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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智願行

人生因堅持而偉大

◎撰文/莊大輝(畢業慈青)

接到啟智學校發給我的聘書
母親極為生氣:
「花這麼多錢讓你讀書,全都白費了!」
母親疾言厲色的斥責
令我不禁思索:「這樣的決定,是否只是『自以為是』的選擇?」

升大三的暑假,我來到花蓮參加「大專青年志工隊」,擔任慈濟醫院志工。活動結束後,心中有了深刻體悟--人活著要充分發揮生命的使用權,除了將分內的事情做好之外,更應善用時間為人群付出。

大三選組時,幾經掙扎,終於選擇「特殊教育組」;然而,母親卻不同意我去教智障兒。她的觀念是,這樣的孩子是「不需要浪費時間去教的」,況且如果讓親朋好友得知的話,是件「丟臉」的事。

師院畢業後,接到嘉義啟智學校發給我的聘書,母親極為生氣:「這幾年來,花這麼多錢讓你讀書,全都白費了!」那天晚上,媽媽似乎離我好遠好遠,突然覺得她彷彿是一位陌生人;這也使我反覆思索:「這樣的決定,是否真的只是『自以為是』的選擇?」

開始面對不同障礙的孩子時,
我不禁擔心了起來……

來到嘉義,好羨慕其他應屆畢業生,他們是帶著家人的期望與祝福進來的,而我卻必須同時面對新環境的挑戰,以及母親的冷漠眼光。

平日接觸的學生,包括了過

動兒、唐氏症、癲癇、情緒障礙的孩子。剛開始非常擔心:該教些什麼?如何與他們相處?如何在固有的班級經營模式中建立自己的教學特色呢?

幸運的是,學校採取雙導師制,搭檔的老師對這類學生的身心習性瞭若指掌,有了她的指導與提醒,讓我寬心一大半,很快地便與學生建立了良善的互動模式。

在這段期間,心中一直記得證嚴上人的叮嚀:「老師要用媽媽的心、菩薩的愛來教育學生。」可是自己都還沒有當上爸爸,怎麼學習以父母的心來對待學生呢?因此,我試著告訴自己:「去融入他們生活的每一個片段,以『同理心』去體會他們的感覺。」

某天下課時間,催促學生快穿鞋子,準備到知動訓練室上課,光是等其中七位學生穿好鞋子便花五分鐘。累積了一天上課下來的疲憊,拉開嗓門的同時,不知不覺也點燃了怒火,眼見某位學生拿著鞋子卻不穿上,心一急便從他的手背打了一下。他摸一摸被我打的地方向我靠近乞憐,我敷衍地拍拍他的肩膀,繼續叫他趕快穿鞋子;隨即轉向走廊大喊:「排好隊!排好隊!」另一位老師也忙於維持秩序。

當我轉身往教室一看,發覺剛剛被我打了手背的學生,正輕輕地拍著我並指著地上,要我看什麼東西。我低頭仔細一看,原來他幫我提來我的布鞋,雖然他仍舊沒有穿上自己的鞋子,但我焦急的情緒已被窩心的感動取代了。

工作遭遇挫折時,
便望向那個智障又聽障的孩子。

有位學生是過動兒,因服用抑制過動的藥而影響食慾,每到中午用餐時間,便會無緣無故打翻便當。我們請他將打翻的菜撿乾淨,但依然無法讓他正常進。食看到飯菜,他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真叫人心疼!但又能如何呢?我無奈地問他:

「你到底是怎麼了?告訴老師好不好?」除了詢問,我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學生家長表示:「在家裡的情形更嚴重,不僅將自己的飯菜打翻,還將家人的飯菜也打翻,甚至連房間的物品也破壞。」除了體罰,家長也想不出其他辦法。

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另一位老師發現他喜歡提著裝便當的菜籃,於是和他「條件交換」:中飯時間,他可以留下部分菜餚不吃,其餘則吃完,如果吃完的話,便讓他提菜籃放回便當盒。這個方法果真奏效了,我們都開心極了!

有時工作或生活遭遇困頓,便望一望隔壁班那位腦性麻痹又聽障、智障的孩子」」他唱歌時,張開嘴巴使勁地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晨跑時,不顧自己手腳因腦性麻痹而扭曲,仍使盡力氣往前衝。他也會好奇地拉開電腦鍵盤,手指玩弄著按鍵,臉上露出天真的笑容;刷牙時,他奮力將牙膏蓋子旋轉打開,將牙膏擠在牙刷上,再費力地將蓋子蓋上,規矩地按照老師所教的步驟刷牙。

「多幸福的孩子!從不知道旁人所賦予他的社會性定義和異樣的眼光,每天怡然自得地悠遊在老師安排的教學活動中,快樂地發揮自己的潛力。」

每每從孩子們身上,喚醒對自己生命價值的省思,哪怕他們永遠不懂我那分感激之情。

回頭想想,參與特殊教學這件事,怎會成為我們母子之間歷年來冷戰的主因呢?現在我知道答案了。原因是特教觀念尚未普及社會,大家依舊停留在早期刻板印象中,不了解身心障礙兒只要及時得到適當的教育,也可以將潛力發揮出來。

簡單的信念--把握當下,
讓我持續到今天。

無法從學生身上得到立即性的回饋,難免會產生倦怠感。教學初期,每到中飯時間,必須盡快吃完午餐,隨時注意學生們進食的狀況,若有飯菜掉到桌上,就要指導他用湯匙舀回自己便當盒內。

用餐完畢,一位老師清理地板,另一位老師指導學生刷牙。我帶著上半天的疲憊,清掃地上的菜渣飯粒,想起媽媽疾言厲色的斥責,心底有個聲音在質疑:「讀了四年大學,就是為了做這些事嗎?」

把握當下吧!一切煩惱都只是妄想罷了!何不善用這裡所有無形和有形的資源多充實自己的內涵呢!

就是這樣的信念,讓我和天真無邪的孩子們持續走到今天;更希望在自己成長與蛻變後,能夠服務更多需要特殊教育的孩子們。當然這個看似平凡卻必須勞心勞力的目標,需要更多有心人發揮眾志成城的力量一起來完成。

別忘了,人生因為堅持而偉大!


▲天涯共此情

酸楚中的甘甜

◎撰文.攝影/翁瑜敏

【賴索托】

捨台灣四季如春的斑斕,
千里跋涉至南部非洲貧脊的蕞爾小國,
賴索托的台商在築夢的同時,
其實
有著許多鮮為人知的酸楚。

低矮的泥屋稀疏地沿著平緩的山丘搭建;鑲著大片玻璃的小教堂刻意較一般平房拔高了幾尺,該是當地較具規模的建築了。從廊前延伸出的草地上,七、八個孩子隨意趴坐著,小手托著臉蛋,濃密捲翹的睫毛如拉開的簾子,讓一對對褐色的眼眸盡情投射出對賴索托慈濟人的好奇;依序從慈濟人手中領取發放品的村民們,走到一旁即迫不及待地掏出袋中的衣服比畫了起來,安靜的村子洋溢著品頭論足的喧嘩笑鬧。

笑聲有種穿透人心的魔力,蕩漾在張張黑褐色的臉龐,但撞上逼近屋後綿延數里的的崢嶸山壁,卻顯得微渺而不足道了。

素有「天空王國」之稱的賴索托,峭壁懸崖是特有的景觀。全國三萬平方公里的土地無一丘一壑低於一千公尺,盤踞中央及東北部的馬洛提山(MalotiMts.)、龍山山脈(DrakensbergMts.),更使全國三分之二的人口,只能聚集在西部寬三十二至四十八公里較為肥沃的狹長地帶。

在這有限的耕地上,玉米、高粱、蔬菜等作物的產量一向不足以供應全國人口的需要,因此畜牧,特別是放養綿羊和山羊,成了賴索托人民養家活口的希望。

捨台灣四季如春的斑斕,千里跋涉至南部非洲貧脊的蕞爾小國,賴索托的台商在築夢的同時,其實有著許多鮮為人知的酸楚。但一九九五年十月慈濟賴索托聯絡處成立,台商於懷抱慈濟大愛的點滴歲月中,分享了當地人的笑意、滿足。慈濟於是成了異鄉遊子吞吐酸楚時,引以為樂的甘甜了。

鄉愁,或可經由淚水稀釋
酸楚,卻會令人難以下嚥

說起賴索托慈濟人的酸楚,不得不追溯一九九一年突發的一次暴動。

那年,一婦女在超市被誤為竊賊慘遭毒打至死的偶發事件,經有心人士刻意渲染製造混亂,暴動如星火燎原般地在賴索托各地展開;當地經商的華人亦無端遭到嚴重波及。

慈濟人陳淑芬回憶說:「那天晚上已經發生很多搶案,還有人開玩笑,如

果發生暴動,帳棚還可以出租哩!第二天我們照常開店、上班。十點多,巴士站那邊已經開始亂了,十幾二十台的巴士從南非進入賴索托,情況相當嚴重,我們急忙把店門關起來,但已經來不及了。」

從南非來到賴索托的暴民約有二、三百人,每人手持開山刀或鐵棍,一下車即任意破壞、搶劫中國人的店面。為了身家性命,遭到攻擊的店家只得將現金撒到屋外,拖延其闖入的時間。經過緊急搶救,眾人快速撤退至南非。然因失去理智的民眾見到中國人就砸,離關卡較遠的人根本無法離境。

「我和一個小孩在家裡,一走出門外,黑人就逼近,只好又躲回家裡,眼睜睜看著等在外頭的救護車載著其他人走了。又等了許久,救護車才折回來接我們。到了南非關卡,看到孩子們,忍不住抱頭痛哭。那時,感覺像從鬼門關重生了。」事隔多年,陳淑芬說著說著,眼眶又紅了。

經由南非邊城的雷地布朗特市(Ladybrand)政府的安排,遇難的台商們暫時棲身軍營及運動場,待風波平息已是兩週後了。台商們回到辛苦建立的家園,看到滿地發臭、四壁空寂的店家,不禁悲從中來。

鄉愁,或可經由淚水稀釋;酸楚,卻在措手不及中讓人無法下嚥。有人離開了,留下的人亦搬遷至南非邊境,雷地布朗特市即住進了七十多戶人家。

儘管落戶在南非,但眾人仍舊回到賴索托開業。「在哪裡跌倒,就在嘴那裡站起來。」吳祥晃平靜的語調已無當時的驚心動魄,微顯倦容的嘴角卻掩不住東山再起的艱辛。

驚嚇,在打拚中得到平復
發放,引起了行動的火花

驚嚇在打拚的日子裡逐漸得到平復,心卻無法安住,直到遇見慈濟。

九五年,吳文彰夫婦從報上看到慈濟南非聯絡處的訊息,與當時的負責人吳國榮聯絡,同時帶動台商一同成為會員。

吳文彰的妻子江水好說:「我剛來時一無所有,誠實勤勞地做生意,口碑漸漸建立,房子也買了、孩子也上學了,覺得年紀一大把不曾做過好事,今天若有能力可以幫助別人,不是很好

嗎?」

九五年五月,台灣運送十幾箱貨櫃的舊衣至南非發放,台灣委員亦多人參與。那時,賴索托的兩個村莊發生互鬥縱火的事件,在南非約翰尼斯堡發放的慈濟人得知消息,於災後立即趕至賴索托發放予受到波及的民眾。江水好說:「這次發放真正引起了我們的火花。」

慈濟賴索托聯絡處隨即於十月正式成立,由吳文彰擔任負責人,會員約佔台商總人口的四分之三強。行善是賴索托台商一直以來的心願,卻苦於找不到方法。慈濟的出現,彷如一盞明燈,指引著他們的方向。

憑著一股熱忱,眾人急切地想在聯絡處正式成立前展開善行,於是敦請雷地布朗特市政府列了五百人的名冊,九五年七月十六日在附近的垃圾場展開首次發放。然而現場人潮不斷,領過物品的人從禮堂後門出去又從前門進來,對暴動仍心有餘悸的慈濟人嚇得直說:「快走!快走!再不走就走不及了。」

將女眾及小孩先行送走,幾位男眾將剩下的東西交給市府人員,並說明兩個禮拜後,再補送一百五十份給未領到者後即匆匆離開。這一次的發放,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

當時,眾人在不熟悉作業的情形下被挑起了曾有的驚懼,回憶起來卻是談笑自若;說到緊張處,更是互拍肩膀笑不可遏。吳祥晃擦拭著眼角笑出的淚水,喘著氣說:「現在我們已經知道如何處理了。」

一旁的張哲夫憨厚的臉龐笑意仍在,搖搖頭,含蓄卻堅定地說:「就是做了。」

除了發放,慈善機構及赤貧者亦是慈濟人援助的對象。為真確了解當地人民的需求,慈濟人均透過當地牧師、酋長的協助,以期篩選出最需要幫助的長期照顧戶。

「我負責的是T.Y.(註)地區,首先,我們會請當地的酋長代為注意需要長期照顧的貧戶,名單送過來後,我們還要再去勘察。當地人說的賽索托語(Sesotho),我不懂,但我先生吳文彰與經理會去看。慢慢地當地人知道慈濟,也知道蓮花的標幟了。」江水好說。

但吳祥晃對財力也有很深的感慨:「賴索托是相當貧困的地方。慈善工作做不完,但我們只有八十幾戶台商,這個困擾我也不知道怎麼講,只有儘量做了。」

目前,賴索托全部的長期照顧戶有四十二個。每戶每月基本補助金為五十鍰(約三百多台幣)。吳祥晃強調:「大家互補的默契很強。那裡缺什麼就自動補什麼,不需要另外提醒。慈濟的腳步目前雖侷限在台灣的僑社,但很多當地人已經想要加入。吳文彰師兄的經理馬非每地場發放必到,也幫我們與當地人溝通;想將慈濟落地生根,得寄望當地人。」

助人,自己是最大受益者
行善,放下身段輕安自在

雖然幫助的人愈來愈多,但願索托慈濟人卻以為自己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以前我們經常連著數天吃喝玩樂。做慈濟不僅提升台灣人的形象,最主要是把大家的向心力連結在一起了。」陳瑞香表示,在賴索托十三年直到投入慈濟後,才比較透徹了解當地社會,也才發現需要照顧的人這麼多。

除了更加了解當地環境外,做慈濟也成了修身養性的法門。

「剛開始做慈濟是玩票性質,現在是愈做愈有意義了。」本身是花蓮人的吳祥晃,直到九六年五月參與全球慈濟人精神研討,才首次造訪靜思精舍,目睹眾人服務奉獻的精神不禁感慨良深:

「看到別人發心,自己也忍不住投入了。」

「做了兩年的慈濟,修身養性方面進步很多。例如,救濟人家還得謝謝人家,而這個嘴邊常掛的『謝謝』兩字,無形中對我的心性就影響很大。以前我是比較貢高我慢,當軍人,帶人帶慣了,但做慈濟以後,我只有跟人家低聲下氣了。剛開始,跟人家收功德款,心裡總覺得不舒爽,但忍一忍就過了。」

妻子陳瑞香在一旁補充道:「參加慈濟的每個人都輕聲細語,這種感覺真的太好了。兒子小學三年級作文寫我的父親,就寫我父親是晴時多雲偶陣雨。看到先生改了不少,我也是儘量支持他。以前他是提不起放不下,現在,他對很多事情就比較看得開了。」

九一年的暴動雖是眾人心中揮不去的陰影,但投入慈濟,卻讓許多人感覺踏實多了。吳文彰夫婦表示,因慈濟回饋當地社會的作法,使當地人明顯改變了對台商的看法,也產生些許好感。

今年二月十二日,賴索托首都馬塞魯(Maseru)因工潮引發警民暴力衝突,有了九一年的經驗,台商們這次均迅速地撤離至南非。經過一天半的時間,陳瑞香接到了當地人主動表達的關懷之情:「沒事,你們可以進來了啦!」

吳文彰等人也表示,雖然又發生了暴動,但更讓我們警惕到自己的努力還不夠,所以更要好好推動慈濟。

橫渡重洋、縱跨赤道,赤手空拳在非洲打天下的台商,在遭遇許多不可預知的劫難後,或許有人仍舊心有餘悸,或許有人可以輕描淡寫,但「回饋當地、輕安自在」卻是異國遊子共同的心聲。

註:T.V.:Teyateyaneng,賴索托首都馬塞魯北方的城市。

初發心的喜悅

◎撰文/翁瑜敏

鼓點強勁,落下分明的節奏,十來歲的女孩們穿著自製的白衣白裙,盡情扭動身軀、搖晃雙手、輕跺腳板,渾厚的雙唇唱出嘹亮的歌聲……旁的慈濟人讚歎之餘,眼底更著更多的欣喜。

九六年,慈濟人造訪了印修流浪兒及孤兒收容中心(Insured Salation Street Chldrn & Orphans)。甫進門,撲鼻的惡臭令人忍不住憋了一口氣,幾位身軀嶙峋的大孩子懷抱嗷嗷待哺、嚎啕大哭的嬰兒;一整天未進食的大孩子,抱著娃兒亦無力哄騙了。

負責人馬布雷妮女士(Ms. Mochochoko)原本經營一家精品店,因不忍街童餐風露宿,散盡錢財為孩子們設立了一個「家」。但經濟來源不穩定、院童又日益增多的情況下,收容中心無法正常運作,孩子有一頓沒一頓地餓著,最後只得到附近的村子行竊,致使村民聯合抗議,欲請政府關閉此收容中心。

目睹孩子們困窘的生命,眾人不禁熱淚盈眶。就在這時,一個甫滿三個月的幼兒靠著大孩子枯瘦如柴的臂膀,闔起了雙眼,短暫的人生在慈濟人的淚水中,結束了。牆邊擺幾副棺材,原是孩子們賺取生活費的加工品,竟成了他安息的小床。

該是陽光子民的孩子,為何成了社會暗角的螻蟻?慈濟人不忍,從此每月提供伙食,並致贈縫紉班。漸漸地,女孩兒們體態豐盈了、男孩兒們身手矯健了,製衣裁布的技術亦愈見純熟;漸漸地,孩子們不再行竊,收容中心有了課輔班;漸漸地,孩子們在附近水泥師父指導下,親手蓋起了自己的倉庫。

初夏的賴索托,燠熱異常卻碧空如洗,那藍,就像慈濟人初發心的剎那,是那樣的純粹與遼闊!



▲天涯共此情

永無止盡的愛

◎撰文/張卉姮

【香港】

爸爸暖暖的愛
另一個已成為回憶的一部分
但是一路走來
香港慈濟人對我的幫助
卻也成為另一個愛的延續
另一個
永遠鮮明的感人記憶

公眾殮房的黑板上,寫著父親的名字,還有預計火化的時間。那個高也大的身影、溫暖的懷抱,終究要化為輕煙,如風飄散。爸爸暖暖的也成為另一個愛的延續,另一個永遠鮮明的感人回憶。

天倫夢.碎在他鄉

一通越洋電話劃破了傍晚的寧靜:「爸爸去世了!」電話彼端急促的聲音,一字一句重重地烙在我的心上。怎麼可能?但是這樣天大的事,又豈能兒戲?父親慈祥的笑顏、為家庭奔波的身影,一幕幕浮現眼前。

父親是個高大的北方人,小時候總覺得他什麼都會,家裡住的房子、廁所和所有的水電工程,都是由他一手包辦。疼愛女兒的他,總是讓我跟在身邊,看著他一路敲敲打打,辛苦地經營這個溫暖的家。

父親生前是一位好軍人、好警察,這麼多年來,他誠實守分地堅守工作崗位;退休之後,又找了一份守衛工作來消磨時間。父親祖籍山東,離鄉四十年了,開放探親後,他每年盼的,就是回家。事發幾天前,他才帶著母親和剛退伍的哥哥,高高興興返鄉探親;沒想到,那竟是我見父親的最後一面。

父親在返台路經香港轉機時昏倒,經搶救無效,在送醫途中往生,留下徬徨無助的媽媽和哥哥。異鄉喪親的傷痛與無助,沈沈地落在他們身上。

天無絕人之路

俗話說:「天無絕人之路。」我從讀高中的時候就認識了慈濟,慈濟給我的印象就是「幫助」和「關懷」,所以,每個月我幫家裡每個人捐濟貧及建設基金,也就自然地成為慈濟會員。

事發當時,我剛好在許錦鳳師姑家,她得知後即刻打電話聯絡慈濟香港分會。當晚,香港多位慈濟人趕到母親和哥哥身邊,協助處理父親的後事。

隔天,許錦鳳師姑陪伴著愁眉深鎖的我,飛奔香港。看到淚眼婆娑的母親和哥哥,三人不免相擁痛哭。一家四口共享天倫之景,從此只能在夢裡追尋

了。

在當地慈濟人陪同下,我在公眾殮房見到了父親,他看起來依然是那麼和藹。或許是父親的福報吧!在當地慈濟人的協助下,我們順利完成一切喪葬手續。火化當天,二十多位慈濟人為父親誦經;前往火葬場的路上,佛號聲不斷。

延續這分愛

生命大概就是如此,幾天前高大、溫暖的父親,還活生生的在我眼前,如今,卻成為捧在手中的一罈骨灰,父親如風般消逝了!

返台當日,香港慈濟人到機場送行,臨別時師姑們溫柔的擁抱,讓我紅了雙眼。從父親過世到我們返回台灣的這段日子,師姑們寸步不離地守著我們,不僅讓異鄉往生的爸爸有個莊嚴的葬禮,更讓徬徨心碎的我們有所依靠。短短七天的相處,我們領悟到了慈濟不分地域、永無止境的愛。

帶著對父親的不捨,以及香港慈濟人暖暖的情意,揮別香港、揮別父親;唯獨沒告別的,是慈濟的愛。在未來的人生路上,我將持續散播這顆愛的種子,讓慈濟的愛溫暖每個人的心田。(蔡玥丰整理)




▲千手千眼

古佛中的難民

◎撰文/陳月女

慈濟與騎士橋國際救援組織合作援助阿富汗

在西元一千八百五十一年,阿富汗人民保留住險遭劫難的古佛,
讓現因內戰、冰寒交迫的巴尼亞難民,得以藏身佛窟中。
如今,又因緣牽繫--
慈濟與騎士橋克服萬難,成功運抵大批藥品,
稍給了待援難民一線曙光。

內戰加天災
導致缺衣缺糧又缺藥

距離台灣千里之遙的回教國家阿富汗(Afghanistan),是中國古絲路所經過之地,在那終年寒冷的荒漠高山區,三尊巨大古佛矗立在峭壁間,默默庇蔭著山腳下的子民,在戰爭中、在寒冷中奮力掙扎……

阿富汗位於西亞,十幾年前因蘇聯解體而獨立。自立後,卻

因政權相爭,內戰連年;政府軍和反抗軍長期砲火相對,相互殘殺自己同胞。參加戰爭的不只是男人而已,連醫學院的女學生也個個拿起長槍,保衛家園。

二月四日晚間,阿富汗北部的塔哈爾省(Takhar)發生芮氏六點一級強烈地震,房子毀壞、倒塌無數,四千多人喪生,十三萬戶災民無家可歸;當地氣候嚴寒,在冰天雪地裡,每天約有二十多位兒童死亡。

陸路被強震毀壞,機場也因為內戰不斷而封鎖了;外界救援組織雖然以直昇機運送緊急用品,卻因風雪過大而無法降落。

二月六日,證嚴上人從網際網路的電子報中獲知阿富汗災情,一方面心心念念惦記著這群邊地缺衣斷糧、缺醫療用品的受難者,同時也多方了解可以如何及時伸出援手。

慈濟加騎士橋
援助方式現曙光

當證嚴上人苦思如何進行阿富汗援助時,二月十二日,甫自美返國的慈濟醫學院教授曾應龍帶回訊息說,美國國會員羅拔克先生(DanaRohrabacher)因耳聞慈濟多年慈善經驗而主動提出是否能援助阿富汗醫藥,並引介近日將前往阿富汗進行救援工作的洛杉磯騎士橋國際救援組織(KnightsbridgeInternationalINC.)為合作夥伴。

騎士橋為聯合國成員,完全由義工組織,經常出生入死,深入車臣、柬埔寨等災區,幫助受難的人;盧安達內戰大屠殺時,曾英勇的救出四十三位修女。

騎士橋於二月初接到國會議員羅拔克及阿富汗地面人員向國際發出緊急藥品支援訊息後,即積極針對震災區及內戰引起的醫療匱乏區域進行援助計畫,並預定於二月中旬前往,卻苦於經費無著落。

雙方進一步接觸後,騎士橋愛德華博士(Dr. Edward A.Artis)在了解慈濟功德會三十二年來所做的四大志業及「重點、直接、尊重、務實」的賑災原則時,懇切地希望慈濟能儘速提供抗生素等醫療藥品,由騎士橋將藥品送到災民手中。

證嚴上人立即責成美國分會執行長黃思賢與美國慈濟義診中心曾慈慧聯繫、配合,二十四小

時內完成藥品採購,並由荷蘭阿姆斯特丹原廠出貨,安排運送至阿富汗邊境國家,再轉運進阿富汗境內。援助的藥物包括十二種抗生素、五種消炎藥品及五千瓶點滴等,廠商們得知是緊急救援之用,紛紛自動降價,連運費也以成本油料價格計算。

途遙加路險
平安降抵跪地道感恩

二十七年的出生入死救災工作,並曾於去年和今年被提名「諾貝爾和平獎」的愛德華博士感受到慈濟的救人心切,也感恩地說:「這是上帝幫助,讓我們有機會和慈濟合作。」

二月十六日,愛德華博士及詹姆斯和約翰兩位醫師(Dr.James Lawsand Dr.John Peters)、一位攝影記者、一位文字記者,從洛杉磯至韓國漢城轉機到曼谷,再飛至烏茲別克(Uzbackistan),等待進入阿富汗。

漫長的飛行,一次次的轉機,為了能及時將藥品送到災民手上,愛德華博士等一行人,不畏艱難,當藥品在機場轉運時,無視於滂沱大雨,仍然堅持親眼見到藥品完全上了貨艙,才安心地上飛機。

抵達羅斯塔機場時,騎士橋救援小組見到世界食物銀行、聯合國等慈善機構的救援物資被攔截或搶偷,立即決定由Tashkent轉搭雙引擎小飛機到Termz小鎮,當時他們被大風雪困了十二個小時;爾後再輾轉飛往位於中北部寒冷山區的巴尼亞省(Bamiyan),繼續完成慈濟「直接、重點、尊重、務實」原則的賑災工作。

出發前,愛德華博士表示,救援小組均有多次跳傘經驗,假如直昇機無法降落,他們願意揹著藥品跳傘下去。當小飛機抵達巴尼亞省山區時,山頂上沒有跑道及道路,降落點是一條由當地居民在風雪中連夜用雙手剷挖出來的雪路。當時愛德華博士很感恩,跪在雪地中向天空感恩慈濟,完成他們救災的願望。

古佛、難民
千年因緣難思議

巴尼亞省地處荒漠高原上,冬季從十二月至六月長達半年,以驢為交通工具,人民靠畜牧維生,靠燒材取暖煮食,天寒地凍,生活更加艱苦,居民每日一餐,以二粒馬鈴薯充飢。

巴尼亞省醫藥及日常用品完全靠塔哈爾等省分援助,受內戰不斷及塔哈爾省強烈地震的影響,巴尼亞省完全孤立無援,居民嚴冬過得猶如在地獄中。目前當地只有一所無電的醫院及四十幾所小的衛生所分散在各處。

慈濟所支援的一千三百七十六公斤緊急藥品,共分一百八十七個小箱,這是阿富汗兩年來最大一次單一藥品成功運入的案例。

在藥品分送過程中,反抗軍

亦放下武器,用心護送藥品,災民也由原先的防備而至感謝此次的救援。車子或驢子可到之處,救援小組都親至各點將藥品交予醫療人員手上,偏遠村落則由直昇機空投。

災區中,救援小組除了見到災民困苦的處境與戰爭的陰影,最驚異的是在歷經千年風霜雨露洗滌的佛窟,見到三尊約一百米高的巨大佛像。愛德華博士覺得不可思議:他們懷著一分悲心與佛教慈善團體合作進行援助工作,沒想到竟然無意中會跑到二千二百年前的佛教聖地。

佛像有亞洲蒙古高加索人形象,一千八百五十一年前阿富汗國王想用炸藥毀壞,幸被人民反對。佛窟旁的洞穴已千年沒住過人,如今近四千名難民進入這無水無電的洞穴避難,令人深感因緣之不可思議。

第一次、第二次……
合作扉頁正起步

騎士橋與慈濟的初次結合不分宗教、不分種族,這分無所求的大愛與付出,不僅帶給災民及時的援助,更布望能減緩反抗軍與政府軍的敵對,讓人民得到祥和、自在的生活。

在整整十天的救援工作期間,證嚴上人天天關心著五人救援小組的安全。美國國會議員羅拔克亦以傳真向證嚴上人表達最高的敬意與謝意,他表示將於四月初緊湊的台灣行中,撥出時間到花蓮拜會證嚴上人。

愛德華博士等人於二月二十六日結束行程,得知證嚴上人的擔憂,十分感恩;對於慈濟能在最重要的一刻伸出援手,美國傳播媒體亦報導:這次阿富汗的醫療救援案,是由佛教、基督教等國際民間團體,集結力量而成。

初次藥品救援雖然圓滿結束,但該區面臨嚴重的飢荒,缺衣缺糧,更缺乏醫療用品,騎士橋組織評估,除非能立即採取支援,否則在未來三至四個月將會有近四十萬居民,瀕臨死亡的危機。

目前,騎士橋已擬定於四月十二日展開第二波救援計畫--運送食物、毛毯、奶粉、發電機、濾水器及部分醫療用品,前往巴尼亞省。愛德華博士三月底來台期間將再次與慈濟商談合作事宜。


//影像慈濟p74-75


▲知音坊

往生的祝福

◎撰文/林美依

浙南畬族的習俗,有人過世時,
親友們會圍聚在亡者身邊,高聲歌唱,
以歌聲護送亡靈平安往生。
那歐聲,
是要告訴亡者,你安心地走,
別掛念我們,我們不哭,
以免眼淚無心模糊了你的歸向;

那歌聲,
不是哀傷的輓歌,是送行的驪歌,
祝福摯愛有個安心的旅程--
往生的路上,日麗風和。

久暫,不是衡量一個人生命意義的標準值,
曾經綻放過的生命,即便剎那,都不負此生。
這樣的生命與此世告別時,當也算圓滿,
生者又怎好用悲傷來喝采?

音容宛在並不是輓聯上落俗的悼辭,
因為,不在的只是形體,
摯愛的碓在親人的心中,未曾稍離。
在這人生的渡海上,沒有誰可以取代誰的存在,
因為曾經共度的悲歡,曾經共創的記憶,
己烙成彼此生命歷史的見證,終生相伴。
如此,生死不再契闊,
生者對亡者的思念,
也少了不捨,有了憑藉。


▲心情急轉彎

拆牆

◎撰文/默靜(慈青)

受完政戰訓後,下部隊擔任政戰士,幾次的業務磨練下來,筋疲力盡,幾近崩潰邊緣。

以前在慈濟團體裡犯了錯,慈濟人願意給你重新來過的機會,期待你從受挫經驗中累積解決問題的智慧,而非隨責難而來的負面情緒。可惜,在多次業務疏失的責難背後,我無法馬上善解,心中起了瞋恨心,也因而對於長官所交辦的事項無法全神貫注地聆聽,並迅速思考及反應。

惡性循環下,自己的靈魂彷彿被一種莫名的壓力逼使,去從事一些自認為毫無意義,卻又不得不去做的工作,且做了之後責備隨即而至。長官甚至明白地告訴我:我要你有什麼用?你到底可以幫我什麼忙?

痛徹心扉地深入思索:我真的是這麼差的一個人嗎?以往從活動經驗中所磨鍊出來的能力,都累積到哪兒去了?

仔細究因才恍悟,原來是自己建構了一道屬於自恃尊嚴的深厚的牆,再加上以往在社團中的帶隊經驗,造就了自信心,同時也形塑了骨子裡的傲氣而不自知,以致忍受不了他人的些許責備。

事實上,長官所指出的,確實都是我該改進的缺失,於是我轉換了一個念頭,把長官的責備當成是教育,更在心中不斷提醒自己:要感恩他!要感恩他!

在這樣不斷地自我心理建設下,心境漸漸開朗,精神意志力也相對提升,感覺整個人彷彿脫胎換骨般,又往人生的階梯跨進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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