緣人,他也總不吝將已閱讀過的佛學書籍相贈,讓更多人有機會分享其中的智慧法語。

另外,週一至週六晚上七點半到八點半漢聲電台的「慈濟世界」廣播節目,李金樹更是不會錯過;也因此,若來台北分會,他常會抽空到廣播組坐坐,和大家閒話一番。

曾有一次,李金樹帶著十張各中獎兩百元的當期發票,到廣播組要捐給慈濟;大家正納悶怎麼會這麼好運之際,發覺是他將數字弄錯了;但廣播組同仁仍是接受了這分善心,沒和李金樹提起,倒是事後他發現自己的疏忽後,堅持要補上相同面值的兩千元捐款,並聲稱:「捐款不可以這樣,既然說要捐,就不可以打折扣!」

儘管「老人」加上「獨居」、「病弱」給人悲悽、殘敗的印象,但像李金樹這般達觀性情的獨居老人,非但沒有孤單的寂寥和隻身的滄桑;反倒比年輕人有著更多對生命的熱情與慈悲。他讓人看到了生命的一種「可能性」--「善盡人身使用權」的潛能。

現在,李金樹在身體健康允許下,又回頭參與慈濟的資源回收。一輩子默默無名、一世的坎坷崎嶇;獨身的李金樹似乎什麼也未曾擁有,卻在年老之際給出了這麼多。





▲專題報導

手把滑鼠終日歡--資訊爺爺王徵士

◎撰文/婁雅君

《智慧晚年》

一位年近八旬的老翁,身患疾病無法出門,
這樣的描述讓你想到的是怎樣的一幅畫面?
老人、陋屋、黑暗與無窮盡的苦痛……,
也許多數人會聯想到這樣的畫面,不過王徵士就打破了這種既定印象,
為自己的老年生活迎向另一個學習的新旅程。

別以為玩電腦、上網路只是年輕人的專利,七十八歲的王徵士可不讓年輕人專美於前,他不但學中文輸入、電腦動畫,更厲害的是他還設有一個雲林老人的網站--貝葉林,且因此而獲得由資訊科學展示中心舉辦的「資訊爺爺」獎項。

資訊爺爺設網站

王徵士罹患肺氣腫已五、六年之久,由於肺纖維化導致容易缺氧,稍微一活動就氣喘,無法出門也無法下樓,曾有人為他算命說他大限為七十五歲。七十六歲卻還健在的王徵士粉碎了這無稽之談後,朋友建議他找點事來做。但是做什麼好呢?「就學學電腦吧!」朋友如此建議。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朋友開始為他找尋電腦的基本配備,電腦、掃瞄機、光碟……一應俱

全。「你現在所看到的東西全都是朋友幫忙的,我根本沒閒錢來買這些。」

就這樣,王徵士七十六歲開始從DOS、基本操作學起,練習注音與輕鬆輸入法(只要輸入頭尾兩碼);七十七歲進入多媒體,由掃描器到可錄式光碟,進入WIN95並開始學HOME PAGE練習設網站;同年名為「貝葉林」的網站正式上網。

進入「貝葉林」網站一探究竟,內容大致都不出文藝、佛學的範圍。例如「藝苑漫遊」就是王徵士的老伴,也是畫家王君懿的藝術天地,裡面有仕女、山水、觀音像的畫作;「打油趣句」則是以打油詩道出日常生活景況、學電腦樂趣等。

在網站上還嗅得出時下年輕人所沒有的文人氣息。王徵士仿古人詩文所做的文章,例如「來復去辭」是仿陶淵明「歸去來兮」之作;「輕鬆銘」則是按照劉禹錫陋室銘之平仄,敘述輕鬆輸入法之樂。

生死豁達心輕安

退休後即潛心研究佛法的王徵士,將電腦視為傳播佛法的工具之一,網站上的「貝葉傳經」、「咒語園地」等單元都是有關佛學的內容。除了在網路上供大家交流佛法外,王徵士還有個心願,就是在有生之年完成易經光碟、梵漢辭典光碟、咒語大全,「無情說法」中王徵士寫道:「巧用科技作佛事,能使世人澄心靈;經律論藏蓄光碟,無情說法更分明。」

學佛後的王徵士對生死有更加豁達的心。對於自己的病,倒也看得很開,他說:「活也活夠了,人生終究是要走的。」

「能夠將生死看得這麼淡,是不是跟

學佛有關呢?」

「其實學佛就是學生死的問題。以前嘴裡說不怕死,其實怕得要命,現在是真的解脫了。」

二個月前,王徵士的心臟病又犯了,心肌絞痛、缺氧、心悸、冒汗。按照慣例,王徵士都會先把硝酸甘油片含在舌下,再叫隔壁房的老伴將自己送至醫院。「這次不同,想想自己已經活到快八十歲,不需再送醫院了,人生哪有不死的?何況我也沒有後事要交代,乾脆就坦然面對死亡吧!」

王徵士心想:古人有坐脫者,我何不也來這一套?於是便坐起來結跏趺坐,念咒語,漸漸進入定境。「那時對死活、時間、感受等等的觀念全都沒有了。」也許是沈靜的心讓全身放鬆,血液的流通漸漸順暢,只靠打坐便化解了一場危機。

後來,王徵士將這件事告訴老伴。王君懿笑說:「今晨開門若見你死了,那該多好。免得上醫院還得插管子、抽痰、上氧氣,最後還得來一次電擊。」王徵士則開玩笑道:「下次如果我真的這樣死了,坐姿若有點歪斜,請妳給我調整一下。」聞言,王君懿說:「平生愛作怪,連死後還要作怪!」伉儷之情不著痕跡地展露出來。

為有閒身天地寬

王徵士雖育有一子,但並不同住,目前兩老住在一棟老式公寓裡,簡單的陳設是他們倆的生活天地。王徵士平日研讀佛經、上上網路,看看來自各地寄給他的信件;王君懿則在一間小書房裡作畫。精神生活的充實是兩個老夫婦最富有的財產。

每日吃喝拉撒睡 老病活得沒滋味
如此最好學電腦 來世再趕下一回
……
為有閒身天地寬 人間物慾不相干
老漢玩具無多項 手把滑鼠終日歡
……
君問死期漸有期 三長兩短出入息
何當撒手乘化去 卻是寂滅最樂時
……

病而不苦、老而不凋,王徵士寫的這首「打油趣句」,正是他晚年的最佳寫照。





▲杏林春暖

讓他們輕安,自在--慈院老人照護多元化

◎撰文/楊倩蓉

從社服志工的居家關懷、
公衛室護士的居家護理,
到日間照護暨護理之家的開辦,
儘管照顧對象不全是針對老人,但對高齡人口居多的花東地區來說,
不啻開展了多元化的老人照護模式。

社服室--例行居家關懷

「趙爺爺,胡爺爺,我們來看你啦!」

寧靜的午後,絢爛的陽光照在花蓮美崙山上的一所民宅內,更顯出庭院內慵懶的氣氛。

慈濟醫院社服室明月師姊隔著外牆向屋內大喊:「爺爺啊,我帶小朋友來看你囉!」五、六位慈青志工在身後引頸等待著。

半晌,七十多歲的趙爺爺才從屋內慢慢地走出來,一見到明月與身後的一群年輕人,他開心地笑說:「唉呀!你們來啦!」另一位八十多歲重聽的胡爺爺,還在屋內呼呼大睡,渾然不知外頭開始熱鬧起來了哩!

慈院社服室例行的居家關懷裡,老人個案佔了不少。民國八十二年,台灣正式邁入高齡化社會後,以年輕人口嚴重外流的花

蓮地區來說,六十五歲以上的老年人口便達到總人口的百分之九至十。加以近年來社會結構轉向以小家庭及雙薪家庭為主,老人不是獨自居住,就是鎮日守著空屋等待子女下班、放學。

患病老人在缺乏子女照護的情形下,小孩照顧老人,或老人照顧老人的情況,多有所見。

趙爺爺與胡爺爺便是老人照顧老人的一個例子。

先前,趙奶奶因腦中風而癱瘓臥床時,換尿片、抽痰及翻身的日夜工作,全落到了患有高血壓的趙爺爺身上。心力交瘁的趙爺爺,有一天將一堆安眠藥磨成了粉,想要與老伴同歸於盡,反倒是臥病在床的趙奶奶堅決不肯,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定期前往協助趙爺爺作護理工作的慈院公衛護士知道這個情形後,趕緊照會社服志工前往關懷。如今,趙奶奶已過世,只剩下與趙爺爺長期住在一起的忠實部屬胡爺爺,和他相依為命。

公衛室--定期居家護理

為解決慢性病患者長期照護的問題,民國七十八年慈院公共衛生護理室成立後,便擔負起定期居家照護的工作,為出院病患作後續性的居家訪視與追蹤服務。

拎著一袋家屬委託代購的病人專用營養食品,正準備出發去探視病患的公衛室護理長莊志華表示,居家護理的個案老人占蠻多的,其中又以腦中風的老人居多,需要鼻胃管灌食者,公衛護士會定期去為他們更換鼻胃管。

「居家護理對老人來說很方便,所以老人會期待我們去。他們只要付一百多元的車馬補助費,就省去奔波醫院之苦以及交通費;且最重要的是比較方便、安全,對病患家屬來說,不必陪伴就診,就可以兼顧老人與家庭。」

居家護理的過程中,公衛護士不僅是教導家屬學習簡易的護理工作,如更換鼻胃管、導尿管、復健及衛教等,也由於家屬的信任與依賴,他們常會絮絮叨叨地對著護士訴說著心裡的煩惱啦,家庭的近況等。

帶著真誠溫暖笑容的護理人員,在耐心傾聽對方的困境後,若有需要協助的地方,也會轉介社服室的志工前往作居家關懷。

當病患家屬由於照護上的不便,想將老人送往安養院時,公衛護士也會提供他們安養院的資訊,主動為他們篩選過濾一些未立案或是照護不周的安養機構,以免產生更多的問題。

不過,居家照護也會面臨一些困境。像是有的老人與子女相處不是很融洽,形成子女對老人半遺棄的狀態,連居家照護的車馬費也不太願意替老人付。這時公衛護士可能就必須多花一些時間來作協調的工作。

另一項困境則是家庭主要照護者的不能連續性,連帶影響照護品質。居家照護有一項重要的目的是訓練家屬持續照護;但是有的老人今天住大兒子家,明天改住二女兒家,這種輪住的方式,無法有固定照護者的家屬,也無法專心地學習如何照護病人。

像是一位六十多歲中風的老婦人,本由小女兒照顧,但一遇到工作繁忙時,照護的責任就落到嫂嫂身上。「雖然大嫂沒有女兒這麼細心熟練,但只要是願意照顧,我們也覺得很好。」莊志華說,就怕有些照護的家屬本身學習意願不高,只依賴護理人員到家中作護理工作,讓護理人員在返回醫院後仍會擔心萬一患者有狀況,家屬如何照顧得來!

輕安居--日間照護暨護理之家

從公衛護士的居家照護到出院關懷計畫、加強地段護士訓練、成立病友聯誼會……慈濟醫院的服務不斷延伸;而有鑑於老人長期照護的需求性與重要性日益增加,為了建構多元及完整的長期照護系統,並配合七月一日起衛生署所展開的「老人長期照護計畫」,慈濟醫院七月份開辦的「日間照護暨護理之家—輕安居」,更是銜接了居家照護與住院的缺口。

位於慈院三樓的「輕安居」,目前共有日間照護病床十五床、護理之家病床二十床,空間獨立,採光良好,動線設計流暢,護理人員從任何一個角度都能清楚地掌握到老人的活動情形;加上內部設計予以溫暖明亮的感覺,倒像是來到了休閒度假小屋一般,令人輕鬆自在。

輕安居主要的服務對象為需要長期照護的慢性病患者(傳染病、精神病、失智癡呆患者除外),提供生活照顧、護理照顧以及復健服務等。此外,為減輕小家庭負擔而設立的日間照護,亦貼心地提供經過改裝、方便輪椅上下的交通車接送。

輕安居與一般病房不同之處,在於無任何醫療行為,而是以護理為導向,並設有職能復健室與物理治療室,由慈院的復健治療師定期給予指導。不過,輕安居的老人一旦需要看病,護理人員會協助他們掛號看門診及拿藥,家醫科醫師也會定期為老人作身體狀況的評估。

「我們希望提供的是生活機能的訓練與心理層次的照顧,也就是安排老年人的生活。」護理

之家護理長邱淑齡表示。

為了給老人一個輕安自在的環境,輕安居除了在硬體上力求舒適外,也特別設計了一連串動靜態的活動,如影片欣賞、藝文教室(書法、繪畫、砂畫)、泡茶下棋、由社工帶領作團康、健康操或是心靈交流。

輕安居希望帶給老人的觀念是:這裡是一個家,而不僅止於照護的意義而已。當然,最終的目的還是期待老人在自己家中就能享有良好的身心照護,獲得最大的「輕安」自在!




▲慈濟人文

山、雲、海的滋潤--寫在「慈濟人文」專欄前

◎撰文/靜原

慈濟的人文教育從美感出發,以性靈回歸,
在青山的臂彎裡,奏出一曲最美的旋律。

剛改完學生的作業,停下筆,抬起頭自然地望向窗前那棵隨風搖曳的榆樹,今年春天才移植的,所以枝葉不是很茂盛。疏落的枝椏間,有一個尚未完成的鳥巢,每天總有好幾次,會看到小鳥銜著草枝來來回回地修整著,也許是為了過冬,也許是為了迎接小小鳥兒的到來,總之,它為整個蕭瑟的窗景增添了無限的暖意。

每個教育工作者的心,應該也像築巢的鳥兒一樣,永遠以準備與期待來迎接學生,一顆心就像有根絲線牽動似的,時時刻刻繫在學生身上;而我更多了一分為慈濟所牽動的緣。

山的呼喚

從小就沒立過什麼很偉大的願,一直都只想當一個老師,卻沒想過要到花蓮--一個離家很遠的地方,去慈濟教育志業體擔任老師;然而最不曾想到的,卻成為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那年(民國七十九年)頂著八月的太陽來到慈濟護專,最震懾的是那背後綿亙不絕的中央山脈。那明暗不一,深淺色澤不同的綠色大山,似乎蘊涵著無限的生意,馬上讓我想起許多詩詞上的句子。從此詩境越過文字,直接躍入眼底心裡,甚至以春夏秋冬不同的姿態,綴以雨絲風片,輪番上演。

當時學校正堂堂邁入第二年,各項建設仍加緊腳步在趕工中,學校的教職員在因緣際會中,一起動手參與了許多搬運的工作。回想起來,苦樂參半,苦

的是力氣不足,常常弄得筋疲力竭;樂的是大伙兒一起工作,很能引發創意。

例如搬學生課桌椅到教學大樓三樓,我們一次又一次的改變方式,最後是以繩子綁在曾教官身上,用他跑步的拉力,使椅子自一樓升到三樓,再以人工接力方式送進教室最便捷;苦了教官,卻合力完成了工作。上人常說能夠參與開創志業的人是有福報的,真的,過了那樣的時空,想參與也沒機會了,而我們恰好恭逢其時。

護專離山很近,離市區很遠,早期宿舍尚未竣工,全校師生暫借住在慈濟醫院宿舍。每天早上開車到學校,總會看到山因雲與陽光而千變萬化的容貌。

我常想一個學生每天看山看海,心靈怎麼可能不受影響?氣質怎麼可能不起變化?也一直思索如何在護理專業的教育中,融入人文的精神與教育?所有關心慈濟的人大概都會有這樣的想法。

民國八十年五月底學期快結束了,有一天張校長把我找去,說學校應該要成立一個人文教育的單位,以落實上人創校的理想。張校長的提議得到上人很大的支持與肯定,在幾經討論之後,乃定名為「慈濟人文室」。

問題是在教育部的組織架構中,似乎沒有一個專管人文的單位,而各類專科學校也缺乏這樣的組織,我們只有自己一步一腳印地去探索。在往後好幾年的歲月中,人文活動與人文教育的課程,一直是人文室努力推展的重點與方向;期間還曾經發生過教育部質疑:人文室究竟是一級單位還是二級單位?因為一級單位大都稱為「處」或「中心」。我終於找到一個很好的解釋,佛教中有「大慈悲為室,柔和忍辱衣」的說法,既為發揚慈濟人文,自然以「室」較為恰當。

雲在共舞

佛法講因緣,有了人文室的因,就有了許多慈濟工作的緣。因為有十方大德的愛,才有慈濟世界的誕生,而慈濟護專的成長更是大家關心的焦點,於是各種接待工作紛至沓來。為了使學校的介紹能兼具知性與感性,我幾乎踏遍校園各個角落,每棟建築物落成啟用,就去走一走,隨步駐足,抬頭觀望,用心體會上人的「用心」。

每次走在護專各棟建築物的長廊裡,就忍不住俯首深深感恩,如果大自然有美,那麼是上人以護專的建築去呈現大自然不同角度的美,每個窗框望出去,都是一幅自然天成的畫,而那灰白的洗石子建築,更襯托出大地生意盎然的綠。

在佛堂五樓頂上,縱目山海,那種感覺使人蕩俗滌塵,真有陶淵明「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的境界。後來調到慈濟醫學院工作,常常坐在醫學院的辦公室裡,便懷念起護專的每一個

窗景,也常利用下班時間回去巡禮校園。一個人一輩子能有一段時期每天「朝山」、「看雲」、「望海」,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在都市住久了,在經濟社會生活慣了,人也不知不覺冷漠、物化、疏離了。

是慈濟以熱誠的愛融化人間的桎梏,舒活智慧的源頭。要把這源頭活水生生不息地滴入教育的長河之中,生命才有希望。

我們的人文教育除了生活實踐的「慈濟人文課」外,要更體驗地以專業的、美的、哲思的課程落實下來。因為王端正副總執行長的極力推薦,讓我有機會與張校長一起到日本去觀摩,在台灣早已喪失的原本屬於中國文化一分的花道、茶道、禪修等,與生活、性靈息息相關的課程安排與空間設計。

總覺得世間的美是無所不在的,但在有形的世界裡,美是需要有所憑藉才得以學習與涵養的,在上人的支持下,慈濟護專暨慈濟醫學院擁有全省獨一無二的花道教室、茶道教室、書畫教室、禪修室等,相關的課程亦在人文室老師的用心經營下,逐一開展出來。

常忍不住想像一個孩子在賞玩花材進而創作花藝的過程;在氤氳的熱氣中,感受中國那傳統溫潤泡茶的情誼;在靜謐的禪室中,觀照內省那天地本無塵的生命懷抱。呵!想到這一切便忍不住打心眼裡悅樂起來,一個人只要有了柔軟的慈悲心,對世界的苦難豈會坐視不管。慈濟的人文教育從美感出發,以性靈回歸,在青山的臂彎裡,奏出一曲最美的旋律。

海的誓約

上人常說:「天下事一個人做不完,天下米一個人也吃不完。」他教我們要謙虛要感恩要分享。有許多道理其實在讀書時代就已接觸過,卻一直不紮實,等到來了花蓮,參與了慈濟,才一點一滴地撿拾與拼湊出生命較完整的景象與方向。原來感恩是從「做」中來的,因為有緣參與慈濟教育的運作,所以有機會學習更寬廣的視野,鍛鍊更成熟的愛。每次悄悄踅回護專,靜靜注視那永恆屹立的大山,就想起上人,一樣是以沈穩的身姿俯瞰人世,永遠只有屏障與保護。

「青山原不動,白雲自去來」,生命中有許多哲思,都可以從大自然的體會中得到證悟。人也許不可避免地要像浮雲遊子轉逐於紅塵之中,但心卻可以止靜下來,更清楚地照見人生的方向。曾經有一座大山呼喚我,來到它的腳下,終日與白雲相看,看出了這一生皈依的方向。也希望我能將這一分愛與喜悅,藉教育的因緣,點滴傳遞。




▲悲智願行

去金門當兵的日子
◎撰文/倪銘均

還好沒有在手心上畫眼睛,
也還好沒有調到輕鬆的單位,
更還好的是--加入了慈濟,
讓我在金門服役過得充實而有意義。

對於曾經當過兵的人而言,當兵是讓一個男生蛻變成男人的重要階段;對我而言,當兵更是一段值得感恩的歲月。

剛抽到「金馬獎」時,
還真有點難以接受,
繼而轉念一想,
那就在金門推展慈濟吧!

這一切,要從我的手心開始說起。

記得在新兵訓練中心的時候,有人說抽籤之前要把手洗乾淨,並且在手心上畫個眼睛,這樣手就會長眼睛,不會抽到「金馬獎」。

當時心想:我寧可到一個很艱辛卻可以發揮生命良能的地方,也不願到一個很輕鬆但可能虛度兩年的單位。所以那時候我沒有洗手,也沒有畫眼睛,而是在手心上寫著--觀世音菩薩、慈濟、證嚴法師、發揮生命良能。結果,就抽到了金門。

雖然是自己發願才抽到金門,但是抽到的那一剎那,還真的有點難以接受。後來轉個念

頭:既然是自己發願的,那就安心的在金門推展慈濟吧!我連方法都想好了,到了金門之後,就請台灣的師伯師姑寄一些《證嚴法師的慈濟世界》小冊子給我,然後利用放假的時間,挨家挨戶分送給商家(因為那時我還不知道金門有慈濟委員)。想到這裡不知不覺便高興起來,所以對於到金門當兵這件事也就覺得安然自在,甚至是期待。

第一次搭乘軍艦前往金門途中,感到特別興奮和好奇。當軍艦到達料羅灣的外海,等待漲潮時,我登上甲板,看著前方不遠的金門島,想著未來一年九個月即將在這裡度過,不知道這塊土地會在我的生命裡留下什麼樣的烙印?

到達金門坐上軍用卡車後,正式展開了我的「感恩之旅」。卡車行駛在金門的水泥路上,映入眼簾的盡是原野阡陌、田埂小路與古樸的閩南式建築。在台灣,只有玉井和集集等地才看得到的綠色隧道,金門卻隨處可見。三五成群的小學生騎車經過,還不時傳來幾聲嬉鬧笑語,好一幅動態的靜謐祥和。才剛踏上金門,我就已經喜歡上她了!

金門高職慈幼社的成立,
猶如埋下了一顆種子,
隨著同學進入大專,
這顆種子也就萌芽了!

因為需要再一次的抽籤以決定分發的單位,我又抽到了外島中的外島--北碇。北碇是在金門東方四公里海面的一個小島,島上只有阿兵哥和幾位輪流看守燈塔的老伯;有一次半夜站崗,想起當初來金門的心願,即使在島上的工作很輕鬆,風景很美麗,我還是不禁難過得哭了出來。我積極向連長爭取進入操練嚴格的幹訓班受訓,以便有機會返回金門。

到金門後,也因緣巧合地聯絡上當地的慈濟委員李國銘。藉由參加訪視、義診、監獄關懷、安老院探訪等活動,才逐漸了解慈濟在金門地區的推展情形。接著,在孫曉嵐師姊家中的茶會上認識任教於金門高職的董瑪琍老師,開啟了我在軍旅生涯中推動

慈濟的首頁,也播下慈青在金門的種子。

董瑪琍老師經常在課堂上與學生分享慈濟的故事和訊息,學生們聽了都很感興趣。於是她就替十位女同學報名參加暑期慈濟大專青年生活營。

當時有一件事讓我非常感恩。參加生活營所需的機票錢和活動費,對於金門高職的同學來說是相當大的負擔。當我向屏東分會法明師父提到這件事時,法明師父很慈悲,在功能組會議中向大家宣布,結果包括見慧師父、九位功能組組長及蘭香師姑都發心要補助她們。

同學們自花蓮回來後,我就開始和她們討論如何推動慈青。為了能在她們畢業和我退伍前在學校成立社團,我們加快腳步積極與學校教官、訓導主任、課外活動組長討論。我想是因緣到了,我們剛好趕上最後一個社團的名額,由於慈青是由大專學生組成,因此金門高職的社團就稱為慈幼社。

慈幼社成立的喜悅,讓我放棄了休假時間,利用每個禮拜三下午和同學們分享參加慈青的心得。

有一次和慈幼社同學去安老院探訪,巧遇一位自台灣返鄉祭祖的金門鄉親,他看到同學們關懷老人的情形,深受感動。於是寫了一封信給金門高職的校長,短短數語,卻帶給我們莫大的鼓舞。

上人說過:「一根蠟燭沒有心就不能燃燒,即使有心也要點燃才有意義?點燃的蠟燭會有淚,但總比沒有燃燒的好。」就像這些慈幼社的同學,都能點燃心中的燭火,溫暖了自己也照亮了別人。

金門在民國八十六年以前還沒有大專院校,因此還不算真正有慈青。直到第一批慈幼社同學畢業後,隨著社長慧君、副社長惜真分別考上剛成立的高雄科學技術學院金門分部,繼續參加當地慈濟的活動,金門才算正式有了慈青。而考上澎湖海專的姿媛,也繼續加入當地慈青的推動。

擔任軍中心輔員時,
我常透過慈濟
一起協助個案,
成效往往不錯!

除了協助金門高職成立慈幼社,在軍中我也擔任心輔員的工作,負責輔導在軍中適應不良的弟兄。這個工作與我的個性及慈青的角色比較接近,所以能夠勝任愉快。

擔任輔導工作的過程中,發現弟兄們的困擾係來自家庭因素,我都會透過轉介,請慈濟各地的訪視志工予以就近協助。如此,雙管齊下的方式,往往都有不錯的成效。這時,我更深刻地體會到:有慈濟,真好!

我曾經在金門高職週會以「慈濟四神湯」演講。第一次聽到上人說「慈濟四神湯--知足、感恩、善解、包容」時,還有些納悶,覺得像上人這麼有智慧的人,怎麼還講這些老生常

談。但是,當我慢慢去體會這四個詞,才漸漸發現其中包含了許多智慧。因為這四個詞讓我的軍旅生涯過得喜悅、快樂而充實;也因為當兵的體驗,讓我對這四個詞,有了另一層次的思考。在金門的收穫真的很多。我常想:為何我如此幸運?這或許與我時時想要推動慈濟的發心有關吧!許多當兵的人都畏苦怕難,但是有一句話說:「怕苦,苦一輩子;不怕苦,快樂一輩子」。所以,要勇於面對!

在金門,我不僅是當兵,
更是做慈濟;
回想這一切,
只有「感恩」二字足以形容。

當兵,還是可以扮演慈青的角色,只不過是穿不同衣服、換不同地方。而且在推動慈濟的時候,還可以和當地的師伯師姑聯絡,受他們的照顧。雖然我當兵兩年都無法回家過年,但是,我並不孤單,因為可以到金門的慈濟委員家過年。只要有慈濟人的地方,就有家的感覺和溫暖。

我在金門不只是盡國民的義務,更是完成慈青的任務;不只是當兵,更是做慈濟。回想在金門的一切,真的只有「感恩」兩個字可以形容。

要感恩的人實在太多了。我的連長蔡清操,畢業於金門高職的他,也很支持我推展慈青的工作。還有李國銘、楊秀珠、孫曉嵐、王民偉等四位慈委員,金門高中李光明校長、金門高職的許經鴻老師、董瑪琍老師與訓導處同仁、慈幼社的同學,以及和我一樣在金門服役的慈青,和所有在金門的慈濟人。

記憶中的金門,有感恩的人、事、物及令人難忘的風景。來到金門,我曾為金門天空的藍感動了好多好多次。那種藍非常清澄明晰,就像剛從顏料擠出如新彩般的純淨無染。在透明的蔚藍表層下,彷彿後面還有一層深遂的湛藍。藍中帶紫,朗麗深湛。

真的,還好當時沒有在手心上畫眼睛,還好沒有調到輕鬆的單位,也還好加入了慈濟。





▲銀髮之愛

莊罔會堅持多多

◎撰文/彭靜梅

有人問她:「不識字,怎麼當慈濟委員?」
她哭了!卻也下定決心去當個老學生。
朋友勸她,換牙裝修門面,
她不肯!怕假牙咬不緊挽線,
便無法實現「挽一坪,捐一坪」的心願。

「老師,我拿筆比拿鋤頭還要痛苦呀!」就讀小學夜補校的莊罔會上數學課時,對著講台上的老師說。

幼年失學是莊罔會長久以來的遺憾,但也未曾想過可以怎麼彌補,及至踏入慈濟,有人問她:「不識字,怎麼當慈濟委員?」回家後,她忍不住難過地哭了,本想退轉,但她已發願要生生世世跟隨上人。

當晚,她向牆上掛著的上人法像哭訴。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見上人對她說:「妳那麼矮小,走在後面人家根本就看不到妳,妳要勇敢踏出腳步,走到前面才是。」於是,她決定克服萬難讀書,好當一位勇猛精進的慈濟人。

一償求學夢

為了更稱職地扮演好慈濟人的角色,年逾六旬的莊罔會於民國八十三年秋進入北市吳興國小夜補校就讀,一償她的求學夢。

就讀補校三年中,莊罔會曾抱病上學而讓老師規勸她返家休養,但是她擔心自己寫字慢,耽誤學習進度而拒絕返家。一直很在意沒能領到全勤獎的她,兩次請假都是為了受證慈濟委員,平時上課她經常是第一個到校、不遲到、不早退的乖學生,因此第一個學期就當選為模範生。

有一回考試,莊罔會為了忙慈濟事險些沒趕上,她擔心念了一學期若是缺考,沒成績怎麼辦?不得已才搭計程車去學校。衝進教室後,大家看見穿著藍旗袍的她,才知道她是慈濟委員。

驚訝的眼光使莊罔會愈加地求好心切,「事情不做便是,要做就要做得好。」所以,被選為模範生的那一次,她要求自己寫致詞,雖然用的是注音,但仍堅持自己來。

快畢業時,老師想自全班同

學中選一位代表畢業生上台致答詞,於是在黑板上寫了五個講題,規定每人在五分鐘內演說完畢。當晚回家後,先生建議她選「活到老,學到老」這道題,並和她一起擬講稿。後來,評選的師長聽到她的演說時,還誇讚:「莊罔會好可惜呀!當初妳媽媽如果讓妳讀書,現在校長就是妳啦!」就這樣她被選為畢業生代表。

畢業是象徵每位學子求學生涯的一座里程碑;特別是對於一群早年失學的老人們,這分榮耀更是彌足珍貴,而能夠代表畢業生致答詞,其意義就更加非凡了。

看著手中的畢業照,莊罔會有所感觸地講述他們這群老學生,當初到學校時連拿筆都非常吃力,還得從ㄅㄆㄇ念起,三十七個注音,什麼是第二聲、第三聲也弄不清楚。但是三年後,總算知道怎樣去查字典,怎樣到郵局填寫單子、辦理提款或存款的事,也能夠看懂報紙上很多新聞。

樂施不知疲

「雖然我年紀很大,字又寫得不好,但我很會做事。我可以做得比別人多。」莊罔會除了把握每次參與義賣活動的因緣,又跟隨慈誠師兄到台灣大學回收報紙,還利用每天清晨,到街上的垃圾箱做資源回收,這樣持續了三年,直到因腿部痼疾復發,才改以挽臉收入來作布施。

從小母親便授以挽臉的技藝,莊罔會和她的大姊常相互練習挽對方的臉,或挽自己的腿,好試探力道的輕重和舒適的程度。

有一回下大雨,原本在家累著打盹的莊罔會,接到客人要她前去挽臉的電話,精神為之一振,立即整裝前往。此景看在兒子眼裡,十分心疼,忍不住勸阻她:「媽,妳別去啦!乾脆我給妳一百塊算了。」莊罔會說:

「各人吃飯各人飽,各人生死各人了。並非我嗜財如命,那怕只是一百塊,好歹也是善款的來源啊!」

朋友勸莊罔會換牙裝修門面,但她始終不願去換,是因怕假牙無法咬緊挽線,不能再替客人挽臉。她表示從前若無母親傳授她挽臉的技藝,也就沒法替人挽臉籌善款了。

有一段時間,莊罔會每星期都去服務腦性麻痹兒童。擔任志工期間她看到一位二十多歲還不能說話,且需要別人照顧的病患,心裡更加感恩自己的兒孫能夠健康地活著。

另外,莊罔會還特別喜歡提到在廣慈博愛院餵食老人的溫馨故事。其中令她印象深刻的,莫過於一位會唱歌仔戲娛樂別人的老太太。

老太太原本還能自己吃食,及至後來病情惡化,院方基於安全考量,不得已只好將她的手綁起來。當時已不能言語的她,卻只喜歡莊罔會餵她吃東西,因為莊罔會總會體貼、耐心地哄著她說:「阿嬤,妳要張口吃飯喲!現在我每天都學唱戲,等妳吃飽了,我要和妳比賽唱一段,贏的人有獎品喔!」就這麼幾句簡單的話語,讓一度不甚合作的老太太,再度張口進食。

「遲來」不遲做

「上人一個弱女子都能做大事,而我年紀一大把了才發心行善,難怪上人替我取『遲』(慈)來這個法名;所以,我要趁有生之年多做善事。」儘管家人因不捨而勸阻,但莊罔會仍說服他們讓她簽下大體捐贈同意書。

當人結束一生時,最重要的不是獲得多少,而是付出多少。「捨得很快樂!」莊罔會這麼覺得。她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存錢替慈濟買建設醫院的土地,雖然挽臉所得不多,但她抱定決心「挽一坪,捐一坪」。

滿懷感動的生命,是豐富而精采的。當莊罔會體驗到愛的力量時,便決定要永遠與它為伍。莊罔會以行善為樂,且樂此不疲,矢志要成為慈濟永遠的志工、生生世世都要當一個快樂的慈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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