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土人間
甘麗虹老菩薩和他的孫子們
◎張瓊齡
甘老菩薩和往常一樣
推著那部嬰兒車,出來「拾寶」
去年九月,她不知道
從哪而聽來的,說慈濟現在
在做資源回收
而回收所得,要用來蓋醫院
她聽得心動了
想自己年紀大了
萬般仰賴女兒女婿倒也罷了
如果能用這雙手,做點
有益社會的事,不是更好嗎?
這次,她很堅持
不要靠女兒的力量
她要自己來盡這份心
「阿桑,你這麼樣辛苦做什麼?」巷子口擺檳榔攤的少年仔,看見甘歐巴桑又推著那部嬰兒車,沿街撿拾廢紙箱、鐵鋁汽水灌,實在是令人費疑猜--難道,阿桑的三個女兒個個不孝,沒有人願意侍奉老母親嗎?
甘麗虹老菩薩停下腳步,望著這個好奇的少年仔,一會而,才徐徐地說:「人家花蓮有一個師父,伊足慈悲耶,講要起病院啦,我想說,撿些破銅舊錫,加減湊腳手啦!」
少年仔聽到歐巴桑這麼說,壓在心口的大石頭才落下來--好佳在,剛才沒黑白問--他慶幸著,不過,念頭一轉,想到世事多歧,人心難測,善良的阿桑會不會白忙一場?「阿桑,你是聽誰講的,敢正經是花蓮的師父要起病院?若是給人家騙騙去,卡輸撿撿來給我!」
老菩薩知道少年仔是一片好心,不過,她明白時機未到,說什麼都是多餘,只好笑笑說:「若是你要愛的,阮才沒那個氣力咧!」說罷,她仍是推起那部嬰兒車,四處張望,看看,哪兒有人家不要的紙箱,哪兒有人家亂丟的鐵鋁罐……
撿紙贊助建院
去年九月,她不知從哪兒聽來的,說慈濟現在在做資源回收,而回收所得,要盡數捐給師父做建院基金,她聽得心動了,趕忙問人家:「借問咧,什麼是資源回收?」人家就告訴她:資源回收,就是把家裡看過的報紙、用過的保特瓶和鐵鋁汽水罐啦
,各依種類分別收集起來,積到一定數量,再統一售給古物商。
「喔,是按呢(這樣)唷!」她明白了,她曾經聽女兒談過慈濟,也知道師父在替社會做事,她很敬佩師父,也很高興女兒能加入慈濟當會員﹔現在,她聽說師父在呼籲大家做資源回收,心想:自己年紀大了,萬般仰賴女兒女婿,倒也罷了,如果,能夠用這雙手,做點有益社會的事,不是更好嗎?
這次,她很堅持,不要靠女兒的力量,她要自己來盡這份心。
盤算好了,她就從自己住的社區做起,在路上,或者垃圾堆,只要看見可以回收的物品,她都一一拾起,放在那部嬰兒車上,堆滿了,就推回家去,在自家門前的騎樓下,一一分類堆放。至於菜市場,那可是收集紙箱的好地方,許多水果販子,會把多餘的紙箱留給她。
「若遇著平平(同樣)是咱慈濟的委員,伊們看著(見)我,就對我說多謝,更自己將物件捆好,才送來給我呢!」
在社區裡活動久了,連便利商店打工的阿弟、阿妹仔也認得她,有時候,像是盒裝牛奶過期了,不能賣了,他們會主動跑來告訴甘老菩薩,老菩薩就會把牛奶盒子一個個洗乾淨、壓扁,然後,收好。
「阿桑啊!紙板啊一斤才幾塊銀?是要撿到何時,才有通(能夠)起病院?」檳榔攤的少年仔又在問。
「撿紙若會發財,敢有通給咱來撿咧?(哪兒輪得到我們來撿?)」老菩薩微微嘆一口氣,定定地說。
七個孫仔幫忙做
其實,甘老菩薩也並不怎麼老,今年恰恰六十,她的三個女兒,都已經成家立業了,這輩子,說正經的,她也沒什麼好放不下的,現在,她住在老二家,白天,女兒、女婿上班去,她就在家裡帶孫子,「我較伊們將囝仔攏帶過來,我做夥顧(一起照顧)!」三個女兒,總共有七個孫兒呢!
「阮老的(老伴兒)早就沒去了(往生),自少年,伊身體就不好,我一個,要飼三個囝仔,要出去做工……」回想起過去種種,老菩薩的眼淚就不聽使喚,「伊拖我十年,但是,我一點攏沒怨嘆。」
先生往生的時候,家裡窮得幾乎辦不成後事,自然,她用四果祭拜﹔儘管,她沒念過書,也弄不清楚什麼是正信、是迷信,不過,她知道內心誠敬最重要。「自少年,我就特別禮拜觀世音菩薩,不會四界(到處)去黑白拜拜。」
她的七個小孫子,兩個男孩兒,五個小女孩,幾個年紀較小的,站起來一般高,倒也搞不清楚哪個較大,哪個較小。
平常,七個小蘿蔔頭若是鬧開來,屋頂都會給掀掉,可把老菩薩弄得團團轉﹔不過呢,孩子們乖起來的時
候,也真叫人窩心--他們一看到阿嬤把回收物撿回來,就會爭先恐後地奔過來,拆紙箱啦、分類啦、把鐵鋁罐踩扁啦……做得是有模有樣。
「我若要出去撿物件,我攏會跟阮老的(老伴)講話:我要出去資源回收啊,囝仔和厝,你就替我相顧咧!(你要幫我照顧一下)」老菩薩並不認為夫婿真的已經離開,她總覺得,他好像,還是常常在她身邊。
起初,女兒女婿並不贊成她出去做資源回收,畢竟,年輕人臉皮薄,怕難為情,耳根子軟,也聽不得人家的閒言閒語,不過,他們畢竟還是尊重老人家的想法,不敢當面阻止。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老菩薩的回收物有增無減,門前騎樓已經物滿為患,自己出入都有困難﹔老菩薩知道要回收、要分類,卻不知道這些處理好的回收物要交給誰,要經由什麼樣的管道,才能交由慈濟處理?鄰居們見到這許多紙類堆積在此,大家都擔心,一個不小心,一把火燒起來,怎麼辦呢?
老菩薩,煩惱心漸漸生起。
錢沒什麼,重要的是一分心
一天,負責高雄三民區資源回收總站,施清秀居士的夫人林玉枝師姊,接到一通電話,說有位老菩薩,因為回收物沒人去收,恐怕會做不下去了……
林師姊暗自思量,舉棋不定:讓什麼人去呢?這是需要長期發心的工作,要教誰去呢?
她想到志銘--公司新聘的司機,不過,她沒有把握,這項不屬於公事的差使,人家可沒義務要答應哪!
沒想到,志銘那麼爽快,一口便答應了下來,第一次去收載,足足兩卡車的物件,他一個人連搬帶載,一聲都沒吭。後來,有事沒事,他就會繞到老菩薩那兒瞧瞧,看看,是不是又得去載了……
「志銘仔,我攏叫伊小老弟,我甲(對)伊講,做這,錢沒算什麼,重要的,是這分心!」甘老菩薩說。
她常常對志銘說起,她做資源回收的種種心情。「我今日出來做這項代誌(事情),不是為我自己,我問心無愧﹔我收人家的物件,我並沒失人家的禮喔!」每一次,老菩薩若是從垃圾堆裡翻撿東西,她一定是先將不能回收的物件整理好、放回原位,回頭才整理自己要的東西。
「阿桑,這攏要給你的!」
和往常一般,甘老菩薩又推著那不嬰兒車,出來「拾寶」。巷口檳榔攤的少年仔,遠遠瞧見她,便趕忙衝進屋裡,提出一堆鐵鋁罐、報紙、紙箱,等不及老菩薩走近,他便嚷嚷著說:
「阿桑,這是要給你的啦!以後,我若有物件,攏給你來撿!」
▲喜樂證言
歌詠人生--吳美玉以歌聲結歡喜緣
◎陳淑伶
「要聽我唱歌,可以呀!
不過你們要加入慈濟,成為我們的會員。」
「要聽我唱歌,可以呀!不過你們要加入慈濟,成為我們的會員。」聽過這樣招募會員的方法嗎?相信在慈濟世界,這是獨樹一格,別無分號的招募訣竅。家住台南新營的吳美玉師姊,就是以她得天獨厚的嗓音,結下許多歡喜緣。
吳美玉師姊,是泰雅族的姑娘,娘家就在精舍附近的秀林鄉佳民村,幼時常在普明寺遊玩。記憶中懵懂無知的年歲,曾巧遇已出家的證嚴上人,她還天真的問上人:「為什麼要出家?」沒想到事隔數十年,她竟會走進上人所創建的慈濟功德會,而且還是在離鄉之後迂迴曲折的又尋覓回到原點。
爽朗質樸的泰雅族姑娘
吳師姊,保有原住民姑娘質樸、爽朗的個性,容易與人相處。她也和大多數原住民一樣,受過文明的洗禮,經歷過都市裡五光十色的誘惑,然而她卻未曾沉淪,她不懂得什麼大道理,只知道一切要「潔身自好」。
幼時,由於家境清苦,父母無力供給她升學,國中畢業後,她即上台北找尋生路。在毫無學經歷的情況下,只得至工廠當女工,輾轉換過幾個工作後,最後進入藝工隊唱歌表演。
在這個團體中,可謂龍蛇雜處,稍不注意即會墜入罪惡的淵藪,尤其是女孩子,在虛榮心的驅使下,常會自甘墮落﹔而對於當時年少的吳師姊來講,如何在這大染缸中自處呢?
「這得感謝當時同在藝工隊工作,如今是知名製作人的俞凱爾先生的鼓勵,他不僅照顧我,而且還勸我繼續升學,早日離開這是非之地,以免無可自拔。」或許是貴人相助,也或許是她本身堅定的意志,吳師姊離開了藝工隊,憑其努力半工半讀進修。
人活著,就要活得有尊嚴
在她的家鄉中,有許多族人遠離家園,到都市從事低層且危險的勞務﹔更有人在五光十色或金錢陷阱的誘惑、甚至掮客的誘騙下,走上了舞孃或雛妓的不歸路,成了淹沒在文明洪流裡的邊緣人。她有許多好朋友甚至遠到日本出賣靈肉,雖然她們每次回來,總是風光十足,而家境也改善不少,朋友們也曾慫恿她走這條快速賺錢的捷徑,她卻不為所動:「在村子裡,我們家雖是最清苦的一家,但是人活著就要活得有尊嚴,怎可出賣自己呢?」自小她即有此種根深柢固的想法。
自己做得好,別人就會接納
沉浮在大都會裡,最後終究回歸
故里,吳美玉師姊以其在台北所學的美髮技藝,回到家鄉工作,也在此時結識當時在花蓮當兵的先生蔡進興師兄,讓她的生命旅程又開啟另一段生命的光輝。
由於是原住民,當初結婚時,公婆及先生的親友,全然反對、百般阻撓,那段日子對她的煎熬是可想而知的。
「身為原住民,我從來沒有感到自卑,其實人都是一樣,何必分你我?做好做壞都是自找的,和種族無關。」這是她的信念。「既然人家瞧不起我,我就要做得更好,有一天,人家一定接納我。」她在暗中立下心願,而母親的教示:「別人的恥笑,對自己本身並沒有損失,相反的,是一種警示。」更給予她莫大的支柱,陪著她度過那一段黑暗期。
成長的歷程中,對於家裡的一切,她有著太多的莫可奈何。父母感情不睦,父親終日喝酒,經常醉臥路旁;家境的清苦,常為村人恥笑,加上大哥的不孝,逼得母親最後也走上酗酒解悶的地步……,眼見這一切,她從小就立志:將來若組織家庭,她一定要對先生、子女好,讓家時時如沐春風裡-她要從自身做起,
物換星移,遊子歸鄉
後來妹妹因感情問題而自殺,無意中卻指引她走入慈濟世界。她們姊妹倆本來就感情彌篤,妹妹往生後的那段時間,她經常夢見妹妹,而且持續好長一段時間。後來有人告訴她,應該為妹妹超渡,她在六神無主的情況下,到廟裡做法事。輾轉中聽到人家說:「花蓮有一位很偉大的師父。」「是多偉大呀?」她不禁發出疑問。
有一次,利用回娘家的機會,她巡址前往找尋,才發現竟是在家附近,而且驚訝發現此地竟是如此的熟悉,這不是她童年常玩耍之處嗎?而人家口中所稱「偉大的師父」,竟然就是她曾天真詢問「為什麼要出家?」的師父--想不到事隔十數年,物換星移的情況下,她又回到原點。
由於夫家在台南,此時她即隨著台南區委員慢慢進入慈濟世界,進而出任委員。
對於勸募工作,起初她總覺得有太多的隔閡,尤其一般人對原住民的印象又不太好,不管娘家或是夫家的親朋好友,對她全然不認同--娘家在村裡是頗清苦的家庭,有誰願意相信她的勸募呢?而夫家原本就反對她嫁過來,如何接受她的勸募呢?
要聽我唱歌,請捐一百塊
但機會總是眷顧著有心人。有一次,她上班的工廠舉辦聯歡會,同事知道她歌唱得好,便推介她上台表演。想不到天賦嗓音,讓她一鳴驚人,從此「吳美玉很會唱歌」的消息不逕而走。後來,當同事想聽她唱歌時,她便會藉機勸募:「可以呀!不過要捐一百塊,成為我的會員。」
此後,「唱歌招募會員」成為她獨樹一格的勸募方式,也慢慢展開她的勸募工作。
為了廣結人緣,她辭去工廠工作,在夜市販賣玉石、念珠、錄音帶等佛教文物。有時在向人勸募的過程中,當客人發出質疑又不確定的口吻說:「妳是不是……。」格性活潑開朗的吳師姊,馬上會自我解嘲到:「對呀!我是『番仔』。」因為她的開朗,常常化解彼此間的尷尬,在談笑間又增加一位朋友。
她說:「不要小看自己的力量,當初若認為自己是原住民而自卑的話,就不會有今天的我。」
在台糖上班的先生,在她的影響下,也加入慈誠隊,經常利用假日和台南師兄出勤務。三個孩子,最大的已上國中,個個聰明伶俐,看在吳師姊眼裡,頗堪欣慰。看來,她的人生歷程,過往的一切就如輕煙隨風而逝,今後的日子,將如春暖時節,奼紫嫣紅開遍!
▲喜樂證言
師父,我真的做到了!
◎李錦源口述/陳淑伶整理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沉思了好久,想到這十幾年來
荒誕的生活-喝酒傷身、賭博傷財,家庭不睦,整天吵鬧不休……
我一個男子漢,過的竟是這樣的生活!
而瘦弱的上人,竟肩負龐大的慈濟志業,
相較之下,堂堂五尺之軀的我,真的連「十戒」都做不到嗎?
加入慈濟已經二年多了,這二年來,我是抱著「贖罪」的心情來做慈濟。為什麼說我是在贖罪呢?
二年前的我,當全省、甚至海外無數人正肯定慈濟、護持慈濟時,我卻是慈濟世界的「反對黨」--自己不加入,甚至還反對太太做慈濟。如果被我知道她在左鄰右舍和人談慈濟。我馬上板起臉來,走過去說:「回家啦!家裡有客人。」路上便開始罵了:「一天到晚和人家說那些有的沒有的,萬一那一天被捉去關,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喔!」
因為,當時地下投資公司正猖獗,他們的制度就如同老鼠會一樣;而那時我曾經聽過慈濟委員中有些資深和新近的彼此會以「雞母」、「雞子」相稱,我想:這和老鼠生老鼠一樣,慈濟功德會明明就是老鼠會嘛!
有一天下班回家,看到家裡的咖啡櫥裏,原有的洋酒、裝飾品都不見了,全擺上了上人的書、錄音帶,不禁火冒三丈對太太吼:「這是咖啡櫥,不是垃圾堆,誰叫你亂擺!」以前的我對於佛教,總認為那是消極的宗教,我自認為是知識份子,何必浪費精力去從事無聊的事?所以非常輕視佛教徒。
還有另一個最大的原因,就是--為反對而反對--因反對太太,
進而反對慈濟。
心的缺口,
多年來讓自己陷入無限痛苦的深淵中
我和太太結婚二十年,前幾來我們是相敬如「賓」,之後是相敬如「冰」,再來就是相敬如「兵」;夫妻吵架經常是ㄅ一ㄥㄅ一ㄥㄅ一ㄤㄅ一ㄤ的,鄰居們只要聽到摔盤子的聲音,就會說:「哦,李先生他們夫妻又在吵架了!」
為什麼我們會常常吵架呢?
其實她是個賢妻良母型的人,什麼都很好,唯一的缺憾,就是在生完第二個女兒之後,身體弄壞了,至此我們無法過著正常的夫妻生活。
上人曾說:「一個杯子若不去看它的缺口,仍舊是可以用的」,但是當時的我,太重視這個缺口,眼中所看的,都是缺口,也因此讓自己陷入無限痛苦的深淵。
我曾提出離婚,但是太太提出的條件是:兩個孩子必須歸她。我很重視孩子,太太可以不要,孩子不能不要,加上母親的勸阻:「離了前妻,斷了後代。」叫我無論如何不能離婚。為了麻醉自己的痛苦,我每天賭博、喝酒,而且午妻、晚妻換了一個又一個。
每次口到家裡看到太太,總是愈看愈討厭;所以只要她想向我說明慈濟時,說不到三句話,我便會罵她:「不用說了!跟妳說過不能做慈濟,妳還做,妳真的是『一世人撿角』(台語,沒出息的意思)。」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有時被我罵得忍無可忍,她便會跑到基隆她姊姊家,或是向她的委員傾訴。委員告訴她:「想讓妳的師兄不阻撓妳做慈濟,試試把他帶來花蓮,讓他親身體會慈濟精神,相信即使他不能來護持,起碼也可以不阻擋你。」
委員、太太和孩子們,
設計好的「慈濟計畫」
就這樣,他們開始計畫。有一天,我下班回家,女兒撒嬌地對我說:「爸爸好久沒帶我們出去玩了!」我說:「對呀,爸爸最近心情不好!」那時的我每天喝酒打麻將,心情怎麼會好?
她說:「今年寒假都快過完了,可不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帶我們出去玩?」一旁的兒子附和著:「聽說花蓮很好玩,我們去花蓮好嗎?」
我說:「想去花蓮啊!好啊!有機會的話,我就帶你們去。」
兒子馬上說:「爸爸,機會來了!」「什麼機會?」我問。
他說:「媽媽要出來擔任慈濟委員,擔任委員的人,功德會可以招待家人免費到花蓮玩。」(後來,我才知道這是他們故意說的。)
我一聽到慈濟,無名火又起,「免談!」
女兒又施展撒嬌的功夫:「別這樣啦!走啦!」
想想,好吧!反正不要錢,利用機會順便帶孩子去玩也好,但是我的先決條件是:純粹只是去玩,其他活動一概不參加。
答應之後,我告訴媽媽:「媽,過二天我要和阿娥去花蓮慈濟。」
媽媽問我:「為什麼要花蓮那麼遠的地方?」
我說:「因為阿娥做委員,可以招待家屬去玩。」
「做委員喔!真的啊,那麼棒。可是,到那裡可不要和人家打架。」媽媽叮嚀說。
我想奇怪,為什麼叫我們不要和人家打架?原來,她以為她的媳婦是當「立法委員」。
出發前一天,我準備零食、隨身聽、電動玩具……,我想在路上才不會無聊;我還打電話通知花蓮的朋友,屆時可以好好喝酒敘舊,打個通霄麻將。
在台中車站看見穿著旗袍的師姊,
一個比一個氣質優雅
出發當天,到達台中車站,第一眼就看到許多漂亮、莊嚴的師姊穿著旗袍,一個比一個可愛,所以慈濟給我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可是這個好印象,並沒有維持太久。那些師姊看到我們,便說:「師兄,阿彌陀佛!」「師姊!阿彌陀佛!」
本來很好的印象,被「佛」一下全打散了。因為當時的我,一聽到「阿彌陀佛」,渾身便起雞皮疙瘩。我趕忙退到牆角邊,心想:這樣他們總不會再來跟我說阿彌陀佛了吧!
我又看到一批男眾師兄,全部穿西裝,在搬運便當、飲料,大家忙得汗水淋漓,仍面帶笑容。我叫太太過來:「你們慈濟很有錢嘛!連工人都穿西裝!」
我師姊說:「那不是工人,是『慈誠隊』,人家很多都是總經理、董事長,今天來這裡是當志工。」
究竟有什麼力量,可以驅使這些人這麼做?我感到很好奇,決定要好好觀察。
火車上,原本準備消遣的東西,全派不上用場,那些師兄、師姊又輪番和我說慈濟。別人說慈濟,我不好意思排拒,十句中多少也聽進去兩三句,一趟下來,對於慈濟功德會在做什麼,多少有些瞭解,但是心中仍舊存疑--不親眼見到慈濟究竟在做什麼,我是絕對不會信服的。
恩師父走上前來回答我:
精舍不賣咖啡,有麥茶結緣
來到精舍,看到外觀,心裡有點失望--慈濟會員不是有一、二百萬人嗎?為什麼本會這麼小?太太對我說:「因為經費都用在四大志業上了。」說完,她帶著孩子進去佛堂禮佛。我一個人無聊,只好隨便逛。
來到精舍後面,看到一位常住師父(後來才知是恩師父),我不懂得恭敬,用手招他過來:「喂!小師父,來一下!」
他走上前來問我:「有什麼事嗎?」
我說:「你們的福利社在那裡啊?」
那位師父問我:「你找福利做什麼呢?」
我說:「口很渴,想買罐咖啡喝。」
恩師父告訴我,這裏沒有福利社,口渴可以喝精舍裏的麥茶。我心想:好吧,「沒魚蝦也好」,便走過去倒。正要倒的時候,迎面來了一位漂亮、大方的師姊,端了一杯茶過來給我。
我眼睛一亮,哇!想不到花蓮居
然有這麼漂亮的小姐,而且還主動過來和我說話。那時候的我,還很花心,一看機不可失,心想:這漂亮,若是能「把」到手……
那位師姊知道我是第一次來,便好心的要帶我四處走走;本來因為排斥的心,不打算瞭解慈濟,但是心想,茶都已經喝了,拒絕不太好意思,只有隨她去了。
我看到一個很奇怪的現象,許多常住師父在磨豆元粉、薏仁粉、做蠟燭……,在的印象中,出家人都是吃飽了唸經,廟寺裡放一個香火箱,而這裏怎麼不一樣呢?
那位師姊邊走邊將功德會創建的過程,詳細為我介紹,聽完後,我才瞭解到--原來我真的誤會慈濟了。
走到大殿,正好遇到上人,那時不懂得頂禮也不會問訊的我,用以前在軍中行禮的方式說:「嗨!師父您好!」師父朝我微笑了一下,我趕緊拿起相機,對著上人這邊拍一下、那邊拍一下,儼然把他當成電影明星。
不偷盜、不抽菸、不嚼檳榔、
孝順父母,我都做得到,
其他七戒,一戒比一戒難守
當天晚上,本來和朋友約好打麻將、喝酒的計畫,後來我全部取消,在飯店裡,我主動要求太太跟我講述慈濟。聽了以後,和白天所見所聞相印證,我才真的受到感動--上人拖著身命,博濟眾生,而堂堂五尺之軀的我,竟然為了私慾,浪費生命……
隔天到醫院參觀,而且參加了委員授證典禮,當上人開示中提到醫院的籌建是「每個人的心血攪拌著沙子建蓋成的」時,我看到上人眼裡有些許淚水;同時又看到醫院硬體設備的完善,和我昨天看到簡樸的精舍截然不同--原來慈濟真的將會員捐的每一分錢,用在該用之處,它不是老鼠會!
回程,坐在火車上,我的心情相當沈重。雖然我不是慈誠隊,但是看到師兄們在搬運便當,我便主動過去幫忙。過去我對慈濟誤會這麼深,阻擋太太從事慈濟;為了彌補過往,我抱著贖罪的心情告訴她:「我想參加慈濟。」太太聽了很高興,推薦我可以參加慈誠隊。可是參加慈誠隊,須守十戒,而其中只有三戒我可以遵守--一是不偷盜,二是不抽菸、不嚼檳榔,三是孝順父母;其他七戒是一戒比一戒更困難--幾年來,我都是靠喝酒、賭博消愁過日子,賭博更是我的最愛,要戒掉,這談何容易?再聽到不能邪淫--不能和太太以外的女人發生感情,心情更是往下沉,我在外面午妻、晚妻都有,要不邪淫,這……。
但是,為了參加慈濟、為了彌補過錯,我忍著說:「好,一切我都會改!」其實當時我是抱著:「反正只要不要讓師父知道就好了」的心情勉強答應的。
堂堂五尺之軀的我,
真的做不到「十戒」嗎?
回到家裡,太太馬一拿表格給我填,一家大小看到我要參加慈誠隊,都很高興的圍在身旁看我填表,一人一句表示意見。太太說:「你現在起不能賭博。」女兒說:「你不能去阿姨那裡。」兒子說:「你不能和媽媽吵架。」……
聽得我無名火愈發起來,我把報名表摔在地上說:「夠了!我不參加了!」隨後帶著二萬塊又出去賭博。
那天晚上坐在牌桌上,我心裡七上八下,愈想愈難過;二萬塊輸得僅剩下六百元。走出賭場,無處可去,嗯!想到去花蓮拍的照片還沒拿回來,便走到相館。
當我拿到相片時,不禁愣住了--所有只要拍上人的相片,全部沒有沖洗出來!我以為是照相館洗壞了,但是他們說不可能,壞也是整卷沖壞,怎麼可能只是少數幾張呢!
回到家,我告訴太太這種情況,她不但沒有安慰我,反而說:「都已經要參加慈誠隊了,還去賭博,更何況你過去誤會慈濟那麼深,一定是護法金剛在責備你。」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沉思了好久,想到這十幾年來荒誕的生活--喝酒傷身、賭博傷財,家庭不睦,整天吵鬧不休,我一個另子漢,過的竟然是這樣的生活!而想到瘦弱的證嚴上人,竟肩負龐大的慈濟志業,相較之下,頗覺汗顏。而這些戒律,堂堂五尺之軀的我,難道真的做不到嗎?
經過一夜的思量,我下定決心一定要改掉惡習,守「十戒」,正弁成為慈誠隊員。
上人曾說:「每一個人
都是從原諒自己的那一分鐘起開始懈怠」
當然,十幾年的惡習要一夕之間改掉,是相當困難的,所以守戒的過程對我來說,非常痛苦。
以賭博來說,每次只要賭癮一來,我就拿起皮帶鞭打自己的手;但是即使如此,仍會有難忍之時,有時候忍不住,只好將麻將子藏在被窩裡,來回慢慢搓著,藉此過乾癮。有一天晚上,我又依法炮製,太太看到我這麼無聊,建議我不如到樓下散散心。我心想:也罷!便踱步到樓下泡沫紅茶店。紅茶店裡擺有電動玩具,我一時興起,便投了十元玩一次,結果竟然讓我贏了五百元。初嚐甜頭,忍不住又繼續玩下去。在天人交戰間,有一個聲音告訴我--這是賭博的行為,你已犯了戒律。但是為了一己私慾,我又安慰自己:沒關係,只玩這一次就好……。
上人曾說過:「每一個人都是從原諒自己的那一分鐘起,開始懈怠。」結果從那次以後,連續一個月的每天晚上,我都到紅茶店報到,這樣下來竟也輸了一萬多元。
有一天到台中分會參加慈誠共修,正巧聽到一位曾經營電動玩具店的師兄在現身說法,談到電動玩具其實是可以經由人為的控制,達到穩贏不賠的地步,所以去玩電動玩具的人,是最笨的!這一席話,如當頭棒喝,敲醒了我,原來我竟當了一個月的傻瓜而不自知,再不戒掉,不知又要沉淪多深及耗費多少錢財了!此後,便不再涉足賭博場所。
至於喝酒,以前因為和太太感情不睦,所以經常是藉酒消愁愁更愁,結果不僅愁沒消還傷身,如今正好藉此機緣戒酒。但是和朋友交際應酬,難免會被朋友灌酒。為了顯示自己戒酒的決心,每次應酬,我都會在手腕戴上唸珠,朋友若是要灌酒,我便揚著手上的唸珠說:「我現在是佛教徒,佛教徒是要守五戒的,所以不能喝酒,你們若是逼我破戒,可是會有因果的。」朋友們一聽,便不會強要我喝酒了。而另一個方法,就是先在自己的杯子裡倒上滿滿的果汁,每次大家要乾杯時,自己只淺淺的喝一口,讓杯子永遠是滿的,別人便沒有倒酒的機會;久而久之,朋友便不會再要求我喝酒了。
其實在這麼多的戒律中,最難戒的,大概就是邪淫了,因為當時我在外面還有另一個女人。為了加入慈誠隊,我告訴她:我們必須結束這段不正常的感情。她聽了以後的反應,竟是哭哭啼啼的說:「如果要分開,不如死了算了……」我一聽,不行,不能因為而害了另一條生命。我靈機一動,便對她說:「好吧!既然要分開是如此的痛苦,甘脆我們一起死了算了!」我先到藥房買了一瓶維他命丸,然後帶著她到旅社說:「這是安眠藥,因為男生藥性比較慢,我先吃,待會兒妳再吃,這樣我們才可以一起走。」說罷,我便吞下藥丸,假裝孳性發作,倒在地上半遮著眼,看她的動靜。結果竟然看到她躡手躡腳走出房門,我心想:她是不是捨不得我死,要去打一一九叫救護車?結果一個小時、二個小時過去,她卻沒有回轉……。
隔天,當我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嚇了一跳。至此,我才真正了解到:露水鴛鴦無情,真正能在一起的,只有家中的太太。
授證那天,我噙著淚水,
心裏默默向上人說:我做到了!
我終於可以問心無愧成為慈誠隊員
想到結褵二十年的太太,她所受的苦真是道不盡。為了一個藉口,我極盡可能的傷害她,除了外面有外遇外,有時甚至還將女人帶回家,為的是希望她能主動毫無條件的提出離婚;但是為了孩子,她卻忍受下來。
直到二年前我加入慈濟,才慢慢改善我們夫妻相處之道。上人常開示道:要培養無污染、清淨的愛。如今我和太太之間已超越昔日的缺憾,可說是一對同心同志的清淨道侶了。
從民國八十年二月六日接觸慈濟開始,經過一年的薰染及其他師兄師姊的審核,八十一年八月十六日慈誠隊授證的那一天,我終於受到大家的肯定;當天,我是噙著淚水、帶著笑容,接受上人的授證,我在心裡默默告訴上人:我終於做到了!我終於可以問心無愧成為慈誠隊員了。
參加慈誠隊二年多來,我整個生活、人生觀全改變。撥雲見日後,我發現橫亙在眼前的路,是如此的寬闊美好。
▲學佛人的心境
用眼聽,用耳看
◎慈暘
用寧靜的心,觀大地眾生相,聽大地眾生聲
上人常說:「多用心啊!」又云:「用眼睛聽,用耳朵看。」乍聽之下,似乎言不適其意。以器官的正常直覺反應,將如何用「耳朵」去看到周遭事物?又如何用「眼睛」,去聽取外界的樂音聲聲響呢?
用寧靜的心,觀大地眾生相,聽大地眾生聲
殊不知,上人的用意,除了合乎常理的眼睛看、耳朵聽之外,要再多一分「心」去體會聆聽--用寧靜的心,觀大地眾生相,聽大地眾生聲。
這無非是要我們的心思、心念守住正道,時時存善心、存正念,要心無二用、心無旁貸去克服挫折與困難,更要專注、用心,不使心散亂。
心靈要像一面鏡子,雖外在景物不斷轉變,鏡面卻不會轉動--景物移開,鏡面又恢復原來的明淨。所以,任憑景物再怎麼變化,鏡子本身都能不為所動。
然而,人的心,猶如脫韁的野馬,四處狂奔亂竄;又如萬丈波濤般澎湃洶 湧,起伏不定。
上人將人心的散亂,歸納為「昏沈」、「浮動」兩種。「昏沈」是糊裏糊塗,空過時日,無所事事,渙散體力,不肯精進;「浮動」是心念不定,見異思遷,搖擺不止,無法安靜。孔子不也說過:「飽食終日,無所用心,難矣哉」嗎?
老子說:人的心,如果抑壓它,就會變成卑屈,如果討好它,就會放肆,經常搖擺不定,是很難對付的;人心的柔軟,能制剛強,而人心的銳利,亦足可雕琢任何堅硬的東西,一旦燒熱就會變成猛火,一旦冷卻就會變成冰塊,其速度在頭的一瞬間,可以來回世界兩次,一旦靜止就變成深淵,動的時候就會飛上天空;像這樣難以捉摸而奔放的,就是人的心。
愚路身心投注一處,終得證果
在佛陀時代,有一位弟子名叫愚路。愚路的心非常散亂,無法集中,
沒有辦法記住任何一句完整的話。教他一首偈,他不是念了上句忘了下句,要不就是念了下句又將上句忘了。在寺院附近放牛、放羊的小孩,都因聽他背誦而把偈子背熟了,可憐的愚路,自己卻連一句也記不住。後來,佛陀教他念兩個字--「掃帚」,然而,他依舊是念了「掃」就忘了「帚」,記住「帚」卻把「掃」忘掉。
於是,佛陀就教他替僧團大眾擦鞋,並且告訴他念兩句話:「我拂塵,我除垢。」佛問他:「懂不懂呢?」他說:「懂了。」於是,他就天天擦鞋子,並且邊擦邊念:「我拂塵,我除垢。」
因為他整天替人擦鞋,將身心都投注在「我拂塵,我除垢」的方法上,後來,他突然明白了塵垢有內外之分,佛陀教他拂除的,是內在的煩惱塵垢--貪欲、瞋罣、邪見。就這樣,他斷除了煩惱,而證得阿羅漢果。
用心在每一個當下
這就是「用心」,也就是把「心」放在同一件事、同一觀念上,專注且繼續不斷地做下去,而不致迷失方向,終得證果。
在日常生活中,上人常教導我們:走路時,心要用在腳上,吃飯時要用心吃飯--做任何事,都需一心一意地做。這即是教導我們將雜亂心集中在一個念頭,守一不移,動靜常在,以達成「一心不亂」,心裡沒有其他的念頭,意念即守住「定心」了。
上人說,凡夫就是喜歡追求神奇鬼怪,所以心才會亂,因為心亂,才要去找八萬四千法門,找得團團轉,終究還是落空。我們常聞人云:「三心二意無定性,四處徘徊不專精,儘管條條道路通長安,卻永遠無法到達終點。」
是的,學佛的路上,只要我們一心一志,專注用心的走,慈濟光明的康莊大道,正等著我們向前邁進。
▲人生講座
生命中的抉擇--中南部慈濟教師聯誼精進日講話
◎洪素貞
各位老師:
我是一個剛踏入慈濟,甚至是一個剛踏出社會的年輕教師,能站在這裏跟大家分享經驗,內心充滿了無限的感恩。
今天之所以把題目定為「生命中的抉擇」,也就如同我剛剛所說的「感恩」。
我們都是被慈濟吸引來的人,相信剛剛上人在教我們一些日常生活中的規矩時,大家都覺得很幸福、很感恩,因為在這麼忙碌的社會中,我們卻能擁有這個時間和空間,在此聆聽上人的教導。
上人是我們的導師,而我們又是別人的老師,當我們在引導別人的同時,幸好有上人在引導我們,使我們能因上人的德望,而更懂得如何付出﹔另外我們也常常被委員們的熱誠所感動,他們無怨無悔的付出和服務,才成就今天的慈濟。
如果沒有親自去體會「生命」,「感恩」這兩個字也不過只是老師所教的,而我們會寫會講,卻不知真正的含義。
在有限的生命中
追求無限的價值
人生似乎有很多的抉擇,如何在有限的生命中,追求無限的價值?是一個很大的課題。
鄉土作家黃春明在他一篇文章中寫道:「一個人沒有權利選擇他的膚色,就如同一顆種子沒有權利選擇它的土地一般」,相信我們都能了解這句話。人們沒有選擇膚色的權利,就如同一顆種子,它隨著小鳥的飛行或微風的吹拂,落在那裏,就必須在那塊土地上生長。
在人生那麼多的制約中,我們要如何活出一個無限的價值呢?上人常以「兩權」來勉勵大家,他說:生命
只有「使用權」,沒有「所有權」。
的確,今天要活七十歲或是五十歲,都不是你我所能決定的﹔可是我們可以決定在這些年歲中,我們要做些什麼樣的事情。而在這個抉擇中,就構成了生命的背景和畫面。
實踐,
就能活出自然的生命力
什麼是人生的價值?從小讀書,老師給我們很多的答案,現在我們教書,也給學生很多的答案。其實人生這個課題,不是單一的選擇題,也許它是個複選題﹔並沒有一定的方程式,也沒有一定的答案,每一個答案可能都是對的。如同上人決定要出家、決定要做慈濟,他成就了慈濟四大志業,也成就了這麼多的慈濟人。
相信大家都知道非洲的醫學之父--史懷哲,他是歐洲有名的才子,擁有醫學、神學、哲學以及音樂四個博士學位,可是他卻選擇了在非洲終身行醫。我在看史懷哲先生傳時,其中有一段記載很令我感動。
史懷哲是牧師的兒子,他一直以為自己這輩子大概也是當牧師或神父,站在教堂中傳道。他當九歲的時候,有一天,班上一位黑人小男孩要和他賽跑,目標是對面的山丘,史懷哲很快的一馬當先跑到目的地,當黑人小男孩隨後趕到時,向他說了一句話,他說:「史懷哲,你知道嗎?你之所以會贏我,並不是你本身的力氣,而是你穿得比我暖和,而且每週還可以喝兩次肉湯。」
這些話讓史懷哲內心難過了很久,從此再也不喝肉湯,也不穿毛衣了。他覺得:「為什麼我要因為環境、客觀的因素強過別人、贏過別人?我要以自然的生命力去贏過別人。」
這個自然的生命力,要如何活出來呢?答案就在於「實踐」。最後史懷哲終於選擇在非洲行醫。
幸福是方向,
是走在自己選擇的路上
上人是一篇精采的故事,史懷哲也是一篇動人的故事,甚至很多慈濟委員站在台上現身說法時,也是一則動人的故事。而你我本身,又何嘗不是一則動人的故事?而且可能是真、善、美的故事。
在整個西方宗教或是中國宗教,我們都在追求「真善美」三個字。真善美是什麼呢?真善美並不是一個結果,而是一個追求的過程﹔就如同莎士比亞所說的:「幸福不是一個地方,而是一個方向。」
在座的每一位都有家庭,都是老師,也都是慈濟人,而且都當過學生,請問什麼是幸福?這是我常常在想的問題。
今天我們在慈濟所看到的每個人都笑容滿面,你只是看了他們的笑容,就能輕易的知道他們是很幸福的。為什麼他們很幸福?因為他在做慈濟。為什麼做慈濟會很幸福?因為他走在自己所選擇的路上,他知道一生在走什麼樣的一條路,所以幸福的定義就是「我走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上」。
「信」能渡淵,
是追求真善美的基礎
我們要如何追求真善美呢?首先應該要「相信」。「相信」這兩個字在很多人的生命中,可能是一種挑戰。我在大學時代上紅樓夢時,老師是個天主教徒,他常說「信者有福」、「信以為真」﹔在紅樓夢中,賈寶玉是一個很容易把很多事當成真的人。「信以為真」就是「相信就是真的。」
我學的是中國文學,可以說是個儒家的信徒,我沒有所謂的宗教信仰,可是我卻有宗教的情操﹔我的生命也曾經起伏過,我常在想永恆是什麼?我們到底要去相信什麼?
佛教中有「信能渡淵」的故事。
有一個人為了聽佛陀說法,不顧大河橫阻的游了過去,因為他相信能過去,所以他真的到達了彼岸。「相信」的力量,可以讓他渡過大河。
每一個年輕的生命都曾經栖栖惶惶過,我們不知道生活在追求什麼?也不知道永恆是什麼﹔就是因為社會變動太快,所以我們會捫心自問--這個社會到底在追求什麼?而我的未來又是什麼?
面對自己的人生,
尋找生命之光
從小我就喜歡看漫畫,蕭言中有篇漫畫叫「弱雞」,所有的主角都是小鳥。弱雞是一位憂鬱的哲學家,他有很多朋友,如貓頭鷹、小鳥等,貓頭鷹名叫可樂,每天飛來飛去,無處不快樂。有一天,弱雞很憂鬱的坐在樹下,而可樂已經來來去去飛了好幾趟,他看弱雞這個樣子忍不住問牠:「弱雞,你在想什麼?」弱雞回道:「可樂,你從來都不想想你的未來是什麼嗎?」說完不等可樂回答就走了。
當太陽昇起又落下時,弱雞走回原來的地方,發現可樂還坐在那棵樹下。他覺得很納悶,就問說:「可樂,你坐在這裏做什麼?」可樂回道:「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是如何想到這個殘酷的問題?」
這個漫畫令當時還就讀大三的我們也覺得:「對呀!我們有沒有想過我們的未來是什麼?」這真是一個殘酷的問題,我們每一個人都會碰到,只是你願不願意去面對它。
無疑的,我們都走過來了。不過我們的另一個工作是要去引導學生,讓他們知道他們的未來是什麼,讓他們也能走過來。我們要教導學生去尋找「生命的光」。
我在上哲學課時,老師就曾經告訴我們,生命中有一道光是我們看不到的﹔當你能找到那個光,而且走了進去又走出來,你會覺得內心豁然開朗。
當我和同仁在分享經驗時,我很喜歡提陶淵明的「桃花源記」。那個武陵人緣溪行,忘路之遠近﹔走到了水源的盡頭,看到一座山,山上有個小洞口,彷彿若有光。以前當學生,背到「彷彿若有光」時,我並沒有什麼感覺,因為總覺得背書是一件艱苦的工作,可是當我一遍又一遍在教學生時,我會感覺到一些新的滋味出來,並且咀嚼:為什麼「彷彿若有光」?
在那個亂世,陶淵明為什麼要寫這樣的文章?既然是亂世,就沒有光明﹔所以當他看到了這一道光明,很自然的救捨船進去。這個「船」,可能就是代表我們所擁有的外在物質、環境……。只要你勇敢的把它放下,你就能循著這道光走進去,找到另一個廣闊的天地。
「相信」,讓人產生力量
將生命的光明帶給學生
所以,桃花源成了很多人的心靈世界。
魏晉的桃花源也許並不真正的存在,但在現代,我們卻有一個真正的桃花源,就在慈濟。
因為慈濟有這道光,所以我們走了進來﹔當我們走進來之後,是不是可以把這個光帶給學生?引導學生跟上這個流行?
當你在引導的過程中,你一定要先讓學生相信你,明白你為什麼來慈濟。
以前我的老師鄭騫先生曾講過一個故事。蘇東坡是四川梅縣人,他是北宋的才子,傳說他出生時,整個山的草木在一夜之間都枯掉了,為什麼?因為整個梅山的鍾靈毓秀都送給了這位才子。等到蘇東坡七十歲去世時,整個梅山的景色在一夜之間,又欣欣向榮了起來,因為蘇東坡死了,所有的鍾靈毓秀又還給了梅山。
老師說完看看大家問:「各位同學,你們相信嗎?」台下的每個人都看看左鄰右舍,等到有人舉手後才舉手。這也是社會的一個怪現象,我們每個人都不太相信自己,非要等到有人舉手之後,才互相附和。
老師嘆了一口氣之後說:「怎麼這麼傻呢?世界上哪有這種事呢?」當時沒舉手的人都沾沾自喜。結果老師又嘆了更長的一口氣說:「唉!不相信的人更傻,這麼美的故事,為什麼不相信呢?」
想想,對呀!人生到底要相信什麼?世界上哪有這種是?真是傻。有人說慈濟人很傻,但為什麼有那麼多人進來?因為它美啊!就是因為「相信」它是真的,所以讓你產生力量。
在慈濟這條路上有大學教授,有小學老師,有富商巨賈,也有販夫走卒﹔在這個世界中,我們包容的所有的人,這也就是慈濟美的地方。
善是最大的包容力量
因此呈現出「真」和「美」
什麼是真?是善?是美?
我認為:「相信就是真的」。
常常相戀中的人會問對方一句話「你愛我嗎?」當對方回答「愛你」的時候,她又要他拿出證據。「愛」這種東西哪有證據?車子?房子?還是戒子?
其實,只要你相信,他就愛你,你不相信,他就不愛你。「相信」讓我們產生這麼大的力量。
「美」是一種昇華,生命中要有一點美的感覺,我們要用善的力量去包容真和美,如此真善美才能同時呈現出來。因為善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包容力量,所以我們要求相信它。
老師時常被學生騙了,可是很多老師還是會相信學生。這並不是因為老師傻,而是老師不願意去拆穿學生,因為孩子的生命正在成長,只有相信他,才能給他力量,只有相信學生,他才會回頭。
很多孩子為什麼不回家?因為家中沒人啊!很多學生為什麼不回頭?因為老師不等他。所以我們願意運用「相信」的力量。
朋友之間更應該要「相信」,如果彼此之間能夠相信,才有支持的力量,人與人之間才會有緊密的感覺。
在慈濟世界,
充滿了愛、尊重與關懷
我們之所以會進入慈濟,是因為它的真善美、它的希望與真誠﹔可是單單相信是不夠的,我們還要讓人了解。
你不可能用專業去和別人做朋友,也許你向我說電腦我不懂,我向你說中國文學你不懂,但是有一點是你我都懂的,那就是當我們在談慈濟的時候。因為在慈濟世界中,充滿著一分完全的尊重、關懷,和人性的光
輝。
目前的社會為什麼會變得如此疏離?因為每個人都是專家,他們不重視人與人之間的交流。其實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是必須的,因為從交流中,我們才知道最近的訊息是什麼?彼此的想法是什麼?甚至我們才知道自己的錯誤在那裏。
透過人與人之間的學習,我們學會了愛、尊重與關懷。
但是今天學校的教育似乎少了這些,上人叮囑慈濟護專開設人文課程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培養學生的人文素養。所以在人文課程中,我們跟學生講的就是「實踐」,我們常常去想:為什麼我知道卻做不到?
什麼是人生的無奈?無奈是一個認知的極限,也就是知道而做不到。這種無奈會讓我們產生無力感。
追求永恆與安心在於「實踐
亦即全生命的投入
知道就要去做,我有多少力量就做多少事,我時常告訴學生,「實踐」就是:「理念上的認知,行為上的支持,全生命的投入」。
所謂「理念上的認知」,比如社會上有很多的公益團體和公益活動,我們在理念上認知這是一件好事,所以才會去參與,也就是認知之後我還會去做「行動上的支持」﹔而行動上的支持,不能只是一分熱情,必須把它化為最真實、最長遠的行動,要做到這點,那就必須用「全生命的投入」。當你用全生命去投入時,我們將會看到:原來我們所追求的永恆與未來,就在這裏。
那天我回精舍去,突然有個心靈上的感應,讓我知道什麼叫做「永恆」,因為我多年來所尋找的目標就在這裏。
很多人都喜歡回精舍,每次都說我要「回」花蓮,從來不會說我要「去」花蓮。為什麼要說「回」呢?因為心安便是家。靜思精舍不是一個地方,而是一個家,這個地方讓我們感到安心,也代表永恆如一的感覺,它讓我們在變動的社會中,找到一個精神的支柱,體會到終於有個東西是不變的。
把生命最美好的部分發掘出來,
留在這裏
「安心」在整個生命中是非常重要的,我們要如何做才能讓我們的孩子覺得安心呢?如果他的心不安,又怎能好好的坐在那裏思考他的未來到底是什麼?
有一回我看到一篇文章說:「生命中總有一些東西,時常提醒我們--我把最好的留在那裏了,所以我
常常回去那裏。」我每次看到慈濟委員回來時,我就會覺得他們把生命中最好的都留在慈濟,因物他們在參與慈濟的當中,也許是生命最燦爛的時刻,也是活得最輝煌的時刻,反過來說,也就是他把心留在慈濟了。
今天大家坐在這裏,相信我們也都把心留在這裏了,在參與慈濟當中,也把生命最好的部分發掘出來了。慈濟委員從一個個家庭中,去影響家庭主婦、影響社會中堅份子,他們所做的是社會教育。而在學校中的孩子,從小學到大學,誰要去影響他們呢?我想就是我們這些老師了。我們認識慈濟、參與慈濟,支持它、更要用整個生命來投入它。身為老師,如何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呢?我們有幾點是可以好好的去思考、反省的:
把每個孩子當成自己的唯一
用全部的生命去對待他
第一, 我們要怎樣才能做到教不厭、誨不倦?
當老師確實很累,因為教到最後,你會發現我們才是最用功的人。我曾拿課本給學生看,我告訴他們,我的課本上是密密麻麻,而他們的卻是一片空白潔淨,到底是誰要考誰啊?我常自問:要抱著怎樣的心情,才不會讓自己感到厭倦?
看看我們的上人,他很忙,奔走全省各地,無論在哪個地方,隨時都有人來請示很多問題。你可以歸納一下,這些問題很多都是重複的,可是我們可以在每一個來問的人的臉上,找到很安心、很滿意的答案,因為上人永遠是恆常如一的把關愛給了他們,他並不會因為今天有二百七十萬人,就只給了對方二百七十萬分之一的關愛。
我常想,每個孩子都是我的唯一,是我唯一的生命,所以我必須要用全部的生命去對待他。
我在護專教書已經第三年了,第一年教國文,第二年教慈濟人文,第三年再教三年級的國文。有一天,有位學生跑過來對我說:「老師,我可以跟您講一句話嗎?你有沒有覺得你最近很『酷』?」我聽了嚇了一跳,酷這個字,怎麼會跟我連在一起呢?
常常學生生的話會帶給我很多的思考。我想也許是他們和我比較熟了,很多話在他們一、二年級的時候,我都已經叮嚀過了,很多的故事我也已經講過了,所以我會省略很多東西,相對的,上課的時候我就直接上課,不會嘮嘮叨叨的。
有天上課時我告訴他們,現在天氣轉涼了,晚上睡覺要記得蓋被子,尤其最近常下雨,出門記得帶傘,以免感冒了。學生們都笑了,下課時我問他們說:「這樣才像個老師對不
對?」他們說:「對呀!這樣才像嘛!上課要嘮叨一下才像老師。」老師一上課就開始講課,會讓人覺得很酷,也會拉遠了師生的距離。
其實我們都明白,上課時我們不只是在教他們課本上的東西,重要的是和學生之間那份情感的交流﹔所以學生才願意聽你的,願意告訴你他有什麼問題。因此,不管現在是一年級或是三年級,我們仍然要再三叮嚀,因為孩子畢竟是孩子,他們是一個不斷會犯錯的個體。
修己以安人
讓孩子把你放在心中
第二,如何讓孩子把我們放在心上?
我常說,一個孩子如果常把他的父母、老師放在心上,他就不會犯錯,因為他要做任何一件事情之前,他會想到這樣做父母會難過嗎?這樣做老師會不高興嗎?
慈濟人為什麼行為都會規規矩矩?因為他們已經把慈濟放在心上,把上
- May 17 Sun 2009 08:27
1993年04月 317期-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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