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行動讀地藏經

◎黃明月講/自來記

當朋友被送進那小小的格子,我忍了八個小時的眼淚奪眶而出--
八、九個月來深切的關懷,她還是走了。
同樣三十歲的生命,為什麼我是這個樣子,她是那個樣子?
我很感激這位朋友,她用她的生命、用她的身體,
化身來告訴我生命的無常、生命的無奈及病痛的無可替代,
人間事,求什麼、爭什麼,有什麼放不下的,又有什麼好執著的呢?

「只要緣深,不怕緣來得遲;只要找到路,不怕路遠。」來慈院服務的志工,大概都認識黃明月師姊,她是繼顏惠美師姊之後,全心投入醫院服務病患的新發意菩薩。

平時看到她,總是長髮梳理整齊,朗朗的笑聲,話語充滿喜悅,灑脫帥勁帶點孩子氣的動作,很能讓人感染那分生命力蓬勃的氣氛。每次聽她不經意的講一些服務的個案,真的是淚中有笑,笑中有淚,在場者無不津津有味的聽著。這些真實的感人事蹟,不斷的發生著,經過歲月輾轉,也許淡忘了、佚失了,殊為可惜,所以決定把它記載下來,讓大家一起分享志工們的慈悲心,菩薩行,或許也可以讓我們得到一些啟示,更體悟生命的真義。

七十九年九月,偶然聽了一場上人的開示,上人「但願眾生得離苦,不為自己求安樂」的大慈悲心感動了我,也觸動了隱藏內心多年的願望,很想跟著做。

從此,每天早上準時收聽「慈濟世界」廣播節目,大清早就讓上人的甘露法水洗滌內心的塵垢,天天法喜充滿。往往在公車上就忍不住向人介紹慈濟,親朋好友都知道我在做慈濟,在學佛,輾轉相告,紛紛加入會員,而許許多多的疑難雜症也都會想到--找明月幫忙。

少婦的心結

朋友的友人是位癌症末期病人,心情一直非常鬱悶,朋友想藉由佛法的力量,或許可以讓她的心靈得到一些寬慰,因此很自然的找上我。

她,年僅三十歲,儘管在病中,仍可看得出是位漂亮十足的少婦,皮膚白晰細緻,身材勻稱,與先生是小學、中學到大學的同學,結婚五年,育有一對兒女。平日先生稍晚回來,她必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愛得太濃反而苦不堪言。但由於個性倔強,與婆婆小姑的相處並不是非常愉快。

第一年發現罹患腸癌,過一年擴散為淋巴癌,第三年已蔓延到腦部。她住進台北的一家大醫院,隔天就開刀。前一天看到她頭髮還是長長的,第二天頭髮已經理光了,而且還多了一記刀痕。這個漂亮女子在病魔長久的摧殘下,加上心情的不開朗,臉上尋不出一絲生機。

雖然我不是醫生,也不是護士,更不懂深奧的佛法,但我想:以一顆誠懇的心,應該可以讓她在心靈上感受到愛而稍有寬慰。因此,我每天去醫院陪她談一、兩個鐘頭話,很忙的時候就打電話,告訴她今天又聽到上人講的那些話;從來沒有間斷過。

有一天,她的家屬告訴我:「周元師兄晚上十一點、十二點下班後,也常帶妻子及兒子來探望,真的太感謝你們這樣關愛。」這是我第一次見識到慈濟人做事的態度--排除萬難去幫助人,令我感動,而且周元師兄說:「慈濟人做事是有始有終的。」這也是推動我不斷持續進行下去的一股力量。

長久的病痛,是病者的負擔,也是家屬的負擔。俗云:「久病床前無孝子」親情尚且如此,何況夫妻只是同林鳥,大限來時各自飛。昔日海誓山盟、海枯石爛的誓言,此時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她先生由一個星期來看三四天,到一個星期來看一天,後來兩個星期來看一次。她大部分時間由娘家的母親照顧,兩個孩子則由婆婆照顧。

由於她家住中壢,在台北住院,我偶而煮些爽口的湯讓她喝,也順便為隔壁床一位廿四歲患血癌的女孩準備一份。

彼此熟了,她才慢慢吐露心聲。病痛中,先生不來看她,與婆婆又不能好好溝通,內心已由埋怨而轉而憤恨不平。那時,我正好聽到上人說:「要改變別人很難;先改變自己,再去影響別人。」「父母是堂上活佛,不恭敬父母,拜佛又有何用?」於是我對她說:「先生雖然沒有來看你,但不必煩惱醫藥費,有多少人病了還要擔心醫藥費呢!更何況又有婆婆幫你照顧孩子。所以你不但要感謝先生,更要感恩婆婆,我們到慈濟學得了三寶--知足、感恩、善解,很好用啊!」

慈濟月刊、道侶的小故事,我每天不厭其煩的講一、二則給她聽,終於有一天她問:「要怎麼開始?」「先學縮小自己,從很小的地方就可以開始做。譬如現在在病房,你就可以打電話回去,感謝婆婆幫你照顧孩子,你才能安心養病呀!」「我做不到,那很難哪!」

在不斷的鼓勵、催促下,終於有

一天,她打電話回家了。她的婆婆手足無措,不敢相信,直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勇敢的跨出第一步之後,她每天打電話回家,問候婆婆、關心孩子。

不久,她出院回家了,我很擔心她沒有推動的力量又不敢繼續下去,因此每天從台北打長途電話鼓勵她。

有一天,我專程去拜訪她,她的婆婆正好端了果汁上樓給她喝,下樓來,急急拉著我的手說:「黃師姊,太感謝你了,她這次回來完全變了一個人,她的小姑也覺得她的改變太大了。若早一點認識妳、認識慈濟,她一定不會病得那嚴重,太感謝了!」四個多月的苦口婆心,終於有了一點成果,心裡頗感安慰。儘管與婆婆、小姑的距離拉近了,但病魔並沒有放棄她,仍不斷的侵蝕她。

第一次助唸

那位隔壁床患血癌的女孩往生了,晚上八點多家屬聯絡到我們,希望能為她以佛教助唸的方式處理,但不懂該怎麼做?周師兄是夜間工作者,臨時無法請假,面授機宜後,請其夫人王文茜師姊陪我同行。我心想有:王師姊在,一切靠她即可,但在車上才知道,她也是第一次參加,毫無經驗。車子不知該回頭好?還是前行?最後決定:就以一顆誠懇的心去助唸吧!

一起開車到淡水的山區,夜幕籠罩,沿途飄著山嵐,氣氛十分詭異,路途顯得特別遙遠。好不容易找到目的地,竟是一間無人居住的古厝,我們站在門口緊張得有點呆楞。原來女孩的家人都搬到鎮上去了,新家不願辦喪事,所以決定在這殘破的古厝為她辦理後事。

她的家人知道我們到了,放下重擔似地迎了出來。甫進門,令人怵目驚心--幽暗的古厝裡,女孩枕著一個沾滿泥的大石頭;五十年代老祖母時代的大花布被單,蓋住女孩的臉,露出那經過化學治療後的半個頭;腳尾兩支白蠟燭,冥紙燒得煙霧迷濛,氣氛怪異,那種景象真的有點恐怖。

我們兩個就在她的頭邊跪下來唸佛。專心的唸著、唸著,佛號聲整齊,心就定下來了。照著周元師兄教的,我們在女孩耳邊說:「要萬緣放下,戲已經演完了,你要發好願,再來當個會救人的人。」

她的家人也很虔誠地跟著唸佛,周元師兄下班後於凌晨一點多趕到,我整個心才稍放輕鬆。從頭到尾唸完八個鐘頭時,已經是凌晨三點多。

她的母親說:「是不是現在換衣服呢?」無助的眼神投向我們,面對一位非親非故的往生者,要幫她換衣服,真的有點害怕,但是,看到一位慈母想為愛女做最後一件事的悲切期待,我還是把自己裝成很勇敢的樣子。用因緊張而顫抖的手抓開蓋布時,沒想到她的面容那麼祥和,有一絲恬適的笑容,懸著的心放下不少,第一次體驗到佛法的不可思議啊!

有始有終的關懷

為她漂漂亮亮的穿戴整齊,已經

是凌晨四點多,我們三人便安心的離開。我們真的做到「有始有終」。

這是第一次面對死亡的經驗,我感覺到:人往生其實沒什麼好怕的,有一天我們都將會死而躺在那裡。若是現在我怕人,以後人怕我,那多難堪呢!

隔了四個多月,那位朋友也解脫了末期癌症的痛苦。她個性堅韌,病痛中從來沒有喊過「痛」,只是在痛時會眉頭略皺說:你不要跟我講話。

當她臨終之際,母親來看她,她的眼角溢出了眼淚。因為習俗娘家的親人不能在場,她的母親只好回去,而當時她婆家的人未到,先生又忙著聯繫,我就變成了她的家屬。

我與周元師兄聯絡幾位師姊,七月大熱天裡,就在救護車上開始為她助唸,一路顛簸的到殯儀館。不知是本來如此,還是殯儀館的管理不很好,感覺著一股怪異的味道,第一次到這樣的環境,如果不是誠懇的心,我想自己一定會退縮。

在助唸的過程中,她的臉一直在變化,本來很祥和,一到殯儀館卻呈怒容,其他的亡者家屬正以各種方式辦理後事,聲音很吵雜,我用很大的力氣在她耳邊說:「妳要趕快跟我唸佛,把心中的怨、仇、恨全部丟掉。妳不再演這齣戲了,戲演到今天已經結束,趕快發願,快去快回,回來做慈濟人。」

當先生帶了一些平日她不喜歡的朋友、及一位有怨隙的親戚來,不知何時,她的臉變了,眼睛張大,嘴巴張大,我趕緊對她說:「把心放下,一切恩怨都結束了,求佛菩薩來接妳,妳要趕快跟著走!」

婆家、娘家的人相繼趕到,一個個也跟著唸佛,佛號聲非常整齊莊嚴,八個小時下來,我嗓子有點啞了,當掀開蓋布,很令人欣慰--她的臉有了笑容,很安適的樣子。

整個助唸過程,若不是親身經歷、親身所見的話,真是令人難以相信,我真正感受到,佛法浩瀚無邊的智慧,佛菩薩無限的慈悲及不可思議的力量。

用行動讀「地藏經」

當朋友被送進那小小的格子,我忍了八個小時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不斷地流下。八、九個月來深切的關懷,她還是走了!她與我同年,同樣三十歲的生命,為什麼我是這個樣子,她是那個樣子?我如果不好好珍惜,到頭來也是什麼都沒有。

我很感激這位朋友,她用她的生命、用她的身體,化身來告訴我生命的無常、生命的無奈及病痛的無可替代;人間事,求什麼、爭什麼,有什麼放不下的,又有什麼好執著的呢?

她的家人對這種持續的關懷,深受感動,從來沒有看過一個團體是這樣的,所以對慈濟有更進一步的了解,介紹了許多人參加會員,直到現在,仍不間斷布施。

兩次直接面對死亡的經驗之後,有機會我就回慈濟醫院當志工。有一回發現胸腋間長硬塊,硬塊越來越大,平常告訴別人放心、放下很簡單,因為事不關己,當自己面臨時那種惶恐不安,卻是那樣深刻,難以排除。

當時一個念頭--乘著我現在還能動時,還沒有病痛侵襲時,要趕快做!所以,決定回花蓮慈濟醫院長期服務病患,這時我才真正放下--菩薩要用我會留住我,命該絕,那就乘願再來吧!

每天跟醫院、病人在一起,面對苦、病痛、死亡,上人說:「醫院是小型的娑婆世界,是一部活的地藏經。」一點也不錯,我從沒有信仰到認識慈濟,進而去醫院體會佛法是什麼,內心很感恩每一位點點滴滴付出愛心的慈濟人--點滴彙聚起來的力量,才能給予病苦眾生妥善的照顧。



▲娑婆法音

她不傻,她是我妻子--老榮民和他的智障妻子

◎張瓊齡

伯伯取出自個兒手種又肥又香的香蕉,要大家務必得帶回去,
還交代著,歡迎大夥兒隨時再來,隨時歡迎……

慈院慈工隊自前年夏天開辦「居家關懷」服務,主要是針對慈院部分已出院病患,根據其於住院期間所表現,判斷其心理、生活起居方面可能需要輔導、協助的案例,在醫學治療告一段落之後,視個案需要予以不定期的持續追蹤訪視。

平日,每周固定有兩個下午的時間,由顏惠美師姊輪番帶領志工外出訪視。暑假期間,大批大專青年投入志工服務的行列,其青春、活躍的氣息,每每為病房注入歡愉的成分;為了讓居家關懷的案主們也感染學子們的朝氣,也為了年輕人藉由服務的過程體察人生實相,每周特安排出三至四個整天的時間,將學子們編組分批前往案主家中訪視,服務的內容,視個案的需要隨機調整。

明月師姊表示,目前她所負責的案件約有五十件,個案還一直陸續增加當中……

濱海村落的午後

明月師姊今兒個也是頭一回來,所以,大夥兒沒法兒在心裏先有個譜,也不曉得到底找不找得著地方,找著了地方之後呢,是不是還有這麼樣的人家落戶……一切全沒準兒。

在車上,明月師姊這麼說來著:約莫有一年了吧,一年前,她在病房裏巡著,巡見了一位智障婦女,患糖尿病進來的,據說嫁了個老榮民丈夫,不過呢,印象中沒瞧見有什麼人在旁打點著,問她嘛,也不知是完全不懂呢,還是懶得睬人,總歸是沒什麼進展,要不了好久,也就出了院,沒了下文。

「不過,我心裏面老惦著,有過這樣一個人,可能會需要幫助吧!」明月師姊口裏念著。

陽曆八月天,太陽直照得人腦袋發昏,要不是因為閏三月,照例再半個月也就可以度中秋了,卻一點涼意也無!午後二時的海岸公路,白花花的陽光映著磨得白光光的柏油大馬路,教人感到眩眩然。這會兒,正是午休時段。

地方倒不難找,地址就叫海岸路,摸對了巷子,拐進巷裏,要不了兩分鐘的腳程,十餘人已在屋前站定。

這屋子有意思!

不是怎麼規規矩矩、方方正正的房子,面向巷道的一側有扇門,眾人以為這就是出入口了,走近一扳,才知是釘死了的,順著屋牆的走勢,繞到了另一面,才真正摸到門路。

老榮民和他的智障妻子

屋兒不寬敞,部分人知趣地候在門外,明月師姊領著三兩位女學生入內,連連吆喚著女主人的名字,卻沒回應,難不成出門去了?房子就這麼,大居中隔出了兩坪大的客廳,往左是盥洗炊食處,往右有個空間,迎面一小角地方堆了一團小女孩兒的玩意兒:洋囡囡、粉紅碎破布,一團團用保麗龍網紮起又似棒椿糖又似花狀的東西,再來,就是一些簡單的桌椅等家具,奇怪,怎沒床呢?

這時,有人在戶外,就著小窗口朝內喊:「往內邊,床上有人躺著,胖胖的!」原本收腿要往外走的人們,回過身,依著指示朝著原以為是牆面的方向一探--可不就是張床嗎?要找的人正午睡著呢!

可別小看了這幢木板屋,可是樣樣經過考慮,兼具便利隱密性的設計呢!

經過這麼一喧騰,她總算醒了,才睜眼瞧見一小群人,迎面便是連珠炮似的一串問題,還有人問說:「想不想洗澡?」她不為所動,沒多大興致的樣子,這時另一人起哄著:「幫你洗頭,剪漂亮的頭髮,好不好?」她一聽見「漂亮」兩字,眼睛亮了起來,爽快地說「好」,一骨碌溜下床,俐落得彷彿體重不存在。

這會子,有人趕忙到附近雜貨舖辦妥了洗髮精、擦澡巾,而洗澡間又是乏了排水口,一邊沖著水,還得有人一邊把積在地面的穢水一畚斗、一畚斗地裝回桶裏,再提往外邊小溪流裏倒……這總而言之哪,人人是各司其職,盡其所能,就連幾位不方便入內的男士們,也在戶外兼作守衛的差事呢!

近海濱的小村落,想來平日無事也是安寧慣了的,又逢著懶洋洋的午睡時分,稍稍有點風吹草動,雞犬相聞的鄰家也就覺得了,更何況是浩浩蕩蕩十來人一舉造訪呢?雖然談不上聚眾圍觀,倒也有四、五位婦女與孩童,遠遠地納悶著,一逕往這兒瞧,還沒決定要不要上前探個究竟。

一位看上去起碼六十好幾的伯伯率先打破了矜持:「做什麼呀?」他的語調夾著口音,表明了是內地來的,只怕也是榮民吧!

待他弄明白了這票人的來歷,解了先前的疑團,卻又凝上了新的疑雲:「有這麼好哇?醫院自個兒來找病人哇?」他瞧著大夥兒也是面善面善的,遂好心好意通報說:「老孫他在呀!在田地那邊!」他揚起手,往海天接連處的方向一指,一邊說著:「不遠!不遠!」一邊就啟程要帶路了,三名女孩子也來不及多想拔腿就跟,只盼能見著孫伯伯本人,好問個仔細。

「喏!人可不是在那兒麼?」約莫一兩分鐘的腳程,便來到了一處可工餘歇腳的地方孫伯伯正在躺椅上打著盹兒呢!

新髮型清爽一夏

「慈濟醫院?一年多以前我們是到那兒住過的,後來,醫生告訴我們可以自個兒買藥、自個兒打,也就沒再去了。」經孫伯伯一說,回想方才瞧見在屋內桌上擺著的注射筒和藥劑,莫非是控制糖尿病的胰島素嗎?

「我?我是江蘇滁州人,民國九年生的。」孫伯伯說他今年都七十四歲了。

「這田地?是我朋友的,他讓我種的,種香蕉。我不靠這過活兒,我有官餉。」一邊往回家的方向走,伯伯一邊和我們聊著,「我每個小時回家一趟,瞧瞧她。」到了家門前,正巧有個慈青女孩兒拿著髒衣服往外走,她們正打算找個地方洗衣裳。伯伯沒料到有這麼多人,更沒料到大夥兒會來這麼一著,連忙掏菸向男士們敬菸,嘴裏直向女士們嘟噥著:「不要理她了,快別洗了,衣服擱著我洗……」孫伯伯見男士們不抽菸,自己倒是燃根菸抽了起來,似乎,在給自己定定心,盤算該怎麼來招呼這些客人。

裏邊的人兒,這會兒不忙著幫女主人洗澡,改忙剪頭髮了,大夥兒瞧著女主人換上乾淨清爽的新衣裳,使勁起哄地讚歎著,而孫伯伯在一旁,眼睛直盯著妻子瞧,看著自己的妻子這麼受人簇擁著、疼惜著,憨厚的他無以為表,只能咧著嘴深深的笑。

相親且相愛

「伯伯,阿姨的衣服是您買的嗎?好美唷!」細心的女孩子唯恐伯伯被冷落著了,趕緊問候著。

「可不是?全都是我買給她的,不過,愛穿不穿隨她高興,沒人能勉強她。」伯伯自個兒穿的衣服卻是黑黑舊舊的,還破了洞兒,恐怕要不自己動手補,也就是讓它這麼破著了。

「伯伯,您們結婚多久了?」好奇的學生們發問。

「十八年了囉!那時候,她祖母在我們部隊對面擺香菸攤,我站衛兵哪,瞧著瞧著就認識了。」「那時,大家都看不起她,怪可憐的,我就決定要照顧她,不讓她受人欺負。」伯伯明知她不聰敏,眼睜睜地娶了她。

「伯伯你苦不苦?」學生們想著伯伯這麼犧牲,怕是有苦難言吧?

「不苦!不苦!有了她,我一塊錢都不敢亂花,她有糖尿病,看病得花錢哪!要是沒有她,我一個月的官餉不保三天就花光了。」伯伯神情誠摮,聽得出是掏心話。

「阿姨,伯伯愛不愛妳呀?」淘氣的學生們瞎起哄了。

「愛!」沒想到她很篤定地點頭,這「愛」字咬得清清晰晰。

學生們樂了,忙不迭地再問:「阿姨,那妳愛不愛伯伯?」

「愛!」同樣地肯定,她的眼睛瞧著孫伯伯,一付小兒女才會有的甜蜜情態,竟出現在她的臉上,而伯伯,還是只會咧著嘴,深深地笑。

接下來,大夥兒起哄要伯伯在阿姨臉上「香」一個,阿姨大方地擺好POSE(姿勢)等伯伯,伯伯怕臊,硬是推辭,不過,臉上的笑紋堆得滿滿的;阿姨見伯伯這麼「不上道」,噘起嘴,眼角斜斜著地瞟著伯伯,有點氣惱的樣兒。

「伯伯,您懂不懂阿姨的意思啊?」好奇寶寶們又發問了。

「怎麼不懂呢?喏,她這麼比,就是要吃飯的意思;這麼樣兒,就是要稀飯;這麼一吸,就是想吃麵囉!」伯伯舉起手來,在口邊比畫了三種不同的動作,乍看之下差別不大,要不是長久相處所培養出來的默契,恐怕沒法分辨其中意含。「沒辦法,不順她的心她可是不吃的,我反正無所謂,都隨她,我吃她剩下的。」

伯伯說得認真,冷不防阿姨雙手扳下他的脖子,在他的頰上狠狠地「香」了一記,滋滋作響,阿姨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靨,伯伯臊得無言以對,一雙眼睛深深地望著阿姨,癡笑了起來。

孩子們樂壞了,吵著也要阿姨在自己的臉上香一個,還有人要叫阿姨「媽媽」,做她的孩子,阿姨慎重地點頭答應了……

一十八載人間夫妻

伯伯取出自個兒手種又肥又香的香蕉,要大家務必得帶回去,還交代著,歡迎大夥兒隨時再來,隨時歡迎……

伯伯可不知道,這些學生娃娃們,有的平日住在美國,有的來自香港,有的長年住在台中、台南、高雄、住得最近的,恐怕是台北--今兒個見這一面,也算是彼此因緣殊勝了。不過明月師姊說好,她可是還要再來的。

不曉得,當天在場的這些青年學生的心裏面,有多少人還相信著童話裏邊所說的:從此以後,英俊的王子與美麗的公主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不過啊,在台灣,在花蓮,在近海濱的一個小村落裏,有這麼一對人間夫妻--七十四歲的老榮民,和她三、四十來歲的智障妻子,已經恩恩愛,相安無事,互相陪伴地過了十八載人間歲月--這倒是千真萬確的!



▲盞盞心燈

藉事鍊心殊勝緣

◎蔣科尼

從華東洪澇賑濟到湘西發放,全程參與的蔣科尼師兄深深體會;
感恩海峽兩岸所有為賑災付出心血的人,更感恩當地災民為我們提供藉事鍊心的機會,
我們不但希望中國人康樂富足,肴望中國人都有一分清淨無染的大愛,
促進世界類和平……

真是個百千萬劫難遭遇的機緣,這一次湖南湘西賑災,蒙上人慈准,我得以再次踏上神州,會同七十二位慈濟道侶,親自將寶島台灣的長情大愛帶往災區,傳達到血脈相連的同胞手中,心中充滿著感恩,亦充滿著惶恐。

記得民國八十年十月初,我曾應上人的號召,在安徽、江蘇、河南三省四縣從事賑災。由於兩岸分隔四十餘年,彼此因了解不夠,很難取得共識,加以通訊不便,無法時時向本會請示,一切在試探、摸索中進行,難免障礙重重。

在本會提出尊重、直接、重點三個原則的要求下,幸蒙上人威德與龍天護持,個賑工作得以圓滿完成。但就個人的表現反省檢討,缺失很多,心中不無遺憾與懊惱;這一次能再續前緣,對此一千載難逢的機緣更加珍惜,除了調整自己的步伐與心態,更積極、踏實地執行工作。

再續賑災前緣

出發前半個月,從林櫻琴師姊處獲悉整個災區情況及賑災物資的籌措等等;同時在林師姊的協調下,配合許多師兄姊在台北分會核對湘西自治區永順、桑植兩縣的八萬多名災民名冊。由於大陸推行簡體字,名冊上許多字我們不易認得,必須藉繁簡字對照表一一改成繁體字,方便台北分會的工作小姐輸入電腦;又為了配合電腦程式,以便計算出災民年齡層、男女兒童人數、棉被、棉衣、棉毛衫、大米等數量、種類與款式,因此名冊輸入、輸出地再三核對,工作量之大,可謂空前。不知多少個夜晚,林櫻

琴等多位工作小姐常加班到凌晨,甚至通宵,看在眼裡焉不疼惜與感佩!慈濟所以可愛,就是這一大群道侶,為了清淨無染的大愛,默默地奉獻心力。

十一月廿六日,先遺人員鄧春治、許玉摘、孟月秀、楊亮達、黃華德、葉炳榮與我等人,在王副總執行長引領下回花蓮向上人告假,同時舉行行前會議。由於大陸正值寒冬,上人交代工作人員為七十二位團員準備熱包、參片、營養品、睡袋等等,有如母親對遠行子女諄諄地叮嚀、體恤,那分母愛溫暖了每位團員的心;另外黃華德師兄亦特地為每一位團員備妥雪衣結緣。我常想,何其有幸,在堪忍迷茫的人生旅途,能得上人的教誨,不至墮落深淵,並有依止處所,學習著豐富人生,此生沒有虛度,因緣真是千載難逢。

十一月廿八日上午十時,胡淑照、葉炳榮和我在台北分會集合,由徐克漳師兄駕駛九人座箱型車送我們到桃園中正機場,與台中前來的鄧春治師姊會合。帶著送行人的盛情、溫馨與祝福,搭乘十二時廿分的班機於下午三點抵香港。

在轉機空檔,鄧師姊說明此行任務:我們先到全椒,將分組前往分佈在全椒、滁州、合肥、安慶等地八個工廠,現場了解賑災的棉衣、棉毛衫生產進度及品質,務必掌握於十二月四日完工,十二月五日裝車待運。棉被係在湖南長沙被服廠生產,黃華德師兄已先幾日前往了解。至於大米,則已由鄧師姊與永順、桑植兩縣取得協議,由本會照協議價付款委請兩縣購儲,以備賑災團到達時賑濟災民。總之,先遺人員務必在賑災團抵達前,完成賑災物資的準備及發放時的佈置。

一個多小時的候機時間,就在討論中度過了。十七時四十五分搭上大陸東方航空的班機飛南京。抵南京後卻無法即刻下機,事後聞說當時正在處理一架劫機事件。接機的仇培(全椒縣府秘書,現已升為對台辦主任)與孫鷹(南京機場工作人員)兩位先生已候機多時,我們深感歉意。

晚上近十一點才抵達全椒蓮花賓館。該館原名全椒縣台胞招待所,去年在該所後面的荷花池新建四層樓新式旅館,對外開放。據說為感念花蓮慈濟於民國八十年在該縣賑災,因而以蓮花命名,以作紀念。

探訪史愛萍小姐

十一月廿九日一早,我們一行四人由縣民政局長高大貴、城鄉建設局長秦榮洲(秦局長在民國八十年係該縣抗災協會副會長,負責配合本會為災民建房)陪同,前往官渡鄉訪視本會濟助個案史愛萍小姐。史小姐今年廿三歲,因心瓣膜開孔,經南京軍醫院丁永清大夫的診斷,需以開心手術治療才能存活;由於史小姐家貧,無力負擔手術費,親寫書函向本會求援,獲得本會補助,於今年九月廿日住進南京軍醫院,由丁大夫操刀,十月廿五日出院,花費人民幣一萬餘元,其中部分由民政局高大貴局長勸募而得。此一個案因有本會支助,該局列為重要個案配合辦理,高局長己先後七、八次訪視史女,並多次給予六十、七十元人民幣的生活補助,所以史女對本會及該局一再表示感恩。

在訪視中,我們發現史女身體極為虛弱,住家也甚簡陋,母親因為照顧她無法下田幹活,母女二人相依為命,生活困苦,可想而知。鄧師姊將上人所贈人參乙包、人民幣二百元轉交史女,囑其好好調養身體,病癒後如有可能,希望她能就讀官渡鄉慈濟中學,以加強其日後謀生能力,好好報答母恩。其母聞言深受感動,頻頻拭淚,一再託我們向上人及台灣同胞表達謝意;鄰居亦感慈濟對史女有始有終的關懷而表示無限的讚歎!

訪史愛萍小姐後,順路訪問關渡慈濟中學,這一所本會捐建的中學,在校長王發祥積極領導下,提出辦校的理念是:「建一流校園,爭一流管理,創一流質量,為慈濟爭光」的口

號,深深感動我們,咸認應多對該校付出關心。

中午回蓮花賓館,殷副縣長、仇培陪同共進午餐,談論到此次賑災的棉衣、棉毛衫,由於數量龐大,運輸路線長,沿途關卡多,為求安全、順利,已協調軍方支援運輸,在車輛調度、集結、編隊、裝貨、行經路線、防雨雪設備、維修及食宿等等均已詳細規畫;可見殷副縣長全力投入,細心規畫,至誠地配合賑災工作。另外,來大陸前上人關心車隊人員的食宿、禦寒等問題,此時我們也將帶來的薑茶包、熱包等一併交殷副縣長分配。上人的細心與悲心也深深感動當地政府人員。

長情大愛在滋長

下午去看全淑縣大華工廠生產棉衣情形,該廠距縣城三十分鐘車程,廠內員工三百餘人,每日產量一千八百套,可在十二月四日完成生產指標。據殷副縣長表示,全椒縣所承包的棉衣、棉毛衫,均可如期完成生產,唯一擔心的就是包裝,不過殷副縣長保證全力以赴。事實上,我們在參觀大華工廠生產時,牆上均貼有激勵生產的標語,如期交貨應無問題。

十一月卅日早餐後,搭車往滁州市飛鴻金十字廠、外貿羽衣廠,了解棉衣生產進度,看到全廠成品堆積如山及員工忙碌情形。胡淑照師姊現場表演釘棉衣扣子的絕活,她在廿年前曾做過成衣加工的工作,由於技術熟練,縮短流程時間甚多,贏得在場員工滿堂采聲,胡師姊也不吝告訴他們一些技巧,不但爭取到友誼,也顯示慈濟人才濟濟。

訪廠後,順途訪問全椒縣前書記王光甫先生、前縣長錢進先生。過去二年來,慈濟在大陸賑災,他們二位均全力配合支援,因此我們代表上人表達深深的謝忱。此次湖南湘西賑災,他們二位聞說運輸工具有困難,也大力協調軍方支援。尤其令人感動者,錢先生展示其所佩帶的慈濟領帶說,他以繫佩此一領帶為榮,並常向周遭的人介紹慈濟、宣揚慈濟精神,促當地人士效法。王光甫先生更是念念不忘當初在全淑協力做好賑災之往事,甚至遭受保守的壓力時亦一一克服,認定慈濟精神的可貴,有學習、親近的必要;王先生尤其感念上人的悲心宏願而表達無限敬仰。目前王先生任職滁州市人大代表副主任,錢先生為該市第一副市長。

中午錢先生有事先離,王先生則與我們共進素食,閒話家常,飯後引領我們到其住所見其家人。王先生係官方人士,職位不低,此一有如一家人的親切態度,似期望將來常相走動,也就是認同、肯定慈濟,並以慈濟為榮。提筆至此,不但感受到兩岸四十餘年來的分隔,其中誤解、仇視、冷漠,均在慈濟的大陸賑災行動中,逐漸冰消雪融;同時我亦感受到台灣同胞的愛心付出,此時此刻已有善意的回應,也察覺到慈濟這分長情大愛已從全默默地向四周擴散。感恩上人的睿智,引領著慈濟人一步一腳印地寫下歷史上一些重要的史實,凡是實地參與者,無不榮耀、歡喜。

密切掌握衣被進度與品質

十二月一日,我們一行四人前往合肥服裝廠,看過棉衣生產情形,大致依照進度完成。回全椒後,殷副縣長提出棉毛衫裝箱清單及外包裝一覽表、車隊運輸路線圖。我們將三份圖表立即傳真回台北,請林櫻琴師姊詳為第二梯次先遺人員說明,以備到湖南大庸接應車隊時,方便清查賑災物資,分運永順、桑植兩縣。

十二月二日,早餐後葉炳榮師兄和我由仇培陪同,搭車前往安慶。由於兩地相距甚遠,約三五0公里,且路況不佳,往返費時十五個小時。棉毛衫由安慶針織廠負責,我們下午二時左右抵達,見該廠停工,據廠長翟義告以安慶地區限電,該廠已停工五、六個班,所幸員工為如期完工均利用晚上加班,目前尚未影響進度。

翟義係全椒人,知此批棉毛衫屬賑災之用,且由慈濟委託,故能全力趕製,但是對於黃華德師兄前幾日派員來驗貨時,認為羅紋太鬆,有偷工減料之嫌,翟義深覺委曲。我們察看已完成的一萬五千套棉毛衫,所指羅紋係袖口及褲管收口的地方,羅紋織成單層,彈性較差但並不影響穿著與保暖,較晚做的一萬套則已改成雙層。由於時間緊迫,如果要求退貨另行生產,勢必延誤交貨,無法配合車隊運輸,則影響賑災甚鉅,因此我們採斷然措施,請翟義務必於十二月四日完成生產與打包,如有時間,前產一萬五千套棉毛衫之羅紋應予補強。

下午三時許轉往安慶服裝廠,該廠負責生產棉衣二萬一千套,已近完工階段,因該廠本身備有發電機,故不影響生產,預定十二月三日打包,四日可裝車待運。

幾天來訪查各廠生產棉衣、棉毛衫的情形,無論品質、款式、布料、剪裁,均較民國八十年時的產品進步甚多,顯示全椒縣承包這批賑災衣物負責盡職的態度。另外黃華德師兄、鄧春治師姊的努力,亦功可可沒,深值讚歎!

全椒捐米參與發放

十二月三日,來全椒縣已有六天,由於早出晚歸,晚上又有會商,或拜訪過去抗災協會的老朋友,常忙到深夜,一直沒有機會瀏覽縣城風光,今日出去走走。

記得民國八十年十月來全椒時,大概是災後不久,百廢待舉,縣裡雖見單車陣、人潮,好像忙碌異常,但是那股灰暗、陌生的氣氛,歷久難忘。此時此刻,已見高樓矗起,中國銀行、郵電局進駐新大樓辦公,重機廠路面整修完成,主幹道旁也建築了噴水花園,人們衣著較前光鮮,笑容也不時流露,連過去抗災協會的人員,此時再接觸,也收起了嚴肅的面孔,改以和顏悅色;真與兩年前不可同日而語,感覺到全椒縣在上下共同的努力下,已從災後重建起來。除了為他們歡喜外,我深刻體會到上人的睿智及無求布施的可貴,也因為有這一次重臨,感受到藉事鍊心的深意。

十二月四日晚上與全椒官員及參運物資官兵會餐、動員會,均行禮如儀,順利進行,對於這兩個會,我有幾點感想。

一、慈濟在大陸賑災,能獲得大陸軍方支援,在慈濟史上可謂空前。二、上人贈送參運人員的導盲報時錶、熱包、薑茶等禮物,不但實用,並有紀念價值;用心細膩,無微不至,深深地感動了當地官員及軍人。三、恭讀上人的慰問信時,可體會現場聽眾的專注與敬仰。四、介紹熱包的使用及報時錶的功能,頗能引起與會人員的好奇與興趣,在座慈濟人均能感染到熱忱瀰漫,溫暖了每個人的心,已無視窗外的寒冬。五、全椒縣政府為響應慈濟湘西賑災,縣長汪世和當場宣佈捐出大米壹萬斤。此一義舉,贏得滿堂喝采,在該縣經濟條件不充的情況下,不但難能可貴,並顯示愛心的啟發,己起了很大的作用。

十二月五日,上午運輸車隊集結,見到軍車上貼滿慈濟會徽及編號,慈濟人的內心無限歡喜與溫暖,紛紛留影紀念。是日天氣放晴,據電視新

聞報導,往後幾日也是晴天,想到一千八百公里的長途車隊在抵達湘西災區前,不受風雪的侵襲,物資也不虞潮損,真感恩龍天護法;但願賑災時,風雪不降,好讓災民高高興興地領回棉被等物資,過一個不虞匱乏且充滿愛心的嚴冬。

十二月六日,清晨六時,微曦初展,冷風澈骨,車隊分兩路出發,一隊由吳參謀長率領,從全椒直奔湖南臨湘;另一隊由仇培領隊,趕往滁州、合肥、安慶,在安慶集結後直奔武漢,預計七日晚全部在臨湘會合,再由湖南省民政廳派公安人員接應,由警車前導,經慈利、大庸,再分車往災區--桑植、永順兩縣,將物資點交兩縣幹部收儲。運貨車隊共計四十三輛,浩浩蕩蕩,壯觀空前。

黃華德伉儷發大心

黃華德師兄的夫人李時師姊,因病住院開刀,本來黃師兄應回台陪伴,但鑑於任務重大特電請上人同意其趕往臨湘接應物資。事後獲悉李時師姊基於因緣殊勝,堅請上人准許黃師兄留在大陸處理賑災物資,此種為苦難眾生付出的胸襟,真是兩位大菩薩。

月昭師姊、炳榮師兄和我,見全椒的賑災物資已全部上路,遂將上人託人帶來的薏仁粉及豆元粉各五包,加上我們的熱包,一併帶到官渡鄉,轉交史愛萍小姐保養身體。

分別才幾天,史小姐清廋許多,氣色亦差,據其母告知,連日來患感冒,又無食慾,一直擔心自己身體,情緒極差,所以臥病在床。張師姊即趨前坐在床沿,噓寒問暖,婉言開導,並當場調製了一杯豆元糊,看她津津有味地吃著,直讚很香,我們才放下心中一塊石頭。

與河堤上的老奶奶重逢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二年前月昭師姊隨王端正副總執行長來全椒評估災情時,捕捉到乙幀:赤著雙腳,提著一串剛捕到的小魚,踽踽行在河堤,面目枯灰,欲哭無淚的老婦人,此張照片刊在慈濟道侶上,曾引起極大的迴響,事隔迄今,伊人安否?很多人關心。透過民政局高大貴局長及前賑災協會會長龔金龍先生的協助,我們在陳淺鄉甘一慈濟村,找到了謝紹雨老夫婦。謝老先生,今年六十六歲,謝老夫人六十二歲,看來較二年前胖了許多,經過月昭師姊仔細端詳,確認是當年的老太太。他們另有一位兒子同住,三人獲配本會捐建的小套房一棟,樓上讓待婚的兒子住,夫婦倆住樓下,庭院、豬舍、廚房、客廳及房間均打掃得滿乾淨,樓下一個房間裏堆滿稻穀,兩老告訴我們,當初獲得本會捐助房屋、衣物及卅二斤山優雜交稻種,今年大豐收,共收成八千多斤,並有儲存的地方;那分滿足、喜悅、感恩,溢於言表。他們一再留我們吃飯,鄰居也圍攏過來幫腔,並一起表示感恩。我真想把這一幕情景搬到所有慈濟人面前,共享那分布施後的快樂。

十二月七日,早上訂的是九時廿分飛長沙的班機,為免在南京因塞車而誤點,我們一行三人起個大早,將行李打包好,六時半搭車直奔南京機場。豈料班機延誤到下午一時卅分,直到下午三時方抵長沙機場,車行約一小時,抵達湘江賓館。十天來在全椒因熱水供應不正常,未能好好梳洗,此時終於可在三星級旅館的浴室裡,大大地高歌一曲了。

晚上七時許,黃華德師兄、鍾經理及長沙被服廠的姜廠長來會合,談到棉被已全數運到災區,鄧、胡兩位師姊、林景猷、林勝煌及張文章三位師兄忙著清點。

十二月八日,黃華德師兄等三人原本計畫前往臨湘接應車隊,後來因龔處長另加派公安人員去接,所以改隨許玉摘、劉菊蓮、張月昭、葉炳榮、施鴻祺、張文郎、陳禎雄、陳義明、梁安順、楊亮達和我,七時正自長沙出發,經常德、慈利、大庸,往桑植。

出了大庸,車行約一小時,即沿山路盤旋而上,霧氣甚濃,略帶細雨,隱隱地感覺到高山地區陰冷的氣候。車抵桑植已晚上十一時,十五個多小時的車程,如體力較差,是無法適應的,所幸我們對即將到來的賑災工作充滿了很高的期許,加以沿途有許玉摘師姊介紹先前來過的見聞,或瀏覽窗外景色,並不覺得路途艱苦。

抵達桑植縣政府招待所,已見鄧春治、林景猷、林勝煌、張文章等師兄姊及該縣民政局鄧大幹等多人迎接,到了目的地,又感受到這麼多溫情,全身疲憊一掃而空。進了房間稍作安頓,縣府官員略為寒暄,即到四樓會議室開會,討論場地佈置細節,一直到凌晨,方回到房間休息。

親勘兩縣各發放點

十二月九日,上午所有工作人員再到四樓會議室討論發放會場佈置、動線規畫等問題。為了方便賑災團來臨時,所有人員能即刻進入情況,大家決定以圖表顯示流程,並預先規畫工作崗位。經過師兄姊的同意,由淑照師姊草圖,大家過目修正後影印,每人一份。中午鄧師姊、黃華德、鍾經理、施鴻祺、林景猷、葉柄榮、陳禎雄、張月昭前往大庸接應車隊。張文章師兄在我們來前已受風寒,聲帶咽啞,頭痛欲裂,仍堅持隨行,我們見其體力不支,為免病情加重,勸其在屋內休養。陳義明和我則由林勝煌師兄引導,到縣府體育場,勘察發放總點的位置。

從招待所到體育場,步行約五分鐘,在縣城南邊,西臨灃水,位置寬敞,可容納四、五千人,司令台是三層建築,可避風雪,兩邊均有出入口,是理想的發放點。由於此處僅發放赤溪鄉六九八戶,二千七百三十八人的物資,發放當天除了舉行隆重的儀式外,縣府黃縣長並將發動民眾前來觀禮,就場地而言,是最佳的選擇。下午到車程十餘分鐘的瑞塔舖鄉察看,該縣已做準備,人員也做編組,但是動線僅設一條,影響發放流程及時效,經過我們重新規畫,該鄉亦能迅速配合改善。

晚上十時,永順縣派來兩部車接許玉摘、楊亮達、梁安順、張文郎、劉菊蓮等人到永順工作,我們見天色已晚,霧氣又重,加上路況不佳,勸眾位師兄姊明天再走,但是慈濟人責任心重,為爭分秒,連夜趕路。

十二月十日,上午再到體育場詳細規畫動線,張文章師兄病體未癒,但也隨行。下午等候瑞塔舖鄉政府人員來討論發放流程等問題,該鄉效率很高,見面已將工作項目、動線、物資存放點、人員編組等,均以書面資料打字交給我們,這一鄉的發放工作,我們認為會順利進行。晚上黃錦益、施啟智、王宗雄、呂茂元、黃文玲等五位自台安抵招待所。

十二月十一日,陳義明、林勝煌和我前往空殼樹鄉與當地鄉政府人員協商發放事宜,行前鄧師姊告訴我們,該鄉在登錄列報受災人員名冊時,不夠誠正,鄧師姊此次再來,已接到災民投訴。縣政府亦很坦白地告訴我們確有此情,要我們到後詳細了解並予規勸。當我們接觸到鄉幹部時,確實體察出那一股冷漠及不信任的態度,即向鄉幹部提出二點:一、慈濟一向以誠正信實從事各項工作,尤其在賑災方面,希望災民確實領到救濟物

資,不願事後聽到該領的未領,不該領救濟物資的卻領了。二、我們是來傳達台灣同胞的長情大愛,鄉政府官員既是為人民服務,當然能配合我們做好此次賑災。

接著該縣民政局社救股股長王正亞,將這些日子接觸到的慈濟人及看過「證嚴法師的慈濟世界」這本小冊子後,內心的感動及心得,以感性的語言向鄉幹部宣訴。看到鄉幹部動容的表情,及一些年輕人要求見見上人的法相,我相信已軟化了他們的心,將會全力配合我們賑災。緊接著林勝煌師兄講解發放流程及動線規畫,該鄉工作人員均改以主動、積極的態度配合,內心至感欣慰。

不眠不休看守賑災物資

十二月十二日,早餐後,春治師姊囑陳義明和我留在縣城體育館清點物資運送到鄉的工作情形,其餘隨鄧師姊分訪各鄉,勘察發放點。除赤溪鄉因在縣城體育場發放,其餘八個鄉的物資均運送完畢,經過盤點,陳師兄將清冊整理好交給淑照師姊。在整個分運過程,我們了解桑植縣政府已全力動員,就以體育館收儲的物資而言,自十二月一日起,該縣派出民政局張副局長、馬主任、辦事員鍾家江及兩公安人員全力看守,吃、睡均在館裡,十幾天來未曾回過家,這種敬業精神令人感動。從聊天中,發現他們已非常瞭解慈濟,也感佩台灣同胞那分真摯的關愛,尤其對「證嚴法師的慈濟世界」非常感興趣與喜愛,從書中感受到上人那份悲心宏願。這一批工作人員對台灣現況充滿好奇,也關心慈濟團體,幸有陳義明師兄在場,以他對慈濟的投入與淵博的知識、標準的國語,均能一一給予詢問者滿意的答覆。在單調的搬運清點工作中,有陳師兄妙語問答,紓解了許多人的疲憊,真是功德無量。

十二月十三日,早餐後,留二位師兄前往赤溪鄉,拜訪鄉幹部並討論發放事宜,其餘師兄姊由鄧師姊帶領,分乘三部車前往四方溪鄉。該縣距離桑植縣城七十八公里,出縣城約廿分鐘後,即見石子路面,不久即盤旋山路而上,此時遠離城囂,沿途清幽,風光綺麗,景色怡人,有如圖畫,雖在陰雨中,不為淒風陰雨所苦,反覺得心曠神怡。施鴻祺師兄遍遊世界各地,見識廣博,亦認為通往四方溪的路上,景色絕佳,遍地是寶,沿途山巒起伏,車行懸岩絕壁,溪水潺潺,清澈見底,江色木瓜子(當地人稱謂)晶瑩剔透,翠綠草木,漫山遍野,景緻有如中橫或蘇花公路,可惜未能善加規畫,加上土家族有燒山耕種的習俗,所以森林不再,水土保持不易,造成災害頻仍,四方溪的景色已屬難得一見。

發放團在風雪中抵達

車行約二個半小時,抵達四方溪已近中午,團員隨即以泡麵果腹。據當地鄉長告知,該鄉四面環山,約有二百多條溪水圍繞,是灃水三個源頭之一,故為該鄉得名由來。鄉內僅見一條主要街道,零星散佈一些小店,貨物極為稀少。居民散居附近山邊,靠羊腸小徑聯繫,建築以木材、石塊為主,鄉政府為混凝土的三層建築,人口約有五千餘人,此次並未遭水患,但年年歉收,人民平均所得不足人民幣一六0元,每年均需縣府補助。如鄉人欲往縣城,單程車資為九元二角,將近一個月的生活費,貧困不言而喻。

和鄉政府座談發放事宜後,眾位師兄姊巡禮該鄉,黃錦益、施鴻祺、施啟智拍錄該鄉極為簡陋的診所,診所內長駐赤腳醫生及護理人員三人(係醫生眷屬),縣政府每年核發該診所人民幣二千元,內含醫生薪資。病床由木板拼湊而成,非常簡陋,牆壁通風見光,掩不住寒冬侵襲,藥品均為一九八六年產品,可用慘不忍睹來形容。我們在該鄉逗留到二點半,因路遠山道難行,為免摸黑行路,打道回招待所。

十二月十四日,上午在縣政府二

樓大禮堂與該縣派出協助賑災的工作人員座談。鄧師姊提議將慈濟人與縣府人員混合編為四個組,我們咸認適當,一方面交流經驗,一方面增進雙方友誼,更重要的是能傳遞慈濟精神,可謂一舉數得。

中午在招待所整理文宣、禮品。下午全體隨鄧師姊往大庸,準備迎接副總執行長王端正所率領的賑災團來臨。當我們抵達大庸,已下午六時許,此時天色漸暗,點點雪花飄落,氣溫遽降,內心隨著為之一緊,除了掛念大隊人馬行程安全外,更擔心明天的發放工作。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溜走,到預定的時間仍未見賑災團的車隊,大夥兒都默默地祈禱來人的平安,尤其是鄧、許兩位師姊更是坐立不安,連忙聯絡縣府公安人員派車前往來路探個究竟。

一直到晚上九點半傳來消息,賑災團已近大庸,大家才放下心,歡悅地在屋外,迎著風雪,列隊恭候。等見到王副總執行長、融師父、旻師父及慈濟人下車,那分高興、雀躍,無法以筆墨形容,大夥以「祝福您,無量壽」的歌來表達內心的喜悅與歡迎。晚餐後,大隊人員分成二路往桑植、永順,準備明日緊湊的發放工作。

我們這一路到桑植縣招待所已近午夜,稍作安頓後,大夥即往會議室,由先遺人員向總領隊王副總執行長、常住師父及剛到的慈濟人簡報,並做好工作分配。

感恩藉事鍊心的機會

十二月十五日至十九日五天的發放工作,照計畫非常緊湊地進行,每一位團員均不畏早起晚歸(五時半起床,六時半早餐,七時出發),非常歡喜地做這一份千載難逢的工作。我有幾點感想:

一、此次湘西賑災,大陸中央國務院、民政部及中佛會都非常重視,派副部長及副秘書長親來湘西,參加本會在桑植、永順兩地總點的賑災發放儀式,並致詞讚歎與鼓勵,此為一九九一年本會在大陸賑災以來,大陸官員參與層次最高的一次,意義深長,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是肯定慈濟的作為、接納台灣同胞的長情大愛。

二、在賑災過程中,無論縣府官員、鄉政府幹部及災民,了解慈濟後,很多人表示願意參加慈濟或學習慈濟精神,這一分清淨無染的長情大愛,深得血脈相連的同胞的認同。例如黃縣長、鄧大幹局長、王正亞股長、鍾家江、及空殼樹鄉糧站劉主任等等,均表示要學習慈濟精神或參加慈濟。凡華人都認定廿一世紀是中國人的世紀,我們不但希望中國人康樂富足,更希望中國人有這分清淨無染的大愛,促進世界人類和平共處。

十二月廿日至廿一日,回程歸心似箭,已無心瀏覽。平安回來的感覺真好,感恩海峽兩岸所有為賑災付出心血的人,更感恩當地災民,為我們提供藉事鍊心的機會!



▲心蓮萬蕊

慈暉綿綿

◎果道

在生日的今天,我算了一算,母親不能讓我奉養,己經三百零七個月了。
假使她能像一尊活佛留在家裏,讓我晨昏定省,吃穿不算,
最起碼每個月也得三幾千元給她作零用錢;二十五年來,總共也要一百萬。
今天,我願提出沒能給母親的這一百萬元,呈獻給證嚴上人,
明知寸草之心,難報一春慈暉,但願上人接納這一滴心意,
融入慈濟清淨大海……

最近剛過生日,我兒女很乖,每年遇我生日,都從外地寄賀卡,甚至從國外打來電話,祝我生日快樂。我每次都告訴他們:不必多此一舉,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祗生日這一天快樂,未免太少了,應該天天生日、天天快樂才好。

通常,大家這麼說:「生日快樂」;其實不該說快樂,要說「感恩」才是。生日是母親為了生我,臨危受苦之日,以前,台灣民間流傳一句話:「生有過,麻油香;生無過,四塊板」,母親不僅受盡十月懷胎之苦,臨盆生我還要蒙受死難之危,所以,過生日應該感念母親生我之時的苦厄,感懷父母養育的宏恩,似乎不能說「快樂」了。

雞蛋和甜麵線

記得小時候,母親每在我生日的早晨,煮兩個雞蛋加在一碗甜麵線裡給我吃,以表示慶生。五、六十年前的環境,一個小孩子能有這種獨享的吃法,確實太棒了,在囝仔心內,真正有夠「讚」的了。以目前來講,小孩子天天可以吃到雞蛋,可以吃到麵線,毫無稀奇,然而我小時候吃到雞蛋和麵線的那一分舒服感,心裡覺得過生日很了不起,至今難忘。我每次生日都會想起母親。

特別是今年生日,更使我懷念廿五年前逝世的母親,那時她五十九歲,今年我正好同齡。若是天假以壽,如今尚能健在,我可以學學別人榜樣,帶媽媽出國旅遊,無論何時何地,祗要有人問起,我會指著身邊這位頭

髮白白、駝背彎彎的老太婆說:「這是我母親」,那種心情,任誰看到聽到,相信都會感到非常羨慕,而我也會覺得無比的輕鬆自在。如今呢?陪母親出遊,縱屬一時流行,對我來說,卻屬永難實現的妄想。

針線密密縫

我自幼少以至成年結婚,不僅每年生日吃母親煮的雞蛋和麵線,小時候身上穿的衣褲,也都是母親用她十根指頭,一針一線縫製而成的;當然父親從外面百貨店買回來的「水衫」,是過年才穿的,頂多跟大人出門做客「吃桌」,才會派上用場。還有,除了三餐,母親也經常烹調各式各樣點心,幾十年前那有像今天,到處都有賣點心的店頭。當時物資缺乏,但母親還是讓孩子吃好的,吃到飽為止,她自己則專挑魚頭魚尾,有時不忍倒掉變壞的「臭酸菜」,她仍是照樣吃下,也不知有過多少次跳過頓(隔餐挨餓)不吃飯的。

母親在世,穿著整潔,外觀尚可,為的不是女人愛美,她是替自己丈夫裝體面的,其實她那美觀的外衣底下,盡是「補甲十八補」的破舊衣服,她說:「穿在裡面沒人看見,取暖即可,沒關係啦!」

母親一輩子省吃儉用,養育兒女長大,自己未曾享受一二,在我今天這個年齡離開了人間,怎不令我更加悵惘悲痛?過生日,還有甚麼快樂好說?

頭髮白白,駝背彎彎

母親侍奉公婆,孝行之至情,暫且不提;她自幼失怙,以致失學而不識字,但是對於子女的教育卻很注重,不斷鼓勵我讀書,督促努力升學。我是學商科的,稍會打算盤,今天,我算了一算,廿五年來,母親不能讓我奉養,已經三百零七個月了;假使她能像一尊活佛留在家裡,讓我晨昏定省,吃穿不算,最起碼每個月也得三幾千元給她作所費(零用錢),廿五年來,總共也要一百萬。可惜,她早在廿五年前,就遠遠離去,永遠也不會回來,我永遠不能給她每個月三幾千元、不能三不五時陪她到處玩玩;如果能夠買幾件現代歐巴桑穿的漂亮衣服,穿在頭髮白白、駝背彎彎的母親身上,不知該有多好?

今天,我願提出沒能付給母親的一百萬,呈獻給證嚴上人主持的慈濟基金會;明知寸草之心,難報一春慈暉,但願上人接納這一滴心意,溶入慈濟清流,我將感到無上喜悅。

感恩普天下慈母

不過,據說如此捐出,上人將頒予榮譽董事之名,又說不允許用「無名氏」捐出,這麼一來,真叫我徬徨了--因為這種榮銜,實在承受不起,我認為那是大事業老闆、大慈善家、願力大的人,才有資格擔任的;做為一個失去慈母廿五年的孩子,自問是個籍籍無名的市井小民,平生也沒甚麼可圈可點的成就,何德何能膺此榮銜?

在五濁人世,生活雖無華麗饒富可言,妻子兒女尚能溫飽平安過日,也算一戶幸福人家了、怎知在感恩與知足的淺思中,想要掏出不該留在口袋裡的零用錢,又怕一旦無常到來,雙眼一瞪,四肢伸直,甚麼都來不及辦了,這絲絲煩惱,不禁令我開始黑白想。

於是,為了避免沽名釣譽,借用兒子名義捐出,讓孩子當董事吧!董事大概就是「懂事」的意思,讓孩子也懂得上人教我們感恩知足的真義。至於榮譽應該歸於母親,紀念母親--願以這一點點功德,迴向普天下偉大的母親,以及法界一切眾生,永沐法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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