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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世界

心與鼓的共鳴

◎撰文/李委煌

戛然乍響,忽又漸寂。
鼓聲的撞擊,就像一記醒世警鐘,
將昏沈驅之遙遠。
擊鼓聲的震撼,與心靈的靜謐,
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鼓棒忽落下所擊出的隆隆聲響,劃破了黃昏細雨的陰霾--五月十七日晚,來自日本的鬼太鼓座(Ondekoza),在花蓮靜思堂前的道侶廣場,擊下全省慈善巡迴演出的第一棒!

當身著丁字褲的團員傾全力擊響大太鼓,雙掌滿握的大鼓棒

在使勁力道下,牽動起軀、腿的肌肉線條;汗水夾帶雨滴從演出者身上順滑入觀眾的眼底--鼓聲對人心的衝擊,似已不言而喻。

隆咚之聲 原初之音

走出日本佐渡島之後的鬼太鼓座,跳脫了傳統的束縛。他們不斷地跑、忘我地敲打,生活作息不再有規範的訓練。對他們來說,每一個起心動念,無不是操練鼓藝的機會與修行的道場。

鼓聲,究竟有怎麼樣的魅力?隨著隆咚的節奏韻律,不禁回想起慈濟三十二周年慶晚會中,美國分會慈濟人所表演的「皈心大鼓」……

「皈心大鼓」的指導老師倉田井一,表演並教學擊鼓已有二十多年了。對於鼓,他有一套相當迷人的說法:「我覺得『太鼓』與佛法有很深的關聯。因為太鼓常在佛教寺廟裡被使用,打坐、誦經時,太鼓聲可以說就是佛法聲,就是佛的教義、佛的說法!」「甚至可回溯到出生前,我們在母親的子宮裡,靜靜地聆聽著她的心跳聲,那是很自然的韻律和節奏,也是人對聲響的原初接觸。」

倉田先生對太鼓的體悟,其實也是很多人對鼓奏聲曾有的感受。「我們的心情,往往受每天生活『節奏』左右……傾聽和擊鼓就像是所謂的『坐禪』,我們追隨鼓聲自然的韻律卻沒有覺察到它。」原來,與鼓奏聲合一之感,就是身心的合一!

「太鼓與你、我是沒有分別的……表演者藉由太鼓聲來自我溝通;而聆賞者因傾聽太鼓聲,而融入表演者的情感中。」在太鼓聲中,一切合一。這種「一體感」,相信也是擊鼓者修習的極致。

提振人心 除卻昏沈

有朝山經驗者應可以體會到,在隊伍轉往精舍之際,我們往往可聽聞從大殿處傳來陣陣的「鐘鼓齊鳴」聲--一股如萬軍出征般的澎湃雄壯;而這又較單

一的鼓聲還要震懾人心千百倍。無論如何,鼓聲,具有一股神秘的魅力,叫人不知如何地為它的怒吼與低吟而撼動。

鐘、鼓的撞擊聲,與人心有種無法言喻的奧妙連結。殊不知,原始部落種族,與較未受現代科技文明洗禮者,總是對節奏韻律有種先天的敏感和熟悉。也許,不是才華不足,而是我們在社會化的成長過程裡,逐漸喪失了那分與生本俱對節奏的敏感,而夭折、壓抑在無可記憶的潛意識裡。

在佛教中,「鐘」、「鼓」等鳴者稱作「唄器」,也叫「法器」,經典則以「犍椎」稱之。「法器」本是僧團中集眾時的「信號」,後來才成為誦經禮懺時敲打的「樂器」。

古語有所謂的「暮鼓晨鐘」,就是將鐘、鼓作為提振人心的代言;鼓聲擊得完美,真有股魔力,將人的昏沈與懈怠踢得老遠!

鐘、鼓除了作法器之用外,在佛法裡也有它特殊之意。經典有云:「曉擊則破長夜警睡眠;暮擊則覺昏衢疏冥昧。」又有「洪鐘震響覺群生,聲遍十方無量土」之說,似乎鐘、鼓聲對修道有大功德。

《增阿含經》亦云:「若打鐘時,一切惡道諸苦,並得停止。」《俱舍論》裡也載:「人命將終,聞擊鐘磬之聲,能生善心、能增正念。」

由於鐘、鼓聲有如此多的功德與不可思議力量,因此,佛教徒自然相當的尊重它們。熟悉僧團文化的人應了解,出家眾的生活作息,常以擊板聲響或鐘鼓之鳴作信號。古德曾言:「所在聞鐘聲,臥者必須起……聞鐘臥不起,護法善神瞋;現前減福慧,後世墮蛇身。」

由此言,能了悟鐘鼓節奏聲對人心的隱微義涵,將有助於體會人生之奧。

行住坐臥 用心體察

強勢西方文化進展之速,常

令我們不覺間迷失了自我。「我們刻意放慢步伐,以雙腳跑出我們所期望的人生。在過程裡,我們往往發覺現代人所遺忘的:如路邊的一株野花……所以我們想重新對現代文化作一詮釋。」鬼太鼓座團長高久保康子,為訓練的理念做了這番闡述。

「我們的表演,毋寧說是展現精神之奧,而不是為了重現傳統祭祀之貌。」就此而言,鬼太鼓座雖說是藝術表演團體,但更該名為一「修行」團體--一個以鼓聲音樂來「說法」的特殊團體。不拘泥於傳統,甚至走出傳統包袱,邁向國際人心的修行團體。

用餐時,團員們一律使用左手進食,並不是入團的條件非得是左撇子,而是即使在吃飯,也被當作一種訓練。「人們總是匆匆忙忙地過著毫無警覺的日子。我們刻意以陌生的左手來用餐,這種不熟悉感,讓團員們更加謹慎地挾菜、入口。」高久保康子笑笑地表示,全部都用左手吃飯當然是有道理的。

不僅是鍛鍊以左手用餐,高久保康子也期許團員要「把飯吃得好吃」;也就是說,飯本身無所謂好吃或不好吃,但可以透過心的警覺來享受每一頓饗宴。事實上,欣賞過鬼太鼓表演者應不難發覺,尤其是在敲大太鼓時,左手若未經鍛鍊,實難平衡兩手的擊鼓力道。

近乎苦行僧的修鍊生活,是如何克服對欲念的挑戰?這樣的問題,對真在修行中的人而言,往往有些愚蠢。因為,就他們本身而言,這根本不會是問題,每日的忙碌都是那麼自然而然,他們自己並不覺特別。「光是三、四十公里跑步的訓練,就花去了我們相當多的時間,能好好睡上一覺似乎比較實在,也沒空閒去胡思亂想!」高久保康子想了很久才回應了這個問題。

鬼太鼓座所欲呈現出的精神--不論是在表演上或團員的體會上,都是將「活在當下」的覺悟,體現在日常生活的行、住、坐、臥裡。莫怪一位名叫上村茂

的團員在午休時不睡覺,卻在外頭散步。問他:「怎麼不在演出前利用時間休息?」他不解地答道:「我就是在休息呀!」

就像證嚴上人所說的:「所謂休息,只是換另一種工作方式。」對鬼太鼓座的團員們而言,休閒也同樣只是在進行著另一種形式的訓練。「沒有所謂的休閒,有時間我們寧可訓練。我們會一起看書,或欣賞有關功夫武術的影帶,甚至會去逛逛街,觀察眾生相!」

專注傾聽 禪意漸顯

戛然乍響,忽又漸寂,鼓聲的撞擊,就像一記醒世警鐘,將昏沈驅之遙遠。白雲,需要湛藍的天作為背景;美麗,亦與醜陋相互映托。是故,擊鼓聲的震撼,與心靈的靜謐,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當我與太鼓聲合一時,我也同樣是那無聲的背景;就像是襯托出物態形狀圖畫的空白部分……寧靜,允許聲響去發揮它的潛能。」想起倉田先生的話,了解到如果以紛亂的心靈作為鼓聲的背景,則敲鼓聲恐怕也只能算是吵雜的聲響;所以那股悸動,是來自心底層寧靜的呼喚。注意去傾聽,鼓聲便作為一種深具禪意的「媒介」,溝通你的自我。又或許說,那個烘托鼓聲的背景本身,就是你的「心」。

太鼓要敲得好,擁有一個純淨的身心是必需的。所以,下次有機會聆聽鼓藝時,也別忘了聽聽自己的心!





▲琉璃世界

非邏輯的生命韻律

◎撰文/李委煌

生命並不全然按著我們所熟悉的思考模式在走;
甚而常是以打擊我們所執取的邏輯規則在發生。

還記得三七九期《慈濟》月刊「證嚴上人衲履足跡」裡提到的那個故事嗎?為了增加前往地獄的人數,一位小鬼對閻羅王獻上了他獨到的看法:「只要讓世人錯以為他們會永遠的擁有『明天』,他們就會永遠怠惰,這樣,來地獄的人就會大增!」閻羅王對此創見大為讚賞,因為「還有明天」,對一般人來說,就像劑強力的麻醉藥,往往令人失去把握「現在」的能力……

對於「明天」,我們一定不覺陌生,因為我們總是以為有揮霍不盡的「明天」!它就好像是置放在口袋裡的東西,想到了隨時可取出使用,毋需時便存放儲藏般地理所當然。

於是,對生活中令人倦累的事物,我們會想:「明天再說也不遲」;對身邊急需援助的人,鑽營於俗世利益的我們,不也總是為自己撂下強而有力的藉口:「待我真有錢時再幫忙好了!」

我們總是一再地等待、一再地錯過,直到無常毫無預警地來臨,那時也只有呼天搶地慨嘆天地、造物者的不仁--覺醒的代價,竟是要以如此殘酷的遺憾來換取;待體悟得此道理,屆時身軀已不再,也毫無可供彌補的著力點了!


追逐明天,錯過今天

在生活裡,凡人常只注意到物理意義上的時間,也就是鐘錶上的時間,藉由它的提醒來進行活動的安排,而忽略了心理上的時間,也就是不受外在物理運作所影響的時間。

舉例來說,你是否曾為了沈浸於一項極有興致的工作或遊戲而廢寢忘食?你是否曾因為環境的困難,或心理的擔憂而覺度日如年?在那時,我們因為心理的專注而忘了鐘錶上時間的流逝,也忘了生理的需要;可見,專注的心可以超越物理意義的時間感。

物理意義的時間是無限延伸的直線,走上這條路,就註定了一生恆持的緊張,因為,你將和時間做無止盡的追逐。和時間追逐,也就是和「明天」追逐;而追逐的結果,卻往往是不斷地錯過。因為追逐「明天」就是錯過「今天」!若看清了它的把戲,就可進入圓形的時間感(即心理意義的時間),把握每一個擁有的「今天」,放鬆在人世之流裡,不逆爭、不追逐,每個今天都是一個新的起點,每個今天也是一個結尾,毋需繃緊地生活!

欣賞每一個今天

二千五百年前,佛陀真切地體會到生命的無常,而這無常的積極意義,就在要我們正視「今天」、把握「當下」!有人錯於詮釋佛陀這無常的積極意義,卻消極地將無常解為要「企求明天」,那可真是苦不堪言了。

如果,我們能放棄對時間的恐懼與執著,那麼,我們便能夠衷心而真誠地欣賞每一個「今天」,在這般有智慧而善解的人生當中,生命的長短似乎就不是那麼重要了。屆時,所謂的「今天」和「明天」、「當下」和「永恒」,都將成為同義詞了。

有位印度的師父便曾如此嘲諷活在「明天」的人:「誰去關心明天呢?那些去關心明天的人,就是那些沒有今天的人!」這話對正擔心著明天的你我,彷彿就像是一記沈重的棒喝!

如果沒有明天

生命並不按著我們所熟悉的邏輯思考模式在走;甚而,生命常是以打擊我們所執取的邏輯規則在發生著。依循邏輯,我們現在的競爭和累積,應是為未來的幸福作準備;我們現在的辛苦和委屈,不也是為了將來的美好生活?就此而言,也許生命有些荒謬、有點調皮,它總是在捉弄著無知的人們--因為,生命的韻律並不一定依循邏輯!

證嚴上人常告誡弟子們:「把握現在、恆持當下;生命無常,不要無謂地去多想明天。」這也就是上人要我們「隨時照顧好自己一顆心」的意思。照顧好這顆心,我們就不會不經意地錯把「今天」當作過程、視為手段,而將抽象的「明天」當作未來的目的。我們也就不會錯以為:「當時間為無限個『明天』所延長時,一切錯過的似乎也成了有希望的;因為,都還有『明天』可彌補!」

試想,如果有朝一日,你我體悟到「明天」不一定會平安地到來,我們又怎能迷迷糊糊地將「今天」錯過呢?





▲杏林春暖

志工愛心甜蜜蜜

◎撰文/曾勇男

「哎!您們一定都有一位事業有成的先生,
才能經濟無憂,又有時間出來奉獻愛心」
「不!不!」未等說完,志工急忙搖頭說:
「的確!有很多人都這樣想,也沒錯,富裕的有,
但小康的也有,貧困的更有。」

今天五月二十六日,是我首次住進慈濟醫院的第二天。

當我在迷宮似的院內張望時,「先生!有什麼需要我服務的嗎?」親切的話語,不同一般的服務方式,讓疑惑掛滿了我的臉上。對方接著微笑地說:「我是慈濟的志工。」真是好溫暖的感覺!

回到病房裏不久,突然出現三位志工,年紀約略在三、四十歲以上,正當我口拙地不知怎麼稱呼時,她們善體人意地笑著說:「您就叫我們『師姊』好啦!」嗯!師姊的稱呼真好,化除了陌生的隔閡,彷彿成了自家人一般。

我蹙眉心憂,直覺地以為
傳教說道要開演了……

不曾住過大醫院的人,是無法窺探和體悟人生苦難的一面。眼看鄰床病友一出一進、病痛煎熬、灰色籠罩,面對生命終站驟然到臨的惶懼,患者的心情可見一斑。

志工們把一張小卡片掏出來,念著上面「祝您早日康復!」的字,然後放在桌上。雖然是小小的一張卡片,卻散發出滿室的溫馨!

接著話匣一開,我蹙眉心憂,直覺地以為傳教說道要開演了。誰知她們僅和我閒話家常,也不知那兒學來的技巧,三言兩語間就和我們幾個病患打成一片,讓我們看開了人生,重現了歡笑。

直到離開前,她們不曾對我們談述大道理,更沒有導引我們要信佛,她們純是散播愛的人間天使!

我知道志工是無薪酬的奉獻者,所以敬佩又羨慕地說:「哎!您們一定都有一位事業有成的先生,才能經濟無憂,又有時間出來奉獻愛心……」「不!不!」未等說完,志工急忙搖頭說:「的確!有很多人都這樣想,也沒錯,富裕的有,但小康的也有,貧困的更有。」

我仍有一股深深不解之疑,非釋我疑竇不罷休,我歉意地說:「在『功利掛帥,金錢第一』的現代社會裡,有人覺得您們為什麼這麼傻?而您們不但不做如是想,且為何還那樣快樂呢?」

「我們是受到證嚴上人的感化!」她們的回答沒有考慮、沒有解釋,只有一股無上的歡喜。

洪鐘似地歌聲,嘎然而止,
竟成啜泣……

將近下午三點半,志工師姊又來了。她們為了解除我們的苦悶、無聊,邀請我們到三樓「空中花園」參加歌唱同樂。我為愛心所動,也拖著闌珊步履去參加。只見志工們或攙扶、或推輪椅,陸陸續續地把我們恭請到這塊用愛心設計的世外桃源。

活動在志工們的歌聲舞影中活躍了起來!在師姊半哄半騙下,一位坐在輪椅上的八十幾歲老先生連唱了兩首日本老歌,掌聲不息。

「阿公!請您唱首歌好嗎?」師姊轉向一位白髮蒼蒼的阿美族老先生。

「我不會唱。」老先生搖頭羞澀地笑著。

「沒關係!嗯……那就唱『那魯灣』,好嗎?」

「那魯灣……那魯……」洪鐘似地響聲,驚訝了全場。突然歌聲嘎然而止,竟成啜泣……唉!何事刺痛了老先生的心?定是被感動而哭的,因為師姊蹲在他面前,手執著麥克風讓他唱,面對著師姊愛心的臉,情感霎時間崩瀉了!

感謝、感謝!感謝擅於掌控氣氛的師姊在凝住的空氣中,讓一位石膏裹住大腿、乳臭未乾的小孩將兒歌蕩了開來。所謂的「赤子之心、稚氣未脫、天真無

邪、無憂無慮」這些可愛的字詞,全在這位幼兒身上看到了。唉!我們這些大人們,是否能夠每天騰出片刻,且把「名利」、「貪、瞋、癡、慢、疑」全然拂去?返我純真、返我快樂、返我祥和社會?

帶動唱開始了,一歌一舞一動作,把悲苦煉獄轉化成人間天堂。我躲在角落,師姊不冷落任何一位畏怯者,她邀我一起唱動跳,我無奈地伸出打針腫痛的雙手婉謝,她說:「哦!沒關係,你面向前站兩步。」配著「蝸牛和黃鸝鳥」的歌曲,在我背後邊唱邊跳邊搥我雙肩手臂,有時不顧節奏地停下來按摩我的肩膀。我受寵若驚,深感承受不起,於是回頭感恩地說:「不好意思,不用勞累了!」

「向前站好!不要管我!」我也如那位老先生一樣,眼淚奪眶而出,只因撼動於那一聲「命令」。唉!妳我何干?為什麼你們的愛心無限?我很想回首感謝她一眼,但我不敢。

在我旁邊的輪椅上,坐著一位國中男孩,師姊問:「小弟,你怎麼了?」「車……禍。」毫無外傷的他,竟遲鈍、賣力地吐出這兩個字。身旁一位小姐幫著解釋,說他是國中二年級學生,腦部受傷住院兩個月了,原先都不會說話的。

師姊問:「她是你什麼人?」

「媽……媽。」

「都是你媽媽照顧你的嗎?」

「是,每……天。」

「那你有什麼心裏的話要向媽媽說?」

師姊把麥克風放在他的嘴前,但他遲遲不發一言,良久良久,臉上滴下兩行清淚,顫動的泣聲發出:「媽……媽……我……愛……您。」靜肅中,不約而同地喝采響徹雲霄。說時遲、那時快,忽見師姊趕緊抽回麥克風,因為媽媽已抱著兒子的頭,號啕大哭地吻著。

此時不知何來神膽,
我箭步向前,
搶來了麥克風……

高潮已盡,人影漸移,此時不知何來神膽,我箭步向前,搶來了麥克風:「等一下--」引來全場莫名其妙的眼光。

「剛才師姊邀我唱,我說不會唱,但是,現在我非唱不可。」自告奮勇的我接著說:「各位住院的朋友!今天歡樂的歌聲,溫馨的淚痕,都是慈濟志工的大愛溫暖了我們,我要代表大家以『祝福』這首歌來感謝他們。」

慈濟的志工感謝你
慈濟的志工謝謝你
你給我健康
你給我快樂
我們都永遠感謝你

歌詞簡單,沒幾遍全部病患都感恩地大聲唱和,在我帶動唱中,反而引來了志工們一個個來到我面前鞠躬致謝。我心中吶喊:「上人!您不但讓慈濟人心

中有愛,還讓慈濟人行中有禮,潛移默化之力,誰能與您匹比?」

我情猶未盡,告訴那位同學:「聽說你是國中生,而我是玉里國中的老師,所以老師要在這裏用『祝福』的原歌詞來祝福你。」

「同學我永遠祝福你,同學我永遠祝福你!祝福你健康,祝福你快樂,同學我永遠祝福你。」

尾聲了,志工們又攙扶推椅地送我們回各自的病房。

這次,我是因心臟突然痛得受不了,而被送進玉里榮民醫院加護病房,再用救護車轉進慈濟醫院,當時,嚇慌了周遭人,我也惶恐地認定:即使不走,也將半生晦暗。所幸慈院心臟內科王志鴻醫師以高超的心導管診斷為肌肉神經痛,澄清心臟病的隱憂,除感謝他之外,更要感謝校長同事、親友學生,以及內人、玉里郵局同仁,在此期間諸多的關愛。

「愛要表現出來」,是這次慈濟志工給我的啟示。往後我將以他們為典範:除了「心中有愛」外,還要做到「愛要用行動表現出來」。

附記

由衷的感恩,不吐不快,於是向護士小姐借紙筆,在病房裏,用著針痕累累的痛手,描繪出慈濟醫院志工甜蜜蜜的愛心,欲藉此向他們聊表我的敬意、感謝和鼓勵。



▲銀髮之愛

趙媽媽的心願

◎撰文/楊倩蓉

兒子早年往生,女兒遠在國外,送走了老伴之後,
自己也罹患腮腺瘤的趙媽媽說,
她一直有個心願--
到醫院當志工,將餘生奉獻給孤老。

「上人,我想將我的餘生奉獻給孤兒及老人!」

五月底上人行腳至台北分會時,慈濟委員張德蓉帶著一位老太太專程前來面見上人。七十六歲的老太太表示,二十七年前,上人曾經到她家探視癌症末期的兒子,她心裡一直惦記著這件事,總想親自向上人致謝,如今,還打算將快到期的一百萬元定存捐給慈濟。

欲捐大體 惠良醫

事情原來是這樣--

今年三月,住在桃園的張德蓉前往桃園榮總探視個案時,看見一位老太太楞楞地倚靠在加護病房外;張德蓉好奇地上前問:「老太太,您在等什麼啊?」

「我什麼也不等,我先生快死了!」老太太說。

張德蓉連忙表示自己是慈濟人,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打電話給她。老太太表示曾寫信給慈濟表明想捐大體,但還沒有收到回音。隔天,張德蓉便將大體捐贈同意書拿給老太太,彼此也因而結下了緣。

老太太姓趙,大家都叫她趙媽媽,那天趙媽媽本以為趙伯伯快撐不下去了,所以傷心地倚在加護病房外,沒想到趙伯伯又多活了十五天。

在這十五天當中,趙媽媽心情難過時就打電話給張德蓉傾吐心事;趙伯伯往生,張德蓉也邀慈濟人前往助念。趙媽媽心裡好感激,想到趙伯伯去世後,一個人待在家裡怪寂寞冷清的,而自己又得了腮腺腫瘤,時日可能也不多了,自己擁有多年的護理工作經驗,於是告訴張德蓉,希望能到慈濟醫院當志工。

盼見上人 親致謝

回想起二十七年前與慈濟結

下的一段緣,趙媽媽說,當時她唯一的兒子已臨胃癌末期,只剩幾天的生命。住在附近的一位慈濟委員李太太看到她傷心欲絕的樣子,便請正逢北上辦事來到李太太家的上人,到趙媽媽家探視她的兒子。

趙媽媽說,當時她不懂佛教的禮數,也不知該如何招待上人,一直耿耿於懷至今,也盼望能有機會再見到上人,當面表達感謝之意。

說著,說著,趙媽媽不禁感慨地表示,聽說當年那位李太太已經移民去美國了,此生大概無緣再見面了。

沒想到話語一落,坐在趙媽媽對面的一位白髮師姊忽然驚呼一聲說:「唉呀!我就是那位李太太,怪不得我看你眼熟呢!」這一驚呼,在場的人都傻了眼,十分驚喜地看著趙媽媽與「李太太」相認,原來這位李太太就是鄭李實先,應該稱「鄭太太」才是。

因緣來得如此湊巧,真讓趙媽媽開心得闔不攏嘴。

晚年歲月 獻孤老

張德蓉說,趙媽媽的女兒也定居在美國,八年前趙伯伯得了喉癌,五年前又中風,由於台北榮總沒有空床位,趙媽媽只好將他轉至桃園榮民醫院,這一年九個多月都是她衣不解帶地住在醫院裡照顧。趙媽媽也挺自豪地說:「他雖然長期臥床,身上可一點褥瘡也沒有!」

為了消磨漫長的時光,喜愛看書的趙媽媽成為醫院圖書室的常客,圖書室主任曾佩服地對她說:「趙媽媽,圖書室所有的書差不多都被您看光了,再繼續下去的話,大概沒有一本您沒有翻過哩!」

趙伯伯過世後,趙媽媽更是以看書來打發令人發慌的時間,談到她希望到慈濟醫院照顧孤苦的老人時,她含著淚光感慨地說:「獨居老人最可憐了,那種寂寞,唉!是你們年輕人想像不到的!」

戰勝死神 憑毅力

民國八十年,趙媽媽被醫師診斷出得了腮腺腫瘤,估計活不過三個月。不服輸的趙媽媽憑著一股毅力與置生死於度外的達觀看法,堅強地活了下來;一年後,趙媽媽回去找醫師,「想不到,那位醫師在走廊上遠遠看到我,拔腿就跑了!」趙媽媽笑著說。

趙媽媽一身傲骨從當年移民至美國時就可看出,當時才拿到綠卡的她,在中美斷交消息宣布第二天,就整理好行李搭機返台。

趙媽媽曾經擁有四棟房子,第一棟因為兒子生重病賣掉;第二棟為了支付女兒出國的學費與結婚費用也賣掉了;第三棟又因籌措趙伯伯的龐大醫療費而賣出。如今趙媽媽獨自住在最差的一棟房子裡,但她卻相當滿足地說:「這棟山腳下的房子又安靜、空氣又新鮮!」

幾年前,趙媽媽在醫院翻到一本《慈濟》月刊,其中一篇寫到關於大體捐贈,於是決定要填大體捐贈同意書。當時,許多年輕一輩的親友都很好奇地問:「趙媽媽,妳這麼老了,思想竟然還這麼開通?」她答說:「與其化成一把灰燼,不如趁有用的時候多發揮功能!」

* * *

來見上人這整天,這天趙媽媽的眼眶都沒乾過,因為她不僅完成了向上人致謝的心願,又巧遇到當年舊識「李太太」,她直喃喃地說:「好像回家一般,真是溫馨!」

現在,她只期待著七月份趕快到來,因為張德蓉已答應好,要帶她到慈濟醫院當志工!




▲娑婆法音

街頭不是他的家

◎撰文/楊倩蓉

遊民的成因雖有其複雜的社會因素,
然而每個生命都是需要被尊重的。
慈濟人醫會與創世基金會本著關懷的立場,
期望協助遊民重返健康、正常的生活。

清晨三、四點,露宿在台北市萬華區西園橋下的雷老伯即忙著起身,趕著到廣州街賣舊貨的地方,將前一日撿拾到的舊物拿去推銷。

運氣好的話,還可以賺些微薄的錢,不過通常這樣的機會並不多,所以他的午晚餐都是到雁鴨公園裡創世基金會所設的平安站解決。其餘的時間,多半是騎著腳踏車在萬華附近繞一繞,看看有沒有一些舊物,或是廢紙之類的東西可以撿拾。

今年七十八歲的雷老伯,兩三年前在身無分文之下,經由朋友介紹到萬華尋找打零工的機會,但因年紀已大,只能靠撿拾東西勉強維持餐風露宿的生活。像雷老伯這樣因為租不起房子而淪為遊民的例子,在萬華區的附近比比皆是。根據政府委託民間調查的數字,全台灣省的遊民總數約有一萬五千人左右,絕大部

分的遊民聚集在台北,其中以萬華區最多,其次是大同區。

流浪來到都市
街頭為家

沿著淡水河兩岸發展起來的萬華(舊名艋舺)和大同區,早期是商業薈萃之地,也因此造就了許多工作機會。當時,從中南部北上的人,都是到萬華的龍山寺前,或大同區的台北橋下,尋訪工作機會。

台北橋下的遊民多半有家庭,他們尋找一些半技術性的工作來養家餬口;而聚集在龍山寺前的遊民,則多半單身或沒有技術能力,他們等待的是迎神賽會時需要幫忙吹鑼打鼓的臨時工,或是抬棺、清潔、粗活等方面的工作。

近年來政府引進外勞後,以往一個月大概可以打二十天零工的遊民,已敵不過外勞廉價又身強力壯的優厚條件。擁有半技術性工作能力的台北橋下遊民,開始往萬華地區遷移,以尋求更低廉的零工機會,也因此造成龍山寺愈來愈多的遊民聚集。即使打零工的機會粥少僧多,萬華地區的遊民卻依然隨處可見,這裡已成為他們熟悉的環境,有固定的生存方式,很難再脫離它。於是,對於萬華的居民來說,遊民已成了他們生活中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住在萬華地區已有四十多年的居民江女士說,只要一出門就可以看到遊民;當居住附近的公共場所,如公園、騎樓成為遊民聚集的地方;當他們隨意大小便、亂丟垃圾,造成社區治安的困擾……身為當地的居民,當然有保障自己居住環境的權力。

萬華地區的一位社工人員表示,遊民的心態與居民的反應,是他們處理遊民最大的問題。由於居民對遊民負面的想像多於正面的評價,當社區居民報案通知社工人員發現遊民的個案時,他們最大的希望就是「讓遊民消失」,或者「遷移到別的地區」,不要再出現在自家門口。

然而,社工人員的無奈在於與居民溝通時,必須讓居民了解:所謂的遊民,其實也是中華民國的國民,享有行動與遷徙的自由。社工人員只能站在輔導的立場,幫助他們另找一個暫時的棲息地,為他們尋求社會資源,或是協助他們重返職場。

平安站助遊民
以工代賑

在國外,遊民被稱作「無家可歸者(homeless)」或是「街友(streetpeople)」。之所以成為遊民,有的是心理因素;有些可能是不敢回家的受虐婦女與兒童;或是因為職業傷害被迫退出勞動市場,無法付出房租只好露宿街頭;更甚者,是老人遭到棄養等問題。遊民的成因有其複雜的社會因素與家庭背景,但是台灣人民對於遊民一般的印象,卻是髒亂與行乞的代名詞,甚至先入為主地認定他們會造成治安的威脅。

一年多前,創世基金會決定在萬華雁鴨公園設立平安站,為遊民提供每日的午晚餐便當、免費洗澡、簡單醫療等。當時萬華的居民曾掛白布條抗議,深怕一旦為遊民設立定點的服務站後,只會吸引更多其他地區的遊民聚集到萬華來。

平安站的站長何祺生要求居民給他三個月的時間,以社工專業人員的作法,向居民證實他們並沒有做錯。工作人員首先要求來雁鴨公園領取便當的遊民,不要將便當帶出公園外,用畢後須順道整理一下公園環境,給居民留下乾淨的印象。「我給遊民的觀念是:今日平安站的設立是社會大眾在幫助你們,所以你們也要有回饋的動作。」何祺生說。

平安站幫助遊民的另一個管道,是與社會局合辦職業重建,「以工代賑」的方式,提供遊民每日固定數小時的工作機會,讓他們慢慢地與勞力市場接近,一個月至少也有一萬到一萬五千元的收入。

如今,共有十八位遊民透過「以工代賑」的方式組成遊民自治會,由平安站分配人員打掃附近的社區環境,消毒遊民過夜的地方,和負責夜間巡邏等。自治會員王順興說:「這種『以工代賑』固定打零工的方式,讓我的收入逐漸穩定下來,目前已有能力租房子,及應付日常生活的簡易需求。」

社工人員也表示,透過這項管道除了讓遊民生活安定,也是讓他們試著為投入職場前做準備。

慈濟提供義診
追蹤治療

一年來,平安站附近的居民見到環境比以往更乾淨後,漸漸認同了這個方式。原本帶著質疑的居民江女士,也特地利用上班午休的空檔,前來雁鴨公園幫忙平安站的工作人員發便當。

「以往我會排斥他們,卻從未自問如何去接納他們?遊民既然是存在的事實,何不轉換另一種方式去幫助他們呢?」她表示:「真正接觸他們後,才發現他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們的生長環境與整個社會都要負起一些責任。」

在提供遊民服務的同時,創世基金會站長何祺生說:「目前最缺乏的就是醫療方面。」當北區慈濟人醫會主動向平安站提出遊民義診的構想時,立即獲得認同。對他們來說,慈濟有很好的醫療與志工服務系統,而社會局與平安站則可提供專業的社工經驗,整合社會資源來幫助遊民,是相當有意義的一件事。

由各大醫院、診所的專科醫師所組成的人醫會,義診時都是帶著全科的醫師來為遊民服務,除了抽血及健康檢查之外,還為每位前來義診的遊民製作病歷表。如果發現遊民有重大疾病,則由社會局協助送到各大醫院繼續追蹤治療,以避免帶有法定傳染病、移動性肺結核、梅毒及愛滋病等的遊民,隨著遷徙,將疾病散播出去。除暫定在一年三大節慶時舉辦義診活動,北區人醫會總幹事呂芳川亦表示,目前人醫會正著手與社會局協調,在萬華地區設一個臨時點,每月由中西醫輪派的方式,做定點、定時的「黃昏門診」服務,讓前來平安站領取便當的遊民,可以方便就近看診、治療。

我不只是個遊民

這是倫敦一位遊民所作的一首詩,
題目是:「我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我的名字叫蓋瑞(Gary),但沒有人想認識我
我是一個遊民,每個人對遊民有他的刻板印象
我坐在大門的走道
所有經過的路人,對我有很多看法

對他們來說我是個淘汰者
逃避了生活的責任
對他們來說我是個酒鬼和吸毒者
他們見到我就害怕,我是個全身是病的人
對他們來說我是個精神病患
或者
對他們來說我是個乞丐、罪犯

沒有人看見我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使我心靈受到傷害,過錯歸到遊民身上
但是漠然不顧,是你要負起的責任
我不只是遊民
我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我想和你談談
或跟一個人聊聊,關於……
但是沒有人有勇氣敢把名字告訴我
我的名字叫蓋瑞,但是沒有人……

每一個生命都是需要被尊重的,慈濟人醫會及其他民間團體與社工人員,都是站在關懷的角度去照顧遊民,希望協助他們早日重返正常的生活。當然,也希望社會大眾能注意到這樣的弱勢團體,及它背後所存在的社會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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