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世界

醫師不能救他,讓他來救人!

◎郭馨心

所謂不經一事,不長一智,歷經此次錐心之痛,我才真正體會到:
學佛不是消災解厄,而是面對無常、逆境時,能勇於承擔。
人生無常、生命脆弱,人生的確沒有「所有權」,只有「使用權」;
因緣來時要「惜時」、「惜緣」,因緣去時要「放下」;
而真正的「原諒」,是要有大包容心和善解。
心中有說不盡的感恩,若不是上人的諄諄教誨,
若不是師兄師姊的精神支援、愛心關懷的陪著我、牽著我、鼓勵我、愛護我,
我怎能走過這段難行的泥濘路?
結識慈濟四年,未料平日點滴的付出,在最需要時,卻是湧泉回報,
無盡的感恩,化為無限的力量,
我終於能再安穩的走在慈濟道上,
並將秉著這分長情大愛為眾生付出,
回饋這分「愛的貸款」。

大正是我的么兒,今年二十三歲,上面有三個兄姊。他從小就很乖巧,記得他剛學會走路時,晚上就會輕輕的爬起來,拿著小尿桶自己去尿尿,從不尿床,小小年紀就懂得體貼人。

上了國中,每到母親節,他都會自己雕刻東西當作禮物送給我,告訴我:「媽媽我愛您!等我長大後,要買好多珍貴的東西送給您。」當時我回答他:「你親手做的,就是最珍貴的禮物。」

大正國中畢業那年,我們家要裝天線,他和哥哥爬到屋頂,當時風很大,為了怕萬一不小心跌下來,他們兄弟倆爭著不讓對方上去裝,大正告訴哥哥:「你是長子不能出事,還是由我來裝。」雖然他哥哥沒答應,但是這分友愛兄弟、捨己的精神,識他善良天性的流露。

立志報考警校 發揮維護社會治安功能

國中畢業後,大正以空軍飛行員的體格,考進中正國防幹部預備學校。他待人誠懇,做事負責,有愛心、富正義感,所以人緣很好,長官同學也待他很好。他在校中擔任三年的莒拳社長,帶領一百多位社員,曾代表學校對外比賽而得名,更表演飛躍十人的莒拳表演賽,可見他的身體是多麼健康。

畢業後因緣不成熟,進空軍通校一年即退了下來,有一天看到電視廣告招考警員,大正想去報考。起初我不贊成,但他說:「媽媽,現在社會需要有心人來維持治安,我要從基層人員做起,目標是警官,可以為國家社會服務更多的人群。」我也就尊重了他的意願。

今年二月,他考取警校後,分發到新竹關東橋,接受三個月的憲兵役訓練。要去報到之前,他告訴我,結訓後的假期,他要再到慈濟醫院做志工。

突發「亞急性心內膜炎」 受訓期間住進醫院

四月二十四日中午,我剛下班回到家,接到孩子由省立新竹醫院打來的電話,說他發燒,由營區被送外就診。他雖然高燒超過四十度,因為新竹的路我們不熟,電話中他還教我路程如何走,可見他是一個多麼細心體貼的孩子。

當我和先生趕到醫院,看到孩子疲倦的躺在床上打點滴,一位班長陪著他。醫師告訴我們,經過胸部掃瞄,發現他的心臟瓣膜發炎,且破了一個洞,是「亞急性心內膜炎」,現在正在做細菌培養,大約需要三到八天的時間,找出病菌後才能用適當的抗生素治療,因此可能還要一個半月的療養。「這段時間要很注意,因為若是病毒蔓延到那一個部位,就會破壞到那個器官。要是能早點送來,早發現就好……。」

回到病房,孩子告訴我們,受訓的第二個星期天,他就因為感冒發高燒,留在營中打點滴,後來接續喉痛,也吃了消炎藥。但是感冒一直沒有痊癒,經常有發燒的現象,從此精神一直很不好,「到了昨天,又發燒到四十度,也是打了點滴後休息。今天早上感覺身體還是很虛弱,要跑三千公尺測試,我去申請免測,但醫官量了體溫,只有三十七度,與規定不合,所以還是要跑。」

孩子又說:「我是善跑健將,平時三千公尺難不倒我,但是今早強撐著虛弱的身體去跑,漸漸的就跟不上隊伍,跑在最後。兩位同學扶著我跑,但是只跑了二千公尺就昏倒,右腳的膝蓋和腳板也都擦傷了。」

「被送到醫務室,體溫又高到四十多度,才准『免測試』。後來驗尿、聽診,檢查不出原因,才送外就診。

醫官說我不是軍人,不能送軍醫院,需要自費,所以才送來這裏,一路上車子又一直熄火……。」

這時班長說:「十點多,醫師交代要通知家長來,但大正說:『現在家中只有爺爺奶奶,他們都七十多歲了,知道我生病會很擔心,還是等中午媽媽回家,我再告訴她。』因為他怕伯母萬一接到別人打去的電話,心裏會著急,所以才自己推著點滴架,去打公用電話。」這孩子即使在病中,仍是這麼孝順,這麼體貼啊!

直到醫院送來晚餐,他便催我們趕快去吃晚飯,當他吃完我們帶去的水果後,護士將點滴拔掉,說睡冰枕即可,孩子要我們早些回家休息,並交代請哥哥姊姊明天來看他時,幫忙帶些他的衣物,說完,他向我們揮手,隨即閉上眼睛,讓我們安心回家。

他全身插滿管子,聽到我們的叫喚,淚如泉湧

週六晚上高速公路塞車,一路上停停走走,到家已近十一點了。才剛進門,電話鈴猛然響起,是孩子隔床的病友打來的,他說:「你的孩子被送進加護病房,情況很危急,醫師在幫他急救。」於是我們又往新竹跑。車外風雨交加,我們心急如焚。

好不容易趕到了醫院,醫師說,巡視病房時孩子在睡覺,將他叫醒問病情,結果他只講了兩句話後即昏迷。醫師一面給我們看X片,一面說明:「送急救後發現腦血管破裂,腦幹大量出血,現在是靠呼吸輔助器支持--已經腦死了。」

醫師表示他們已盡力了,快則三、五分鐘,慢則不超過一小時,孩子即會往生。

這真有如晴天霹靂!幾小時前,孩子還好好的講話、吃東西,怎會一下子就「腦死」!我們衝進加護病房,看見大正全身插滿了管子,眼睛微張,聽到我們的叫聲,雖然全身不能動,但淚如泉湧,看得我全身發抖,肝腸寸斷、心如刀割。但我想到上人的開示--要提起正念,於是我強忍如瀉的淚水,我告訴他:「孩子!不要怕,要用心的念佛,跟著媽媽念阿彌陀佛……。」我將上人給的念珠戴在孩子的手上,站在他身邊念佛。

我打電話給羅美珠師姊和陳美羿師姊,不久,新竹來了四位師兄和四位師姊,在病房外默默為孩子助念。後來羅師姊、陳師姊和二十多位師兄師姊也陸續趕來了。三更半夜,冒著傾盆大雨,他們犧牲睡眠和休息,來為大正祝福,給了我很大的信心與力量,也為我帶來了希望--我希望奇蹟能夠出現。

凌晨四點多,女兒提醒我,請新竹的師兄師姊先回去休息;我才想起,今天是週日,他們在新竹辦了四個定點的資源回收,為了我的孩子,他們整夜沒有休息。

早上七點,師兄師姊又送來二十多份早餐。我的內心又感恩、又抱歉;慈濟大家庭的長情大愛,就此呈現無遺。

如果醫師不能救他,就讓他來救別人!

想到一個年輕又健康,乖巧又孝順的孩子,剛立志要為社會國家服務,他還未發揮人生良能,怎可就這樣結束性命呢?叫我怎能不傷心啊!我

無法接受事實,真希望這只是個夢。但,這不是夢呀!我該怎麼辦呢?

美羿師姊輕輕的提醒我:「既然你覺得大正還沒有發揮良能,那你可以幫他捐贈器官啊。」

一與驚醒夢中人,我想:「對啊!若是醫師無法救我的孩子,那麼何不讓我的孩子去救別人呢?」

等羅師姊徵得我先生的同意後,我才跟兩個女兒和大兒子說:「三年前,媽已填妥自己的器官捐贈卡,手續也辦好了,為的是往生後,能將有用的器官,捐給需要的人。今天我們都希望大正能有奇蹟出現,但是,萬一他必須要離開我們時--他年輕又健康,他的器官可以救很多的人,希望你們也能同意爸媽的做法。」三個孩子默默的點頭,女兒已泣不成聲了,她說:「我們一定要救他,大正一定會再好起來的。」

我們決定轉回台北的醫院試試看。師兄師姊不斷用行動電話幫我聯絡,最後在林徽堂師兄的幫助下,長庚醫院慈濟的會員李石增醫師,答應派一部有隨車特別護士和輔助呼吸器的車來接。

當我將要轉院的消息告訴大正時,他又流淚了。由新竹到林口長庚醫院途中,陳美羿師姊和我在救護車上一路為大正念佛。

到了醫院,李醫師強調:「即使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們都會盡力救他,不會因為你們要捐贈器官,而放棄救他的機會。」他的話讓我覺得好心安,他真是一位具有人道精神的好醫師!雖然長庚的醫師也宣布他腦死,但還是將孩子安置在加護病房。

長庚醫院的社工人員請我們先辦好捐贈事宜,並將他們接下來的做法,對我們做了很詳細很圓滿的交代,讓我感到他們「尊重生命」的誠懇。

上人開示我:生死是件自然而莊嚴的事

這時師兄師姊一群一群的湧到醫院,他們安慰我、關心孩子,使我深深覺得大正是慈濟的孩子。

軍方、警校,也不斷的派人來探望,並詢問我們要求的賠償條件。孩子的父親告訴他們:「我們是慈濟人,上人教導我們,要用包容心原諒普天下的人,所以我們並不想追究任何人的責任。只是每個孩子都是父母心中的一塊寶,今天不幸已經發生了,再爭論也無濟於事,我們誠懇希望大正是最後一個不幸者。也希望大正的犧牲,讓每個進來受訓的孩子,能得到長官更多的關心和照顧。更希望醫官能用愛心發揮他們的良能。」

此後大正一直沒有起色,非常感恩上人請德融師父和德恆師父到醫院看孩子,羅師姊怕我太傷心,於是乘上人到台北分會時,帶我去見上人。

上人說:「妳已經是佛教徒了,凡事盡了人事就要隨緣。生死是一件自然又莊嚴的事,孩子如今飄飄然,沒有苦的感覺,你不要為他增加苦念了。百善孝為先,真正的孝,是做到不令父母操心。所以,你不應該再為孩子操心,才不會令他造不孝的業。」

聽了上人的開示後,我真的把心放下,第二天就提起精神去上班。同時和他的爸爸、哥哥、姊姊商量,大家輪流請假照顧他。

真正的原諒是--明知對方錯了,還能不計較

大正軍中有位長官說:「一週前

看到大正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就腦死呢?真令人難過。但是這孩子不舒服怎不申請免測試?太逞強了!」我向他解釋,是醫官不准,但他不相信,只說回去查明。後來有位輔導長拿來一份約談書,內容與大正所說的大有出入,令我覺得很難過,我知道那是某些人為了保護自己而採取的措施。我的心不平,心中不平使我氣不和,氣不和就生病,我越來越虛弱,雖知是心病所致,但自己無法平復。

感謝我的組長羅美珠師姊,她在我最無助的時候,給我力量,在我最痛苦的時刻,給我心靈的安慰。她不斷的用上人的法語,治癒我寸斷的肝腸,撫平我心靈的創傷,她告訴我:「真正的原諒是--明知對方錯了,你不去計較,才算原諒。不要忘了上人說的『普天之下,沒有我不能原諒的人』。上人的弟弟,在軍中被人打死,上人還要他的母親,以對方媽媽的心來看這件事。」最後她又舉了提婆達多的故事告訴我:「提婆達多發願,生生世世障礙佛陀,而佛陀還親自為他授記,這是逆增上緣;凡事都有『因緣』。」

慈濟情、法親愛,綿綿密密

聽了師姊的勸慰,我豁然開朗--是的,凡事都有因緣,有因有緣才有果,這是逆增上緣呀!於是我的心結解開了、放下了,病也因此不藥而癒。

法親之誼綿綿密密,陳美羿師姊不斷來看我,並且每天打電話來,她說要聽聽我的聲音是不是還很低沈,她希望能再聽到我以前輕揚的聲音。

而羅寶琴師姊竟然發願,要用十年的歲月,換回孩子的生命,孩子何德何能!黃雪梅師姊為了怕我體力不支,在百忙中抽空,開車載我往返長庚醫院;周元師兄抱病來開導孩子;陳明其師兄幾次為孩子推拿,舒解筋骨;桂鳳師姊還以大正名義捐了兩張病床,做為慈濟建設基金……。說不盡慈濟情、法親愛,如是種種,無法言謝。師兄師姊們不斷探望和關懷,如同待自己的孩子般,甚至在幾次聚會中,也誠心為孩子念佛回向。

孩子兩個星期的時間未曾進食,身心清淨,呈安祥的睡眠狀,讓我們能稍稍平靜地接受他即將離去的事實--在臨走之前,他還是那樣的體貼入微。

在這兩週中,他軍中伙伴,從高雄、台東、屏東、台南、台中、北投、新竹、基隆等全省各地遠道而來,專程來看大正。他們不相信,一個具有空官體格的他,會被病魔擊倒,他們為他加油、為他祝福,那種真摯的心,令人非常感動。還有一些朋友,特地摺了一千隻紙鶴,為了圓滿一個願--願他早日康復,這分情令我終生難忘。

在佛號聲中摘除眼角膜,將光明長留人間

五月八日晚上,大女兒代表四個孩子,送我一個精製小盆景,說:「媽媽,祝您母親節快樂!本來我們四人已商量好,要送您一件好禮物,但因大正生病,也就沒去買,這是我們三人臨時決定的,希望您喜歡。」接過禮物,我好欣慰,孩子們都那樣地孝順。

九日,也就是母親節那一天早上,接到女兒傳回的消息:醫師說大正不行了。

到醫院途中,車上播放地藏王菩薩聖號的錄音帶,我情不自禁淚水直流。到了醫院,看到孩子身上的管子不見了,剩下輔助呼吸器,雖然尚有體溫,但臉色呈暗灰色,看得我心如刀割,禁不住悲痛之情,喊著孩子的名字,大聲痛哭。此時女兒輕輕跟我說:「媽媽,不要這樣,大正會很難過的。」於是勉強止住淚水,提起正念,為孩子念佛,並且提醒他跟著我念。

不久,泰山地區的師姊來了,她們站在孩子身邊助念。眼科醫師也來了,她說:「捐贈眼角膜必須在六小時之內手術,現在是否可以進行?」我請她再讓我跟孩子說幾句話。我對孩子說:「大正,你是一個很有愛心的人,你此世之緣已盡,現在就要離開,再去圓另一段緣。而你身體的器官,還可以救人,這是延續你一向助人的作為,希望你能因此心生歡喜。從前佛陀身邊有位舍利弗,他為了要幫助別人,用手將自己的一眼摘下來送人,那人告訴他,要的是另一眼,於是他又將另一眼摘下。菩薩就是用歡喜心助人,你的眼睛很健康,希望你也能學舍利弗的慈悲,用歡喜心來布施,將光明帶給別人,遺愛人間。孩子!師姑師伯都在此為你念佛、為你祝福,你不要怕,跟著我們念佛,趕快隨著佛光,隨著菩薩到極樂世界,然後快去快回,回來做個救人的人……。」一再的叮嚀他要用歡喜心布施後,醫師就在慈濟師兄師姊的佛號聲中,為大正進行手術。

因病歷罕見,接受醫師建議,捐出遺體作醫學解剖

李石增醫師說:「大正的病例罕見,另外的器官,雖然在幾次的驗血報告中找不到病菌,但是萬一有的話,會影想到被移植的人,所以不做移植;最好能將遺體捐做醫學解剖,這樣不但可以找出病菌,作抗生素實驗,而且可以做為醫學研究之用,將來利益世人。」

在孩子往生前的兩週中,我陸續聽了兩則案例,和大正的病相仿,但可能因他們體力不佳,三天中就往生,也沒找出病因和病菌。所以我們決定將大正的遺體捐做醫學研究之用,希望能造福此類病患。

無數的師兄師姊陸續來到太平間,跟孩子結緣助念,延續十二小時之久,送他走完今生最後的旅程。他們為了大正,犧牲母親節的假日,整天陪在我身邊,替我辦理治喪事宜,佛像、鮮花、水果、遺像、蓮花燈、往生被……,令我非常感動。

靈堂的佈置,是由好多師兄師姊愛心的匯集。五月三十日大正的告別式,由明光法師主持公祭,有五百多人參加,從蓮花讚、心經、往生咒、讚佛偈到回向偈,場面隆重莊嚴。再由陳美羿師姊讀祭文;周元師兄主彈,李憶慧、曾玉雪師姊主唱、師兄師姊合唱三寶歌、甘露歌、佛光無邊;接著是李憶慧師姊代唸的一篇「媽媽的話」,將母親的心聲,傳達給往生的孩子。之後警校公祭,雖然大正還未進警校,但他們派人來參加,令我們很感動。大正雖已離開軍方訓練,但他們尚念因緣一場,仍派員來參加公祭,令人欣慰。而內湖國中公祭,除了校長、主任、老師外,還有學生代表。

我在內湖國中訓導處擔任行政工作,並帶領社團,輔導一些行為偏差的孩子。在治喪期間,這些曾受輔導的孩子寫信來慰問,並且向我說:「雖然大正哥哥走了,不能再孝順您,但您不要傷心,也不要忘了您身邊有我們這些『小兒子』,希望以後我們能叫您--媽媽。」多麼感人、多麼乖巧的孩子!在別人的眼中,他們是不乖不聽話的學生,但在我的心目中,他們也是一塊寶啊!他們不也是另一個個的大正嗎?

大正的同學、軍中弟兄,有專程乘飛機、坐夜車由南部趕來參加,看到他們悲傷的流淚,我知道大正的精神,留在每人的心目中。

瞻仰遺容之後,由八位軍中班長護棺,慈濟的師兄師姊捧著由師姊用鮮花插的九品蓮花引路,到了火葬場,還有無數的人,依依不捨的參與火葬儀式。

事後親朋好友也很關心,當他們得知大正現在沒有警察身分,也不是軍人身分,只能以學生平安保險處理時,很多人為此抱不平。他們說:「

人命關天,怎可就此了事,你們慈濟雖是在做善事,但也不能這樣濫慈悲,太窩囊!你的孩子是穿著軍服,在受軍事訓練,發生地點是軍中操場,因他們延誤醫治而造成,這事可用『因公殉職』處理,不能就此草草了事……。」「你可以申請國家賠償法……」「你要知道,一件事情處理不當,會遺害到後人的,以後若有類似情事發生,他們會拿這案例來處理,這樣你就是害到別人……。要爭公理!」

太多關心的聲音,使得已平靜的心,又不知如何處理,最後我請示上人。

上人說:「若想為孩子爭,如今孩子已不在了,即使爭來了,對孩子也無益。是非止於智者,別人輕輕的一句話,到頭來自己煩惱。若是我們不爭,說不定他們對孩子的歉疚,會回報在關心別人家孩子的身上……。」聽了上人的開示後,心中煩惱即刻平息。

前不久,接到大正的輔導長來信,他表示:「若不是大正出事,我們彼此無法相識;但用這種方式見面,對我們兩人都很殘忍。在這件事中,我清楚的看到人性的光明面和黑暗面,使我很感慨。」他感謝我為他做了許多開導,也很喜歡上人平易近人的故事,他說他會將大正的愛,擴及到其他孩子身上,讓他們得到最好的照顧,使大正的死,死得重如泰山,也因他的死,讓更多的孩子,感受到人生的真諦,懂得珍惜自己,為國家社會盡一分力量。他並表示以後希望和我保持聯絡。

孩子示現人生無常,鼓勵人人精進菩薩道

有幾位朋友,看到大正往生的過程,從探病的關懷,到往生的助念和告別式的莊嚴場面後,被感動得發願今後要走在慈濟道上,廣結善緣,此事也令我覺得很欣慰。

幾天前,長庚醫院社服人員黃先生來電告知:「解剖結果已出來,因為是英文,醫師要向家屬解說。」我到醫院見了李石增醫師,他很詳細的解說內容,並且說:「這份資料將來會編印成書,讓醫師們研讀,在醫學上是個很有價值的發現……。很感謝你們的捐贈。」

這時我心想:本以為孩子正是要為社會國家發揮良能的時刻,他的往生,不但是父母的損失,更是社會國家的損失,而且有負國家對他的栽培;但如今,我發現大正沒有白白的犧牲,他是真正發揮了良能。人生的意義與價值,不在於他存活世間的長短,而是在他為別人付出多少,我想這就是上人所說的慈、悲、喜、捨的菩薩行。

孩子的往生,示現人生無常,讓很多人發心精進菩薩道,更讓我體會到慈濟世界中的真、善、美。我不但感恩上人和慈濟的師兄師姊,我也感謝孩子--大正的精神將永遠留在醫學界與慈濟人的心目中。今後我要更精進的行於慈濟道上,願在慈濟道上能與孩子再結善緣!

▲琉璃世界

南非嚴冬裏的暖流

◎陳興進

編按:今年四月,旅居南非,進入慈濟方兩個月的陳興進師兄,從慈濟道侶一七0期的報導中得知,
一群慈濟人利用元旦假期至台北縣八里愛心教養院,探慰該院所收容的智障、殘障等院童,
照片裏一位師兄抱著一名腦性麻痺院童--
面對這張照片,陳師兄久久不能自己,因為,那個腦性麻痺孩子,正是他的女兒。
「今年元月三日,我臨上飛機前到八里愛心教養院看望三個腦性麻痺的女兒,
她們一臉茫然,什麼也不會說,什麼也不會表達,更不會告訴我,昨天慈濟眾菩薩來訪。」
「歷經人生最黑暗的一刻,到過最艱苦的一端,走得我好苦、好累呀!
我的苦難就在有了三個腦性麻痺女兒的時候,到達沸點……。」
於是,他遠渡重洋,期望能在南非這個新環境,忘卻過去,重新活過……。

一級貧戶

我出生在雲林鄉下,從小家境一貧如洗,是當時鎮公所登記在案的一級貧戶,我們所住的茅屋和衛生設備,甚而比現在南非黑人所居住的環境更不如。

生父在我九歲那年因生瘡無錢就醫,以致瘡口日益潰爛而亡;母親脾氣剛烈,時常造口業,她那些老式罵詞,常令人不堪入耳。這些異於常人的成長背景,導致我從小即非常自卑、不得人緣,也成了受人指點、欺侮、冷嘲熱諷的對象。

因為家境的緣故,連帶也影響我的就學。我八歲入學,開學第一天報到,學期中又去了一次,一學年的課程只去過兩次,一直到母親改嫁給在學校當工友的養父,十歲的我才又從二年級讀起;因此,實際上只念了五年小學,卻花了七年時間才畢業。

小學畢業好不容易考上初中,然因繳不出學費無法註冊而放棄,每每看著同學背著書包上學的情景,心裏總是一陣陣的悵然與起伏,羨慕與傷心充斥我稚幼的心靈。既然無法繼續升學,於是我離鄉背井,到台北學習一技之長。

近親成婚

家境的清苦、母親的難以相處,以及我的自卑,讓我到了適婚年齡仍不敢有成家的念頭,我不願讓對方跟著我吃苦受罪。

因工作的關係,我有機會和表妹接觸,表妹人很善良、合群,她不像別人會嫌棄我,而母親亦曾誇讚過表妹的乖巧,當時我心裏想:若能親上加親,母親容易接受表妹並和她相處,二來姨媽了解我是窮小子,假如她肯把女兒嫁給我,對我的心理負擔也較小。

然而,婚後不久,我知道我的如意算盤撥錯了,母親的口業箭頭開始瞄向妻子,太太終日以淚洗面,並抱怨後悔進入陳家門,我成了母親與妻子間的「夾心餅乾」,常常獨自思索:母親若不這樣,我們一定可以建立一個單純、溫馨、幸福的家庭……

腦性麻痺女兒

女兒的降臨,並未為我苦難的人生帶來喜樂,屋漏偏逢連夜雨,別家的小孩是「七坐八爬」,然而我的孩子為何這些基本動作都不會呢?女兒滿周歲時,我們確定她有某方面的障礙,開始帶著女兒尋訪名醫,四處求神問卜,最後台大醫院的醫師告訴我們:她是腦性麻痺患童--。

兩年後,二女兒出世,一種新生命的喜悅又隱隱點燃我們的希望,只是,為何她的症狀好像又是老大的翻版呢?從此,我們必須撫養兩個大小便無法自理,吃飯要人餵食,不會走路、不會說話的腦性麻痺兒,無法掙脫的陰霾強壓著全家人。

八年後,妻子又懷孕了,我們不想要這孩子。當醫師知道我們的處境時,他為我們一再的抽驗檢查,並說一切都沒問題,可以安心的把孩子生下來。嬰兒呱呱落地,接受各項測驗的結果都說她是個正常的孩子。我好高興,終於有了正常的孩子!我們悉心地呵護著她,每天看著白白胖胖的三女兒,心裏的喜慰自是不可言喻。

但是,欣悅卻隨女兒的長大而遞減,十個月大,老三的情形為何又和兩個姊姊一樣?我帶著女兒去找那位主治醫師,連他都傻眼了,測試證明:三女兒仍是腦性麻痺兒。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上蒼要給我這一連串的酷刑?

遠渡重洋

歷經人生最黑暗的一刻,到過最艱苦的一端,走得我好苦、好累呀!我的苦難就在有了三個腦性麻痺女兒的時候到達沸點;而我的人生更是一層層冰封、凝結起來了,歡笑與幸福似乎離我愈來愈遠,不幸的事接踵而至:家人大大小小的病痛不說,未料又莫名其妙的一個接一個骨折;太太出了小車禍;我胼手胝足經營的小工廠接不到訂單,有長達兩年的時間,我沒有能力拿一分錢回家……。現實的多重壓力,逼得我好想一覺睡去,一了百了。希望是那般的遙不可及,而每個夢醒時分,又是另一個嚴酷、無奈的開始。

在坐困愁城的某一天,三女兒哭鬧不已,我抱她出去走走,回來時順便帶份報紙,報上登了一則南非廠商求才乙名的啟事。不知八千里外的浪潮,可否洗盡我前世今生的罪過!換個環境,說不定可以為自己找到一個新生的自我,我想。

我自認條件符合所求遂報名應徵,而在多人角逐下雀屏中選。一九八六年,我的人生旅程有了轉變,台北縣八里愛心教養院通知我可將兩個較大的女兒送去寄養。我將母親託付給弟弟照顧;而太太則帶著襁褓中的三女兒投靠台中的大姊;我,隻身遠渡

重洋至南非。

佛燈接引迷航

我出國後,太太在大姊的資助下,在市場擺攤賣早點,而市場附近有一正信佛教寺院--善寶寺,抱持虔誠、懺悔的心,太太開始親近師父、聽聆佛法,進而藉由宗昭師父的引領,認識了慈濟台中分會的陳清標、謝碧如委員。不知為何,當我見到他們時便心生歡喜,除了成為慈濟的會員,能力許可時,偶而也捐贈病床;非常感謝他們在我太太最迷茫、孤寂之時,陪伴著她、指引著她。

出國第四年,太太把三女兒送到愛心教養院後,我便將她接來南非。那一年離台前夕,我去向我的良師益友王子雄師兄、楊倩倫師姊辭行,楊師姊告訴我,她已是慈濟的委員了,那時還不太了解慈濟的我心裏想:似乎普天下有德、有善的好人,都一個個向慈濟報到。

初到南非,原本尚心繫多舛的家,但是待家境改善後,我這冥頑的凡夫心以為身心終於得到了解脫,於是縱情逸樂,沈溺於賭城及方城戰中。我太太到南非看見這種情形,非常難過,她勸我若不及時回頭,她要出家。每天清晨四時,她便起來上香、禮佛,見她如此,我收斂了不少。

逆境來,歡喜受

回台灣時,王師兄和楊師姊也不斷地點醒我,並給了我許多慈濟的書刊和錄音帶。

接觸了慈濟的人文理念,我看到上人開示:「人遇逆境要歡喜受」,幾十年圈梏著我無法超拔的難題,似乎剎那間豁然開朗--是的,要「歡喜受」以解消前世今生的罪障,一味地自怨自艾,只讓我在無明的困境中,一次又一次的流轉。

伴隨著慈濟一卷又一卷的錄音帶和一本又一本的書,過往種種再一次在腦海裏反思,數度,我淚流不已。

此時南非德本地區有一學養俱佳的居士出來講經說法,我慢慢地走入了佛法的領域。

聽了「渡」錄音帶裏慈濟師兄、師姊們的現身說法,讓我亦生起效法與學習之心,只是貪瞋癡俱全的我,卻不知該如何做才是?

「菩薩」抱著女兒

四月中旬,南非慈濟委員黃丁霖師兄偕同另兩位師兄,送來「慈濟道侶」半月刊。在一七0期中,有篇慈濟人利用元旦新春假期至愛心教養院探訪院童的報導,當我和妻子看到一位不知名的師兄抱著我牽腸掛肚的女兒的照片時,我們夫妻倆感動得跪倒在地--我痛哭流涕地感恩上人所教導的一群人間菩薩,不知撫慰了多少眾生,甚而溫潤了相隔千里之遙的我們。

我曾想遠走他鄉揮別過去所有的一切,只因為上人的一句「歡喜受」,便解開了我多年的疑慮,而今如此殊勝的因緣示現,彷彿是告訴我行菩薩道的法則,我忽然領悟:可以用「愛」來填補過去的遺憾。

南非嚴冬裏的一股暖流

現在是南非的嚴冬,我們到孤兒院看望院內的孩子們。看著他們身上穿著我們送去的毛衣,吃著、用著我們帶去的食物、日用品,蓋著我們為其準備的毛毯,腦海裏便不斷湧現那幅師兄抱著女兒的畫面--「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本懷,洗盡了我層層心障,而在志工的工作中,我感受到無比的清淨、無比的自在。

前塵往事已成雲煙,任何的示現似乎都是一種無聲的說法。目前南非德本地區由張敏輝師兄帶領著我們,推展慈濟的理念,我想我該比別人更用心、更精進,因為有太多值得自己盡心的事,等著我去做。

▲天涯共此情

天使容顏

◎賴姿蒨

編按:英國的「慈濟青少年團」團員們利用暑假,
參與英國聯絡處舉辦的敬老活動--探訪倫敦當地老人院。
在與老人家的情感交流中,他們充滿了感恩,
成員之一的姿蒨,將她與團員們的感動記錄下來,與所有慈濟人分享。

七月二十九日,我們和London Social Services的社服員相約在 Hampstead地鐵站門口見面,慈濟成員包括八位成人團員、六位青年團員,一行人通過了一段山丘來到了這個位於Branch Hill House的老人院。

神派來的天使

一進院裡,三三兩兩老爺爺、老奶奶們散佈在不同的角落,沈默不語。午餐過後,我們幫助在一樓的爺爺奶奶們集合到大廳裡,秀蘭師姑先為大家作了一個簡單的開場白,之後由幾位慈濟成員即興表演了幾首鋼琴曲,接下來慈青隊表演了「我的朋友在這裡」的手語。

表演活動結束之後,我們分散到不同的老人身邊和他們談天。漸漸地,原本冷漠的老人笑了,寂寞的奶奶唱起了歌、安靜的爺爺講起世界大戰時的英雄事蹟,於是,我們成了他們的孫子,亦是朋友,亦是聽眾,甚至有一位老奶奶頻頻對我說:「妳是神派來的天使」。雖然我們並不在乎自己是什麼,但是從他們無助而蒼老的

眼裡我看到:在每一次或長或短的交談、聆聽當下,我們,就是他們需要的全部。

被天倫歡笑遺忘的角落

在這個老人院裡,老、病、死,代表的似乎只是一種無意義的認命,甚至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對話。記得有一位九十七歲的老奶奶,平時只是一個人喃喃地說:「我不要跌倒,不要讓我跌倒。」她身旁的另一位奶奶則像是迴音的說:「你還活著,你還活著。」另一位慈青成員倩如則聽到兩位老人竟然彼此詢問:「我們會死在這個院裡嗎?」

他們為什麼對「生命」失去了「尊重」的能力和信心?為什麼不再相信自己是能愛而被愛著的呢?他們的家人呢?他們的孫兒呢?突然記起一位工作人員對我們說過:「整個院裡五十六個老人,最多只有四個人會在聖誕節或新年的時候回去和自己的親人過節。」這是一個多麼悲慘的事實啊!

當我們一群人坐在附近的一個 Pizza Hut討論的時候,一些人同時提出了一個質疑:為什麼他們的孩子不來探望他們?是不是他們本身也曾經如此對待過自己的父母親?而他們子女的下一代,會不會也對字己的父母親回報同等的待遇?一代傳一代,到最後還有誰會相信:「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句話?我們深深體會到關懷老人的重要性。

一滴淚自滿佈皺紋的臉滑落

在這座養老院裡的爺爺奶奶們來自不同的國度,說著不同的語言。剛開始我們以為用英語就能溝通,沒想到,這些爺爺奶奶們一興奮,就用自己熟悉的語言不停的講下去了,法文、西班牙文……,或許我們聽不懂,或許我們無法回答他們的問題,但是我們努力的聽著,希望能試著去體會他們的心情,看能不能給他們一些安慰、一些鼓勵、一些愛。

善感的尹宣很認真的在筆記簿上寫下了一小段:「我碰到一位可愛的老奶奶,我和她談得很愉快,一直到我看到她的淚順著她漂亮的臉頰滑落,我拿了一張衛生紙將她的淚拭去,我說:『奶奶,我會在這裏,您不要擔心,不要哭。』老奶奶馬上回說:『我沒有哭,只是有東西跑進我眼裡,所以有水流出來而已。』但是我知道她是太高興了,高興得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自己的感覺,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她的感覺的。」

「願意親我一下嗎?」

當我看到這段文字的時候,我想了很久、很多,我想我能體會尹宣的想法,很徹底的知道--因為那位總喊我「天使」的老奶奶,初見到她時,她滿臉的皺紋讓我不忍心轉身離去,我走近她身旁跪著聽她說話,突然,她微弱的聲音拼出了兩個字:「親我」。第一次我沒有聽清楚,第二次,我才試著從她的嘴形瞭解她的意思。沒有任何猶豫,我在她的雙頰各留下一個吻,老奶奶好高興,哭得像個小孩似的,她斷斷續續的重複對我說

:「好久都沒有人親我了!」我看著她,微笑的說:「妳也願意親我一下嗎?」她原本哭得半閉的眼睛突然睜大了,她問我:「妳不怕嗎?我很老了耶,妳不怕嗎?」我用力的搖頭,希望能搖掉一些些為她感到的傷心和難過,但我失敗了,正如靜億在筆記本上寫下的一段感想:「剛開始的時候,我發覺要去面對這些孤單的老人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因為看到他們認命地相信自己是『沒有人要的』,是一件多麼可怕而悲慘的事啊!」

終於是要離開的時候,我們捨不得所有的爺爺奶奶們,他們也捨不得我們走,可是我們又能做什麼呢?我跪在一位老奶奶旁邊,握著她的手,在她的耳邊慢慢的說:「不用擔心,我們很快就會再來看您的。」她說:「很快是多快?」我說:「下星期日……」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急忙的打斷:「永遠都不夠快。妳可不可以不要離開我?」我只能緊緊抱著她,怕自己一不小心便會和她哭在一起,而承諾下自己做不到的事。

好不容易我離開了那位老奶奶,去和其她的爺爺奶奶們說再見,一抬頭,看到所有慈青團員們也都和不同的爺爺奶奶道別,尤其是女生,一個人一付依依不捨的表情,而每個人的心情卻是靠近的,我們都希望能多留下幾分鐘來和所有的爺爺奶奶們相處,但是再幾分鐘之後呢?我們還有幾個「幾分鐘」能留下來?留到什麼時候?我們最後還是會離開的。

歸途中,我們在沒有心情嬉戲玩鬧,只是牢牢的記著我們的承諾--下星期天,我們要帶更多的青年朋友們來看院裡的爺爺奶奶們。

感恩的心,歡喜的心

自從星期四自 Branch Hill House 老人院回來之後,我們便開始邀約更多青年朋友們,在星期日中午和我們一起去看那群可愛的老人。起初我們想:如果能多約到三、四個朋友就很好了,因為是暑假,大家的活動都排得滿滿的,這樣臨時的邀請,是太匆忙了一點。但是,秉宜說服了她遠從台灣來探訪的爸爸、奶奶、姑姑們;子雯放棄一天和台灣來的表姊一起逛街的機會;子豪推掉了一個原本答應好要去溜冰的安排……當我在地鐵站門口,看見大家一個個的出現,到最後竟然有十六個人的時候,我笑了--並不是在此之前,我一直都冷若冰霜,而是這次的笑,是一種釋然、是歡喜、是滿足、是感恩,是由大家的信任中感覺到一切的美好。

一趟探訪下來,我從大家的眼神裡看出,大家都沒有後悔自己事前放棄的那些約會,只因為當我們都體會到自己能夠為這些爺爺奶奶們帶來這麼多快樂的時候,一切便都值得了;我們終於跨出了一小步,做了一點點,我們的心是感恩的,每一分付出皆是歡喜的,我們的每一聲細心問候,每一個笑臉,每一次感動甚或至心的痛;那些院裡的爺爺奶奶記著了,我們記著了,慈濟英國分會的師姑、師伯們記著了,我們還要求什麼?除了更盡分、用心的付出,更歡喜的做,我們別無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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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方良 Rex-YEH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